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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墨手指夹着烟,斜靠在贴着碎花壁纸的走廊墙上,陆胜男心事重重的走在细绒毯铺就的走廊里,好似一只猫,丝毫没有声音。
段墨眯了眼,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由远而近,随手将只烧了一小截的烟摁灭。
他倒宁愿陆胜男做一只家猫,至少乖巧听话。
然而看到失神仿佛丢了魂一般的陆胜男,心里就好像被猫抓了一般,挠心挠肺的难受。
“陆胜男!”段墨叫了她的名字。
陆胜男却浑然不觉,眼看就要从他面前错身而过,段墨心头火起,鬼使神差地就抓住了她摆动的手。
“呀,段墨,你怎么在这里?”
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和段墨所想的如出一辙,惊讶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就用了力。
“就是来看看你。”他听见自己有些沉闷的声音。
“哦,”陆胜男少见的没有反驳,“不过段墨,你抓着我的手,有点儿疼。”
陆胜男皱眉的模样让段墨醒过神来,不禁有些懊恼。
然而她抽出手的那一瞬间,手里的失落感一直传到了心底。
陆胜男比大多数的女人都要高挑,他182了多少。段墨将刚刚触碰了陆胜男的那只手插进裤兜里,捻了捻手心里出的汗。
“明天,你不要来。”段墨想,他可真不讨喜,每每出现在陆胜男面前的时候,都是反派。
可是,他不得不来。
陆胜男歪着头,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不要去哪里?”
陆胜男肤色算不上很白,但是是白里透红,很健康的那种肤色。眼睛很大,眼睫毛也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眨眼的时候扑闪扑闪的。
难道她不知道?
段墨忽然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最好。
然而下一秒却看见了她手里捏着的那张名片,是再熟悉不过的定制的模板,整个江城,只有两个人才有。
一个是江景白,而另一个,是江景烨。
焦虑的心情来得很快,更来得莫名其妙,段墨只觉得胸口有无名邪火四处乱窜,嗜血的冲动几乎直达头顶。
“江景烨来找你了?”
“嗯。你怎么知道?”
“陆胜男,你是不是没长脑子?都说了要你离他远一点儿,你还招惹他干嘛?”
“段墨,你在哪里受了气回哪里撒去,有病吧?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陆胜男也恼了,狠狠瞪了段墨一眼,转身就要走。
段墨忽然想明白了江景烨来找陆胜男的目的,脸色更加阴沉。
“陆胜男,明天江哥的婚礼,不许你去。”
陆胜男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段墨两眼,语气透着凉意:“段墨,如你所见,我并不想去。可是现在,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段墨看着她,冷笑:“什么理由?难道不是打算去大闹一场?”
其实他知道,以陆胜男的性子,断然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然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她手里的名片刺眼,说出的话更刺耳。
“关你p事!”
段墨微微一愣,这句话好似听过。
那晚江景白让他送陆胜男回家,好像她也说过这句话。
是怒火中烧的表现。
“陆胜男,我是为你好。”段墨不禁软了声音,叹口气,“江哥让我告诉你,明天无论怎样,都不要去他的订婚礼现场。”
103 103谁心任荒年(7)()
胜男,你说你并不相信誓言,我曾天真的以为,言出必践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我全心的去相信。就好像他说,暖暖,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轻于誓言必心存背叛撄。
呐,胜男,你所向往的爱情,究竟是怎样的呢?
——向暖
?
时针指向十一,陆胜男犹豫之后,依旧拨通了江景烨的电话。
他说,不要出现在他的订婚礼现场。
可是,江景白,这一次,江景烨给出的条件太诱惑,她无法无动于衷。
电话接通后,江景烨似乎丝毫不意外,嗓音低沉而愉悦:“比我预想的稍微早了点儿,看来,江景白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
不得不承认,江景烨戳人痛脚的本事无人能及偿。
“只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口说无凭,要不要立字为据?”江景烨轻笑。
陆胜男没有心思和他周*旋,有些不耐:“江景烨,我没有心情和你说笑。”
电话那段沉默了几秒,随后才回答她:“明天下午五点,我到你家楼下接你。晚礼服明天上午送到。”
“礼服不用你准备……”
“陆胜男,我想你也不希望在我那好弟弟的宴会上穿得太寒碜吧?”
礼服她有,但是,她的确不知道这次的晚会是什么样的规格。
“好。”
挂了电话,陆胜男将手机往桌上一扔,无力地摊倒在旋转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身心俱疲。
段墨说,陆胜男,这一场晚会,唯独你不受欢迎。
电话响了起来,却是宋煜然。
“陆胜男,你在哪里?”
“在上班啊,怎么了?”
