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一名中年僧人立刻走前一步,合什躬身道:“弟子在。”
蒙面僧人沉凝的道:“代为师送这三位施主出寺。”
那中年僧人忙道:“弟子遵命!”
只见他退后三步,方才转回身去,走向丁弃武等人道:“施主们请!”
丁弃武没有说话,微锁双眉当先向外走去,何三绝在铁指道人搀扶下也一同走了出去。
不大时光,已到山门之外,只见那中年僧人收住脚步道:“三位施主慢步,请恕小僧不再远送了!”
丁弃武忽然伸指一拂,点中了那僧人的老堂穴,一把将他抄到了手中。
何三绝皱眉道:“丁少侠……”
丁弃武向铁指道人急急的道:“令师伤势未愈,你快生背着他离开此处!”
铁指道人点头应是,迅快的背起何三绝,随在丁弃武身后,纵跃如飞,疾驰而去。
丁弃武快步当先,一口气弛出了十多里路,方才在少室峰下的一处密林中停了下来。
他把那中年僧人平放地上,转向何三绝道:“尊驾的伤势如何?”
何三绝颓然道:“伤势倒不算重,但想不到心静贼秃的武功高强到了这样的程度!”
丁弃武道:“你当真认为他就是心静大师?”
何三绝两眼一瞪道:“二十年前虽是一见即散,但在下绝不会忘记了他的模样!”
丁弃武苦笑道:“以我看,心静大师已经死到了他的手上,而这件事早已为少林众僧所知,否则他们不会表现得那样漠然,一点不感奇怪!”“
何三绝怔怔的道:“我有些被你弄糊涂了!”
铁指道人则叹息一声接道:“弟子倒明白丁少侠的意思!”
何三绝急道:“既然知道,你就快些说说看。”
铁指真人道:“师父难道没想到人皮面具的事?”
“啊!”
何三绝终于有些恍然的道:“你是说心静贼秃死于他手,而被剥下了面皮,裁成了人皮面具?”
丁弃武点头道:“正是如此……”
微微一顿,又道:“自然,这仍是在下的猜测之词,事实如何,有待进一步的证实!”
何三绝皱眉道:“这人武功已入化境,他……又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丁弃武叹口气道:“认真说来,方才在下与他一掌相击,并未分出胜负,但他却甘拜下风,尊驾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何三绝摇摇头道:“这真是怪极了!”
丁弃武道:“一点不怪,因为如果过上一月,他就可以坐在椅子上跟我交手,……”
何三绝讶然道:“他的武功会进步得如此快!”
丁弃武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因为他并不想跟我以性命相拚,因为愈是多拖延上一些时日,对他愈是有利……”
何三绝呐呐的道:“丁少侠,你越说我是越糊涂了!”
铁指道人同样的皱眉道:“丁少侠的话确使人难以了解!”
丁弃武目光转动,苦笑道:“在下进一步说明么,他的武功邪中有正,正中有邪,除非他已取得了那一宗武林至宝之外,更没有别的解释!”
铁指道人猛烈跳了起来,叫道:“难道他……就是有心人?”
丁弃武道:“已可判断十有八九成,惟一的疑问是他的声音,但他的声音沙哑,这很容易伪装!”
何三绝整个的躺了下去,叹道:“完了……!”
铁指道人则失声哭道:“师父啊……师父,弟子只怕没有办法替您报仇了!……”
丁弃武朗笑道:“两位先别如此冲动,须知在下与有心人的仇恨更深,在下早已对天发誓,这世上有他无我有我无他,在下发愁的是找不到他的下落,只要找到了他的下落,就必定要与他一分死活!”
何三绝与铁指道人果然停了下来,喃喃的道:“对……对……”
铁指道人揩揩泪渍,道:“丁少侠,方才既然您巳看出了他是有心人,为什么您不把他杀掉,难道眼看他武功大进么?”
丁弃武道:“任何事都该谨慎,不能鲁莽从事,在下虽敢说八九成是有心人,但至少还有一二成可能不是,必须完全证实之后才能动手……”
目光一转,又道:“另外,在下说过至少还要一月之后,他才能从容把我击败,但一个月也并非短暂时间,我们仍有很富裕的时间!”
何三绝道:“那么这一个月之中要做些什么呢?”
丁弃武笑道:“自然不能真的等上一月,也许三两天之内,就会彻底解决……”
伸手一指被点了穴道的僧人道:“第一步,该问问他了!”
铁指道人连忙替丁弃武把那中年僧人的穴道解了开来道:“丁少侠忙问吧!”
那中年僧人吁出一口长气,呐呐的道:“三位施主这……这是何意?”
丁弃武道:“我们完全是好意,要保全少林一脉,使不至于毁在一个妖人之手,你可知道这个意思么?”
