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伤不算厉害,只是划破了一小部分,星星点点地血本来都结痂了,先头被宝嫃拿水擦洗身子的时候不慎碰到,有的地方便又红肿起来。
但就算如此,他的眸子里还是迅速地泛起一丝怒意。
宝嫃望着凤玄的眼睛,无端地有些发冷,她知道瞒不过去,便期期艾艾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凤玄听完了,双眉皱着:“杜家的?”
宝嫃垂头道:“夫君,我不是故意要惹事的,可是那个小姐说话很难听,我一时没忍住……”
“我没怪你,”凤玄将她肩头一揽,“反而要夸你。”
宝嫃抬起头望他:“啊?”
凤玄望着她,笑道:“娘子总会让我觉得惊喜……没理由被人欺负到脸上还不回击的,你做得好,不过……以后记得跑的远一些,打架的时候也要留神,别再让人伤着。”
他说到这里,忽然又醒悟过来,哑然失笑:“我怎么教你打架了……罢了,我所要的只是不想你吃亏,还有,上回我跟你说过,谁若欺负你,你打不过的话,回来跟我说,夫君替你出头。”
“夫君!”宝嫃张开手臂,用力将他抱住,“我还怕你骂我……杜家很厉害的……其实我心里也有点怕,只是当时忍不住。”
凤玄摸摸她的头:“那个杜家,就是当初想买你做小妾的?”
宝嫃身子一抖:“是、是啊。”想到差点儿会跳入火坑,仍旧心有余悸,于是越发将凤玄抱得紧紧地。
凤玄察觉了,便安抚她道:“别怕,放心吧……他们快嚣张到头儿了。”
“啊?”宝嫃仰头看他,凤玄看她眼睛乌溜溜地,一派天真,哪里会想到这样的人儿也会跟人打做一团?不由又笑道,“不过,娘子竟有勇气跟他们家的人打架,我真是很想不到。”看着她嘴唇红红,就想要再亲一口。
可心里总觉得不大踏实,仔细一想,就又问:“娘子想跟我说的就是遇上了那个县太爷吗?”
宝嫃也才记起自己本来要说的是什么,就说:“夫君,我还没说完,就是那个县太爷,他救了我们之后,还对我说,要我……”
凤玄警觉地竖起耳朵:“什么?”
宝嫃正要说话,却听得外头有人道:“世珏兄弟,我来啦。”
老姜抱着一坛酒,并一挂爆竹来到,庆贺他们的“乔迁之喜”。
难得地有人来,凤玄便要出门,宝嫃却退后一步,凤玄回头看她,宝嫃往旁边门扇后一站:“夫君,你招呼姜大哥,我换下衣裳。”
凤玄本来很喜欢看她这样穿,只是因为先前怀着一份“醋意”,下意识地不想给别人看到宝嫃这样儿,便也默许。
宝嫃把门稍微掩了,便把衣裳换下来,仍旧穿了旧衣,便又围了围裙,把今日买的一些菜肴,切切摆摆,又去烧火炒了几个菜,便在院中的小亭子下摆了碗筷酒菜。
忙活了这一番,天色才暗了几分,老姜便叫凤玄把那爆竹挂在院门上,点着放了。
爆竹声劈里啪啦,把湖里的青蛙震得不敢做声,草虫也好一阵儿不敢鸣叫。——天地神明共鉴,从此之后,此地便有了主人了。
宝嫃弄好了菜,老姜同凤玄说了一番,凤玄便道:“娘子,你把这些菜留一半出来。”宝嫃便也答应了。
凤玄同老姜两个端了酒杯,老姜道:“恭喜兄弟你换了新家,以后就跟弟媳妇和美度日,神仙不换。”
凤玄同他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宝嫃见两个高兴,便同凤玄道:“夫君,不知道公公婆婆吃了饭没有,你说让我留一半,是不是给公公婆婆送去?我本来也把肉菜留了些,现在给他们送去好吗?”
