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弃武摇摇头道:“这已经差不多了!”
说着把空了的酒袋递了回去。
叶赫金收起酒袋,皱皱双眉道:“大哥,你似乎心事重重。”
丁弃武借酒装疯,喃喃地道:“我是有些心事。”
叶赫金同情地道:“大哥,不论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给我听听,也许我可以给你排解排解!”
丁弃武摇摇头道:“没有用?”
叶赫金不服地道:“你怎么知道没有用?”
丁弃武道:“因为……”
但只说了因为二字,却又微微叹了口气道:“不说也罢!”
叶赫金急得咬牙道:“你这人真是,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丁弃武双目直视着他,仍是久久没有开口。
叶赫金移开目光,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这样看着我?”
丁弃武道:“这烦恼是你给我带来的。”
“哦……”
叶赫金目光一转,道:“我什么地方做错了?”
丁弃武道:“你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太神秘了一些,也许……”
他装得有些失望地又道:“你还没有真把我当大哥,因为你一直不肯对我说实话!”
叶赫金有些为难地道:“大哥……”
但只叫了一声大哥,就把头低了下去。
丁弃武逼视着他,道:“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你来找秋天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赫金苦笑道:“我是要查明一件事的真相!”
丁弃武紧逼着道:“什么事的真相?”
叶赫金道:“你……当真非知道不可?”
丁弃武道:“我不愿意心里存有疑问。”
叶赫金思忖了一下,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
丁弃武道:“不过怎样?”
叶赫金道:“你可不能告诉任何别的人!”
丁弃武点点头道:“我答应,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
叶赫金连忙摇着手道:“好吧,我相信你……”
他凝重地瞧着丁弃武道:“我找秋天文只是想查明长白八熊的死因!”
“什么?……”
丁弃武大感意外地道:“你说什么?”
叶赫金道:“难道你没听清我的话……”
微微一顿,又道:“老实说,我是来自长白山,我要查出长白八熊当年是怎么死的?”
丁弃武困惑地道:“长白八熊已死了!”
叶赫金点点头道:“二十年前。”
丁弃武半信半疑地道:“你是……”
叶赫金道:“我是长白八熊的师……师弟!”
“师弟……”
丁弃武又困惑地瞧着他道:“但你的年纪?”
叶赫金一笑道:“不错,我并没有见过长白八熊,因为我出生之前他们就已经死了,不过,长白八熊的师父却收了我这个徒弟,算起来他们仍是我的师兄……”
微微停顿了一下,又道:“去年师父也已去世,临死前遗命叫我查清这件事,所以我才来中原!”
丁弃武道:“当年令师为何不自己查明?”
叶赫金苦笑道:“先师是一位双腿皆残的瘸子!”
丁弃武道:“还有那位君不归,他……”
叶赫金打断他的话:“他是先父的朋友,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但他也是长白八熊的朋友。”
丁弃武瞧着叶赫金道:“这就难怪了……”
目光一转,又道:“你到中原之后,用印天掌法杀过多少人了?”
叶赫金一怔道:“你准备跟我翻脸?”
丁弃武摇摇头道:“我是在跟你谈话。”
叶赫金皱眉道:“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胡乱杀人!”
丁弃武道:“关爷庙中的天狗星,宝瓶宫的赤离子,这两人可是你杀的?”
叶赫金双目圆睁,摇着头道:“没有啊!……”
“没有?……”
丁弃武定定地瞧着他道:“当真不是你杀的?”
叶赫金道:“当然不是,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丁弃武道:“那么,君不归会不会印天掌?”
叶赫金点点头道:“自然也会!”
丁弃武道:“从长白来的除了你们两人之外,还有什么人?”
叶赫金摇摇头道:“没有了!”
丁弃武道:“那么,既不是你杀的,就必定是君不归杀的了……”
思忖着徐徐又道:“但君不归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叶赫金道:“如果真是君不归所杀,他必定有杀他们的原因和理由!”
丁弃武哼道:“什么原因和理由?”
叶赫金苦笑道:“只有问他才知道,我怎能说得上来?”
丁弃武站起身来,不自然地笑道:“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中原武林盛传长白八熊已入中原,想不到他们却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叶赫金悠悠地道:“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告诉你,因为盛传长白八熊进入中原,对我的事比较有利!”
丁弃武道:“为什么?”
叶赫金笑道:“中原武林会因而惶惶不安,那秋天文如果腹中有鬼,也会坐卧不宁!”
