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忖思了一下,又道:“这洛阳城中有几处天皇教的分舵。”
红莲花忙道:“自然是只有一处。”
但吴达山的面色微微变了一变。
丁弃武冲哼一声道: “方才我说过,如果你们说话不实,我照样会杀了你们!”
红莲花叫道: “丁少侠,我们说过了要说实话,自然不会撒谎骗你,你不妨想想看,一个地方怎会有两个分舵,自然是只有这一处分舵了!”
丁弃武冷冷的道: “也许你们教主就专门会做些与众不同的事,因为这也有一种好处……”
微微一顿,又道: “一个地方两处分舵才能使他的势力更加稳固,假如一处分舵被破,他还可有以有另一处分舵,岂不正是他聪明的地方……”
红莲花呐呐的道: “纵然有,我们也不知道。”
丁弃武冷笑道:“我有办法让你知道。”
吴达山闻言一惊,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丁弃武大笑道:“如果你妄想动手,那才真是自讨苦吃。”
吴达山变色道:“如果你是英雄,就该去找我们教主,别跟我们这些下人为难。”
丁弃武点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我是要找你们教主,就因为找不到他,所以才找上了你们!”
吴达山道:“可是……找我们并没有什么用处!”
丁弃武从容笑道:“我们不妨好好谈一谈,也许能想出一些办法来……”
目光凌厉的一转,又道:“我们且不谈这些,还是先谈谈另一个分舵的事吧!”
吴达山和红莲花交换了一瞥目光,两入都闭口不语。
丁弃武哼了一声道:“大约你们教主订有不少很严厉的门规,使你们不敢轻易泄露消息……”
红莲花和吴达山仍然低头不语。
丁弃武冷笑道: “你们教主也许会为了你们泄露消息的事而把你们处死,但你们别忘了目前你们的生死却是操在我的手中!”
红莲花瞧了丁弃武一阵,咬咬牙关,向吴达山叫道:“告诉他吧!”
吴达山也叹了口气道: “好吧,我说,是还有另外一处分舵。”
丁弃武道:“在什么地方?”
吴达山道:“就在……”
但他一语未完,忽听哧的一声轻响,一枚暗器破空而入,丁弃武虽知有变,但因坐的距离距吴达山较远,抢救不及,只听一声惨叫吴达山身子向前一栽,摔到了平地之上。
丁弃武一声怒吼,推门而出,飞身上房。
他动作够快,但纵目四顾,却不见一条人影。
丁弃武冷哼一声,暗道:“好贼子!”
他站在房脊中纵目四顾,但见夜凉如水,繁星满天,好像根本投有任何事故发生—般。
丁弃武盛怒之中有些悲哀,他无从判断来人是谁,但很可能就是有心人,因为这一份快捷的轻功并不在他之下。
他不想再搜索追赶,回想那必然是徒劳无功之事,他跃身下房,返回屋内。
不出他所料,屋内横陈着两具尸体,红莲花也相继遭了毒手。
丁弃武长吁一声,自嘲的摇摇头,颓然坐了下去。
他像打了一次败仗,闭起两眼,默默的坐了片刻之后,方才起身去查看两具尸体。
两人的死法相同,都是后颈上中了暗器,但丁弃武旋即发现那并不是淬毒的暗器,而是一种细小的驽箭,但发射的力道十分强大,都透穿喉管而过,所以两人才能立刻致死。
终于,他站起身来,略一忖思,由衣袋中掏出一个小瓶,分别在两具尸体上洒了一些白粉。
不久,两具尸体开始融化,大约过了盏茶时光,就化成了两滩清水,慢慢的渗入地下。
原来那是念慈僧给他的一瓶蚀肌化骨散,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在房中踱了几步,看看那两滩由尸体化成的清水已没有什么痕迹,于是他摸出一小锭银子,摆在桌上,然后推门出屋飞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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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狗星能医绝症
丁弃武一口气奔到呜咽的洛水之旁,在一株垂柳下坐了下来,望着河水呆呆出神。
往事历历,在脑海中翻腾不已,酸甜苦辣,一时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洛水边上有不少小吃摊,丁弃武找了一家比较幽静的摊位,要了两样小菜,一壶烧酒,望着波光荡漾的水上风光,自斟自酌的喝了起来。
这时来到二更,洛水河边的夜市正在热闹之时,丁弃武所选的夜市摊位本来只有两三个客人喝酒,但丁弃武坐了不久,却又有七八位客人陆续挤了进来,把三张长方形的桌子占得满满的。
丁弃武一面喝酒,一面打量后来的那几位客人,只见他们都属于江湖中的武林人物.个个气势汹汹,神采飞扬,俱是一副不可一世之概。
这种人在江湖道上比比皆是,丁弃武懒得多费精神去注意那些人,顾自心事重重的喝酒解愁。
然而,那几个人的谈话却使他不能不去注意,只听一个佩刀的汉子重重的一放酒杯,叹道:“天皇教崛起江湖,处处都受他们的威胁,简直是越来越难混了!”