凤玄怔了怔,他叫留菜,可不是给连家两老的,而且依照他的意思,不用去理会那两个老的,可是既然宝嫃提了,他便道:“哦……那也行,但不要全给他们,捡两样给他们就行,咱们自己要留些,只不过……他们要说什么难听的,以后就别再去送了。”
“好的夫君。”宝嫃答应了声,便用个大点儿的篮子,放了两盘肉菜,一碟炸鱼干,想了想又加了个饼子,拿块干净的素布一盖,出了门。
凤玄望着她的身影要出院门,便又叮嘱:“别耽搁,早点回来。”
宝嫃回头嫣然一笑:“夫君,我知道了。”
凤玄本来毫无醉意,望着她那笑盈盈的样儿,刹那有些晕眩。
宝嫃挽了篮子,便去连家。不多时进了村口,将到连家,却见那前头有个人影晃来晃去,最后竟蹲在了墙边角。
宝嫃诧异,缓缓走近了看,薄暮中,却见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见了她来,便抬起头,用两只翻白眼看她。
宝嫃有些害怕,却也知道这是个乞丐,大概不知从哪来的,竟蹲在这里。
宝嫃便急忙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却见那人竟坐在地上,伸出一条腿来,耷拉着头,有气无力似的。
他们这村子很是偏僻,寻常很少有陌生人来,就算是乞丐也很少会来到这里,宝嫃看那人落魄的样子,心里头有些不好受,走了两步,那步子却一步慢似一步。
她以前也曾经讨过饭,知道当乞丐的难堪,饿得狠了,可见了人却仍旧很难伸手讨要。
宝嫃想到昔日,眼睛有些酸涩,低头看看篮子,便又回来。
那“乞丐”正坐在地上,忽然听到个声音轻柔道:“给你。”
乞丐一怔,缓缓抬头,宝嫃只望见一双很亮的眼睛,她把手中的饼子往前一递:“你先吃着……”见他不拿,就俯身放在他搭在大腿上的手里,想了想,又从篮子里抓了三四条油炸的小鱼干:“吃吧。”
那乞丐愣愣地,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
宝嫃这功夫便直起身子,仍旧往前走了。
乞丐目送她走到前头,进了连家大门,那眼睛骤然一眯,把手中的玉米饼举到嘴边慢慢地咬了口。
连家大门虚掩着,宝嫃推门进内,见堂屋里冷冷清清,点着油灯,两个老的正在对着一盘子菜吃,见她来了,连婆子诧异起身,宝嫃上前,提着篮子把菜端出来:“公公婆婆,今天夫君让我去赶集,买了两样菜,夫君让我给你们也送来一些。”
连婆子同连老头对视一眼,连婆子哼道:“这还差不离儿。”
看看面前是一盘玲珑切条儿的猪耳朵,一盘肉丝炒白菜,香喷喷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你回去吧。”就想打发了宝嫃,好快点吃。
宝嫃见他们桌上只有一盘凉拌胡瓜,就道:“婆婆,明儿得给胡瓜浇水,等我得空回来。”
连婆子道:“知道了。”宝嫃见他两个都盯着菜虎视眈眈地,便不再久留,道:“那我先回去啦。”
宝嫃出来连家,却见那个乞丐已经不见了。她也不以为意,只以为他讨到东西,必然是去找地方睡了。
她便挽着篮子出了村儿,刚出村,就望见前头灯光盈盈。
宝嫃心里一喜,赶紧加快步子,才走一会儿,便见前头有道人影静静站着,宝嫃细看了看,叫道:“夫君!”飞跑过去。
凤玄将人抱住了:“让你快些回来,怎这么慢。”
宝嫃嗅着他身上有淡淡地酒气,便道:“夫君,你不在家里吃酒,怎么出来了?”
“老姜已经走了,我担心你……”凤玄说着,便握着她的手,将人带回院内。
亭子内的石桌上点着油灯,光芒淡淡地很微弱,宝嫃见果真没老姜的影子,就随口道:“这么快就走了?”
凤玄笑了笑:“他不过是怕我们这里冷清,特意来凑一下热闹,意思一番而已……你去送东西,他们没为难你吗?”
宝嫃摇头:“没有。”
凤玄便道:“这就好……”将她上下一打量,便笑道,“我想看娘子穿新衣裳。”
宝嫃脸上微微发热:“夫君……”
“去换那身儿吧。”凤玄低声说道,“再把那对儿蜡烛点了,可好?”
