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敲门声，商无歌的声音传进来：“君意，睡了么？”
“点着灯自然是没睡！”旭光大吼！
商无歌在门口给这声愤怒的狮子吼给怔得退了好几步，君意下床给商师祖开了门。
外面雪花飘飘的，绚烂的烟花和雪花一起开放，尤为好看，君意不禁走神看向远处的烟花，商无歌愣愣地看着君意的侧脸，万千言语不知从何说起。
旭光眼里冒着绿光，冲过来把君意搂怀里，怒气冲冲道：“冷！快说！说完离开！”
商无歌看着他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孤男寡女还是注意些好，你也要考虑她的清誉，做事不要像小孩子一样……”
砰！“说完了，天亮拜年，不！今天算是拜过了，明天也不用来了！”
商无歌还没说完，旭光就给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你怎么这么对商师祖啊！”君意连忙把门重新拉开，“师祖您别介意，他怕冷，您先进来，屋里暖和，还有饺子吃，那个……新年好。”
“不进了，”商无歌痴痴道，“刚刚开完会，我本想找你喝茶聊一聊，罢了，我走了，早些休息。”
商无歌说完走了，一个人孤零零走远，雪花落在他身上，片刻就染白了他的双肩。君意看着他的背影很是落寞寂寥的样子，想叫他回来一起吃饺子，被旭光捂了嘴拉回屋中。
“唔……”掰开旭光的手，君意气道，“你干嘛呀？！”
“你还要请他吃饺子怎么着！”旭光也气道。
“一起吃热闹啊！”君意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你这不是做了很多么，你看，桌上还有很多啊！”
“不是多不多的问题！”
第二六七章 八方之圀
“唔……”掰开旭光的手，君意气道，“你干嘛呀？！”
“你还要请他吃饺子怎么着！”旭光也气道。
“一起吃热闹啊！”君意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你这不是做了很多么，你看，桌上还有很多啊！”
“不是多不多的问题！”
君意曾许愿，她前世今生一个亲人都没有，唯愿过年能跟亲人一起吃饺子。旭光今天做了饺子，只想跟她两个人吃，别有意义不同。
“那是什么问题？”君意问，她觉得旭光今天晚上好奇怪啊。
“是……算了，总之不给别人吃，即使给阿猫阿狗吃，也不给那个姓商的吃，最不是好东西！”
君意笑了，这小怨妇性格，好可爱啊。
开了门屋里暖气跑掉很多，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温度一下子下降很多，还真挺冷的，两人赶紧都钻回被窝里，一人一头，坐床上围着小桌子，小桌子上有个小炉子，小炉子里煮着饺子，热气腾腾的。
“对了，你刚要说什么来着？”
“我……”这一被打扰，又不容易说出口了，“你吃到金元宝没？”
“你放了金元宝啊，哪一个哪一个？我找找，我一定能吃到！”君意起劲了，伸了筷子在饺子上戳起来。
“不带这样的啊，吃到了才成算，别戳了，戳烂了浓汤！”
“经我鉴定，这锅没有。这锅我不吃了，都是你的。”
“……”
俩人说笑一会，看着君意苍白脸上的笑颜旭光都移不开眼睛，旭光决定还是把话说了，“其实我想说，我们……”
啪啪啪！……很大力的敲门声。
“我闻到饺子香了！你们敢背着我吃饺子！小心我生气吃了你们！开门！饺子都给我留下！都是我的！”
那人闻着了香可没有什么耐心，不等开门，用灵力推断了门闩，高举手中筷子、三两步奔向锅、夹起一个就吃进嘴里，烫得嘴歪歪。
而且，好嘛，他还自带筷子的。
羽翼来了。后面跟着赔笑的罂粟。
要是平时，罂粟可不敢来做电灯泡，旭光大人非把她砸成玻璃渣渣不可，这不是羽翼来了么，反正有电灯泡了，一个电灯泡还是两个就也无所谓了。
旭光的手指成爪，在桌面上划出深深的五道抓痕来，一字一顿咬着牙从牙缝里道：“你、们、又、来、做、什、么？”
罂粟往后缩点。
羽翼毫无知觉，道：“我们刚开完会，唔……好吃……那个劳什子的会我跟你说，唔……好吃……就吵架了，饿死我了！还是你们会躲清闲啊，唔……好吃……”
说句话的功夫，他就吃下去三四个，一锅瞬间给他捞干净。
君意很开心去拿饺子下另一锅，下的时候特意每个都捏一捏，“对了，你们为什么吵起来了？”怕人注意她手上的小动作，她心虚地转移话题。
“不知道……”羽翼两眼往上回忆半天，摇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最可气的是那个唐僧，他说什么你知道么？！”
“说什么？”
“他竟然说他没有错，优胜劣汰，还说什么他变强了统治了整个大陆，要制定法律，用炉鼎得到奖励，用不起炉鼎的修者全抓起来做炉鼎，他说这样残忍的机制能够让大陆的修者变得更强，最强，强者只在你死我活的机制下诞生……还说了什么来着……哦，还说要训练一只世界最强军队去征服世界。”
“他的想法这样变态，难怪会做出变态的事情。”君意忽然想起一句话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旭光道出君意心里想的话。
有恶的念头，就会做恶事，还做得理直气壮；有善的念头，就会做好事，心中的念头决定着人会做什么，也许一个念头，就已经注定这人最终会去向哪里。
羽翼盯着新下锅的饺子道：“他还不认罪，说自己没错。就一疯子！”
“是啊，你跟疯子计较什么？”君意道。
