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飞舞着数十片发光羽毛。
脚底下是一个连感情都被利用,如同正在被丝线所操纵的少女。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要救哪边,要舍弃哪边?
当然,上条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在这场战争中,上条从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使用右手的力量。
上条是为了什才选择与魔法师对立?当然是为了救眼前的平凡少女。
(如果这个故事的剧本,是依照神所创造出来的奇迹在走──)
上条将原本握着的五根手指头用力打开,
手掌朝下,如同要拍打什么东西一般,
(──那我就先杀了这个幻想!!)
接着,上条将右手用力挥下。
包含黑色龟裂,以及产生出黑色龟裂的魔法阵,都被上条的右手一击撕裂。
简单到让人不禁好笑,刚刚为什么会被这种东西搞得要死不活?
如此的轻松,就好像戳破一张已经淋湿的捞金鱼纸片。
──警告最终章第零──项圈受到致命破坏无法再生消灭
噗的一声,茵蒂克丝嘴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光柱消失了,魔法阵消失了,延伸至房间各角落的龟裂,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
但就在这时,一片发光的羽毛,也落到了上条当麻的头顶。
那一瞬间,上条好像听到了某人的呼喊声。
是史提尔?还是神裂?是上条自己?又或是可能已经清醒的茵蒂克丝?上条完全无法判断。
如同被铁锤敲中脑袋,全身上下连一根小指头的力量,都在这一击中完全消失。
上条朝着依然躺在地板上的茵蒂克丝倒了下去,仿佛要叠在她身上。
好似为了保护她的身体不受到发光羽毛的攻击一般。
如同细雪般飘落,数十片的发光羽毛落至上条全身各处。
即使如此,上条当麻还是笑了。
虽然笑着,但是他的指头却再也动不了。
这天夜里。
上条当麻死了。
第一卷 终章 禁书目录少女的结局
你很健康。
在大学医院的诊疗室内,微胖的医生说话了。
坐在旋转式办公椅上转圈圈的医生,或许是知道自己长得很像青蛙,所以在胸口的ID卡上面,贴了一张雨蛙的贴纸。
博爱主义的茵蒂克丝,唯独讨厌科学家。
魔法师虽然也都是些怪人,但至少还没有科学家怪。
她真的不想跟这种人独处,但是自己没有其他同伴,所以也没办法。
因为,自己没有其他同伴。
既然你根本不是病人,那我就不对你说敬语了。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这是我身为医生要问你的最初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来医院干什么的?
茵蒂克丝自己当然也不知道。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把真相告诉她。
原本以为是敌人的魔法师,如今突然告诉自己,过去每一年自己都曾被消除记忆,而为了终止这个受诅咒的不良循环,一名少年赌上了他的性命。突然被告知这些事情,会感到困惑也是当然的。
话说回来,突然冒出来三个没有学园ID卡的人,真是吓我一跳呢。据说连监视用人造卫星都被神秘的闪光给击毁了一架,现在风纪委员应该都忙得焦头烂额吧?
刚刚那句不是最初且最后的问题了吗?茵蒂克丝心想。
没有ID卡的三个人一个是茵蒂克丝,剩下两个应该是那两个魔法师吧。从前一天到晚追着自己跑,现在却把自己送来医院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对了,你手上那封信就是他们写的吧?
长得像青蛙的医生,看着茵蒂克丝手上那封看起来像情书的信。
茵蒂克丝嘟着嘴,粗鲁地将信封强行扯破,取出里面的信纸。
喂喂,那封信好像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那名少年的耶。
没关系。茵蒂克丝满脸不高兴地回答。
光是发信人写着火焰魔法师,而收信人是亲爱的上条当麻这点,就让人觉得一定有问题。再看看信封上贴的那个心型贴纸,更让人感觉到一阵杀意。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就不浪费时间跟你说客套话了。
虽然我很想跟你说臭小子你干得好气但是如果要写这些个人想法,或许把全世界的树都砍来做成纸都不够我写吧,所以这部分我也省略了,臭小子。
这种语气的文章,足足写满了八张信纸。茵蒂克丝一言不发,把每一张都仔仔细细地揉成一团,往身后丢去。工作场所被人乱丢垃圾的医生,青蛙脸上逐渐露出困扰的表情。但是看着好像受尽欺负,快要哭出来的茵蒂克丝所放出的莫名压迫感,医生什么话都不敢说。
第九张──最后一张信纸上,写了这样的内容:
总而言之,基于最基本的礼貌,既然你帮助了我们,我就把那孩子现在的状况跟你说明一下。免得你将来还要跑来找我们还人情。我先说好,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我们就是无法信任科学,所以趁医生不在的时候,我们也检查过那孩子的身体。不过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异常。英国清教上层所下达的指令,表面上是要我们立刻把已经被除去项圈的那孩子带回去,但实际上他们也是在观望今后的发展吧。虽然以我个人来说,实在无法忍受让那孩子多留在你身边一秒钟。但是,那孩子现在有了利用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知识来施展魔法的纪录。当然,严格说来不是那孩子施展的,而是教会输入她体内的系统自动书记所施展的。但是,问题在于现在自动书记已经被破坏,她是否有能力依照自己的意志来施展魔法?如果,因为自动书记的丧失而让她原本的魔力恢复,恐怕我们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因应这个状况了。
不过,失去的魔力再度恢复这种事情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我们只是慎重行事而已。毕竟能够自由操纵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魔神,是多么的可怕。
(对了,这可不是意味着我就这么把那孩子让给你。等到我们搜集了够多的情报,装备也齐全之后,会再上门夺回那孩子的。我不喜欢偷袭别人,所以你就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吧。)
P。S。这封信在看完的同时,就会自动爆炸。虽然多亏了你,才让我们发现事实真相,但是没经我们的同意就玩这种赌注,算是给你的惩罚。我估计大概会炸掉你那自豪的右手一根手指头吧。
信纸的最后面,竟然画着史提尔最拿手的符文。
茵蒂克丝才刚急忙把信纸丢出去,信纸便发出拉炮般的声响,被炸成粉碎。
你们这些朋友会不会太扯了一点?呵,他们把信纸浸过液化炸药吗?
