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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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佳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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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瑜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认识英雄许久,还不曾知道姓名,真是……有些失礼的,在下赵瑜,赵是‘赵缦胡缨,吴钩霜雪明’之赵,瑜是……”
  凤玄不说,是怕他纠缠,但到这份上,又听他啰嗦,他不说便有些不够磊落,又无端耽搁时间,便打断赵瑜道:“连世珏。”
  这话一说,赵瑜同赵忠两个双双嗷了一声:“你就是连世珏?”
  凤玄道:“怎么?”便也想到了前日老村长传话。
  果真赵瑜道:“找了你好久!原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打不相识,哈哈哈……”瞬间自觉得是天注定的缘分,一时得意非凡语无伦次。
  赵忠道:“公子!”用力将他一拉,赵瑜回过神来:“怎么?”赵忠道:“公子,原来他就是连世珏,两人竟然是一人,现在怎么是好?”
  赵瑜想了想:“原先是不知姓名,大海捞针想找也无从找起,如今知道他是谁,以后还怕找不到人?”
  赵忠道:“瞧他是个倔脾气的,就算是找到了,人家不睬你,也是枉然。”
  赵瑜也觉有些苦恼,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凤玄在后将两人的“私语”听个一清二楚,此刻便冷冷道:“你究竟要不要听?”
  赵瑜忙道:“当然要,当然要!”转过身来,道,“连英雄,你既然知道那山贼勾结王捕头,那晚上擒下山贼的人必然是你了吧?”
  凤玄不应也不否认,赵瑜咳嗽了声,道:“本来我想让连家村的村长请你来,不过并没见到……你说这可多么巧,所以我想……你能不能稍微地考虑一下,留在县衙内帮手呢?”
  凤玄见他又厮缠,脸色有些不好:“不想。”
  赵忠在这一刻拼命地在心里想法儿,他先头听了凤玄的话,知道自己主子有难,若没个可靠的人,以后别说吃饭,连脑袋也要搬家,可惜他的主意有限,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只听赵瑜正温柔地絮絮善诱,道:“你若是肯留下,我出十两银子当花红,每个月还有三百文的俸禄……”
  赵忠一听这个,心里头却一动。却听凤玄道:“说了不肯就是不肯。”
  赵忠急忙道:“且慢。”
  赵瑜同凤玄不约而同看他,赵忠大着胆子,小心看着凤玄,问道:“不知道您是为了什么急事……才想要当东西的呢?请别见怪,小人只是为了您着想,倘若五两银子不够呢?”
  凤玄一听,倒是微微一愣,这神情被赵忠看的一清二楚,赵忠心底登时雪亮一片,知道自己可能找到这位看似油盐不进的大爷的软肋了。
  凤玄虽然过了几天农家日子,知道日子紧把,银钱珍贵,可究竟如何个珍贵法儿——比如说他心中那合计的事情到底需要多少钱银,他却仍旧是懵懂不知的。
  虽然知道五两银子已经算是不小的数目,但倘若不够,那岂非是功亏一篑?
  他心里一想,当下便坦然道:“我想要给人盖房子。”
  赵瑜茫然地看他,又看赵忠。却见赵忠双眼闪着极亮的光芒,像是看到最爱吃的糖醋鲤鱼跟红烧排骨似的眼神。
  赵忠听凤玄说完,便叫道:“什么?盖房子?”声音高了许多,且好像是极为吃惊似的。
  凤玄道:“如何?”
  赵忠瞬间摇起头来,仿佛要把头摇成一个风车儿,然后掰着手指头道:“盖房子五两银子哪里够呢?且不说是那砖石,木头,泥灰,……还有人工,请吃食,农家里头若是盖成了新屋请,光是一盘肘子就要三五十文!就不用说其他了……”
  “那要多少才够?”凤玄皱眉。
  赵忠皱眉诚恳道:“怎么也要七八两吧。”
  赵瑜这功夫总算弄明白自己的忠仆今天这么多话这么热情的原因何在,当下赶紧冲上:“的确,一户人家又不是常年盖房子的,好的房屋盖起来,总要住个几十年,还要传给子孙,子子孙孙住下去,若是不用好料,粗粗地应付,万一大风大雨那可就危而殆之……”
  凤玄此刻也有点明白过来,便冷冷道:“那么五两是不够了?”