“我想起来了，那些长老最后就在吵这个事，有的说要他认罪悔罪，有的说直接杀了，什么……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羽翼摇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君意道：“是啊，有什么好讨论的，就算他说的对，他没有错，但他有罪。善恶和强弱不是在一起的，不是善良就一定强大，当然也不是作恶就一定会强大，力量是中性之物，或许更容易落在恶毒的手里，但即使他强大，真的强大到统治了这片大陆，他也是有罪的，他的强大或许可以颠倒黑白，但洗不去他的罪孽。”
闻言，羽翼的竟然目光从饺子上离开，看向君意：“一语中的啊。应该叫你去跟他们吵啊。”
“我随便说说的，我才不凑这热闹。卑鄙是卑鄙者通行证，善良是善良者的墓志铭，什么对错，什么强弱，又是什么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对我都太‘大’了，我现在啊，就想找个好人家嫁了。啊，我吃到金元宝了，今年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耶~~~”君意取出饺子里金元宝，乐得合不拢嘴。
“就这小愿望啊，太容易了，”羽翼豪迈道，“你等我长大了我娶你。”
“真的啊？要等多久？！”君意两眼放光，比饺子里的金元宝还耀眼。
“千八百……”
听到“百”，君意觉得有希望，这辈子有希望嫁出去，不行半个冥婚嘛，自己嫁人的执念这么重，死后五百年这灵魂都散不了。
羽翼接着道：“……万年吧，嗯，千八百万年吧。”
倒……
“你等我都比千八百万年对这旭光家伙用情强我跟你说，”羽翼眼睛盯着锅，准备着饺子一飘上来他就抢，他咬着筷子道：“对了，你老相好又来找我了。”
“哪个老相好？”旭光问道。
“还哪个？你在寒山寺还有几个老相好？”羽翼的眼睛没离开锅，口中说道。
旭光想了想：“记不清了，四十个？五六十个？我想活到现在的恐怕只有一两个了，等等，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莺莺还是雪柳？”
羽翼死盯着锅里的饺子对君意道：“看到了吧看到了吧，等我吧，等我长大吧，等我千八百万年都比对他动情强啊！起码我答应娶你，他就玩玩的。”
“谁说的！我今天就是要说，我会娶她！”旭光脱口而出，说完脸红得跟泡开水里番茄一样，见过泡开水里番茄么，鼓涨的要裂开了，红得要挤出水来了。
屋里一阵静寂，仿佛屋外传来的炮仗声都消音了，三秒的静默后，君意“噗嗤”一笑，羽翼哈哈大笑起来，罂粟捂着嘴笑。
旭光这句堪称新年最好的笑话，君意声称笑道肚子疼。
笑闹片刻，羽翼道：“不玩了，我跟你说正事，不是莺莺也不是雪柳啊，你那个叫阡陌的老相送信来了，亲自写的信，我说到这里，就你明白了吧，后面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阡陌……”旭光一愣。
君意听他语气不对，提莺莺和雪柳的时候他说的平常，阡陌二字说得悠长，仿佛千百年前的百转柔肠又现于眼前。
君意心里一沉，不知为何有些不高兴了。
“八方之圀……转眼又是百年啊，”旭光感叹，他很少感叹，他牵起君意的手，真诚地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进去么？”
八方之圀，在人类界百年浮现一次，人类修者叫它“黑森林”（君意：每次听到都觉得很好吃的样子。），灵兽精灵都叫它“小仙域”，还有些不常用的名字这里不说了。
住在里面的生灵叫它——八方之圀。
八方之圀是一大片森林，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肯定能装下一千个逍遥派和一千个寒山寺，好像比梵涅大陆还要大，是不是比海洋还要大谁也说不清。
八方之圀里住的大多是灵兽精灵，还有少量人类，是个人类和灵兽和平共处的世界。
“君意，你跟我去么？”旭光再次问道。
“去了那里是不是一百年都不能回来了？”君意问。
“可能。我还是五百年前进去的，挺不错的。我这次不会错过。跟我一起去吧。”旭光再次邀请。他天狐的身份没有泄露，但他能觉察已经有不少人怀疑他是神兽了，人类是最聪明的生灵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在留在人间界会很麻烦，而且他修为无止境的下降，必须到八方之圀里寻找原因，无论无何，他不能错过这次浮现。
“我……”君意很犹豫，她的寿命没有一千年那么长，旭光那种“五百年前进去的”跟进去玩儿一样，像这种时间概念她是无法想象的。
她的生命只有一百年不到，她在这里有师门，有师祖，还有师傅，还有师兄弟，还有一米二老头和冰薇两个朋友，虽然冰薇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当朋友了吧。
她所有生活都在这里，她熟悉这里，离不开这里。
她进八方之圀，就等于抛弃了这里的一切，要一辈子呆在里面，最后死在里面了。万一里面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我的修为需要有人双修，需要你的帮助。”旭光使出浑身解数“诱拐”君意。
“那我，跟你去？”应该帮他的，那就去吧，君意已经同意了一大半。