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向来心细的陆胜男自然察觉到宋煜然情绪不高。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陆胜男斟酌着开口。
那次小聚,她虽然不知道宋煜然中途忽然变脸的原因,却没有多想。宋煜然的性子,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若是回回都放心上,她早在高中的时候就被他气死了。
“陆胜男,江景白要订婚了,你知道吗?”
“恩,我知道。”
宋煜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又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陆胜男有些不解:“这样是什么样?”
“你结婚了,他订婚了……”
却没有说下去。
电话贴着脸,熟悉的人,熟悉的语气,好似变得熨帖起来。
“嗯。你要是嫉妒,赶紧和林荷结婚吧。”
“陆胜男,你是笨蛋吗?!”
随后电话里竟然传来忙音,宋煜然就这样挂了电话。
陆胜男微微发愣,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到他了。她还想问他,明天江景白的订婚礼他会不会去来着。
果然是个小孩子啊……
相比之下,告诉向暖她决定和江景烨一起去参加江景白的订婚礼的时候,向暖出乎意料的淡定。
“那样也好,明天我和子豪一起去,到时候见。”
甚至连前因后果都不问。
向暖说,胜男,你是清醒得可怕的一个人。
所以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失了分寸。
可是,暖暖,我所有的清醒和分寸,在江景白面前,都形同虚设。
?
漫长的黑夜过去,陆胜男理所当然的没有睡好。
也许是好几天不见,安安这两天格外的黏她。陆胜男欣喜之余,想起向暖的话,又不禁有些黯然。
她当然知道向暖是为她好,而她也清楚,安安跟着向暖会比跟着她要好。
陆胜男抱着安安,仔细地给他喂米粉,安安吃得很欢快,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也不知道你一天傻笑个什么劲。”陆胜男给安安擦擦嘴角,安安咧着嘴笑,就是不说话。
“哎,小陆啊,你怎么不吃呢?”李阿姨收拾桌子的时候看着餐桌上没动过的早餐,有些着急,“年纪轻轻的,上班本就辛苦,再不好好吃饭,以后可怎么得了?”
白色瓷碗里的醪糟汤圆散发着热气和甜香,蛋清包裹着的水煮蛋静卧其中,原本是可口的早餐。
陆胜男摇摇头:“李阿姨,收起来吧。我没什么胃口。”
她睡眠浅,晚上总是睡不着,难免看着憔悴。
“哎,老婆子我也不懂,不过小陆啊,这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别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啊,就是心思太重,这样可不好……”
“李阿姨,放心吧。我没事,就是这两天肠胃不适,过几天就好了。”
江景白离开江城的时候,她就肠胃不适;而现在他回来了,她却觉得好像更不适了。
李阿姨叹口气,摇摇头,利落的收拾餐桌去了。
陆胜男抱着安安在阳台上玩儿。
因为安安迟迟不开口说话,医院又断定他不是天生聋哑,所以无论是陆胜男还是向暖,都着急得不行,几乎成了心魔。
安安专心致志地玩儿着太空沙,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落在她和安安身上,落在地上,将空间都用光亮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向暖说,这是报应,报应当年她的一意孤行。
可是陆胜男不信。
陆胜男坐在阳台的地毯上,捧着启蒙书,悠悠地念着那些简单而又充满童言童语的故事。
安安兀自玩儿着,偶尔会抬头看她一眼,眯着眼睛挥着小胖手呵呵笑。
李阿姨从厨房出来,看着陆胜男温柔似水的模样直叹气。
陆胜男没想到江景烨会亲自送礼服到家里来。
“怎么这副表情?不欢迎我?”江景烨左手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右手正拿着手机打字。
陆胜男堵在门口,从身体到表情都是满满的戒备姿态:“我从来不知道,江景烨你还有不请自到的癖好。”
江景烨收了手机,随手放进口袋里。
“只是想来验证一下我的眼光怎么样。”
说着江景烨就绕开她小小的身体,径直进了屋。
客厅里,安安迈着小短腿正蹒跚扑向陆胜男,江景烨的忽然出现似乎打断了他的计划。于是嘟着嘴站在客厅中央,眨着黑溜溜的眼睛看江景烨。
陆胜男心里没来由的紧张,飞快地跑过去抱起了安安。
“哟,这是你儿子?”江景烨将礼盒放在沙发上,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陆胜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害怕我吃了他不成?”江景烨眯了眼,靠近陆胜男。
陆胜男左手抱着安安腰身,右手放在他后脑勺上轻轻往胸前扣住,不想让江景烨看清他的脸。
江景烨忽然沉了脸。
安安却挣脱了陆胜男的右手,扬着小脑袋看着江景烨。
“安安……”陆胜男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有些着急。
江景烨却变了脸色,带着笑脸和安安对视。
陆胜男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江景烨总是给她一种很危险的直觉,每每遇见,两个人都是不欢而散。
他太精明,精明到她只想敬而远之。
然而此刻江景烨看着安安的表情,却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直达眼底的笑容太过明亮耀眼,陆胜男有片刻的恍惚。
那一刻,她忽然相信,江景烨和江景白是兄弟了。
安安偏着脑袋看江景烨,片刻后忽然朝着江景烨伸出手来。
他竟然要江景烨抱!
