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不理我的事情?”
赵寇忍了忍,没把手里的手帕递过去。“嗯?哪天?”
顾一抽着鼻子,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能哭,上次这样哭也是因为赵寇,到底是欠了他多少,这辈子为他流了这么多泪,还甘之如饴。
“就是那天,我问你戒指的事情。”顾一已经做好被赵寇骂的狗血喷头的准备,“去年我背着你和秦阳离开,把婚戒给了他。”
顾一心脏猛地一抽,连呼吸都猛然一窒,她看着赵寇,他却没说话,一丝表情都没。
顾一背靠着门,那是唯一可以支撑她的依靠,此刻却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懒得去擦泪水,抽搭搭地颤抖着双肩,“我已经决定要好好和你过日子了,我这次去找他,真的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赵寇,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对他真的死心了,真的只想拿回那枚戒指,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吵架,也害怕你不高兴。”
赵寇只嗯了声,依旧没有情绪变化,却将手伸了过去,一只手紧扣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那方藏蓝色的帕子擦拭着她那张脸,“可你今天骗了我,你说不是去见他。”
“我不敢说,我害怕。”被他抬起小脸,顾一望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俊脸,他动作那么温柔,手指却那么的冰冷,她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而颤抖。
“怕什么?”赵寇忽的一笑,没有丝毫温度,“怕我不放你出去见他?”
顾一使劲地摇头,“不是,不是!”
赵寇没说话,使劲地擦着她的右脸,那个角度他看见的姿势,应该是这里吧,被秦阳碰过?
“怕你怪我,怕你生气,怕你。”不要我了。
顾一瘪着嘴泪珠子不停地落,她固执地扭过头不想被他看见这幅模样,而他的手突然使劲掐着她的下颚疼得她抽气。
“很疼吧?”小巧的下巴在他两指间掐的泛白,赵寇松开了手。
顾一垂下头只手捂住脸哭泣,“我真的放下了,我不知道你今天看见了多少,但都不是那样,是秦阳他!”
手不停地抹去脸上的泪,整只手都湿了也停不下哭泣,“是他强吻我,我挣扎过,也反抗过,我打了他的!”
赵寇也只是嗯了声。
这轻飘飘的一声嗯却沉重的砸在顾一心上,疼得她撕心裂肺。明知道他是误会了,可既然是这样,那还给她那两元钱做什么,嘱咐她回家做什么,在公交站台等她又是做什么!!!
他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不要!”顾一吓得从掌心抬起头,仰头惊恐地望着他,“不要。”
赵寇动了动唇角却扯不出一个字眼,“彼此冷静。”
“赵寇!”顾一嘶哑的声音吼叫着他的名字!
赵寇却安然地坐在轮椅里,淡漠的五官没有一丝松动。“锦绣小区或者这里,你选一个,剩下的留给我。”
唇瓣被她咬出血,红的可怕。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赵寇,他会像是说出这些话的人!木讷地摇头,“我就在这儿,我哪也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那我去锦绣小区,你留在这儿。”赵寇望着门舒了口气,眼里没有那个哭成泪娃娃的女人,心也不该那么痛,偏偏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差点收回说出口的一切……
“赵寇!”顾一甩手狠狠地一拳垂在门板上,猩红的眼笼着泪水瞪着他,“你非要这样吗,我已经向你坦白了,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原谅?”赵寇沉声一笑,几分嘲讽,“你明知故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求我原谅的一刻,你今早对着我睁眼说瞎话的底气呢!呵,是不是就觉得,从小到大到如今,我他妈都得原谅你,让着你,宠着你啊!”
“你他妈当时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顾一撕心裂肺的吼了过去,“你当年跪在我妈病床前说的话都是放屁是不是,那去年就离婚啊,你那时候拦着我求我干什么,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你怎么可能错!你顾一什么时候错过!?”赵寇声音猛地一高,“我答应你妈的事?你现在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你他妈怎么不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听了你妈的话和我好好过日子!”
