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琴心剑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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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奇谭·琴心剑魄-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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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拖累吧……
  “你这浑蛋!”方兰生每每被百里屠苏这种冷淡的态度激怒,“我看少恭和你同行太危险!你连同门都可以杀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小兰!怎可这样讲话!”欧阳少恭摇摇头。
  “你胡说,屠苏哥哥才不会害人!”襄铃也跳出来吼他。
  “我……”方兰生一时语滞,他望着百里屠苏瞬间僵直的背影,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些。
  百里屠苏背对着众人,看不见表情,但语气如常,仍是淡淡微凉:“天墉城所要捉拿仅我一人,断不会连累他人性命。谁若怕我加害,自可早早离去。”
  “你……”这话又激得方兰生忍不住开口,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他干站半晌,不得已想要转换话题,转着眼睛,忽然一愣:“咦?那个红衣服的女妖怪呢?怎么不见了?!”
  “那些人一退,便消失了。”欧阳少恭淡淡言道,“去如飘风,就像来时一样不着痕迹。”
  方兰生听了正发愣,欧阳少恭转而却向风晴雪微躬施礼,“姑娘仗义出手,令人感激。原本只见姑娘风采洒脱,却不想身手亦如此不凡,在下钦佩得紧。”
  欧阳少恭用词温文,风晴雪听得半懂不懂,但总算明白是夸奖之意,连连摇手,笑道:“没什么的,我本来只是想躲起来吓苏苏一大跳!没想到正好碰到那些人,唉,这下没吓成人呢。”
  百里屠苏微微侧耳听着风晴雪的说法,见她说出此等无聊的动机来,不禁嘴角抽动,又别开了头去。
  风晴雪又笑道:“我可不算身手不凡,苏苏才厉害呢,我完全打不过他。刚才那位红衣服的姐姐也很厉害,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欧阳少恭微笑着听完,转向百里屠苏问道:“百里少侠可识得那位红衣女侠?”
  百里屠苏笔直地站着,摇了摇头。
  “照此说来……”欧阳少恭琢磨了片刻,“此人,却是敌我不明了。”
  “怎么这么说呢?”风晴雪眨了眨眼,转到百里屠苏身边,笑道,“红衣姐姐既然帮了我们,当然是朋友啊。是不是呢,苏苏?”
  襄铃盯着风晴雪,嘟着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莫……”百里屠苏这半天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被风晴雪逗开了口,“莫要胡乱相称。”
  说罢这一句,他便快步走开了。
  这一晚的麻烦总算了结,可百里屠苏心中郁郁,只想一个人往山林深静处而行。
  夜风凉爽,卷着春日梅花的幽香,他兀自走了一阵,觉得心中的烦闷略散去些,才站定了,胸口却仍然有些隐痛。
  被同门围攻、被误解栽赃,真的是因为这些而觉得如此愤怒吗?他身带煞气,无亲寡友,别人怎么样看待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吧?令人恼火的是,在刚才的某个瞬间,百里屠苏觉得体内的煞气几乎要控制了内心,把星火点点的怒意化为燎原……
  煞气,伴随他一生的煞气,难道真的已经在无形之中改变了他的心吗?
  当年在天墉城,他一时莽撞,动用焚寂之剑和大师兄陵越比试,焚寂之力与煞气相乘,威力远超想象,他根本把持不住。陷入狂乱之后,失手重伤了师兄,险些酿成大祸。
  此番私自下山,师兄奉门派之命前来收拿他。倘若来日当真相见,针锋相对,以师兄性格,是非面前,断不会退让半步,自己却再不可伤害师兄分毫了。
  然而……当长剑在手、凶煞在心……自己真的,还属于自己吗?