目睹这种事情还能保持冷静的医生也有点扯,茵蒂克丝半认真地想着。
可是,不知道茵蒂克丝的感情是不是已经麻痹了,她脑中无法想其他事情。
所以,她决定回归原本来到医皖的目的。
关于那名少年的事或许我该让你们直接见面,你一看就明白,不过
青蛙脸医生用非常带有深意的口吻说道:
但是如果你在他面前受到太大打击,对他来说也是件失礼的事情,所以我决定先给你一点心理准备。
咚咚。茵蒂克丝敲了病房的房门两次。
光是这样的动作,就让茵蒂克丝紧张得心脏快破裂。在对方回应之前,茵蒂克丝慌张地把手掌上的汗擦在修道服裙子上,顺便在胸口画了十字。
谁?里面传出少年的声音。
茵蒂克丝正要伸手转开门把,突然想到,里面问谁?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先问一句我能进去吗?然后再开门?但是假如我这么做,如果反而让他觉得我这个人真啰唆怎么不快点进来,那该怎么办?茵蒂克丝真的觉得很害怕。
紧张的茵蒂克丝用类似机器人的动作打开了门。这不是六人一间的病房,而是间单人病房。
由于墙壁、地板跟天花板都是白色的,距离感有误差,因此感觉起来特别宽敞。
少年在纯白的床上,坐起上半身。
床边的窗户是开着的,纯白的窗帘随风摇摆。
他还活着。
单是这件事,就让茵蒂克丝感动得眼泪快掉下来。茵蒂克丝开始烦恼,应该先冲进他怀里,还是应该先去咬他的头,惩罚他做了这么乱来的事情。
请问头上包着绷带的少年微微偏着脑袋,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少年的声音如此客气,而且充满了迷惑,是一种打探对方底细的声音。
简直就像是打电话给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时会用的口气。
──他的情况与其说是记忆丧失,不如说是记忆破坏。
刚刚在诊疗室中医生所说的话,浮现在茵蒂克丝的脑海中。明明是夏天,却让茵蒂克丝感到全身冰冷的那句话。
──他不是遗忘了回忆,而是脑细胞整个遭到物理性的破坏。那种情况,要重新回复记忆应该是不可能了。你们是不是打开了他的头盖骨,把电击棒插进去过?!
茵蒂克丝微微停止了呼吸,只敢低头看着地板。
超能力者使用了太多超能力的反作用,以及茵蒂克丝自己所放出的(虽然她自己毫无自觉有过这回事)光线攻击,深深伤害了少年的脑子。
如果是一般物理性的──也就是普通的伤,就跟茵蒂克丝被砍伤背部时一样,或许可以用回复魔法来复原伤口。但是,眼前这个表情空洞的少年,却拥有名为幻想杀手的右手。不论善恶好坏,只要是魔法,都会被抹除。
换句话说,用来治疗少年的回复魔法也会被消除。
结论就是:这个少年身体没事,心却死了。就这么简单。
请问少年口中发出来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安不,应该说是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茵蒂克丝无法忍受这样的声音,从眼前这个表情空洞的少年口中说出来。
他是为了我而受伤的。但是,现在他却反而在担心我。这让人情何以堪?
茵蒂克丝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涌上胸口的某种情感给重新压抑下去。
我现在应该在笑吧?茵蒂克丝心想。
少年的表情是如此空洞,似乎完全不记得关于茵蒂克丝的事情。
请问你不要紧吗?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但是,原本以为完美的笑容,却立刻被表情空洞的少年看穿了。仔细回想,这个少年似乎总是可以看到自己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感情。
嗯,我没事。茵蒂克丝一边吐气一边说:我当然没事。
表情空洞的少年看着茵蒂克丝的脸,过了一阵子说道:
请问我们原本是不是认识?