“赵寇,我他妈就是你买回来的,活该被你作践!”
再也不想和他说什么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开始就大错特错的爱情走到婚姻这一步,够了!
顾一撑着地面爬起来,双腿的麻木抵不过心痛的麻木,深深地看了眼满身冷气的赵寇,他寒着双眼什么都没说,她最终还是拉开了卧室的门,拔腿就跑!
赵寇就那么安静地坐在轮椅里,门被她甩上时的砰然巨响震得他双耳嗡鸣,他望着门眼都没眨一下,却松开手里的帕子,整洁的帕子被揉的干巴巴的,有一片深色是因为被顾一的泪水打湿了,有一片深色泛着褐色,是从他掌心带出来的腥味液体。
夜里,刘叔在荷嫂的带领下来到卧室门口,恭敬地敲门。
“进来。”
里面应了声,刘叔才推门进去。
“看着她上楼的吗?”
刘叔点点头,面色为难,“太太一路上哭闹,还骂着先生。”
刘叔自觉地一顿,省去了顾一那不带重复的咒骂,“后来折腾了会儿也不哭不闹了,跟没事的人似的。”
赵寇挑眉望向刘叔,“她跟谁打电话了吗?”
刘叔摇摇头,“应该没有,太太一路上没看手机。”
这下轮到赵寇疑惑不解了,眉头紧皱拧成纠结的‘川’字。
“哦对了!”刘叔一拍后脑扫,想起来要紧事,“太太让我告诉先生……”
顾一回到以前住的小区,依旧是21层,不过是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后已经快十一点了,顾一洗漱完找了件衣服穿上,准备找点吃的,却听见按门铃的声音!
心中一惊,似乎条件反射是某人!
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拉开门,看见的却是去年在这儿做保姆的张妈。
“赵太太,好久不见!”
……
顾一是个在家闲不住的女人,张妈每天就跟某人的眼线似的,她一开始还不觉得,后来总看见张妈偷偷地观察她,比如什么时候休息,喜欢吃什么,又喜欢看什么电视节目……
顾一曾经亲耳听见张妈躲在厨房打电话,对方是谁她虽然不知道,但也可以猜到!
赵寇不来找她,她也不会去找他,就这样吧,她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至少可以……抬头不见低头见,毕竟她昨儿套苏君彦的话,赵寇早回去工作了。
早早地敷了个面膜睡了个觉,第二天按时起来刷牙洗脸,花了不少时间画了个美美的妆,将赵寇往年送给她的耳环项链啥的都戴上,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套又一套衣服,东挑西捡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穿了员工制服,只是穿了双赵寇买给她的鞋。
顾一计算着,这个点过去在去电梯门口守着肯定可以遇见赵寇,这样只算是巧遇,不算是她主动去找他,更不存在言和!
便拎着小包出了门,打的到了公司,一早就去电梯门口等着了,抖了抖衣袖看了眼精致的腕表,赵寇也应该快来了。
足足等了43分钟,赵寇才姗姗来迟,这个点确实也没什么人了,所以当顾一佯装从远处走来,不经意与他相遇后,俩人进了电梯,顾一按了12层,他按了21层,电梯合上。
顾一心中小鹿乱撞,一阵捣鼓着,她明明是很生气的,却在离开的那瞬难过地快要窒息,一想到自己真就要因为秦阳的无理取闹而离开赵寇,那是万万不行的!
赵寇也没想到会遇上顾一,几天不见她倒是阳光明媚美艳动人,这小脸小嘴红润的,啧,张妈伺候的不错吧,呵!下巴还和以前瘦的可以叉水果似的,这耳环这腕表还有这鞋,怎么看怎么眼熟啊!?上个班,有必要这么打扮自己吗,也没看平时为他化个妆!!!
两人正你不说一句,我不回一句,暗自较劲,电梯门开了——
温语在看见里面的两人时,眼中满是惊诧刚才秦阳不是说,赵寇一个人来的吗?