宝嫃懵懵懂懂,只觉得凤玄这番话,似乎不仅是换衣裳点蜡烛那么简单,可却乖乖答应了,便进了屋。
宝嫃点了蜡烛,红通通地龙凤烛在桌子上发出耀眼的光,她望着那团灿烂的烛光,只觉得这烛光美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她怕凤玄久等,就赶紧把旧衣脱了,只着贴身小衣,才把那绛色衣裙换上。
换好衣裳,宝嫃走到桌边,又出神似的看那红蜡烛。
烛光映着她的衣裙,两相都是喜庆的红,宝嫃怔了怔,恍惚里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她刚进连家的那夜,似也是如此。
宝嫃抬手按按胸口,蓦地有些慌张,赶紧去开了门,失声叫道:“夫君?”
门口处,是凤玄静静矗立的身影,宝嫃一眼看见,踉跄出门去,张手将他牢牢抱住:“夫君……”
“怎么了?”
“我怕,”宝嫃只觉得心里酸酸地,没来由地惶恐,“我好怕夫君又走了。”
凤玄怔了怔,却探手将她的腰搂住,在她耳畔低声道:“这回夫君不走了,要一辈子都陪着娘子,陪着你。”
宝嫃吸吸鼻子:“真的吗?”
“真的,不然的话,我也可以向雷公爷爷起誓,若是违背……”
“不许说!”宝嫃抬手,及时地掩住他的嘴。
龙凤烛的光从屋内透出来,让他们把彼此的脸看的清楚明白,凤玄望见宝嫃眼中亮晶晶盈盈地泪影,宝嫃也看到他脸上那脉脉地温柔。
凤玄握住宝嫃的手:“乖娘子,就算是你推我走,我也不肯走的。”把她的手在唇边亲了口:“我要一辈子都缠着娘子,哪也不去,就算娘子厌弃我,我也要赖住了你不放。”
宝嫃的心如小兔子一样突突跳了起来:“我才不会厌弃夫君……”心内欢喜,脸上一时也转了晕红。
凤玄将宝嫃领到那小亭子里头,让她坐了,便取了个小小杯子,倒了一杯酒给她。
宝嫃急得要自己倒,凤玄却不许,宝嫃又叫:“夫君,我不会喝酒!”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沾过一滴酒,更不知酒是什么滋味。
凤玄笑微微地:“没干系,你尝尝。”
宝嫃见他高兴,便只好举起酒杯尝了一口,瞬间皱眉吐舌,道:“夫君,好难喝,辣辣地,还有些酸。”
“又不是醋,怎么会酸?”凤玄笑吟吟道,“吃口菜压一压。”
宝嫃刚要动手,凤玄亲自给她布了一筷子菜,宝嫃见是切好的猪耳朵,便嘻嘻笑道:“夫君,这个很好吃,你也吃呀。”她自己夹起来咬了口,咯吱咯吱吃起来。
凤玄只是带笑看着她吃,宝嫃吃了几口,又试着喝了点儿酒。
她又怕喝多了,便拿舌尖去舔,舔了一点,便又嘶嘶叫辣,凤玄在对面看着,双眼都不眨地。
渐渐地,月影移动,外头湖里的青蛙们又聒噪起来,篱笆外的草虫也开始重新鸣唱。
吃了小半个时辰,宝嫃只觉得头也有些晕晕地,凤玄道:“娘子吃饱了吗?”
宝嫃用力点头:“饱啦!”
凤玄起身,便站到她身旁,望着她道:“可是我还没饱……”
宝嫃正打了个饱嗝,闻言便把接下来要打的吓了回去:“什么?我……我给夫君再做……”
“我不吃那些。”他在耳畔说,眼睛看着她,却随手又把两个酒杯倒满了,拿了一杯递给她,自己也取了一杯:“我陪娘子喝这杯,好吗?”
宝嫃眨眨眼,然后大声道:“好!”