这样的问题,最是让茵蒂克丝心酸。
这等于证明了,眼前这个表情空洞的少年完全不认得自己。
完全。真的是完完全全。
嗯茵蒂克丝孤零零地站在病房中央回答他。动作看起来就像漫画里忘记写作业,被叫到走廊罚站的小学生一样。
当麻!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是在学生宿舍的阳台相遇的!
我曾经住过学生宿舍吗?
当麻!你不记得了吗?你的右手把我的移动教会给弄坏了!
移动教会移动教会运动协会(注:移动教会与运动协会日文发音近似)?听起来像是个健身中心。
当麻!你不记得了吗?你为了我还跟魔法师大打出手!
当麻是谁?
茵蒂克丝几乎不敢再问下去。
当麻!你不记得了吗?
但是即使如此,这句话还是非说不可。
茵蒂克丝最喜欢当麻了!
对不起表情空洞的少年说了:
茵蒂克丝听起来不像是人的名字。我有养过猫或狗吗?
茵蒂克丝的胸口,涌起一股想哭的冲动。
但是,茵蒂克丝却克制住了自己,将所有感情吞了回去。
她忍住自己的感情,露出笑容。虽然,这笑容距离完美的笑容还有非常大的差距。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心酸无比的笑容。
骗你的啦!你上当了吧!哇哈哈哈哈哈!
咦?茵蒂克丝僵住了。
表情空洞的少年带着不安的表情完全消失,宛如改头换面,变成一副露出虎牙好笑的表情。
我说你是猫或狗干嘛还那么感动,你有被虐狂吗?你该不会很爱戴项圈吧?喂喂,我可不想落得在这种年纪,因为绑架监禁女童而被捕的下场啊!
原本表情空洞的少年,染上了恶作剧的色彩。
茵蒂克丝整个人都傻了。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还伸出小指在耳里掏了掏,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原本尺寸应该非常合身的修道服,现在好像觉得有一边衣服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咦?咦?当麻咦?你不是脑细胞被弄坏忘记一切了吗
喂,难道你比较希望我忘记一切吗?上条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太笨了吧?的确我是在最后一刻,自己选择让发光的羽毛给碰到。我不是魔法师,所以不知道那羽毛有什么样的效果,不过听医生所说的话,我原奉应该是脑细胞受损,记忆丧失才对吧?
原本应该?
是啊可是你仔细想想,那种损伤,本身不也是魔法吗?
茵蒂克丝不禁发出啊的声音。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回事,就这么无聊。接下来你应该也猜得到,只要拿我的右手放在头上,对自己使出幻想杀手的能力,不就什么事都搞定了?
啊啊的一声,茵蒂克丝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上。
简单地说,就是在冲击力传到大脑之前,将这股魔法的冲击力抹消不就得了?如果是像史提尔的火焰那种类似物理现象的东西,或许没办法吧。但是发光的羽毛这种莫名其妙的异能之力,当然是毫无问题。
就像点了火的导火线,只要在火苗烧到炸弹之前把导火线切除,就不会爆炸了。
上条在冲击力传到大脑之前就将冲击力给消除了,就是这么回事。
真是太荒谬的做法了。
虽然荒谬,但仔细想想,这个少年的右手,本来就连神的奇迹也都可以消除。
一片空白。脑筋一片空白。跪坐在地板上的茵蒂克丝,抬头望向上条的脸。
修道服的一边肩膀铁定是滑了下来,因为茵蒂克丝现在的表情,可真是满头的黑直线。
呵呵呵呵。不过你刚刚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平常老是一副牺牲奉献的样子,这下子终于体会到自己的笨拙了吧?
茵蒂克丝什么话都没回答。
呃咦?请问
于是上条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声音也变得认真。
茵蒂克丝的脸越来越低,长长的银色浏海盖住了她的表情。
她跪坐在地上,肩膀微微地发抖。而且好像咬紧了牙关。
对于这种超级糟糕的气氛,上条不禁试了一下水温。
呃在下能问一个问题吗公主
什么问题?
呃您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呼叫钤哔哔狂响。
头顶被少女用力狂咬的少年,哀嚎声响遍整幢医院。
满脸怒火的茵蒂克丝,气呼呼地走出病房。
门口传来哇!的声音。看来正打算走进病房的青蛙脸医生,跟快步走出去的茵蒂克丝差点撞个正着。
你们是不是按了呼叫钤?怎么回事哇啊!这个伤可严重啦!
少年躺在床上,上半身却倒栽在床下,两只手按着头顶在哭泣。嘴里喃喃自语着会死这次我真的死定了这画面让看的人也觉得发毛。
医生再一次从打开的房门望向走廊,然后转回头来看着病房内的上条。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意思?少年反问。
其实,你什么都不记得吧?
表情空洞的少年,沉默不语。
神所创造出来的现实,是多么地残酷,根本不敢让少女知道。
魔法大战的结果,是一男一女两个魔法师将倒在公寓中的少年与茵蒂克丝送到医院来。他们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医生。医生虽然完全不相信,但是认为少年有知道这些事的权利,因此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少年。
就好像阅读别人的日记一样,一点意义都没有。
在别人的日记中出现的少女,看到名字也想不起来长相的少女,不管发生什么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刚刚他对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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