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兵部尚书出班奏道:‘禀王上,总宣尉使日玉寒再次请命加派人手驻防南斗城,并希望补充的兵器和粮食能再加快运送的脚步。’
他神色凝重的道:‘据臣所知,边防三城缺粮的情况十分严重,在守军不停抽调边近村镇粮食的情形下,这个月便有数百人因无以果腹而饿死,现在若不赶快安抚他们的情绪,恐怕会引起人民的暴动,目前已无多少兵力能够用来对付内乱了。’
魏开疆睁开双眼眸中放出两道冷芒,道:‘日玉寒在干什么?寡人派给他的兵力是妖兽的三、四倍,却连连送来日益增加的死伤而妖兽丝毫不见退却,再这么下去再加派人手也不过是去送死,粮食和武品全是无畏的浪费。’
凝视兵部尚书刚正不阿的脸,续道:‘你认为寡人应该再派援军吗?’
兵部尚书心中一颤,尽管心底明白日玉寒之所以毫无建树,是因为他一个人要顾三座城池而且身旁没有任何可以倚重的军师和大将,能够撑着不败而且损伤极小说是奇迹都不为过。
暗想着即使仁德王御驾亲征都不可能办到的事,在王上的眼中竟无半点功劳苦劳,还被抱怨浪费国力财力,真为日大人感到不值……垂下眼眸不敢让魏开疆看出自己的真正心意,恭声道:‘王上英明,看穿总宣尉使的无能之处,臣以为不该再增派援军。’
魏开疆瞄了兵部尚书的头顶一眼,仿佛在说算你识相,道:‘以寡人的想法与其派援军,不如换掉总宣尉使来得好。’
兵部尚书心里嗤想:还有谁能担纲重任?太子殿下吗?不过是去白白送死罢了。不动声色的道:‘禀王上,阵前换将毕竟不妥,而且朝中有足够资历能担此大任的人…只有……’
他不敢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跳过续道:‘如果声威不足便难以服众,到时将士离心反而不好。’
魏开疆冷笑道:‘你是说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右手搓揉着掌下的龙爪道:‘桀爱卿,你不提寡人倒忘了我朝的五虎将还有三个。’
兵部尚书魔桀除了死瞪着滴在衣袖上晕开来的一滴冷汗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吧,爱卿分析的很对。’魏开疆笑容不改道:‘我们就先按兵不动看看后续的情势再作打算。’
‘是。’魔桀应道,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挪动自己僵硬的双腿走回他的位置。
魏开疆以指背敲着扶手道:‘怎么叶流贤侄还没有到吗?’
站在他右侧七步远处的内侍弯腰道:‘回王上的话,已经派人去请了,但是魔家堡地处偏远恐怕还要等上一些时候。’
‘嗯。’魏开疆点头,突然直视魔威道:‘威爱卿,令兄近来可好?’
魔威盯着他唇边的笑容只觉背脊寒惨惨,出班道:‘回王上的话,长兄一家安好。’虽然他布下了不少疑阵,仍让仁德王看出他真正的去向,这下他的疑心病又要加重了……
魏开疆笑容满面的样子使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情和思绪,但殿下的人就是不由自主的战战兢兢起来。
突然,殿外响起轮椅滚动的声音,高拔的通告声旋即发出道:‘国师大人求见!’
‘哈哈,国师赏脸参加朝会还不快请大人进殿?’魏开疆站起身,吩咐道:‘来人啊,给国师大人看座。’
殿下众臣无人敢抬起头,仁德王虽然摆出一副欢迎的样子,但是他摆明是在嘲弄国师大人,因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那里有“看座”的必要?更何况王上还将座位放在自己龙座的旁边,除非有人抱国师上去,否则她怎么也坐不到那上头啊!
东方恋月让两名侍兵抬着轮椅跨过门槛进到殿内,荷心推着她来到螭殿之前,荷心跪下身行过大礼后,东方恋月道:‘适才我为魔叶流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凶多吉少,以我之见他近日可能会有危险,王上最好再派人去保护他的安全。’预知凤凰王朝充满血腥的命运令她的耐心逐日丧失,她很难对让王朝走向灭亡的人保持着良好的语气。
魏开疆神色一沉道:‘叶流会有危险?’转头喝道:‘立刻带兵前往魔家堡,定要让魔叶流活着见到寡人!快去!’