  赵瑜同赵忠异口同声道:“不够。”
  凤玄道:“那我该如何呢?”
  赵瑜同赵忠不约而同道:“来县衙当捕头。”
  两人心有灵犀,赵瑜道:“十两银子那就足够了!”
  赵忠不失时机地敲边鼓道:“每月还有三百文钱用着,养家也是绰绰有余,还可以随时加点好菜饭都够了。”
  凤玄见他主仆两人皆是如此无赖,本想拔腿就走,可听到赵忠后来的话,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下步子,无端端想到宝嫃瘦弱的模样。
  凤玄犹豫了会儿,便道:“我是一介农夫,本是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不过,既然大人如此盛情,那么……这样吧,我有个主意,我可以暂时答应来帮大人一段时间,另外也请大人再继续招贤,若是找到合适之人,我便抽身而退,如何?”
  赵瑜只觉得耳朵好像被什么一下一下地戳着,不过总算是见了曙光,就赶紧地先应承道:“那也使得!”
  倒是赵忠在一边儿眨巴着眼睛疑心地看着凤玄,心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冷而无礼,可实际上说话文绉绉地,透着一股很有教养的气质,简直不比我们公子差……农夫?我怎么越看越不像呢。”
  且说凤玄总算是摆脱了赵瑜两主仆,而与此同时在连家村连世珏家里,也正闹得不可开交。
  因连婆子要追着宝嫃打,宝嫃如忍不住就冲了出来,捏着拳头道:“你们胆敢再打我姐一下,我就跟你们拼命!”
  连婆子哪里容得下她在这里嚣张,当下叫道:“好个小贱妇,跑到我们连家来撒野,你是想赶早儿投胎是怎么地!”
  宝嫃拉着宝嫃如,劝道:“不干你事,快进去。”
  宝嫃如叫道:“姐,我可不能眼睁睁看这两个老家伙欺负你,你怕他们作甚!姐夫现在对你好,他们才气不过,等姐夫回来,你跟他说,看看他究竟是帮谁!”
  连婆子跟连老头一听,两个气得都翻了白眼儿,连老头叫道:“快把这个小贱妇的嘴撕烂了!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哟!”
  连婆子忙去找扫把:“我打死你这个兴风作浪的死蹄子!”
  宝嫃如见她找了家什,赶紧从宝嫃身边跳开,眼明手快地把刚在屋檐下的木锨给拿了起来:“你敢!你打我一下试试看,你指望我跟姐姐一样好脾气,你却是打错了主意!”
  连婆子见她举着木锨,张牙舞爪仿佛一只小老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挥着扫帚打过去。
  宝嫃如把木锨一举,把她的扫帚拨开:“你这死鬼老婆子,你打不着我!”两人乒乒乓乓,好像戏台上武戏开场,好不热闹。
  宝嫃见闹得实在不像话,便忙着去拉架,不留神连婆子打不着宝嫃如,就拿她出气,使劲使扫帚打了她一下。
  宝嫃如见状,气道:“你敢打我姐姐!”拿木锨砍了连婆子一下,幸好是木头的,也幸好她人小力气不大。
  连婆子吃了一下,虽没伤到,却是痛的。
  她从来没吃这个亏,当下也不再扑上去厮打,只在地上撒泼,哭嚎道:“快把大门打开,都让人来看看,媳妇领着娘家人,打上门来了!”
  连老头见状,委实气得不行,拄着拐杖往外走:“等我去把世誉叫来,把你们这两个小贱东西都赶走!”
  宝嫃如丝毫不示弱,一手握着木锨,一手叉着腰叫道:“你去叫你去叫!就算是真把我们打走了,等姐夫回来,看他帮谁!”
  连婆子不依不饶道:“我就先把你们赶走了,看世珏回来还能真跟了你们去倒插门不成?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宝嫃急得不知怎么是好,见连老头走到门口,便道:“公公你别去!”
