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最强?最强?没错,我是这个城市里最强的超能力者,换句话说,这也代表我是全世界最强的超能力者。”
“但是。”一方通行打从心底感到无趣地说道:
“说穿了,我也只是‘最强’而已。我是学园都市最强的超能力者。哼,那为什么大家会知道这件事?不就是因为他们实际跟一方通行打过,而且真的输了不是吗?换句话说,我的强也只是让大家觉得‘好像很有意思,跟他挑战看看吧’的程度而已。”
红色的眼珠一转,一方通行突然开心地笑了。
“这样可不行。这样还差得远了。这样的最强太没意思啦。我所追求的强,是让对手认为向我挑战是件愚蠢的事,让所有人都没有想跟我敌对的念头,那种绝对的强。”
一方通行希望的是“无敌”。
一诉说着美梦的少年,将纤细的两只手往两侧慢慢伸起。
右手名为苦手,左手名为毒手。
轻轻碰到就会毙命,宛如毒蛇一般的两只手。水平举着双手的少年,笑了。
就像一个黑暗的十字架。
“你的死期差不多该到了吧?劣质复制品。”
面对着脸露嘲笑之色的苍白少年,御土反妹妹依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只是像个被装上计时器的人偶一般,淡淡地说道:
“晚上八时二千九分四十五秒、四十六秒、四十七秒——第一○○三二次实验现在开始,接受实验者一方通行请至指定位置待命,御土反宣布。”
就这样。
晚上八时三十分,一场注定的“实验”开始了。
4
上条将黑猫交给美琴照顾,一个人跑在夜晚的街道上。
学园都市的西边郊区是个广大的工业地带。
那里的列车派车场,似乎就是第一○○三二次的“实验现场J
“……!”
上条对一○○三二这个数字有印象。当初在巷道内,御土反妹妹说明自己的编号时,正是这个数字。
“不会吧……”上条胸中感到无比焦虑。
上条多么想早一点抵达“实验现场”,但偏偏巴士跟电车都在放学时间过后,全部被送回车库去了。
绝大部分的交通系统都已经停止运行,上条只能依赖自己的双脚前进。
虽然知道自己剩下的体力不多,但上条却没有冷静到可以调配跑步的节奏。他只能紧紧咬着牙关,全力在繁华闹区中奔驰。
移动伤痕累累的身体,消耗原本便已所剩不多的体力,不断地跑。
穿过闹区,跑过住宅区,上条感觉到城市的喧嚣与灯火离自己越来越远。继续往前跑,连学生宿舍也变得稀稀落落。穿越人工种植的小树林之后,就进入了工业地带。
学园都市拥有自己的工业地带,可以将自己所研发的实验品加以“商品化℉但是这里的工业地带,跟一般街上那种看起来像出租仓库一样的肮脏小工厂不同。这里只有一幢幢高耸但没有窗户的“工业大楼”。规划得异常整齐,一点生活感也没有。想像成一条办公大楼林立的街道或许比较接近吧。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工厂是二十四小时运转,但由于隔音设备太好,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整条街就像死了一样,让上条不禁在仲夏的夜里感到寒意。
一个人被留在铁桥上的美琴,两只手怀抱着吓得发抖的黑猫。
对了,我的身体似乎会不由自主地放出电磁波,让动物讨厌。美琴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是个笨蛋。”
美琴在黑暗中独白喃喃自语。
她很想阻止上条。她很想跟上条一起前往“实验现场”。
但是,上条却说不行。
计划的重点,在于必须由无能力者上条当麻一个人打倒一方通行。如果等级5超能力者的美琴也在现场,而且出手帮助上条,结果只是变成“一方通行被包含等级5超能力者在内的复数对手围攻打倒”而已。
如果想要救御土反妹妹,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少年说道。
我绝对会把御土反妹妹带回来的。少年承诺。
美琴看着铁桥的前端,少年消失的方向。
美琴心里很明白,就算去了“实验现场”也不能做什么。不但帮不上忙,甚至有可能搞砸少年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解决方法”。所以,美琴应该要等在这里。这个道理很简单,说出来谁都明白。
但是,
某种超越理性的感情,让美琴不想去明白这一些。
美琴紧紧咬着臼齿说道:
“——你以为我能忍受乖乖地在这里等你回来?”
结果,美琴还是抓着黑猫的脖子,往上条消失的方向追去。
无论如何,她无法置身事外。
晚上八时三十分,派车场化为战场。
没有灯火的派车场上,闪耀着如同照相机闪光灯般的蓝白色闪光。
御土反妹妹与一方通行,两个人的脚踩在碎石上发出声响。
两人的距离不到十公尺。
“哈!你什么都没准备就来了吗?既然这么喜欢被虐待,那我就让你叫到爽!趁现在吃颗喉糖吧!”
一方通行张开双手,蹲低身子,如同野兽一般往御土反妹妹扑过去。
在他心中,没有防御的概念。甚至也没有攻击的概念。对于一个可以反射所有攻击,而且光靠触摸就可以杀死对手的人来说,所谓的战斗,只需要思考怎么样才能最快速、最确实地触摸到对手就行。
既然所有的攻击都会被反射,这表示没有任何方式可以阻止他前进。就好像把战车开进由人群组成的游行队伍中一样。面对如此荒唐的强人能力,御土反妹妹采取的做法是……
“什么!?”
