《天马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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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霜衣-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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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青道;“生像英俊,神情肃冷,年纪大不了晚辈几岁,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怎么,老前辈可识得他么?”

神判周簧道:“老夫这把年纪,交往的朋友,大都是甲子以上之人,晚一辈中的英雄人物,相识不多,但此剑形式虽然古雅,但鲨鞘剑把,分明新造,如若老夫的料断不错,此剑乃新近铸成,不致超过三十年……”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可是剑身奇短,铸到如非剑术名家,决不致铸此短剑。”

林寒青道:“老前辈推断不错,那皇甫岚的武功,不在晚辈之下。”

周簧道:“但此剑决然非他手铸……”

微一停顿接道:“那六星塘中的老庄主可仍然健在人世么?”

林寒青道:“晚辈未得拜谒,但从六星塘属下人的口中,似还健在人间。”

周簧道:“你可知名字?”

林寒青摇头道:“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

周簧沉吟了一阵,突然挺身而起,自言自语的说道:“定然是他了。”

林寒青茫然说道:“是那一个?”

周簧道:“南疆一剑皇甫长风……”

脸上泛现出欢愉之色,接道:“如若他还健在人世,老夫……”忽然住目不言。

林寒青素来不喜多言,也未追问。

周簧缓缓接道:“老夫正感为难,是否该传你‘天龙八剑’,但如南疆一剑,还活在世上,就可以传授于你了。”

林寒青茫然问道:“老前辈传我‘天龙八剑’和南疆一剑有何关系?”

周簧道:“关系至大,如那南疆一剑不在人世,只让此绝艺随老夫永理泉下了,老夫纵然传了你“天龙人剑”那也是毫无用处,唉!老夫会此剑术,但生平却从未施用对敌……”

林寒青听得大惑不解,道:“晚辈愚拙,不解老前辈言中玄机。”

神判周簧一拂胸前白髯,道:“昔年老夫和南疆一剑皇甫长风,本属好友,齐名江湖,那时年轻气盛,嫉恶如仇,凡是黑道上的人物,遇上了我们,其难得有一个逃出剑下,绿林中人,虽然记恨我们,但却是无可奈何,我们名头愈来愈大,结仇也愈来愈多,后来,受人挑拨,演出了一场火拼之局……”

这位盛名卓著大侠,对着年之事,似是有着无比忏悔,说至此处,突的黯然一叹,仰脸望着夜空,默始了良久.才缓缓接道:“那一战,我们力拼了五百余合,战至力尽筋疲.但仍是不胜不败之局”

林寒青想至一双好友,为名火拼,不禁感慨丛生,接道:“盛名累人,古人诚不欺我,两位老前辈如非齐名江湖,别人纵然挑拨,也是无所借口了。”

周簧道:“盛名之争,也不过是个借口,其实介蒂之心,早有成因”

林寒青奇道:“又为什么?”

周簧道:“这件事老夫已深藏胸中数十年,从未告诉过人,除了皇甫长风和老夫之外,只有一人知道。”

林寒青道:“那人是谁?”

周簧道:“那人就是目前的皇甫夫人。”

林寒青啊了一声,道:“皇甫夫人……”

周簧道:“不错,皇甫夫人,唉!老夫大半生来,纵横江湖,所向无敌,武林之中,谁不羡慕老夫的盛名荣耀,可是有谁知我却是寂寞的渡过了这些几月,劳碌奔忙,管人闲事,只不过用以排遣这些痛苦时光,出生入死,聊慰愁怀而且。”

林寒青暗暗忖道:“原来,他有着这般沉深寂寞的痛苦,唉!别人仰慕他的威名,有如泰山北斗,谁知他心中竟是这般孤苦、幽凄,唉!寂寞的老人……”

只听周簧长叹一声,接道;“老夫此番死里逃生,对身历前事,有了不少新觉澈悟,生死名利,也看淡了不少,对着年老友,倍生思念,何况我已年登古稀,纵然不为仇人的毒手所害,也难再活过多久时间,如让那‘天龙八剑’奇学,随我同埋泉下,绝技失传,未免太可惜了,但‘天龙八剑’乃剑道中上乘武学,老夫虽然知晓基本剑式,习练法则,但却不知克敌窍决,传了你那也是虚有其式,破绽百露,难以用作对敌。”

林寒青道:“既是如此,晚辈学它何用?”