丁弃武咬咬牙道:“我明白了,那君不归以印天掌杀戮无辜,大约目的就是使人疑心长白八熊已入中原!”
微微一顿,又道:“但长白八熊是怎么死的呢?”
叶赫金道:“秋天文是最可疑的一个人!”
丁弃武摇摇头道:“当年武林十杰十丧其九,难道不是死在长白八熊手上?”
叶赫金道:“不错……”
丁弃武道:“那么,长白八熊之死,如何能与秋天文有关,难道他们是被秋天文杀死的!”
叶赫金摇摇头道:“长白八熊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无疾而终,死因如谜。”
“哦……”
丁弃武道:“事情既然说开了,何不就把它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叶赫金点点头道:“事情发生在我未出生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得来的,也许并不详实!”
丁弃武笑道:“这没关系,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了!”
叶赫金思忖了一下道:“好吧,不过,你可得记牢,绝不能把它泄露给另外的人!”
丁弃武朗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你我是刎颈之交,我既然答应了不泄露消息,如何能不守信义?”
叶赫金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他稍稍思忖了一下道:“是这么回事,据说当年中原武林十杰之名,在关外也大名久传,长白八熊雄踞长白,当然也知道武林十杰之名,所以,当武林十杰要到长白的消息传出之后,他们对这件事便显得十分关心。武林十杰终于到了长白山,长白八熊出面招待,难免以武会友,切磋切磋,其实……”
丁弃武接口道:“我明白,所谓以武会友,切磋切磋,其实就是彼此拼命!”
叶赫金点头道:“不错,但那场搏斗,却是十分特别。”
“哦……”
丁弃武道:“不知奇特在什么地方?”
叶赫金道:“听说武林十杰与长白八熊交手之后,一个个好像手脚不灵,只抵得一般三四流的武林人物,自然都丧命在长白八熊手下!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秋天文……”
丁弃武道:“秋天文如何?”
叶赫金道:“秋天文身手很快,但他却并不认真打,而是在武林九杰死去之后,他就逃之夭夭……”
丁弃武皱眉道:“逃之夭夭?”
叶赫金道:“一点不错,当他逃走之后,长白八熊开始庆贺,因为名震中原的武林十杰,在他们手中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所以他们十分高兴……”
丁弃武不耐烦地道:“但他们又是怎样死了的呢?”
叶赫金道:“他们喝了几杯酒,兴奋的情绪淡了下去,立刻就发觉了有些不对!”
丁弃武道:“什么不对?”
叶赫金道:“武林十杰为什么会那样不堪一击,除非那是冒名的武林十杰,否则绝不会败得那样轻易,但武林十杰已丧其九,余下的秋天文又已逃去,不容易打出真相,最后,他们决议去追秋天文……”
说着停了下来。
丁弃武道:“他们追了没有?”
叶赫金道:“当然是追了……”
叹息一声,又道:“如果不追,也许没事,想不到这一追,却把八个人的性命都追丢了!”
丁弃武道:“快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叶赫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们是无疾而终……”
微微一顿,又道:“就在他们去追秋天文的第二天,有人发觉他们八人并排地死在了一处,身上无伤,腹中无毒,再也找不出死因,到现在还是找不出八人的死因!”
丁弃武道:“这样大的事,为什么中原武林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叶赫金道:“长白山区,地广人稀,没有人知道此事,知道的大概就是只有三个人。”
丁弃武道:“是谁?”
叶赫金道:“先父、先师、君不归,当时除开他们三人之外,再不会有别人知道了!……”
微微一顿,又道:“为了查出他们八人的致死原因,君不归把他们摆在山洞之中,用冰雪冰着,放了整整一年,就是找不出致死的真正原因来!”
丁弃武道:“这倒真是怪事!”
叶赫金道:“先师一下子丧失了八位徒弟,而且死因如谜,自然不能使他甘心,但他双腿已残,行动不便,没法追查八熊死因,先父那时也在卧病,只有君不归是一个健康的人……”
丁弃武道:“想必君不归挑起了这副重担?”
叶赫金点点头道:“不错,但君不归人单势孤,只能查探些皮毛的事,不能深入地清查,所以一拖就是二十年……”
丁弃武皱眉无语。
叶赫金停顿了一下,又道:“那时先母正怀着我,等我生下地后,先母却难产而死,先父悲痛先母逝世,在病榻上缠绵了几年,终于也撒手归西,而我是由先师抚养长大的。”
丁弃武点点头道:“听起来十分悲惨!”
