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事后我才发觉他的爹爹是被人诬告,但为时巳晚,只好使入善待他们母子,以赎我误杀他爹爹的歉疚之情,那里想到我那不成材的二弟却瞒着我对他们母子百般凌辱,以至于他的母亲含恨而死,丁弃武……”
长吁一声,住口不语。
尉迟平接口道:“丁弃武想必就是那时投奔了天山瞽叟!”
白展堂道:“这是他的机缘,那时他不满十岁,独自出走,竟凑巧遇上了天山瞽叟,把他收为弟子……”
长吁了一声又道:“而后我发觉了我那二弟的不义之举,也已以律将之处死,但丁弃武对老夫的仇恨却一直未解!”
尉迟平道:“以白兄的为人,必定对事力求公允,丁弃武自恃艺出天山瞽叟,一再无理取闹,老朽也为白兄不平,故而特地赶来,助一臂之力!”
白展堂忙道:“这如何敢当?”
尉迟平笑道:“论你我的交谊,这原是最应该之事,白兄何必与我客气!”
白展堂感激的道:“既是故人如此仗义,小弟如再谦辞,就未免显得过分虚伪了……”
微微一顿,又道:“丁弃武滥杀无辜,去洛阳时曾一举杀死老夫四名护院武师,且将老仆王忠断去双臂,手段凶残,无以复加,故而老夫决定与他再度一拚死活!”
尉迟平慨然道:“如此说来,这是江湖武林中的一大祸害,更应该联手把他除去,方可解除江湖武林之祸!”
白展堂道:“老夫也是这等想法,故而巳经去请华山路老英雄……”
尉迟平道:“如果路老英雄到来,捕杀这一名后生小辈,该是更加没有问题了……”
微微一顿,又道:“不知路老英雄何时可到……”
白展堂接口道:“小弟在洛阳之时就已派人促驾,到此之后又派人专程去请,想必就是这一两天之内,必可到来!”
尉迟平欣然道:“那好极了!”
伸手端起面前酒杯,道:“老朽借花献佛,要先敬白兄一杯!”
自展堂连忙擎起杯来,笑道:“该我先敬尉迟大侠!”
忽然……但听飕的一声,一块石子疾飞而至,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白展堂擎在手中的酒杯,乓的一声,杯碎酒流。
这是一件意想不到的怪事。
白展堂武功高强,但飞来的石子却仍然使他不能事先发觉,更没有躲闪得开,这使他不能不老脸发烫。
但比老脸发烫更为严重的事不知是什么人击来的石子?
胡白风等四人顿时霍然起身,一字儿拦在了厅门之前,
白采萍则护在了白展堂的面前。
尉迟平也是勃然变色,离座而起,大喝道:“什么 人?”
白展堂则沉声吼道:“这一定是丁弃武找了来,你们不用拦他,叫他就自来找我,我会跟他再分一个死活!”
但是,四外静静的没有一点应声。
这时院中已经涌来十几名镖师及家丁等人,胡白风悄悄向齐白英等道:“三位师弟守着师父,小兄去查看一下!”
齐白英忙道:“师兄尽管放心前去,有尉迟前辈在这里,更不至于有不测之事!”
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白展堂似乎根本不曾听见,胡白风立刻飞步而去。
尉迟平目光转动,笑笑道:“既然来人如此藏头露尾,我们大可不必理会,来,白兄,老朽继续敬你这一怀!”
白展堂不能失去风度.故而也哈哈一笑,接过了酒杯。
虽然他们表示得满不在乎,但暗中却已全神戒备,白展堂更是万分留心,以免再来一次。
正当他酒怀二度举起之后,又是一块石子飞了过来。
白展堂巳经发现了飞来的石子,身形微侧,同时左手伸指夹去。
那石子飞来的速度不算太快,白展堂有把握把它夹到指
缝之中,但结果却大出他意料之外,那石子仍然击碎了他的酒杯。
白展堂老脸又红了起来。
他不该失手,为什么那石子竟是如此不可思议,以他的武功竞无法闪躲得开?
但他毕竟不愧是位老一辈的武林人物,临危不乱,再度沉声大喝道:“丁弃武,老夫等着你来报仇,何必暗中捣鬼,快些来与老夫再决一次胜负生死。”
这次有了反应,但见人影一闪,一条纤影扑奔厅前,但来人并不是丁弃武,而是于碧青。
白居堂与尉迟平等人,不禁怔了一怔。
白采萍激动的情绪隐定了下来,齐白英等人也不再那样紧张,身形向左右一闪,让于碧青走人了厅中。
白展堂唱道:“你是什么人?”
于碧青笑笑道:“小女子于碧青。”
白展堂重复了一遍,皱着眉头道:“于碧……青……为何你要潜入平安镖局,如此戏弄老夫,快把你的身世来历说出来。”
于碧青笑笑道:“单报我的姓名,你自然不会知道,但家父是于大刚,世居泰山于家堡!”
“噢……”
白展堂愕然道:“你是支手翻天于堡主的千金?”
