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我可不知道那个地下隐蔽所啊!!你要是让泷壶死了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滨面慢慢地挣扎着爬了起来。脑袋中基本都是混乱状态,冻伤的俄罗斯兵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闻到了不祥的烟雾的味道,与以前闻到的料理和烟草的味道相比,没有人类生活的味道,生活的气息完全被吹得一干二净。
滨面压低身体,藏到瓦砾的阴影里观察着周围。
木料建成的房子,已经有接近一半崩塌了。白色的雪地上清晰地残留着履带的痕迹。似乎不是前面那辆装甲车留下的。
(武器。没有什么能拿来当武器的东西吗……?)
光靠手上一把手枪,是不可能跨过这个危机的。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有一个机关枪的枪座。被沙袋以半圆形包围着,上面架着相当大的一挺机关枪,总不会是用来击落攻击直升机的吧。说不定不论实际效果怎么样,只是表现出「拥有这样的手段」,防止别人太容易就从空中飞过吧。
当然,滨面不可能知道怎么使用机关枪。
结果只会是被后坐力震飞吧。
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滨面的心狂跳着。在仿佛要破裂一样的紧张感中,他从瓦砾的阴影中跑了出来,在白色的雪地上狂奔。与其说是跑不是说是连滚带爬,最后滨面总算到达了被好几层沙袋围着的机枪台。仅仅是十米的距离,但是对滨面来说却像地狱之路一样。
机关枪被三脚支架固定着,试着把连接的部分扭转下来,却发现三脚支架的前端被钉子一样的东西完全固定在四方的混凝土板上。没有工具的话根本拿不下来。
“可恶!!”
滨面恶狠狠地骂着,这次把手枪拔了出来。附近的爆炸声至今仍然在持续着,即使响起枪声也不会被发现的吧。
正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从别的建筑的阴影里,出现了一辆装着履带的装甲车辆,距离大概是二十米左右。回旋式炮塔的两侧都装着一门炮,炮身平行地并在一起,上面还装着一个盘子一样的天线。这个多半不是对坦克的,而是对空高射炮吧。不是像坦克一样发射爆炸性的炮弹,而是把机关枪极端大型化以后的东西。而且不是通常的使用方法,这根本就不是为了追逐地面目标冲在最前线的车辆。
虽然这么说,如果活生生的人类被打中的话肯定会变成肉浆的。
滨面咂了咂舌头,不过看起来那边还没有注意到这里。
而是在追寻别的目标。
一个抱着幼小的婴儿拼命跑着的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十岁左右少女跟着一起逃跑。抱着婴儿的女性因为极度的恐怖、疲劳和屈辱,表情异常骇人。滨面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通过脑中深处总结出的情报可以看得出,她们多半是从车队里被救出来以后逃到这个村子里的人。可以看出服装上有着微妙的不同,不是德格鲁他们的风格。
在这样的女性的背后,高射炮的炮身微微调整以后瞄准了她们。
只要打中一发的话,受到的损伤就已经是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安葬到坟墓里的程度了,必死的一炮。
滨面的胳膊激动地抬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握住了固定在枪架上的机关枪。
没时间仔细瞄准了。
扣动扳机。
机关枪分明已经被固定住了,右肩却像被电动工具抵住一样传来了冲击。冲击实在过于强烈,视野都摇晃不定。即便如此,滨面还是咬着牙,继续扣紧扳机。
高射炮的装甲上火花四溅。
虽说前提是「能够打得动的话」,但这个也算是拥有着能对小型飞机造成伤害的破坏力程度的大型机关枪。
枪弹的威力,把炮塔的回旋角度打偏了一点。
紧接着发射出去的巨大炮弹,偏离了逃跑着的女性的后背,紧贴着她们侧面飞了过去。
“快跑!!”
使用日语她们应该也听不懂,但是滨面还是用不输于枪声的声音大吼着。
高射炮那边也没有沉默着。
咯隆!!巨大的发动机开始出力,炮塔快速地回转着,仿佛可以感到对方被妨碍了兴趣以后的焦躁感。大概能塞一个高尔夫球进去的炮口,瞄准了滨面所在的机枪台方向。
“可恶!?”
一瞬间放开了机关枪,滨面立刻趴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扫射。
连作为壁障的沙袋也被一个接一个地打飞了,里面填充的黑土飞散了出来。大型机关枪也被打成了碎片。这样下去的话连十秒也用不了,就要失去掩护了。即使这样说,这种炮弹的暴风中如果抬起头的话,身体肯定会被打爆的。
滨面完全动弹不得,这时高射炮的扫射却停止了。
(……弹药,用完了……?)
滨面乐观地想到,但却不是这样。
他们普莱贝塔,和正规士兵不同,不适用于一般的军队理论。
兴趣。
只是因为兴趣,才把装在高射炮的侧面的地对空导弹强行发射出去。
伴随着白色的喷射烟,朝着半毁的机枪台飞了过去。
“畜生!!”