周簧道;“孩子!不要心急,老夫活还未完,这‘天龙八剑’,乃一位前辈剑客遗留的绝学,录着一卷剑决,剑谱共分二册,全篇尽是谈‘天龙八剑’的修习施用之法,老夫和南疆一剑皇甫长风,各得一册,上册着重修习法门,下册讲施用克敌窍要,老夫只有上册,皇甫长风得了下册,只因那剑术过于深奥,老夫虽知修习之法,却难用以克敌制胜。”

林寒青听得大感奇怪,道:“有这等事?”

第十五章

周簧道:“老夫亦曾为此事,耗费去无数的心血,但每次剑招递出,就觉破绽过多,数十年竟然空负绝学,未曾一用,想来那下册之中,定有克敌变化的详细记载,但上册乃基本剑式,料想南疆一剑皇甫长风,也和老夫一般,无能以克敌变化,想出‘天龙八剑’基本剑式。”

林寒青道:“老前辈可仍然记恨着那皇甫长风么?”

周簧道:“那次火拚之后,我们都有了悔意,虽然杯酒言欢,前嫌尽解,但数十年来,却从未再见过一面。”

林寒青道:“这又为了什么?”

周簧接道:“这其间他虽曾一度到处追寻于我,但均为我避开,后来,他大概已知我心意坚决,也就不再勉强追寻我了,岁月匆匆,如今都已是须发如雪的老人了,回首前尘,当真是感慨丛生。”

林寒青道:“老前辈既有悔意,何以仍不和那皇甫长风相见呢?”

周簧道:“老夫自有苦衷,唉!这痛苦埋在我心中数十年了,今宵要一吐为快,我们那次火拚,虽然导火于外人挑拨,但真正的原因,却是我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对我们情意相同,难作取舍,因此青春磋砣,空端独守,我们两人心中都知道,除非我们两人之中,有一个死去,那女子恐将永远不嫁,但自那次火拚之后,我就悄然远隐,直待他们三年后结成夫妇,我才重出江湖。”

林寒青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仁侠胸怀,舍己全人,可敬!可敬!”

周簧黯然说道:“孩子,但我付出了可怕的代价,数十年刻骨铭心的相思寂寞。”声音中隐含着无比的凄凉。

林寒青心想说几句慰藉之言,但觉千言万语,不知从那里说起,只好默然不语。

周簧忽然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老了!老了!往事如烟,还想它作甚?”

目光一转,望着林寒青道:“孩子,过来,我传你‘天龙八剑’。”

林寒青依言走了过去。

周簧满脸肃秘的说道:“‘天龙八剑’旷世奇学,非具慧根之人,难以习练,老夫今宵传你,一则酬谢你千里迢迢送药之情,二则是为令堂苦心所感,三则不忍使此一绝技埋没,但你能否学成,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也许你能凭此绝学,傲视四海,揭开你身世之秘,也许你和老夫一般的空负绝艺,不能用作克敌之用。”

林寒青道:“老前辈何等武功,但苦思数十年,仍然难解个中之妙,晚辈才难得及万一,只怕有负厚望。”

周簧道:“老夫当授你信物一件,你去见那皇甫长风,要他酷给你克敌的变化。”

林寒青道:“晚辈当尽力而为。”

他想到周簧言中,傲视四海,揭开你身世之秘,隐隐意识到,自己的身世,关系着武林间一大隐秘,必需有举世无匹的武功,始可担此重任,是以对周簧传武之事,亦不再歉辞。

只听周簧长长叹息一声,道;“以老夫推想,皇甫长风这些年来,亦必和老夫一般,对那失去的友谊,有着深深的怀念和悔恨,见我信物,当不致拒你千千里之外……”