于碧青点点头道:“不错。”
白展堂道:“于大侠武林名家,难怪方才你有那样高明的手法!”
于碧青摇摇头道:“别给我往脸上贴金,那两块石子并不是我丢的!”
“啊……”
白展堂又是一震道:“还有与你同来之人?”
于碧青又点点头道:“不错。”
白展堂急急问道:“是甚麽人,为甚麽不来见老夫?”
于碧青笑道:“他会来见你的,他不但要见你,而且……”
白展堂大喝道:“快说,他究竟是谁?”
于碧青不慌不忙的道:“丁弃武。”
此言一出,厅中又是一阵大乱。
白采萍的面色两度苍白得没有人色,白展堂铁青着脸道:“叫他快些出来,老夫正在等他,随他来向老夫报仇,不必耍这些花样来戏弄老夫!”
于碧青摇头笑道:“别忙,我们先弄清一件事!”
白展堂道;“什么事?”
于碧青道:“他不忙着出来,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但两次打落了你的酒杯,却是一番好意!”
白展堂怒道:“那不过是他戏弄老夫,故意要老夫出丑,又有什么好意?”
于碧青道:“不然,那是因为你的酒中有毒!”
“有毒?……”
白展堂冷笑道:“老夫虽是在平安镖局,但也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若说我的酒中有毒,实在是欺人之谈!”
胡白风此时已经回到厅前,正好听到了酒中有毒之事,一时啼笑皆非,但由于白展堂在盛怒之中,不便于开口声辩,只见齐白英迎上来道:“丁弃武来了!”
胡自风点头道:“我知道,小兄已经有了一番布置,希望能把他解决,这女的……”
齐白英悄声道:“是泰山于家堡的。”
胡白风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泰山于家堡,他是久仰大名的,堡主支手翻天于大刚在江湖中也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
两人悄悄谈说之间,只听于碧青笑道:“丁弃武跟你有仇,我可跟你没仇,犯不着向你撒谎。”
尉迟平一旁接口道:“酒杯巳经被他击碎,这是没有证据的事,也只好随他去说了。”
于碧青摇摇头道:“酒杯虽然破了,但还有没破的。”
尉迟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碧青冷冷一笑道:“这话应该很容易懂,就是说个个酒杯之中都有毒……”
伸手一指尉迟平的面前又道:“这也包括了你的酒杯在内。”
“啊……”
尉迟平叫道;“也有人要害死老夫……”
转向白展堂急急叫道:“快,咱们老哥儿俩一块去搜索一下,看看除了丁弃武那小子之外,究竟还有什么人来?”
于碧青摇头道:“没有什么人了!”
尉迟平阴阴的一笑道:“于姑娘,你敢保证除了丁弃武之外没有别的人来?”
于碧青哼道:“虽然我不敢保证,但据我所知,除了丁弃武之外,却没有别人!”
尉迟平叫道:“既然他来了,为何还不快些现身,白大侠正在等他,老朽也正在等他,快要他出来算算总账!”
于碧青冷冷一笑道:“别忙,你的账算完了,自然就会再算他的!”
“大胆……”
尉迟平厉喝道:“竞敢跟老朽耍猾头,拚着得罪了于大刚,今天也要教训你!”
突然石手一扬,三枚本来载在手指上的指环,同时飞射而出,向于碧青上中下三路同时射去。
于碧青冷笑道:“过天流星响叮当,看起来也没有甚麽了不起!”
娇躯一转,伸手一夹,夹住了最上面的一个指环,而后指环撒手向下一掷,但听叮当两声,三枚指环同时落地。
但于碧青一声冷笑尚未出口,却听乓的一声,眼前火星一闪,一枚枣核大小的钢镖与一块细小的石子同时落在了她的面前。
那小巧的 钢镖闪着蓝色光芒,一看就知道是淬有剧毒之物.如非那块石子及时而至,击落了这枚毒镖,只怕于碧青已经丧生在毒镖之下。
她咬牙喝道:“会阴险的老贼!”
尉迟世家的暗器成名江湖,尉迟平的暗器手法更是已成出对人化之境,除了“快”“准”“狠”之外,最妙的一点就是出人意外。
白展堂向尉迟平一拦道:“尉迟大侠暂请息怒,咱们先弄清了眼下的情形再说!……”
微微一顿,又道:“老实说,小弟巳经弄糊涂了!”
尉迟平被白展堂迎面拦住,不便出手,他既不是主人,更不便强做主张,一时不由呆了一呆。
白展堂沉声急急叫道:“萍儿,取出“三足玉蟾”来,试试,看看她的话是真是假!”
原来白展堂当年在兵部侍郎任内,曾蒙皇帝赏赐过一件奇宝“三足玉蟾”,不论甚麽毒素,一试就可试的出来,但却不能做解毒之用。
这件御赐的珍宝,本来藏在洛阳老宅之中,但这次出走,
因是无价之宝,就由白采萍随身携带。
于碧青急忙叫道:“小心尉迟老贼捣鬼!”