另一个带剑的汉子接口道:“他创他的天皇教,你跑你的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难混的?”
佩刀的汉子摇摇头道:“你说的倒是简单,天皇教的势力已经伸展到大江南北,除非你不在江湖上混,要想在江湖上混,就不能不受他们的威胁……”
微微一顿,又道: “除非你也归附天皇教,否则寸步难行!”
丁弃武也不禁暗暗心惊,天皇教创立未久,已经成了江湖中的心腹大患。
只听另一名灰髯老者附和的道: “目前的情形,确是如此……”
目光四外一转,悄声道: “华山派变成了天皇教的总坛,少林派听说也发生了不幸变故,各大门派中只有昆仑一派未伤元气,其他各派大都一蹶不振了!”
带剑的汉子哼了一声道: “照这样说,天皇教是要独霸武林了!”
佩刀的汉子道:“用目前的情形看来,差不多已是如此。”
灰髯老者摇了摇头道:“江湖中的情形,瞬息万变,谁也不敢说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微微一顿,又道:“就老夫所知,至少还有一位武功高绝的少年奇侠和天皇教为敌……”
佩刀的汉子道:“您说的是……”
灰髯老者接道:“丁弃武,天山瞽叟的嫡传弟子!”
“哼……”
佩刀汉子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毫无用处,提也不必提他!”
灰髯老者道:“为什么?”
佩刀汉子嘲弄的一笑道:“丁弃武是天山瞽叟的弟子,武功自然不会太差,不过,要靠他来对付天皇教,却是梦想……”
微微一顿,又道: “第一,丁弃武武功虽高,却绝非天皇教主的对手,第二,丁弃武并非真正的少年英雄,而是喜欢在女人堆里混的轻薄浪子!”
灰髯老者道: “想不到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佩刀汉子笑道:“江湖中到处都有传闻,丁弃武前前后后已经弄了三四个女人,听说连小尼姑都跟他有些不清不楚。要靠这样的人去对付天皇教,岂不是缘木求鱼!”
灰髯老者叹口气道: “这话也对,不过,还是用不着太过忧心……”
目光一转,又道:“天皇教志在独霸江湖,称尊天下,这种门派绝对不可能持久……”
佩刀汉子道: “您的话也对,可是,天皇教已经成了气候,就算迟早会被人消灭,但至少,将会有不少的武林同道死在这场劫数上!”
灰髯老者点点头道: “这倒是值得忧虑的事,不过,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我们还是听天由命吧!”
丁弃武一旁听得啼笑皆非,江湖中对他的事传播得不少,那些捏造黑白的话使他气恼,也使他烦心,自然,使他心头更沉重的是天皇教,他们说得也许不错,靠自己去对付天皇教,恐怕是缘木求鱼!
他后悔当初留下了有心人!
不论是在自家初见,还是以后的几次接触;如果自己肯于使出流云剑法中的绝招,一定能轻而易举的结果了他的性命,那么,不但白家不会受到那样的惨害,武林中也不会有天皇教的出现。
忖思之间,只听另一位瘦高的汉子突然插口道:“武林中也许最近就有些变化……”
“噢……”
灰髯老者忙道: “想必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瘦高的汉子点点头道:“在下是听到了一生消息……”
目光向佩刀与带剑的汉于转了一转,又道: “诸位想必还记得二十几年前长白山中所发生的事吧……”
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灰髯老者连连点头道:“那种轰动江湖武林的大事,自然都会记得,莫非那……”
目光四外一转,住口不语。
瘦高汉子神色凝重的道: “诸位明白就好,此时此地,在下实在不便细说,总之,那批人很可能已经到了中原,天皇教独霸江湖的局面只怕是很难成功!”
灰髯老者轻声道: “这消息可靠么?”
瘦高汉子道:“实不相瞒.在下日前从京师南下,就曾亲眼见过他们之中的一人!”
“哦……”
灰髯老者兴奋地道:“这样说来,中原武林道上又要有好戏看了,不过那批人……”
瘦高汉子道:“大概您也已经想到了,他们也是有目的而来,虽然可以与天皇教分个长短,使江湖上有个喘息的机会,但日后不论谁占优势,仍然将是武林中的隐忧……”
带剑汉子打断他的话道:“今夕只宜谈风月,说这些扫兴的事干什么,喝酒,喝酒……”
开心的一笑,又道:“今夜就住‘翠红院’怎样,那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
佩刀汉子叹口气道:“亏了你有这样好的心情,眼下已经天下大乱,处处血腥,还要去拈花惹草!”
带剑的汉子哈哈的一笑道:“这就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尽想那些烦恼的事又有什么用处?”
灰髯老者叹口气道:“这话也不无道理……”
擎起面前酒杯,道:“喝酒,喝酒!”