  低空一阵鸟鸣,是阿翔追随到此,停在肩头,用喙子磨蹭他的脸颊。百里屠苏反手抚过阿翔水滑的羽毛,心绪稍平。
  月光如水,映着一山芬芳,百里屠苏靠住一棵梅树,随手拈起一片树叶,含在唇间,吹起悠扬的曲调。这是他唯一会的“乐器”,音色简单清亮,调子正是梦境中太子长琴所奏的曲调,因为反复梦到,渐渐也就记住了。吹着这支曲子,仿佛回到梦中高山流水之间,那个叫做太子长琴的人,似乎很是孑然,唯一陪伴他的,只有那只水虺,便如自己,只有阿翔为友。
  便如自己,便如自己……
  遐思之间,曲声突然停止。
  百里屠苏低喝一声:“出来!”
  白梅绿萼的花树后,露出风晴雪精灵般的面孔,“呃,还是被你发现啦……”她吐了吐舌头,大方地走过来,“刚才的曲子真好听,只是有些……悲伤。”
  百里屠苏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这个女孩的自来熟,他只是僵立在那里,并不搭话,仿佛自己也是一棵不言不语的梅树。
  风晴雪走近一些,对着天空伸出了双臂,似乎想要拥抱仰着可见的那片星海:“苏苏,你看天上的星星多美!出来之后我每夜每夜都看不够!”
  说完,她自然地走了过来,也靠在那棵梅树上:“你知道吗?我离家是为了找我大哥,等找到了,就会回去,再也不出来了。可要是没找到,也得回去。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多看看星星。”
  百里屠苏虽然还是没有接话,却听得认真了几分。
  “我大哥叫风广陌,他是我们那里最厉害的人。”
  风广陌?听到这几个字,百里屠苏额间的血管不规律地跳跃起来,带来头脑深处的隐痛:“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风晴雪闻言有些激动,转身抓住了百里屠苏的手臂:“真的吗?大哥好多年没有音信了,你要是知道他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百里屠苏轻轻地挣开风晴雪,摇头说:“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你不是认识他么?”
  百里屠苏阖上眼,平淡地说道:“以前的事情,我大都不记得了,是不是曾经认识他,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是说,想不起来了?”风晴雪一时怔住,“和自己在一起的人、说过的话,都想不起来?”
  百里屠苏微微点头。
  “怎么会这样呢?”风晴雪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似乎在设身处地地想象那种感觉:“一定很难过吧……”
  百里屠苏想要说并没有,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风晴雪粉拳紧握,好像在给谁打气:“苏苏你真坚强,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自己去找大哥就好了,会找到的……”
  百里屠苏没见过这样的女孩,脸上永远挂着乐观、真诚的笑容,对整个世界都抱着期待和热忱。他不禁睁开眼看向她,好像在看一轮明月。
  “对了苏苏,你背的剑,我以前好像见过。”
  风晴雪跳上一棵较为粗壮的梅树,坐在枝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百里屠苏眉心微蹙,凝起了精神。
  “我大哥的卷轴里画了好几把剑,其中之一和你这把很像,不过没有断。”
  “你……究竟从何而来?所习心法又师承何人?”
  百里屠苏只觉得这女子身上处处是谜,且仿佛与自己有所牵绊,只是不知道,是否该探究下去。
  风晴雪却露出为难之色:“从哪里来……这我不能说。心法是大哥教我的,是不是用这个心法就可以治你的病?那我可以……”
  百里屠苏闻言,突然冷淡地打断她:“我乃不祥之人,结识无益。”
  “可谁都不理你的话,不会孤单吗?”
  “与你无关。”百里屠苏转身欲走。
  风晴雪从梅树上跳下来,挡在百里屠苏面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自从苏苏做淫贼的那天起,我们俩的缘分就已经有了。婆婆说过,人和人只要遇上,无论是一个时辰也好,一天也好,缘分也就抹不掉了。”
  听到“淫贼”这个称呼,百里屠苏脸上漾起一层赧然的微怒:“休要再提‘淫贼’二字!”
  “所以呢,刚才那些人对你凶,我就在他们身上放了跳跳。琴川那个请我吃饭的哥哥教过我,好兄弟,要讲义气!”风晴雪忽然笑眯眯地说道。
  百里屠苏闻之惊怒:“那是何物?有毒?!”