倏地扬起笑,走了进去,直接朝顾一和赵寇两人间微妙的距离站了过去!
手肘将顾一顶到一边去!
顾一冷笑,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上次也多亏了她,忽悠自己去见秦阳酿下大祸!
现在一想,她分明就是为了得到赵寇而故意使坏,秦阳向来对她言听计从,这样一来,婚戒为什么在温语手里,而秦阳为什么突然亲她,那么巧赵寇就在咖啡馆外?
顾一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呼吸一沉,肺都快要气炸了!当下胳膊肘卯足了劲,朝温语的细胳膊顶了过去!
“啊!”温语痛得尖叫了声!
力是相互作用的!
顾一自然也痛得眉头一紧,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事不关己!
电梯上的人越来越多,温语挤到赵寇的身边去,顾一两只眼恨不能吃了温语那小贱人,磨牙切齿!
温语低头和赵寇聊着什么,顾一听不太清楚,但也听见了‘中午’,‘一起吃’这几个关键字眼!
电梯正巧停在了12层,顾一还不愿意下,倒是温语积极地和赵寇道别,下了电梯还不忘对顾一道,“一一姐,不下吗?”
顾一是真想说一句,老娘下不下干你毛线事,要你瞎喊!最后也只哼哼两声,回头瞪了眼赵寇,这才出了电梯。
电梯门一合上,顾一就扯住了温语的胳膊,指着廊道尽头的洗手间,“我们谈谈!”
“谈什么?”温语拢了拢垂下来的直发,笑得好不温柔。
“谈你和秦阳!”
049
温语是不愿意和顾一谈秦阳的,轻笑一声满是疑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谈秦阳?你去找他谈不是更好吗!”
顾一只看了下偶尔有行人经过的走廊,声音低了些,“你和秦阳的事,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温语眉心一紧眸眼卸去笑意,咬着唇角看向顾一,“你知道了?知道什么!”
“你和他就一伙的,还用我怎么说明吗?”顾一扫了眼靠近的路人,“换个地吧。”
在顾一说出‘一伙的’时候,温语下意识想到,顾一知道她和秦阳的那种关系,她脸色当下变得不好,想到秦阳交待过的话,她深呼吸一口,转身朝洗手间那边走去。
顾一垂眼看着她的脚步,时而一步大时而一步小,又快又急,果然是有关系的,所以焦急不安了不是吗!
这个点刚上班,洗手间没有多少人,顾一看了眼里面确定确实没什么人才开口,“和秦阳串通一气设计了那一幕,几年不见你手段高明了不少。”
温语在洗手池那边洗手,细长的十指上并没有戴戒指,温美的脸上扬起神秘的笑,“你说的知道了,就是说这件事?”
顾一没接话,转头看向温语那半张笑脸,心里猛地发凉。
“我和秦阳的关系你不是最清楚吗?”温语视线从手上移开,望向镜面里的那张笑脸,“毕竟你偷偷喜欢秦阳十几年,尤其是大学几年很痛苦吧,那时候是不是很想掐死我?”
“我大学至少比你过得开心,”顾一挑唇反讽了句,将话题转了回来,“到现在还本性不改喜欢利用秦阳,那天你故意用戒指刺激我,又骗我去见秦阳而后你喊赵寇去抓奸?”
温语很是吃惊地转过脸来,扑闪着睫毛,夸张的捂住口,突然爆笑出声。“小说电视看多了吧?被害妄想症?这么狗血的脑洞你怎么不去写剧本啊!”
顾一险些被气着,冷呵了几声,“我脑洞再狗血也没你利用秦阳来的卑劣,五年前你利用秦阳到如今还是这样,只是可惜,我已经不爱这个男人了。”
温语嘴边的笑越来越淡最后变得冷漠至极,猛地撩起右边的长发露出而后恐怖的疤痕来,细手一处处描绘着痕迹望着顾一冷笑,“利用?”
顾一只看了一眼,手撑着洗手台别过脸来,空气里似又充斥着那浓郁的血腥味,胸腔翻涌着恶心感快要溢出来!