他仰起脸来,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道:“这只是老夫的推想而已,人心难测,也许他这些时日中早已把昔年老友,抛诸九宵,当年的友谊,忘诸脑后,此事只能尽老夫之力,致于他肯否传你,那就非老关所能保证了。”

林寒青道:“不论那皇甫长风,肯否授以我‘天龙八剑’的变化,对老前辈这番盛情大德,晚辈是一样感激。”

神判周簧摇头冷笑,道:“老夫做事,向不要人感激,只不过是行心之所安而已。”

林寒青知他被人尊称一代大侠,自非平常之八,当也不再多言。

神判周簧暗自提了一口真气,伏身捡起地上的参商剑,肃然说道:“孩子留心了。”

林寒青赶忙澄清胸中杂念,凝神观看。

只听周簧说道:“上乘剑道,贵在以心使意,以意驭剑。”

林寒青仔细看去,只见他缓缓闭上双目,神态间一片诚敬,气度威严,凛然难犯,单是这份气度,就使人油生倾服。

周簧剑横前胸,凝神况立片刻,突然睁眼大喝道:“天龙八剑第一式‘潜龙升天’。”左手一领剑决,右手短剑斜斜指天,身躯凌空而起,升高一丈左右,短剑忽然一沉,疾落原地。

林寒青幼得名师指点,剑术造诣甚深,这等举剑而起,挥剑而落,在别人看来,毫无出奇之处,但林寒青却注意他手中的短剑,起落之间,缓缓移动的部位,无一处不是可攻可守的地方。

但见周簧收了短剑,说道:“这一式,必须得绝佳的轻功,才能配合,孩子,你自信能够用得么?”

林寒青道:“晚辈虽难及老前辈的从容镇静,若无其事,但自信尚可应付。”

周簧道:“那很好,这一剑本该很多变化,但老夫却悟它不出,但如剑不离身前部位,不论敌人从何方攻来,均可从容化解,绝世剑招,旷古奇学,老夫虽不知它原有的变化剑路,但隐隐觉着它蕴含玄机,变化无方。”

林寒青道:“晚辈眼看老前辈剑势随着升起身躯,移动的部位,无一不是恰到好处……”

周簧哈哈一笑,道:“好货卖识家,只凭你这几句话,老夫已觉着,艺得传人了……”

语声微顿,肃然又道:“孩子,第二式‘龙游大海’。”

林寒青凝神望去,只见他剑尖领路,身随剑走,左右折转,绕行了一周,重又退回原地。

周簧收了宝剑,问道:“孩子,你可看出这一式的神妙何在?”

林寒青沉吟了一阵,道:“晚辈才智,难窥奥妙,这一式可是在步下的方位么?”

周簧点头赞道:“不错,这第二式基本之变,在脚下绕行的方位,明踏八卦,暗合五宫,可惜的是老夫不知手中剑势变化,数十年来老夫苦思此招之用,似是适用在强敌环攻之中。”

林寒青道:“大海辽阔,龙行无阻,顾名思义,这一式当在老前辈的预料之中。”

周簧道:“这一番曲转行来,看似简单,实在脚下的部位,极是难练,今宵你只要能够练熟步法,已是才智过人了。”

林寒青道:“晚辈当全心习练。”

周簧道:“你随我身后,看我脚步,比照学习,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林寒青应声行去,随在周簧身后宛转而行。

看来容易学着难,林寒青学习了一个时辰之久,仍然是难以运转自如。

但在周簧的心目之中,已然对林寒青大加赞赏,昔年他得到“天龙八剑”剑谱上册,为这“龙游大海”一式,苦习三月之久,废寝忘食,才得勉强记忆,日后数年间,无时不习,才能渐体精微,依然是依图索级,不若传授这般易学,但林寒青能在一两个时辰,行其概略,那也是极为难得的了。

初练时光,林寒青只觉举步运行之间,甚不习惯,他是侧转突变,都和去势力道,大反而行,渐渐的热其要诀,兴致大增,一遍又一遍,接连而习,不稍停息。

周簧从分指点,时作纠正,不觉间天已大亮。

东方天际,升起了一轮红日,金黄色的阳光,由峡谷口处照射进来,草上露珠,闪闪生光,有如万千颗的珍珠,洒在山石间,深谷晨景,幽美如画。

周簧仰脸长长吸一口气,道:“孩子,今日咱们就到此为止,三日后,咱们在这谷中相见。”伸手遥指着东南面一座双峰交接山头,说道:“过了那一处双峰交接的山头,就可以看到青云观了。”

林寒青道:“怎么?老前辈不回观中去么?”