一方通行发出不满的声音。面对不断扑上来的一方通行,御土反妹妹不断退后保持距离,宛如在逃命一样。时而往右,时而往左。御土反妹妹一边观察周围地形,一边不断回避。如野兽般的一方通行以失望的眼神望着御土反妹妹说道: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就算你争取再多的时间,也不会发生任何奇迹的!”
御土反妹妹充耳不闻。她只专心地看着敌人,并与敌人保持距离。心中逐渐燃起怒火的一方通行,这时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带电。
“真是个无聊的家伙!你不知道这样做是没意义的吗?我的时间都被你这个愚蠢的作战方式给浪费掉了!”
一方通行不屑地笑着。任何攻击都会被反射,所以御土反妹妹也不敢对一方通行直接放出电击。虽然在他的四周放出火花,但却连一次像样的攻击都没有发动过。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一方通行咬着牙齿抱怨。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自己开始呼吸困难了。原本以为是因为边跑边说话的关系,但仔细观察又不太对劲。而且鼻子里闻到一股异臭,更是宛如一种警告。
“今晚没有风——”
御土反妹妹的声音,回荡在无风的派车场上。
“——如此一来,御土反或许有机会获胜,御土反说道。”
一方通行再一次确认周围的状况。不断逃命的御土反妹妹、施放在四周的电击、莫名其妙的呼吸困难、以及所有直接攻击都会被反射的能力。
(哈!原来如此!是臭氧?)
电能可以分解空气中的氧气。一般的氧气分子是由两个氧原子所组成的,但是一旦被分解之后,会以三个氧原子的状态重新结合,变成“臭氧”。
一氧气跟臭氧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东西。肺里吸进再多臭氧也没办法代替氧气。
而且从臭氧可以杀菌这件事就可以知道,臭氧是有毒的。
一方通行虽然可以反射所有攻击,但毕竟是个吸入氧气、吐出二氧化碳的凡人。所以只要夺走他四周的氧气,就可以让他陷入缺氧状态。
御土反妹妹根本没必要接近一方通行。反而是离一方通行越远越好。最好能在他攻击不到的地方,持续夺走他的氧气。
“很好!很好!太棒了!我收回我的话!你是很认真在跟我对决!哈哈!终于不无聊了!被杀了一万次,看来你也多少有点小聪明了!”
一方通行在追逐中开心地笑着。明明是逐渐被逼人困境的一边,他却仿佛打从心底感到愉快般地笑着。
“但﹒是,有个弱点!”
御土反妹妹的肩膀,一瞬间大大地震了一下。
“只要你一被追上,这战术就失败了!”
一方通行脚下的碎石,突然往他身后喷发。或许是他改变了脚下动能的“方向”吧,一方通行像是脚上装了火箭一样,以炮弹般的速度在一步之间便拉近了七公尺距离。御土反妹妹一惊,正打算往身后退却的瞬间——一方通行已经以数倍快的速度,无情地来到御土反妹妹眼前。
“喂!不拚命逃的话,你真的会没命哦!”
一方通行喊着,并伸出手来在御土反妹妹脸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明明是如此轻柔的动作,御土反妹妹的脖子却发出了可怕的声响。她的世界开始旋转,整个身体像是竹蜻蜓一般在空中翻滚,然后跌在碎石地面上。
即使如此,对一方通行来说却已是手下留情。
如果一方通行真的想要杀人,在被他的皮肤碰触到的瞬间,对手的肉体就会爆炸。
“来,问你一个问题!你已经被杀几次了?”
如同已经坏掉般大笑的一方通行,宛如是片覆盖世界的黑暗。
咧嘴而笑的一方通行,占据了御土反妹妹所有视野。
快要流下口水的血盆大口不断在嘶喊着什么。
接下来,是一方通行的拿手好戏。即使御土反妹妹蜷着身体防御,鞋尖依然从防御的缝隙刺入。沉重的拳头)打在御扳妹妹弯曲的背上。每一击都已手下留情,虽然不会致命,但却逐渐损害肉体。御土反妹妹宛如被丢进了大铁桶中,然后有人拿着金属球棒从铁桶外敲打一般,陷入剧烈疼痛的漩涡之中。
“呜﹒……啊……!”
甚至连缩起身子都有困难的御土反妹妹,输给了踢在腹部那一脚的强大力量,整个人仰天滚倒。由于额头上有伤痕,血流进眼睛里,让她一只眼睛看不见。模糊的视线中,御土反妹妹看见一方通行呼吸急促。从咧嘴大笑的嘴角流下口水,一方通行伸手擦掉。
即使受到如此残酷对待,御土反妹妹依然不憎恨一方通行。并非想恨也恨不了,而是御土反妹妹根本不认为自己的生命有那么大的价值。单价十八万圆的御土反妹妹,在“实验”中结束生命,之后尸体就像解剖过的青蛙一样被处分回收。
就这么简单。
应该就这么简单才对。
但是,此时一方通行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停止了动作。他慢慢地转过头去,越过肩膀看着身后的某样东西。
(什么……?)