“里面很多你没见过的灵兽，你不好奇？”旭光继续诱惑。
“嗯，好奇啊……”基本同意了。
“你这些招数太不直接了，看我的，”羽翼扒拉开旭光道，“小君君啊，我跟你说，八方之圀里有很多未婚男子，要痴情有痴情，要……”
羽翼还没说完，君意一拍大腿喊道：“奶奶个腿的！老子去定了！谁拦着老子咬谁！”
八方之圀
第二六八章 胡子鱼先生，您辛苦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白雪皑皑的大地。
通往寒山寺灵山深处路一片雪白，四行脚印远行，直到视野的尽头。
旭光说，待时刻到来，八方之圀的入口会出现在这灵山深处。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恕我不远送了。”羽翼扬起稚嫩的小脸道。
“滚吧。”旭光依旧没好气。
“小君君，”羽翼拉住君意的手，“你跟我来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你要干嘛！”旭光头顶一撮头发高高竖起，跟雷达一样警戒起来，发出“嘀嘀嘀”得高频声音，当然，君意听不到，频率不在她的可接收范围内。
羽翼不理她，将君意拉到一边，郑重道：“你可想好了，他进去多个百年二百年的出来，跟你一年两年一样，就当玩都行。你进去真可就出不来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我回去想他也不会拦着。”
回去么？君意沉默。昨天说的，今天便要出发，一路上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跟旭光进了八方之圀百年不得出来，若是不跟他去，从此便和他分道扬镳了；若是跟他去，进了八方之圀，君意别说师门朋友，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还是一个人类进入灵兽主宰的国家。
君意远远地看着等待的旭光，若是跟他去，真的是一辈子后面的岁月都托付给了他。
“跟我回去吧。”羽翼牵君意的手，“他那里也有朋友有情人，不用担心他，该为你自己考虑才是。”
“嗯，我正在为自己考虑着呢。”君意道。
此刻，君意站在十字路口，一边是通向未知的国度，一边是往回走的路，白茫茫的雪让她一瞬间很迷茫。
“主人，我也不想去，那个黑森林可恐怖了，遍地都是吃人的妖兽，我们回去吧。”罂粟撞着胆子过来挖旭光的墙角。
虽是小声，旭光还是听到了，大步几步踏雪过来，踏得雪花纷飞，揪住罂粟的脖领子把她揪得离了地面，眯起眼睛道：“找死！”
君意倒是奇怪：“罂粟，你也去过八方之圀么，你怎么知道里面情况的？”
“我……我没有去过……”罂粟被提溜着说得很是心虚，“我没去过，一辈子都没有去过，真的，没有去过，没有！”
据说话重复三遍就是撒谎了，罂粟重复了四五遍有余。其实承认就承认了，去过八方之圀不也是挺好的事，她这样倒是更让人奇怪。
旭光看着犹豫的君意道：“你拿定了主意，若是真不想去便不去了。”
君意道：“那我们……在此分……”本想说在“此分分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的话，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君意本以为自己很洒脱，很汉子那种，她以为自己看透了，她生来就被卖掉，还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给人双修给人抛弃，这样的苦都受过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她觉得她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一切悲欢离合早就看透，一定能潇洒地挥别，但一切只是自己“以为”罢了。
事到临头总是跟想象的不同，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跟旭光说再见，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说“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要跟他在一起！……”脑海中长翅膀的小君意、穿喜服的小君意、头上长恶魔角的小君意……所有小君意都在祈祷“不要不要不要分开……”
“分？”旭光一愣，几乎脱口而出，“分什么分？跟我分别啊！？你不去我自然也不去了。分什么别？”
“你不是说你不能错过这次浮现么？”
“啊，”旭光刚想起来，自己是说过哈，“啊，是，我是说过，说过怎么了，我一定要说话算话么？”
羽翼道：“不用我提醒吧，你现在还滞留人间界很是危险，已经不少人类修者憋着打你的主意了。避避风头再来比较好。好在咱寿命长，跟我们耗，他们一定输。”
“就因为我不去，你就不去了么？”君意问道。
“啊……”旭光也愣了，刚刚好像不是他自己，有另一个人钻进他脑子里就说了这些话，听到“分”就激动了。
理智回归后就清醒了，这八方之圀，还是得去的，他修为的问题，他跟阡陌的约定……只要还有一丝理智，就知道此行必须达成。
“我不去，你还去么？”君意又问道。
这次，旭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