  “跳跳就是跳跳嘛。”风晴雪只是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解药拿来!”百里屠苏急得瞪大了眼睛。虽然那些人对自己拔剑相向,但在百里屠苏的心中,他们毕竟是同门,他绝不希望任何同门师兄弟受到伤害。
  “解药?被跳蚤咬也有药治吗?苏苏放心,我见你挺喜欢那个辫子姑娘,所以在她身上撒了驱虫子的粉,她不会被咬的。”
  百里屠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憋了许久才丢下八个字:“乱七八糟!多管闲事!”
  这一夜,百里屠苏很晚才睡着。奇怪的,竟是一夜无梦;那种心头暖暖的感觉似乎又萦绕在心头,安抚了无限纷乱遐思的梦魂。
  待他清晨醒来之时,风晴雪仍然酣睡在不远处。那呼吸之声,犹如昨夜睡梦中所闻的一般平缓,宁静。
  风晴雪,就这样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当然,也是丝毫不管百里屠苏那沉默的反对意见。按照欧阳少恭的指引,一行五人早早地起行,不及晌午,便赶到了长江渡口。搭上渡船,不多时便可过江,去到那个叫做江都的大城,也是这盛世之中天下第一的繁华富贵之乡。


  第6章 盛世江都

  走出去好远,百里屠苏仍觉得能闻到那一团酒气,身后隐约传来醉狂之句:『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运命之事
  江都。
  江南第一大城。
  此地拥吴楚而连中原,濒东海而纳大川,商贾云集,货殖繁兴。
  纵使众人心系追回玉横一事,也难免被这繁华的大城一时迷了双眼。
  此时娇春,正当琼花盛开,叶茂花繁,烟雨蒙蒙。亭台楼阁藏在看不透、望不尽的阳春烟景里,让人留恋不忍离去。方兰生只恨两只眼睛太少,四下探看着,一边催问欧阳少恭:“少恭,你说的那个善卜的异人在哪里?待我们找过了他,可得在城里好好转转!”
  欧阳少恭笑笑,领着众人往城西北走去。路边,一泓曲水穿城而过,宛如锦带,如飘如拂,时放时收,两堤花柳依水而植,颇有清瘦摇曳之姿。
  走了不多时,湖畔渐渐热闹起来,只见三五岛屿曲折相连,如一串珠链延向湖心。湖心有一座高楼,极尽富丽堂皇,上面一块金字的牌匾,写着飘逸的三个字:花满楼。
  “花满楼?听起来有好多花儿……”襄铃眨着眼睛。
  “好漂亮的大房子!”风晴雪看到什么都雀跃兴奋,显然也是懵懂无知。
  方兰生则好像醒悟了什么,张口结舌,指着欧阳少恭:“少恭,你你你……”
  “哟,几位公子怎么带了女人来找乐子?花满楼白天可不做生意。”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出来,娇柔的声音酥到人骨子里。
  欧阳少恭淡定自若,躬身一揖:“烦请这位姑娘通报一声,欧阳少恭特来拜会瑾娘。”
  女人满眼都是暧昧不明的笑意:“这位俊哥哥认识我们老板呀?难怪……老板就爱你这样眉目清俊的俊哥哥,跟我来吧。”
  方兰生再也忍不住了:“少恭……欧阳少恭!你怎么能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啊?!”
  不错,花满楼,正是全江都,或许是全国最豪华的——青楼。
  欧阳少恭笑道:“少安毋躁,进去便知。”
  其他人都随着欧阳少恭前行,只有方兰生挨着步子,扭捏了一会儿,好容易才踏入了雕饰繁复的楼内,便见一名盛装丽人款款走来,云鬓高耸,顾盼生姿,开腔便是高高的调门:“少恭来了啊!好久没见,我瞧着可像是瘦了些。”
  那一身贵气逼人,一脸脂粉描画,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一名颇具风韵的青楼鸨母。方兰生不自在地扭来扭去,恨不得夺门而出。
  丽人热络地笑着,显然见到欧阳少恭格外高兴:“少恭此行可有收获?”