凤玄一笑,探出手臂勾住她的手臂,宝嫃愣愣地望着,见他就以这种姿势,把酒杯放到他的唇边。
宝嫃有样学样,也这样放在自己唇边,却还是看着凤玄,似乎想继续学。
凤玄眼睛仍旧望住她,微微仰头举杯,将酒缓缓喝光,宝嫃也便跟着他一样,不过她的动作有些生涩,可也将那杯酒喝光了。
凤玄喝了这酒,才把酒杯缓缓放下,又看宝嫃。
酒上了头,宝嫃昏头昏脑地仰头看凤玄,却见朗月之下,他的脸英俊非常,眼睛也格外亮,比刚才看过的烛火光还亮,她心里惦记着一事,口齿不清地道:“对了,夫君说没有吃饱……我给夫君做菜,夫君要吃什么?”她说着,就要起身。
“吃你。”凤玄将她拉入怀中,俯身便吻住她的嘴。
宝嫃眼睛朦胧,凤玄贴过来的时候她就闭上了眼,心里却想:“夫君又要吃我的舌头了,他果然是没有吃饱,只不过别真的把我吃了才好。”
可不知是酒力的缘故还是怎样,竟没觉得如何,只感觉夫君的舌头缠着她的,似乎想把她的舌头扯到他嘴里去,隐隐地又觉得就算是给他吃了也没什么。
宝嫃糊里糊涂地仰着头,身子飘飘荡荡地,几乎不知人在何处,脚下站不住,便往后一晃,几乎倒了。凤玄将她的腰身一抱,腿儿一勾,便将人打横地抱了起来。
宝嫃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便嘻嘻笑了几声:“夫君,我好像会飞了!”
凤玄望着她脸颊红通通地模样儿:“那娘子喜欢吗?”
“喜欢……”宝嫃在他怀中,扑腾着双脚,手却勾住凤玄的脖子,醉眸如星,酡颜似火,“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久违而且颇为坎坷的第二更
关于那个敏感的敏感词,上回然有同学猜对了,真是神一样。。内牛。。。
嗯呢,某只八八的目标就是,把所有人都甜晕过去,有人晕了吗?快举手XDD
发文发的好艰难,拼命刷网页,希望jj不要抽啊。。
47于飞:山光忽西落
宝嫃被凤玄抱着,又因喝了酒,稀里糊涂地,只觉得身心都极为欢愉,依偎在他怀中,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往外张着,仰头看天,见天上星子点点,闪闪烁烁,明月皎洁,不由地出了口气:“夫君,真好。”
凤玄抬头看一眼乡间宁静的夜空,又看宝嫃,见她醉眸流光的模样,便也说道:“是啊,真好。”
宝嫃还在痴痴地张望夜空,眼前却被他的俊脸挡住,宝嫃怔了怔,便凝视凤玄,喃喃地唤:“夫君……”
凤玄答应了声:“娘子。”
宝嫃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夫君比什么都好。”
凤玄定了定神,便道:“我抱娘子入内,好吗?”
宝嫃点了点头:“好!我听夫君的!”
凤玄在她脸上亲了口,抱着她进了屋内,用脚将房门踢上,便转入里头。
新换的床帐还搭着,大红的被褥静静铺陈,凤玄将宝嫃放在床~上,顺势便压了下来。
宝嫃呆了呆,眼神迷乱里看到男人在解她的衣裳,迷糊中便想到一件事:“夫君要跟我生宝嫃宝嫃了!”
凤玄见她可爱的醉态,俯身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恋恋不舍地长吻。
最近他的吻技略见提高,隐隐粗暴之中带着温柔,宝嫃也渐渐地习惯甚至喜欢上了,任凭他吮着自己嘴里的清甜,偶尔也主动地跟他似的,含住他的唇舌吮~舔一下。
凤玄动作放得温和,手指落在她绛红裳的领口处,目光下移,望着宝嫃穿着这身儿衣裙的美,一时竟有些不舍得动手。
大手从她的颈间往下,越过突起的蓓蕾,低陷的腰身、小腹,一直往下……极为缓慢地,一点一点越过她的腿,摸上她的脚,手一动,顺势将她的鞋子脱下来。
宝嫃躺着不动,酒力让她浑身慵懒无力,只觉得夫君在抚~摸自己,可是却极舒服地,身体越发懒洋洋地,几乎都要睡着,可是又高兴地忍不住想笑。
宝嫃想着想着,果真就笑了两声,凤玄听见了,手顺着她的腿间往上。
宝嫃定定地看着他:“夫君……”
凤玄的手按在她的膝弯处,一寸寸攀上,轻柔的棉布抵不住那粗粝的手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