叶赫金道:“那是一段黯淡的日子,君不归深入中原,数年不归,先父母相继而死,先师以一残废之人抚养我这多病的婴儿,实在够悲惨的……”
微微一顿,又道:“但先师却耐心地养大了我,而且竭其毕生之学,完全传授了我。”
丁弃武道:“但他的目的却是使你查明长白八熊的死因,和替他们报仇!”
叶赫金道:“不论怎么说,反正我永远感激他。”
丁弃武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他把你从小抚养长大,这是天高地厚之恩……”
目光一转,又道:“他都是教了你些什么呢?”
叶赫金道:“自然是传我武功。”
丁弃武道:“一个人立身处世,有时候并不能完全抑赖武功,令先师难道没有教你别的?”
叶赫金摇摇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先师不但双腿已残,而且内腑中也有病痛,他急于把我抚养长大,急于把他的武功悉数传授给我……”
微微一顿,又道:“先师有的时候很暴躁,很悲伤,他老是担心在他死去之前不能把武功全传给我,所以他整天督促我习武,至于别的……自然也就没有时间教我了!”
丁弃武点点头,思忖着又道:“令师的双腿是怎样残废的呢?”
叶赫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目光转动了一下,又道:“先师一生就是被他那一双残废了的双腿所累,要不然他老年的岁月不曾过得那样悲惨,所以我……”
微吁一声,住口不语。
丁弃武代他接下去道:“所以你不忍心问他,对不对?”
叶赫金连连点头道:“那是他老人家的伤心事,我实在不忍心多问。”
丁弃武道:“那么他也从不曾主动地向你提过?”
叶赫金摇头道:“没有。”
丁弃武道:“至于你父母的相继死去,那时你刚刚出生,自然也不会记得了!”
叶赫金凄然一笑道:“一个初生未久的孩子,能够知道什么,一切都是先师告诉我的。”
丁弃武思忖着道:“但除了令先师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那是君不归,对不对?”
叶赫金点点头道:“不错,他应该知道。”
丁弃武道:“他可曾对你说过?”
叶赫金又一笑道:“君不归是个十分孤僻的人,平常难得说一句话,这些事他根本不提!”
丁弃武道:“那么你也没问过他?”
叶赫金摇摇头道:“跟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聊天,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何况……”
瞧了丁弃武一眼,又道:“我又不怀疑我师父的话,何必再去问他这些使人伤心的事!”
丁弃武点点头道:“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你却太天真了一些,不该这样容易相信别人!”
叶赫金双目一瞪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该听我师父的话……”
丁弃武道:“也许你该听,但从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你实在天真得过分。”
叶赫金道:“什么事?”
丁弃武一笑道:“就是你跟我结拜的这件事……”
目光一转,又道:“如果我是个坏人,你岂不糟了!”
叶赫金两眼睁得大大地道:“你是坏人吗?”
丁弃武笑笑道:“幸而我不是,不过……”
叶赫金道:“不过什么?”
丁弃武笑道:“不过我曾经把你当坏人看待,所以……”
叶赫金道:“所以你骗我,是不是?”
丁弃武一怔道:“我骗了你什么?”
叶赫金道:“你根本不叫武弃文,你叫丁弃武,是不是,你认为我根本就不知道?”
丁弃武一惊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叶赫金笑道:“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君不归却知道,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说……”
丁弃武忙道:“他还说什么?”
叶赫金道:“他还说你对我不怀好意,要我离开你,那天夜里我不辞而别……”
丁弃武恍然道:“原来是他叫你不辞而别的……”
微微一顿,又道:“那么你现在……”
叶赫金一笑道:“我觉得你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坏,何况我们已经结拜了兄弟,我就该相信你。”
丁弃武心中不由思量重重,君不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看来他知道的必定很多,对自己也是怀有敌意的人,这倒不能不防!
思忖之间,只听叶赫金又道:“你在想什么呢?”
于弃武连忙一笑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在非常奇妙,那君不归一定反对你和我结拜,但你我却偏偏成了刎颈之交,不知他……”
叶赫金得意地一笑道:“他虽然反对,但是却管不了我……”
丁弃武道:“为什么呢?”
叶赫金道:“这至少有两个原因,第一,他虽然是先父先师的朋友,但在名份上却是主仆,如今他跟我也是这种关系,他是仆,我是主;第二,他虽也会用印天掌,但武功的成就却远在我之下,所以,
他事事都得迁就着我……”
丁弃武道:“原来如此……”
微微一顿,又道:“这件事真是更加错综复杂了!”
叶赫金道:“一切关键都在秋天文身上,只要能使他说出实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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