仰天躺着的御土反妹妹不知道一方通行看到了什么。因为她的视线,刚好被一方通行的身体挡住。但是,一方通行当场愣住不动了。似乎他甚至忘了,这是场能让他从“最强”升华为“无敌”的重要“实验”
“……喂,这种情况下,‘实验’还能继续吗?”
愣住的一方通行,喃喃地问道。
向一个即将被自己杀死的人征求意见,倒也是件奇怪的事。御土反妹妹在脑中朦胧地想着。但是,好一阵子一方通行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于是御土反妹妹在碎石上爬动,沿着一方通行的视线前端望去。
派车场的外围附近——堆积如山的金属货柜的缝隙处,站了一个人﹒
站着一个跟实验毫无关系的一般民众。
上条当麻就站在那儿。
一方通行想必不清楚当“实验”中有一般民众闯入时的制式处理原则。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高中生,一方通行露出不知如何应付的表情。
“……放开她!”
上条对着一方通行发出锐利的吼叫声。
上条全身散发着怒气,宛如一碰触他的身体就会引发静电的爆炸。
“我叫你马上放开御土反妹妹,你是听不懂吗!”
上条的怒吼,让一方通行不快地皱起眉头。接着才转过头来,以略带责备的红色目光看着御土反妹妹,说道:
“喂!御土反是你的原型的名字吧?他知道这个名字,看来是你认识的人?喂喂,这样不好吧?怎么可以把一般民众带到‘实验现场’来!”
一方通行露出兴致全失的表情。
“……真是受不了你。好吧,那现在该怎么办?该不会要把知道‘实验’秘密的人杀了灭口吧?那种感觉挺不舒服哩!毕竟不是用过就丢的人偶╯而是真正的一般——”
“——少在那边废话,快放开她!下三滥!”
如同落雷一般的怒吼声,让一方通行的话被打断。
一方通行看着上条的脸,仿佛看见了难以令人置信的东西。
就像一个从出生到长大,从来没被责骂过的小孩子。
“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喂!我可是学园都市内七名等级5超能力者中,独一无二、位居顶点的人!你说我是下三滥?那你是什么?你以为你是神吗?这一点也不好笑!”
混杂在低沉平静的声音中,如同静电一般的杀气在空气中扩散。
好似夜晚的黑暗全幻化成了数亿颗眼球在瞪着上条一般,强大的杀意。
“──”
即使如此,少年依然瞪着一方通行。
灼热的眼神仿佛在无言诉说着,就算你是最强、最行、最厉害,那又怎样?
“……嘿,你还挺有意思的——”
一方通行的红色瞳孔冻结了。
“最强”跟“无敌”不同。“无敌”在对决以前便已分出了胜负。而“最强”则必须实际打过之后才知道是“最强”。
换句话说,
一方通行的最强,只是让人想要跟他挑战看看的程度而已——
“──你真的很有意思!”
一方通行的视线,从御土反妹妹转移到上条身上。似乎对他来说,比起“实验”,击溃上条的视线更重要一百倍。
白色少年的瞳孔,开始涌现红色的狂热。
他的笑容又薄又宽——宛如溶化的起士一般往左右裂开。
“……”
但是,上条依然一步也没有退后。
反而,更往前踏出了一步。
“你……在干什么——”
御土反妹妹愣住了。
那个少年正在挑衅一方通行。但面对一个可以笑着摧毁整个军队的敌人,他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拿。
那个少年,向着一方通行说——
“放开御土反妹妹。”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换句话说,那个少年进入战场的理由是……
那个少年赌上性命要与一方通行对决的理由是……
“——你在干什么,御土反询问。”
御土反妹妹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原来是妹妹啊!真像呢!身高体重应该也差不多吧?”
在这场“实验”中,性命廉价的御土反妹妹死再多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嗨!昨天谢谢你帮我搬饮料跟赶跳蚤。”
但是,少年跟“实验”毫无关联,而且无法量产。
“——对了,名字!这是你的猫,你要负责取名字!”
他是世界上唯独一个的“一般人”,如果因为“实验”的关系而受伤害——
(这种……感情是……怎么回事─—)
御土反妹妹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
不管御土反妹妹怎么思考,都无法理解这种痛楚的原因。
(——御土反对自己的心理状态产生了疑问。)
但是,上条依然什么话都没有回答。又再往战场内踏出了一步。
御土反妹妹切换思考模式,尝试劝阻止条继续前进。
“你在干什么,御土反再次发问。为了一个可以复制无数次的复制品,你想要用你无法被取代的肉体做什么事情,御土反再三确认。”
论点没有矛盾,语气没有紊乱。句子宛如经过精确测量、经过事先设计。御土反妹妹据此作出结论:自己的心理状态处于正常值。
但是,心脏的鼓动速度却快得可怕。呼吸浅得令人难以置信,不管怎么吸都觉得氧气不够。
御土反妹妹希望阻止那个少年进入“实验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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