“怎么?”温语笑得几分冷意凄凉,“你害怕了?五年前是不是也把你吓坏了?因为你,我被赵寇从楼上推下来!”
猛地皱眉回头,顾一下意识不去看她右脸,“胡说什么!你自己失足坠楼关赵寇什么事!”
“装?”温语柔美的五官冷厉地扭曲在一起,一步又一步走进顾一,声音几乎歇斯底里般地嘶声,“如果不是有愧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伤口,当初看见我摔在你面前,很爽是不是,那现在怎么不敢看我!”
顾一被她尖锐的声音刺的耳膜发麻,推开那就要贴近她的身子,“当年的事情,我顾一问心无愧,如果是因为当初坠楼的事情,那时候我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你怨我!?现在是你插足了我的婚姻,就是你不对!”
“五年前你可以让赵寇推开我,五年后我就有办法让他推开你!”温语面目阴冷一扫温婉可人的模样,右耳后的疤骇人至极!
顾一约莫是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便点了点头推开她打开的手臂就走,也不想在和她说什么,毕竟是洗手间,怕有人进来。
温语却反手抓住了顾一的手腕,五指用力恨不能掐进她的皮肉里。“顾一!”
顾一吃痛地咬牙,面上风平浪静,“嗯?”
“丢了戒指的婚姻,你觉得能持续多久?”
温语就像是在故意惹怒顾一一样,若是以前顾一早就毛了,但现在却没有,她回过身伸手将温语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遇到死掐着的,她也不客气地用指甲去掐温语的细皮嫩肉,毕竟掐人她有一套!
“温小姐既然喜欢二手货,留着当纪念品吧。”顾一风轻云淡地丢下这句离开了洗手间,并不是不准备要回这枚戒指,而是已经被她耍过一次,若还是表现的如此在乎着,只会成为软肋。
顾一回了办公室。
因为工地的那场事故,王部作为当事人自然知道这小顾在医院前手术同意书的壮举,没想到自己这一小部门还藏龙卧虎,boss的媳妇儿都雄踞于此!
顾一进去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诧异的看了眼王部。“谁收拾的?”
“昨天阿姨来做卫生,我就让她给收拾了!”王部笑意盈盈,“怎么样,漂亮吧!”
顾一记得那天在工地喊小心的人就是王部,后来在医院他也一直在,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是赵寇的老婆,事情闹得这么大,或许都知道了?
“王帆,你看见没!”冯艳艳大着个嗓门从外跑进来,手里扬着几张烫金的请柬,“刚给送来的,清江大桥开工庆典的邀请函!”
冯艳艳仔细着递了张给王帆,又笑吟吟地将另一张递给王部,看见顾一的时候拉下脸倒也没冷言冷语!
顾一心情本就不好,压根也没理会冯艳艳的小眼神儿,随便做了点事情熟悉工作,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快到吃午餐的时候,顾一想起温语在电梯内和赵寇说的那些话,赵寇也没像以往那般直言拒绝,她有些焦急了!佯装拿着铅笔凝思画图,视线却看向温语那边。
“你身体还没好吗?”冯艳艳整理的桌上的画纸,准备和王帆下楼吃饭,又看见温语在吃药了。
温语羞赧地点头,面上有些自卑的神色,“身体一直不好,就像是个药罐子。”
冯艳艳不知怎么就喜欢那种看起来温婉不凌厉的女人,一点儿也不强势也不会惹她生气,再者但凡和顾一不对盘的女人她都不讨厌,想到顾一,便朝她望过去——
顾一压根没想到冯艳艳这个时候会看她,尴尬地错开视线!
冯艳艳笑看着顾一那副做贼似的模样,好笑地用手抖了抖温语的肩膀,“你看,你喝个药都有人监视着!”
温语掌心的药丸就生生被冯艳艳的胳膊一顶滚到地上去了,垂在一侧的头发挡住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厌恶与不悦,又取出药丸和水吞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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