滨面从已经被削得和眼睛一样高的机枪台,慌忙向旁边跳了出去。
紧接着爆炸了。
听觉消失了。
滨面被猛烈爆风掀了起来,在空中飞舞着,然后一头摔在雪地上。看了一下周围,这里就是刚才藏身的建筑阴影处,明明刚才离着机枪台有十米远的距离。当然这个距离不可能是靠滨面的脚走过来的,那个爆风居然大到如此程度。
脚在恐惧中颤抖着。
普莱贝塔太不正常了。
滨面他们也是曾经在学园都市的小巷深处,度过了一段绝对不值得赞同的生活。令这样的滨面也胆怯不已的,是他们大幅度脱离常规的精神面。仅仅是为了杀人的欲望,就特地穿越国境来到这个战场,他们绝对不正常。
晃晃悠悠地在意起这些事情的滨面,一时没有动作。
这时听见什么东西咯当一下地响了一下。
“?”
陷入了危险的恐慌感的滨面,完全不顾前后,拿起手枪就要扣动扳机时,突然注意到了,出现的是抱着泷壶的德格鲁。大概是通过别的路线跑进这片瓦砾阴影里的吧。德格鲁一直没有舍弃失去意识的泷壶,就这样一直抱着过来的。
她的睡脸,支撑起了就要崩溃的滨面的心。
“没事吧?可别再给我制造病人和伤员了。”
“哎,你没有逃到别的隐蔽所里吗?”
“只是为了四处躲避普莱贝塔那帮家伙的视线,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跑到这里了。”
……这么说来,包围网大概正在一步步地缩小吧。紧张的滨面口中有种干渴的感觉,一边想着是不是脚边的雪往嘴里塞一点,他再次提了一个问题。
“别的隐蔽所怎么样了?”
“在别的入口附近,都有那些家伙的人在晃荡,似乎还没有被发现。不过如果我们靠近的话,有可能就会暴露隐蔽所的存在。”
混蛋,滨面嘟囔着。
重新确认了一下,引擎声意外地少,大概只有刚才的高射炮吧。装甲车压穿了床以后也变得无法行动了,从那里出来的少量部队,在隐蔽所偶然地停了下来。
“他们察觉到了什么吗?”
“从房顶一直到束起来的窗帘深处,他们都彻底翻了个遍,连儿童床下面都想翻出点存款来。大概因为没有找到目标的人正不耐烦到极点了吧,一个个都急着想把敌人杀掉。”
“……虽然没有放走我们的意思,但看起来他们也不打算放任事情发展啊。”
普莱贝塔挡住了隐蔽所的入口。
已经没法跑到安全地带了。
原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也说不定。
滨面看着昏迷着的泷壶的脸,痛苦的汗水把她的额头都弄湿了,前发都贴到了一起。试着用手轻轻地帮她整理一样,不可思议地,指尖的颤抖停了下来。
绝对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为泷壶而担心的人,也不会让他们死的。
在这种状况下,没有力量的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被打倒在地,这种事情光是发生在学园都市的阴暗小巷里就已经足够了。
要从那种地方逃出来,滨面仕上不是这样做出决定的吗?
面对不讲理暴力的愤怒涌了上来。为什么泷壶要在这里受到生命威胁,为什么对于素未谋面的泷壶担心照顾的人们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遭到袭击?!差不多也应该反击了吧,如果说这是赌上相互性命的胜负的话,滨面绝对是有资格反咬一口的。
“……只要一会就好,泷壶的事可以拜托给你吗?”
“你,你要怎么做?”
他的脸色和气氛都变了,大概德格鲁也察觉到了吧。
滨面再次看了一眼德格鲁怀中泷壶的脸,回答道。
“给我开什么玩笑,看我不把它变成废铜烂铁!”
“先说好啊,RPG之类的可是没有的。那个高射炮虽然比起坦克来说装甲要薄,但也不是AK之类的武器能够打得穿的!!”(译注:RPG,就是火箭筒,进入现代以后反坦克火箭筒型号基本都叫这个,AK一般指苏制AK…47突击步枪)
“也就是用点小贴纸而已。”
滨面说了一些意思不明的话。
对着一副惊讶表情的德格鲁,滨面再一次用容易明白的方式直接说道。
“……打算转让给NGO的挖来的地雷,应该是在这附近某个地方保存着的吧?”