  连老头气哼哼地回头怒视她,宝嫃道:“公公婆婆,以前的事,我的确是没有跟珏哥说上半句……我对天发誓,都是他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婆婆,珏哥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他对我是真的好,他今天临走还叮嘱我,若是你们对我不好,让我留心些,倘若珏哥知道你们打我……他……他……”
  她这是头一回说这样的话,一时有些说不利落,旁边宝嫃如得意洋洋道:“听见了吧,你们两个老鬼!我姐夫早就有提防了!”
  连婆子一听,满地乱滚:“反了,真反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宝嫃见她越发无赖,心里的惧怕反而退了,大声叫道:“婆婆!你听我说!”
  连老头跟连婆子素来没听过她如此大声地说话,一时院内鸦雀无声。
  宝嫃咽了口唾沫,道:“婆婆,公公,我是真的想孝顺伺候你们的,珏哥又对我好……你们两个别再闹了,珏哥回来,我也不会提这件事,珏哥也不会生气,倘若你们真的这样跟我闹,我……我就真的跟珏哥说,上回的时候珏哥也跟你们说了……你们若是对我不好,他就带我走的,珏哥的脾气若是发作起来,有时候连我都说不听……”
  连婆子同连老头呆呆地,不知是要继续大闹,还是如何。
  宝嫃叹了口气,过来将连婆子扶起来,道:“婆婆,珏哥好不容易齐齐整整地回来了,咱们好生过日子就是了,我知道我娘家穷,可是我们不是不本分的人,我爹娘本是不肯让我知道家里房子塌了的,就是不肯带累我们,珏哥也说了,那麦子钱,一文也不会动的,你们又何必这么闹呢?”
  连婆子余怒未休,将她推开,可是心里却也明白她说的很有道理,咬了咬牙说道:“是我要闹?是你家那个小畜生打我!”
  “婆婆要是不对我动手,宝嫃如怎么敢这样?”宝嫃拦下刚要说话的宝嫃如,轻声道。
  连老头道:“你不过是怕我去叫世誉,才这样说的吧……呸!”
  宝嫃并不恼怒,只是道:“公公,我只是想一家人好生过日子而已,你同婆婆扪心自问,珏哥不在的这三年里头,我哪一点做的不好?有什么对不起连家的?”
  她说到这里,眼圈儿不由地一红,宝嫃如将木锨扔了,抱着她哭道:“姐姐!”
  连婆子同连老头怔了怔,回想以前,倒真的没有话说,只不过宝嫃做得太好了,又太孝顺了,他们就都以为是理所当然地,全然不念她的好,倒处处挑拣她的错。
  正在这时侯,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进门来,道:“这是怎么了?我隔着院墙在外头就听到好大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两方面都闹腾的挺欢的,就等某人了XDD
  38解甲:遗我一端绮
  宝嫃说完了那几句话,连老头同连婆子倒也有些哑口无言的。宝嫃自嫁过来后,为连家日夜操劳,连世珏不在,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在忙活,干活从不偷懒,早上天不亮就起,晚上伺候了两个老的睡下后,还要织布过子时才睡,顾家,下地,忙里忙外,连家村里的人哪个不知?
  连婆子连老头只是贪图享受惯了,其实连婆子心里比谁都清楚,宝嫃干活伺候之类的确没得挑,利落干脆,胜过别人。
  就说连世誉家的那个秦氏,那是有名的好吃懒做,两口子也经常吵吵。
  但是因宝嫃是嫁过来的,娘家里又格外穷困,既然成了他们连家的人,在他们看来,便当作牛马怎么使唤也是理所应当的。
  再加上宝嫃性子好,越发惯的他们变本加厉了。
  正才安静下来,就听得门口有人叫了声,然后就推门进来,连婆子转头一看,却正是连世誉家的秦氏,轻眉轻眼儿地就进来。
  她扫了宝嫃两姐妹,又看连家两公婆:“这是怎么了?瞧大娘这一身的土?”赶紧过来,拉着连婆子,装模作样地替她拍打身上的草土。
  连婆子见她来了,正好说嘴,便道:“你看见了!这媳妇连同外人欺负我们两个老的呢!”