  欧阳少恭施施然以礼:“多亏瑾娘指点,已在琴川附近寻得了一块玉横碎片。”
  “那便好,上回太匆忙,我知道你惦记此事,后来又再仔细为你推算过,该如何行事,均已写在上面,拿去便是。”瑾娘令身边丫鬟取出一个信封交予欧阳少恭。
  “瑾娘恩情,欧阳少恭定会记在心里。”
  瑾娘不爱拘礼,大方地挥挥手帕:“今天倒是热闹,还带了些朋友过来?”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突然望见停在百里屠苏肩上的阿翔,柳眉高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尖声叫起来:“阿宝!真的是阿宝!这只鸡……”
  百里屠苏不善掩饰,已然露出不悦的神情。欧阳少恭轻咳一声,提醒道:“瑾娘,这是百里少侠驯养的海东青。”
  “海东青?鹰?不是母鸡?”瑾娘摇头不信,“怎么会呢?!明明和我以前养的那只芦花鸡阿宝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阿宝再世!”
  阿翔闻言颇为生气,不屑地叫了一声,扭头不看瑾娘。百里屠苏安抚地顺顺它的羽毛,对此话题也不想多言。
  瑾娘却不在意,拍手笑道:“它一定是阿宝转世来的!连看不起人的那股劲儿都一个样子!”她越看阿翔越是亲切,双眼露出了热切的光芒,对百里屠苏深深一福身:“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望公子能将阿宝割爱予我。金银财物,若能换来阿宝,公子尽管开口,小女子定不吝啬。”
  百里屠苏斩钉截铁:“万金不换,休要纠缠。”
  瑾娘还要多说,欧阳少恭连忙笑了笑,将话扯了回来:“瑾娘,这只海东青百里少侠十分珍爱,你就莫要强人所难了。今日前来,除去玉横之事,尚有其他事想请你帮忙。”
  瑾娘不甘地瞥一眼阿翔,微微叹息,道:“少恭的托付,瑾娘自是不会推辞。”
  却见欧阳少恭敛容一拜,郑重言道:“敢请瑾娘一开天眼,替这位百里少侠算一算命数凶吉。”
  此话一出,百里屠苏心下有些吃惊,立刻摇了摇头:“不必。”
  “百里少侠无须这样客气,你我虽然结识的时间不长,但在下深知少侠并非凡夫俗子,日后尚有许多重要之事必须去做。”欧阳少恭言道,“翻云寨中救命之恩无以报答,在下只好借花献佛,替少侠卜一卜前程。”
  百里屠苏沉默不语。命运之事,他无心窥看,况且,他一直视自己为不祥之人,依他过去十七年的经历推算,他的前程,又能好到哪里?
  欧阳少恭殷勤劝道:“百里少侠,命运之事虽不可尽信,但亦可趋吉避凶,多少有所补益。少侠若是并不反对,便与瑾娘去到内室。施展天眼秘术,不可有第三人在旁。”
  百里屠苏自觉却之不恭,虽不太情愿,也只好抱拳应了:“如此便多谢两位厚意。”
  这一去却是良久,众人捺着性子等过,总算见百里屠苏与瑾娘一前一后自内室走了出来,百里屠苏依旧只是面无表情,不喜不悲。那瑾娘却是面色凝重,有灰败之相。
  “大凶。”瑾娘看了看满心关注的众人,垂目说出了这两个字。“前所未见的凶命。”
  “啊……”风晴雪低低地叫了出来,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瑾娘此刻再不似风尘中人,而是肃穆端庄,神色俨然,满头的珠翠似乎也变得黯然,“这位公子命里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方兰生挠挠头:“死局逢生……按字面不是有否极泰来的意思?”
  瑾娘苦笑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知天时循环,万物荣枯有序,事有反常,必为妖孽!死局逢生,此等逆天命数,又有几人承受得起?非但不吉,反是大凶。”
  欧阳少恭深深看了一眼百里屠苏,才问道:“可有办法化解?”
  瑾娘看向百里屠苏:“命、运不同,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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