陆胜男正惊讶的时候,江景烨却毫不迟疑地从她手里将安安抱了过去。
动作轻柔,好似抱着稀世珍宝。
“不用紧张,”他好似看穿陆胜男的心思,眸光微暗,“我再怎么不手软,对于一个孩子,还是下不去手的。”
被看破心思,陆胜男有些讪讪的。
江景烨抱着安安,姿势并不娴熟,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陆胜男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他叫什么?”
“安安。”
“礼服你去试试,要是尺寸不合适,还能改。”
江景烨说完不再理她,抱着安安自来熟的去了阳台。
“江景烨……”陆胜男犹不放心,忍不住叫他。
“陆胜男,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
声音无端就透出几分落寞来。
104 104谁心任荒年(8)()
晚礼服是一件大红色的旗袍,鲜红夺人眼球,似是血染一般。
陆胜男执着旗袍,缎面光滑,领口是凤仙领,绣着纹理森细的折枝海棠。米白色裹边的盘丝扣在斜襟领上一颗一颗地缀着,金线滚边,排穗饱满,雍容复古,却又时尚不减。
陆胜男将盘扣绞花一颗一颗地扣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她极少传这样正统的红色衣服,大多数时候都是素淡的颜色,黑白灰是最爱。她知道自己五官不差,却不曾真的在意过。
然而,穿上这件旗袍,陆胜男几乎不敢认撄。
江景烨抱着安安在客厅玩儿积木,陆胜男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尺寸刚刚好。”
江景烨抬头的瞬间,就被那道艳丽而不失庄重的身影给震撼住了偿。
他不是没见过美女,相反,见过的还不少。然而陆胜男穿着这身旗袍,依旧让他觉得惊艳。
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陆胜男都是素颜朝天,宽大的外衣遮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腰身,不加修饰的五官依旧掩盖不了她眉目如画。而这身旗袍,几乎将她的完美身材衬托到了极致,露出的修长白皙的双腿更是让人遐想连篇。
江景烨眸色深了深,点点头:“很适合你。”
陆胜男却觉得不太好:“这件晚礼服太招摇了,还是换一套吧。”
她本就身材高挑,和陈默娇小玲珑的身材截然不同。穿着这样一身传统的正红色旗袍,即使她再貌丑无盐,也足够打眼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要去砸场呢!
江景烨却微微摇头:“不,这套礼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陆胜男,你若拒绝,那我们的约定作罢!”
陆胜男想了想,无奈地点头。
换下旗袍,陆胜男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表情淡淡地:“江景烨,你今天很闲吗?”
“不然呢?你觉得以我和江景白六年不见的淡薄情谊,他订婚这样的大事,能请我去帮忙?”
陆胜男翻了个白眼,她明明只是想提醒他,在自己家里待太久了,仅此而已。
“既然江景白不愿意见你,怎么会给你下请柬呢!”
“当然不是他给的请柬,而是陈孝礼。”
“没看出来……”
陆胜男没有接着说,但是江景烨显然懂了。向暖说,这次的订婚礼极其低调,黑道白道,请柬不超过五十张,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而以陈孝礼的人脉来说,五十张,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可是在这之前,她从未听说过江景烨和陈孝礼有什么瓜葛。
江景烨显然并不打算多说。
陆胜男识趣的没有再问。
李阿姨很快买菜回来,看见江景烨和安安亲密地玩儿着,眼角都露出笑意来,陆胜男有些哭笑不得。
“哎,小陆,这小伙子不错啊,看着就精神!”
帮着李阿姨摘菜的陆胜男听见这话,忍不住落荒而逃。
“陆胜男!”江景烨忽然抱着安安站在她面前叫她的名字,脸色阴沉。
陆胜男吓了一跳:“安安尿你身上了吗?”
江景烨微微一愣,然后又猛烈地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
“安安不会说话?”
他问得直截了当,语气森然。
安安似乎对江景烨很喜欢,大抵是玩儿得累了,此刻正搂着江景烨的脖子有些昏昏欲睡。
陆胜男沉默着,想要将安安接过来,江景烨却侧身躲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冷冷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愤怒和关切……
陆胜男正要说话,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宋煜然憔悴的脸出现在门后,陆胜男心下疑惑不已,开门的时候忍不住问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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