中年僧人闭口不语。
丁弃武道:“我知道他很厉害,但此地并没有他的耳目,你可以放心的说出来!”
“不……”
中年僧人咬牙道:“小僧不能做少林一脉的叛徒!”
丁弃武叹口气道:“听任一名妖人蹂躏,与救了少林—脉,这两件事那一样才是叛徒?”
中年僧人诵佛无语。
丁弃武道:“现在你不妨再沉下心去想一想,那一枚掌门符令亦代表不了少林。”
中年僧人叹道:“出家人讲究佛果,虽然小僧是为了一块玉佩而死,但死后仍能西入极乐,拈花莲台。”
丁弃武哼道:“但佛祖也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中年僧人沉吟了一下,道:“施主说得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丁弃武欣然道:“大师是要坦白说出来了?”
中年僧人诵声佛号道:“小僧知道得有限,只知道此人绝非心静掌门恩师如此而已!”
丁弃武皱眉道:“除了这句话之外.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了……”
中年僧人连连诵佛道:“小僧所能说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小僧实在不知道更详细的事!”
丁弃武叹息一声道:“也好,至少那妖人绝非心静掌门,又得到了一层证实……”
徽微一顿,又道:“大师可以回去了。”
中年僧人摇头苦笑道:“虽是一言之失,也已为历代祖师所不容,小僧是不能再回少林一步了……”
丁弃武一怔道:“那么大师……”
中年僧人急急的道:“只求施主找出真相,使少林一脉危而复安,则小僧就感激无涯了!”
丁弃武点点头道:“这一点在下一定合做到,如事不成,以死继之,大师……”
中年僧人接口道:“如此小僧多谢施主了!”
说话之间,迈动脚步向前走去。
但走不及五步,忽然振臂扬掌,向天灵之上拍了下去!
丁弃武欲待阻止,可惜为时已晚,但听卜的一声,那中年僧人的尸身已经倒了下去。
丁弃武黯然道:“这倒是在下没有想到的事!”
铁指道人急急的道:“既然那僧人已死,也已是没有办法的事,倒是丁少侠……”
丁弃武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了?”
铁指道人道:“不到四更!”
丁弃武略一忖道:“道长可以和令师先回嵩山之下,与我那两位同伴会合……”
铁指道人道:“丁少侠呢?”
丁弃武道:“在下必须出去一趟少岩峰后,五更之后也说赶去与追长等相见。”
铁指道人皱眉道:“贫道难道不能陪少侠回去么?”
丁弃武笑笑道:“这倒没有什么不可以,但令师伤势未愈,还是先陪令师山下疗伤的好!”
铁指道人点头道:“丁少侠说得是,但愿丁少侠早些归去,以便共商诛除邪恶入之策!”
丁弃武点头一笑道:“这是自然?”
只听何三绝道:“徒儿……”
铁指道人连忙应道:“师父……”
何三绝叹口气道:“这是为师最后一次喊你徒儿,从今以后,你我的关系就此断绝!”
铁指道人忙道:“师父这是说那里话来?”
何三绝道:“当初你带艺相投,目的是为你师父报仇,但现在,我的武功比你的仇人差了那么多,我还有什么脸面叫你徒儿……”
苦笑一声,又道:“就算我把全部武功都传了给你,对你仍是毫无用处!”
“不……”
铁指道人忙道:“一日为师,终身做父,不论师父怎么说,弟子永远都是您的徒儿!”
何三绝叹口气道:“这是你的好心,但我却已决定不再接受,现在,你陪丁少侠去吧!”
铁指道人忙道:“不论师父怎么说,弟子绝不变更初衷,而且,弟子要陪师父……”
何三绝打断他的话道:“我的伤没有多大影响,我还能够走动,而且,我也不去山下的客栈!……”
铁指道人急道:“师父要去那里?”
何三绝摇摇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我算悟透了这个道理!……”
微微一顿,又道:“从今之后,我也许会浪迹天下,游历各地的名山胜景,我也许会回去隐居终生,反正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再在江湖中争强斗胜了!”
丁弃武接口道:“这倒是大彻大悟!……”
目光微转,道:“但在下有个提议,尊驾伤势未复,至少眼下行动不便,最好还是先到山下的客栈中养息几日再走,自然也该由道长陪着下山!”
铁指道人忙道:“这是自然。”
丁弃武道:“并请关照我那两名同伴,要他们安心等我!”
铁指道人—怔道:“丁施主不是说五更之后就要回去么!”
丁弃武点点头道:“我是很快就会回去,但我那两位同伴也许等不到五更就会找上来!”
铁指道人点点头道:“贫道一定合转告他们两位!”
丁弃武站起身来道:“还有那位知客僧人的尸体,也要麻烦道长埋葬一下……”
铁指道人又连连点头道:“贫道就去掩埋!”