于是,众人又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不再谈什么长白山的事了。
丁弃武听得有如丈二金刚,摸不到一些头脑,他不知道二十年前长白山中究竟发生过什事,也不知道他们所指的那批人是些什么人,又喝了几杯闷酒,实在坐不下去,于是,他起身会账,离开了那个小吃摊。
此刻已是二更过后,河边渐渐冷落了起来,许多小吃摊都在收摊打烊,丁弃武略一忖思,沿着河边茫然的走了下去。
他不想再去旅店,在这样的静夜之中沿着河边走走,也可以排解一下胸中的郁结。
走出了半里多路,河边上已不见一个行人,已到了荒凉的郊外。
瞧着迷蒙的夜色,听着呜咽的河水,丁弃武思潮起伏,百感交集,不禁连声叹息。
忽然——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道:“没出息的年轻人,一个劲的叹什么气?”
丁弃武不禁吓了一跳,原来他心头沉重,连耳目也失去了应有的灵敏,根本没注意到路边有人。
定神看时,方才看到路边树下坐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
那老头儿坐在一块青石上,正在巴答巴答的抽着旱烟。
丁弃武有些尴尬的瞧了他一眼,道: “老丈是说我么?”
那老者一本正经的道: “这里又没有别人,我不说你说谁?”
丁弃武不服的道: “喜怒哀乐,任何人都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表现出来,这有什么值得奇怪。”
那老者道:“那么你不住的叹息,表现的是什么情绪?”
丁弃武道:“有怒有哀!”
老者一笑道:“就是没有喜没有乐,对不对?”
丁弃武又叹口气道:“人生苦多乐少,筒直都是痛苦!”
老者摇摇头道:“可怜,可怜!”
说完又巴答巴答去抽他的旱烟。
丁弃武皱眉道: “老丈为何这样说法?”
老者笑道: “我说错了么?”
丁弃武心中十分不快,但又觉得无话可说,哼了—声,迈步就走。
那老者忽然大叫道:“回来!”
丁弃武只好收步道:“老丈还有话要说么?”
老者笑笑道:“同舟共渡,需要五百年的修行,你我不期而遇,也要有两百年的修行,这是缘份!”
丁弃武淡淡的道: “老丈就是要说这些?”
老者道:“不,我还想跟你谈淡……”
指着身边的一块石头道:“坐下来歇歇不好么?”
丁弃武忖思了一下,只好依言走过去坐了下来,淡淡一笑道:“请说吧!”
老者目光炯炯的瞧着他道:“小哥尊姓大名?”
丁弃武怔了一怔道: “萍水相逢,瞬刻之后就要你东我西,有互通姓名的必要么?”
老者笑道: “莫非小哥的名字有不便说出来的苦衷?”
丁弃武怒道: “这是什么话?”
微微一顿,又道: “老丈尊姓大名, 何不先说了出来?”
老者毫不迟疑的道: “老夫丁一。”
“丁一?……”
丁弃武怔了一怔道: “这是老丈的名字?”
丁一哈哈一笑道:“一点不错,老夫喜欢这名字简单,所以就用它做了名字……”
丁弃武点点头道:“不错,这名字的确可以称得上简单,恐怕再也不会有更简单的了,连名带姓,统共才只三笔!”
丁一笑道: “其实,老夫虽然名叫丁一,但这名字却一直没有被人叫过,有些朋友都喜欢叫我不老叟。”
“不老叟?”
不老叟点点头道: “不错。”
丁弃武瞧了他一眼道:“老丈今年高寿?”
不老叟道:“老夫今年七十五岁!”
丁弃武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老叟等丁弃武笑声渐收之后,方道:“你笑什么?”
丁弃武道:“我觉得老丈的名字实在有些不妥,似乎该换一个了!”
不老叟道:“为什么?”
丁弃武道:“老丈名为不老叟,今年七十五岁,但看上去老丈却已经像八十多岁的人了,这不老叟三字岂不是有些名实不符?”
“错了……”
不老叟摇着头慢悠悠的道:“一个人的老与不老,并不能从外貌上去评断,老夫所以教人称为不老叟,是因为老夫的人虽老而心还年轻,所以才被称为不老叟!”
丁弃武哦了一声,一时倒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说,因为不老叟的话实在有些道理,一个人的老与不老,的确要看心老与否,这话使他心惊,“哀莫大于心死”,自己虽然年轻,但已经觉得有些老了!
忖念之间,只听不老叟又道:“小哥的名字还是不便说么!”
丁弃武苦笑—声,道:“在下与老丈同宗,也是姓丁,草字弃武!”
“丁弃武……”
不老叟喃喃了一遍道: “这名字很熟,好像在那里听说过。”
丁弃武不禁有些脸红,因为方才在河边酒馆之中,他听到过那些人对他的批评,知道江湖武林中的人物对他似乎不甚了解,也怕这位老者对他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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