周簧道:“老夫不回去了。”转身西行,越过高峰不见。

林寒青望着周簧的背影消失不见,才依照着周簧指示的去路行去。

果然,越过了一座双峰交接的山头,已看到巍峨耸立的青云观。

林寒青急步奔行,直入观中。

这时,观中道童,都已起身,正在打扫庭院,一见林寒青回来,遥遥施礼相迎,但却未问一言。

林寒青匆匆奔入室中,只见案上早已摆好了精细的早点,热气还蒸蒸上腾,分明刚刚摆好不久。

林寒青脑际之中,一直盘旋着那两招剑拍的变化,步下方位,生恐忘记,匆匆食过早点,又在室中练习了几遍,才登上木榻,盘坐调息。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这三日有着出奇的清静,除了一个道童,出入卧室,送来茶点、饭菜之外,再也无人来打扰过,连那青云观主,也未来过。

这回,已是和周簧约会之比那学过的两招剑式,经这数日来的习练,已渐熟悉,看时光距约会周簧的时间还早,心中忽然想起已数日未见知命子了,亦不知李文扬、韩士公是否已返回来,于小龙可有讯息?

一念启动,百念随起,纷至沓来,涌集内心,举步向知命子的静室之中寻去。

这时,已经是申未酉初时分,春日西服,透帘而入。

只见知命子盘膝坐在云床上,正自运气调息。

林寒青掀起垂帘,一支脚尚未跨入室中,知命子已覆然警觉,睁开双目,下了云床,缓步迎了上来,笑道:“林公子,有何指教?”

林寒青道:“打扰道长清修,在下想探听几件事,问明之后,立刻就走。”

知命子道:“你尽管问吧!不妨事,我行功已毕。”

林寒青道:“晚辈那位师弟的行踪何处?可是找上参仙庞天化那里去了么?”

知命子道:“贫道昨天还接到飞鸽传来书信,沿途之上,并未发觉他的行踪,如非走错了路,就是他变了主意,中途折回别处。”

林寒青心中焦急,眉头连连耸动,道:“在下担心他遭遇了什么不幸。”

知命子道:“你那兄弟不似早夭之像,你可以尽管放心。”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道:“他年轻幼小,单独一人行走在江湖之上,实难叫在下安心。”

知命子缓缓说道:“这几日对你的关系至大,最好暂时忘去一切喜悦、麻烦,全心一意,学习武功,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如若轻轻错过,后悔就来不及了。”说到最后两句,神色间一片庄肃。

林寒青心头一凛,道:“晚辈敬领教言。”

知命子起身说道:“令堂命你千里迢迢,送来千年参丸,用心甚苦,尚望你能上体慈母用心,不负她一番期望,你此刻时光宝贵,寸阴如金,贫道也不多占你的时间了。”

林寒青起身一揖,道:“多谢教诲。”转身而去。

半月匆匆,转眼而过,林寒青每隔上三日,就到和周簧相约之处,学习“天龙八剑”,这日又是和周簧相约之期,林寒青依约赶往,周簧早已在坐。

这位扬名江湖的大侠,半月来,也不知食宿何处,只见他身上包扎伤势的白纱,逐渐减少,这日已除下十之七八,精神也大见充沛,盘膝闭目坐在松下。

林寒青急步上前,拜伏地上,道:“弟子晚来一步,有劳恩师久候。”

神判周簧缓缓睁开双目,冷冷说道:“老夫已再三声明,我未收你为徒,口称恩师,是何用心?”

林寒青征了一怔;道:“晚辈承蒙传艺,称叫恩师。岂有错处?”

周簧道:“收徒、传艺,本是两件事情,岂可混为一谈?”

林寒青道:“这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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