白展堂等对尉迟平本来没有丝毫疑心,但今晚的事实在发生的都太古怪了.及至听得于碧青的叫声,不禁也对他有些留意,暗中加了几分戒心。
白采萍迅快的由身上取出了“三足玉蟾”,分别在每个酒杯之中试了一试,但见她面色顿时大变。
白展堂急道:“怎样?”
自采萍叫道:“果然有毒……”
.微微一顿,又道:“是一种迷药,但是药性很强。”只见那雪白三足玉蟾,巳经变成了淡绿之色。
白展堂愕然道:“这就怪了,这……”
但他立刻转向于碧青道:“姑娘既知酒中有毒,大约也知道这毒是来自何处了?”
于碧青摇头一笑道:“我不知道,我是听丁弃武说的……”
白展堂神色又是一变。
自采萍却接口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于碧青笑道:“他还说下毒的人就是尉迟平!”
“啊……”
包括白展堂在内.俱都愕然惊呼了起来。
尉迟平怒吼道:“这真是莫名其妙,老朽竟被诬下毒……”
目光一转,又道:“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这分明是丁弃武的诡计,他怕老朽帮助白兄才想出了这种诡计来破坏你我的交清……”
白展堂点头道:“尉迟大侠说得对!”
因为这实在是很合情理的事,尉迟平与白展堂是多年的老友,他的幼子又在胡白风的平安镖局里当镖师,不论从那一方面说来,他都没有要害白展堂的可能。
于碧青淡然一笑道:“话是说得很有道理,但这其中却另有原因!”
白展堂怒吼道:“什么原因,你说。”
于碧青眸光一转.道:“如果尉迟大侠没有亏心的事,方才为什么要向我下那样的毒手,这明明是想杀人灭口,如果不是丁弃武那一石子救了我,大约现在我巳经不能开口说话了!”
尉迟平咬牙道:“那是老朽恨你这丫头恶毒。”
于碧青摇头道:“真正的原因却是你已经不是往日的尉迟平了!”
白展堂一怔道:“这话是怎样讲?”
于碧青道:“老实说,他已受了碧鸡寨长青夫人的巫术服了她的‘易心丸’……”
白展堂皱眉道:“什么是‘易心丸’?”
于碧青道:“易心丸就是一种蛊虫所做,如果他不受长
青夫人的控制,蛊虫随时都会发作,而使他死于非命……”
白展堂目注尉迟平道:“这自然是这丫头在胡说八道……”
尉迟平咬牙道:“不错,这丫头实在太善于捏造黑白,无中生有了……”
声调一沉,又道:“最好的办法还是先除了这丫头,然后再杀丁弃武,老朽一定尽全力支持白兄!”
白展堂大感为难,一时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因为他多多少少已经对尉迟平有了些怀疑。
胡白风等四名弟子并排守在门前,对此事同样的不能肯定真假,尤其在白展堂未曾表示意见之前,更不便开口,同时他们还要严密戒备着暗中的丁弃武,防备他随时随地会冲进厅来。
白采萍面色苍白,银牙紧咬,一时之间,也没有说什么话。
白展堂瞧瞧尉迟平,又瞧瞧于碧青,一时踌躇不决。
于碧青淡然一笑道:“最公平办法是查明事实,证明了这酒中的迷药是什么人所下,那么别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尉迟平哼道:“这十分明显.一定是丁弃武和你这丫头在捣鬼,不知什么时侯暗暗的下上了迷药。”
于碧青摇摇头道:“我有更好的证明办法!”
白展堂接口道:“你说!”
于碧青冷笑道:“尉迟大侠方才装得那样谦和多礼,分别向众人敬酒之时.已经暗暗的把迷药下到了酒壶之内。
尉迟平哼道:“至少还有一点漏洞,如果是老朽所下的迷药,为甚麽连老朽的杯中也有,难的老朽还要自己迷倒自己不成?”。
于碧青大笑道:“这可以分三点来说……”
白展堂急道:“快说,看你能说出甚麽理由来?”
于碧青从容一笑道:“第一,尉迟大侠可以坦然喝下去,自然,那必须等白大侠等人喝了之后,或是一同喝下……”
尉迟平怒道:“果真如此,老朽岂不也中了迷药,昏过去了?”
于碧青哼道:“那是因为另外还有人与你同来,这办法可以洗脱你的嫌疑,等你们昏倒之后,暗中随来之人可以从容出手,为所欲为,等你醒来之后,你照样的可以逍遥无事,别人不怀疑……”
尉迟平冷笑道:“荒唐,这想法实在荒唐到了极点!”
白展堂强笑道:“这绝不可能……”
但却转向于碧青道:“你说过有三点,另外的两点又是什么?”
于碧青眸光一转,道:“第二,他早已事先服下了解药,那迷药服下去对他不会再起作用,第三,他可以设法不喝这杯酒……”
这三点很有可能,但也不一定必有可能,白展堂仍是踌躇难决。
尉迟平眼珠转动,哼道:“事实胜于雄辩,你纵然说得天花乱坠,也还是不能取信于人!”
“不错……”
于碧青格格一笑道:“事实胜于雄辩,我就要举出事实来了!”
白展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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