2
从基地里冲了出来。
一方通行在雪中跑着。
并不是为了追逐猎物,也可能不是朝着某个目的地疾走。
而是为了逃跑。
抱着最终信号的学园都市第一位的超能力者,正为了逃而奔跑着。
恐怖。
这是他最直接的感受。
超过木原数多。
超过垣根帝督。
超过爱华斯。
超过那个少年。
背后追来的敌人,在某种意义上,是把一方通行的价值观的支柱一击动摇的,压倒性的恐怖存在。
啪啦,从背后可以听见紫电迸裂的声音。
比起第三位的超电磁炮,多少规模要小一点。
不过比起标准的妹妹们来说,明显规模要大。
响起了气球爆掉一样的声音。
两厘米左右的短铁钉,以略超过音速的速度被射出的声音。
相当于手枪子弹一样的威力。
铁钉从一方通行背后打了过来,准确地贯穿了他的左……手肘和肩膀正中。
并不是「反射」不能用了。
不知道该不该用「反射」。
不。
是无法判断开启「反射」的结果,到底是会对袭击者致死还是不致死。
改变角度的话,就可以让对方仅仅受点伤就完事了。但是一旦出点什么才差错,用平常的习惯,也很可能会变成杀死对手的形式的「反射」。这样一考虑下来,就已经动弹不得。
手上失去了力量。
本来被支撑着的娇小的少女,现在身体飞到了空中。
最终信号。
支撑着一方通行精神的少女的体温,被雪原凛冽的冷风吹得一干二净。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
最终信号的身体掉了在深厚的雪上。
一方通行连伸出手都做不到,身体的平衡崩溃了,踉跄着在白色的雪胡乱晃着。
内心深出漏出了冷笑声。
一方通行给自己定下过规则。
他在过去,曾经为了自己的实验,杀害了很多体细胞克隆人。
正因为如此,他做出了决定,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再也不会伤害妹妹他们和最终信号这样的克隆人。
因为这个原因,一方通行至今一直在鲜血的泥沼里展开着杀戮。木原数多、垣根帝督,还有统合理事会的潮岸。和各式各样的怪物们以性命相搏,在这样反复的战斗中,他的身心已经被消磨得疲惫不堪了。对爱华斯的时候败北了,然后听了他的话,逃亡到了这片雪之大地上。虽然绝对不会给自己打一百分满分,但是多少还是守护住了最终信号和妹妹们的生命和生活,也相信着所有必须做的事也都做到了。
然而,却偏偏变成这样。
学园都市的家伙们,还真是想出了一个无比精确地摧毁「那里」的对策。把那种即使与全世界为敌,仍然想要守护着的思念,那种战斗的原动力,粉碎掉的作战。
(疯了……)
必须守护的最终信号。
必须打倒的妹妹们的刺客。
无论是存活下来了,还是守护住了,一方通行都不得不用自己的手打破自己赌上性命所守护的规则。
(第三次制造计划?就为制造出这种状况,就只为了刺激老子的精神创伤,就只为了挫折老子的心,就只为了这种无聊透顶的理由,又。做。出。来。了。吗!?学园都市还真是疯了。狗屎混帐,从「外面」重新观察了一下终于明白了。那个城市的家伙们从最根本的地方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普通的思考模式无法成立。
这就是袭击者的存在动摇了一方通行的精神的证据吧。
确实,对付拥有能够反射核攻击的力量的人,以这个战术来看,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吧。
“哎呀哎呀,难道说,还打算要考虑守护御坂吗?谁~~都没有拜托过你啊。本来你就杀了一万以上的人,如果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补偿得了的话也太傲慢了吧。”
针刺一样的话语。
说话声调一模一样,但是其中所灌注的感情却是压倒性地不同。
“我说你啊,快点「自我毁灭」吧。就算打破规则和我全力战斗什么的,反正最后你也下不了手杀御坂的嘛。”
从安装着时钟的刻度文字盘一样的透镜的假面内侧,声音传了出来。
声音里没有害怕。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只有袭击者单方面能够发动攻击的确信是从哪来的?
距离只有大约十米左右。
“这样的话,御坂实行电极对策也是多余的吧。”
啪叽,从假面边缘漏出了刘海上,紫电飞溅了出来。大概是想使用电气系的能力,实行电波干扰吧。或者说,对御坂网络进行直接干涉。
考虑到这里的一方通行,心中一个微小的疑问浮了出来。
最终信号。
她连接着御坂网络,而且是掌握着所有妹妹们的命令系统的特殊个体。如果说这个袭击者也「其中一人」的话,最终信号只要一个命令就能把她的行动完全封住了。
一方通行带着最终信号一起逃亡的事,上层部多半是知道的。
尽管如此,却派了一个「任何时候都可能会被取得控制权的妹妹」,来执行暗杀任务?
这么说来……
(伪装!!)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紧接着,一方通行的脚动了。
砰!!
别说白色的雪了,连下面的地面都碎裂了,以压倒性的速度打向了袭击者。这是利用自然物体发射出来的像霰弹枪一样的东西。
相对地,袭击者略微地伏下了身体。
不,与其说是伏下了,更像是从腰开始直接掉了下来一般的轻巧动作。
主要瞄准脸和上半身的如同上钩拳一样的一击,就这样被轻松地回避了。不过黑土的碎屑钩住了假面,把它吹到了空中。
她的脸露了出来。
然后。
这一回,一方通行跌倒在了白雪上。
并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奇妙的攻击,只是单纯地,因为认出了假面下的本来面貌,产生了激烈的抵抗。
“没~~用的。”
袭击者是,和最终信号成长为高中生以后,一模一样的少女。她冷笑着说道。
“不过就是利用御坂们的网络进行代理演算出来的东西,第三次制造计划的御坂呢,能够监视御坂网络的运作情况,事先解读出下次攻击。胡乱攻击的话,对我这个御坂是造不成致命伤的喔。你应该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吧?要来的话,不铁了心要杀死御坂你就麻烦了喔。好了,明白的话快来杀死御坂吧。哎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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