丁弃武站起身来,道:“那么,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何三绝叫道:“虽然以后你我不一定能有再见面的机会,但我永远会记着你这个朋友!”
丁弃武拱拱手道:“在下同样的也不会忘记!”
于是,他不再停留,飞身而起,向少室蜂处飞驰而去。
不大时光,他已到了那片枫林之中,原来他是要去找无常叟。
无常叟似乎并未撒谎,在那片枫林之中果然有一幢茅舍。
丁弃武扑到茅舍之前,略一踌躇,伸手敲门。
他无法确定茅舍中是否有人,他更不相信无常叟会真的住在此处。
但他本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而来,能否找到无常叟,并不是太重要的事!
良久。
只听茅舍中有人怒吼道:“什么人?”
丁弃武倒不由为之—怔,只听那人继续吼道:“什么人这样不通情理,深更半夜的来敲门打户?……”
丁并武并不吃惊于那人的怒吼,而是吃惊于那声音,因为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由声音中可以听得,那人的年纪已经不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丁弃武微微一笑道:“请开门吧!”
果然,门开了,一个老太婆颤巍巍的站在门口,怒冲冲的道:“你找什么人?”
丁弃武双眉微锁,因为这老妇人虽然已经很老,但她却穿了一身红衣,红得十分刺眼。
当下他淡淡的道:“惊扰了老前辈的好梦,在下实在抱歉,因为在下有很重要的急事,……”
红衣老妇怒喝道:“反正老身已经给你吵醒了,就快说你要找什么人吧!”
丁弃武道:“在下要找的是老前辈的丈夫,无常叟!”
“无常叟,我的丈夫……”
红衣老妇哺喃的重复了一遍,突然振声大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无常叟是谁,是你这小子替老身找的丈夫?”
丁弃武一怔道:“这就怪了!”
红衣老妇道:“这是你怪,老身简直莫名其妙!”
丁弃武道:“前辈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么!”
红衣老妇道:“三天。”
“三天……”
丁弃武笑道:“这是说前辈在此地住了不过三天,对么?”
红衣老妇格格笑道:“住三天就找了一个丈夫,倒也是一件怪不错的事……”
眼珠一转,又道:“这无常叟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讨厌么?”
丁弃武笑道:“在下想先问前辈一句,前辈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三天?”
红衣老妇道:“如果这地方不是你的,你似乎没有理由再问下去了!”
丁弃武道:“这地方虽然不是我的,但却是无常叟的,而我正是来找他,似乎有理由问上一问!”
“好吧……”
红衣老妇哼了一声道:“三天以前,这房子是空的,老身所住的三天之中,也不曾见过什么无常叟无短叟。”
丁弃武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双拳一拱,又道:“请恕在下打扰了。”
身子一转,就要离去。
“且慢……”
只听红衣老妇大喝道:“老身睡得好好的,被你无缘无故的炒了起来,你倒想一走了之,有这么容易的事么?”
丁弃武苦笑道:“在下不是已经向您道歉了么?”
红衣老妇不依的道:“道歉就算了?你怎么知道老身会接受你的道歉?”
丁弃武皱眉道:“老前辈不接受又怎样呢?”
红衣老妇道:“如果依着我的脾气,简直是非杀了你不可,不过……”
格格一笑,又接下去道:“你用不着害怕,我这人心软嘴硬,而且你年纪这样轻,杀了你我更是与心不忍,你就陪我聊聊吧,等太阳一出,你就走,怎样!”
丁弃武欣然道:“在下正愁着摸着黑爬山路,能够在这里待到太阳出来,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红衣老妇也高兴的道:“那就快些进屋来坐吧!”
丁弃武点点头,果然随着红衣者妇进入了那座茅舍之内。
进入茅舍,丁弃武不禁又是一呆。
原来茅舍中实在一无所有,除了一堆干草之外,再也找不出一样东西。
红衣老妇笑笑道:“看起来很寒酸,是不是?”
丁弃武强笑道:“这并不是老前辈的家,不过是借此暂住几天,有什么寒酸不寒酸的?”
但他心中却觉得十分奇怪,这老妇人究竟是发的什么神经,要到这鬼地方来住上三天?”
只听红衣老妇道:“那个无常叟一定是骗了你的,这地方根本就没有人住!”
丁弃武点点头道:“现在我也想到这一点了!”
红衣老妇道:“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深更半夜的急着找他……坐呀,就坐在草上吧!”
丁弃武点点头与她一同在干草上坐了下来,目光四外一转,方道:“在下只不过想跟他打听一点小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红衣老妇道:“你这孩子吞吞吐吐,使老身兴趣大减,还是谈谈我的事吧!”
丁弃武欣然道:“在下正想听听老前辈因何住在此处?”
红衣老妇道:“不瞒你说,老身一辈子并没过多少好日子,充其量也不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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