  宝嫃如叫道:“你还胡说?”
  宝嫃急忙将她一拉,秦氏笑道:“大娘,你这是说哪里话,谁不知道小嫂子素来孝顺的很……不过这个是小嫂子的妹子?这丫头倒是没眼色的,你跑来这里跟长辈闹什么?”
  宝嫃如见她虽笑得慈眉善目,实际上却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待反驳,却被宝嫃拦住,宝嫃如看在姐姐面上,就只冲着秦氏啐了口。
  秦氏脸色一变,连婆子见秦氏也站在他们这边,越发得意:“你可瞧见了?这小贱丫头当着人的面还敢这样,刚才还拿着木锨要砍我呢!”
  秦氏拉住连婆子,道:“大娘,您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的……不如先到我家里头去坐坐。”
  她一心笼络,连婆子正也骑驴下坡,道:“也好!省得看着她们我心里也堵得慌。”
  连老头见状,却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回屋去了。
  院内一时又静了下来,宝嫃如看看屋里头,兀自不服:“姐,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骂回去?”
  宝嫃冲她摇摇头,又摆摆手,思忖着道:“你姐夫去城里头,估计要过了晌午才回来,也罢……我跟你先回家里看看吧。”
  她打定主意,就隔着窗子道:“公公,我要回娘家一趟,等婆婆回来,劳烦你跟她说声。”
  连老头恶声恶气道:“赶紧滚吧!”
  宝嫃如气得眉毛也竖起来,咬着牙道:“老不死的,也不积点口德!”
  听着连老头在里头又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宝嫃怕再生事端,拉着宝嫃如入内,从里头稍微收拾了一下包袱,赶紧出来拉着她出门了。
  两姐妹走过村口,大道上没什么人,宝嫃才道:“宝嫃如,你还没有嫁人,怎么能跟刚刚那样?那个秦氏是很会说嘴的,她若是说你不好,传了出去坏了名声……你以后怎么嫁人呢?”
  宝嫃如道:“姐,我才不怕,我好端端地一个人,怕她说什么?尽管说的她自个儿嘴里生疮去!”
  宝嫃叹了口气:“你啊……这脾气也得改改了。”
  “我看姐你的脾气才得改改,”宝嫃如倔强道,“姐这样的好人,那两个老东西还横鼻子竖眼的鸡蛋里挑骨头,什么东西!亏得姐夫不跟他两个一样。”
  宝嫃听她说起凤玄,便觉欢悦:“你姐夫人自然很好。”
  宝嫃如道:“我以后得嫁个比姐夫人更好的……倘若给我遇上这样的公婆,看我不制死他们!”
  “净胡说八道的,”宝嫃见她大言不惭地,也笑出来:“你啊,也不知羞!何况现在就说这话,将来看谁敢娶你?你这些话对我说说就算了,万别给别人说。”
  “姐,我又不是缺心眼儿,”宝嫃如白了她一眼,又道,“姐,今儿的事你得跟姐夫说说。”
  “为什么?”
  “你不说的话,那两个老的怕是会恶人先告状,”宝嫃如道,“还有那个秦氏,瞧她就不是好人,还会背后说嘴,指不定说什么难听的……”
  她自顾自说到这里,也有些明白过来,忐忑道:“姐,我闹了一场不打紧,可是我又不住连家,他们以后肯定会把气撒在你身上,因此你一定要跟姐夫说说,得让姐夫护着你啊。”
  “没事的,我自己有数,”宝嫃摇摇头,“这不过是小事,不要烦你姐夫啦。”
  “那怎么成,你看他们那样,能吃了你呢,万一又打你呢?”
  “我不让他们打着……避开就是了。”宝嫃若无其事地说,又道,“今天的事,你也谁都别说,以后别跟你姐夫说,等会儿咱们回家了,更别跟爹娘说。”
  “姐你真是……唉!”宝嫃如只是叹气,望着宝嫃,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跟姐夫说说。
  两人一路说着,一路走,宝嫃如好不容易缠着宝嫃,唧唧喳喳像只喜鹊,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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