内侍领命道:‘是。’急急奔下螭殿冲出殿外。
魏开疆双目里的冰冷几乎快溢出眼眶,直视东方恋月让人朝殿外推出的身影,道:‘国师大驾光临就只为了这件事吗?’
东方恋月微微勾了下嘴角,道:‘目前也唯有此事王上听得入耳,其他的事情请恕微臣无意多费唇舌。’
‘放肆!’魏开疆的笑容自唇边逸去,两眼暴突怒道:‘东方恋月注意你的言行态度!寡人不能杀你并不代表在纵容、不是寡人奈何不了你!’
东方恋月的背脊一僵,纤手无意识的搓揉着自己的裙摆,努力遏制心底积压的澎湃怒气,冷硬着嗓音道:‘恋月无状不敢再逗留于此地惹王上心烦,就此告退。’
一时之间,旭日升龙殿里仅存众人压抑着的呼吸声,和荷心推动轮椅的前进声,直到东方恋月由侍卫协助到了殿外为止,凝重的气氛才逐渐恢复过来,只是文武百官中仍旧无人敢抬头直视魏开疆狰狞的面孔。
魏开疆用不必要的力道把自己塞进龙椅里,闪烁不定的目光代表他瞬息万变的心思,令人生起熟悉恐惧感的笑容再次浮现,只是这一次笑容里有丝不容错认的杀意──是他针对东方恋月所产生的血腥念头。
视线扫过一颗颗看不见脸蛋的头颅,他忍不住感到气恼: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都要造反?都在跟他作对?!为什么她们不能像这些人一样百般讨好我呢?我是即将统一世界的霸王啊!
习惯性的敲击扶手,一声一声有规律的回音让他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任由想像带领自己遨游天际,俯视云层之下的宽广河山──它们终将属于他!
慵懒的开口道:‘怎么你们都哑了不成?在叶流贤侄到达之前,有什么该说给寡人知道的一点都不能漏;不该说的就要忘掉它……现在你们已经不记得了,是吧。’清楚无人敢违抗自己所以最后一句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魔桀暗忖道:王上目前应该最不想再听到关于战争的事情,看来是没有机会为些受战争所苦的无辜百姓请命了。低着头他私心里很敬佩东方恋月无所畏惧的勇气,但他内心深处依然极度恐惧反抗魏开疆。
尽管魏开疆开了口,百官的心思却与魔桀一斑,在目睹王上毫不掩饰的怒气后,谁都没那个胆量敢在他发怒之后多话。因为仁德王的脾气无人料得准,谁也不想在出声…甚至是有所动作后的下一秒被推出午处斩。
在无人有胆量开口的情况下,凝重的气氛在殿里迅速扩张,沉默就在殿上持续着。
东方恋月甫出旭日升龙殿下要吩咐荷心推自己回到月华星霜宫,敏锐地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心中升起巧遇的喜悦,道:‘你可让王后和甚罗一姓的人急死了,再躲着不出现改天我就得跟随你的脚步了。’
她突如其来的开口说话使荷心及在场的侍卫均感到一阵错愕,他们都很清楚国师不可能用对待朋友的口吻跟下人说话,然而举目四望却不见有其他人的存在……
‘那些人都过得太安逸了,本阀主就是要让他们受点苦,免得只知道每天压榨老百姓的血汗钱。’一名原本守在大红色圆形支柱旁的侍卫摘下头盔,露出一头乌溜溜的墨黑色长发,笑意盈盈的说道。
在凤凰王朝能以阀主自称的人只有一个人,荷心等人忙不迭的行礼道:‘拜见甚罗阀主。’
这个扮成侍卫的女子正是甚罗夜胧,一身笔挺的军装使她看起来修长高聎,双眼有如一泓倒映星空的水,晶亮而且充满吸引人的魔力,镶嵌在她晶莹如玉的瓜子脸蛋上衬托出她鼻下那对红润丰满的樱唇,能够轻易引起男性原始的冲动。
军袍下的玲珑娇躯虽不可见但风情万种的媚艳春容已经够人看得目不转睛、脸红心跳了。她微启唇瓣道:‘不需多礼。’
东方恋月的语气略含抱怨的道:‘你藏起来逍遥自在却丢下一堆烫手山芋给我,你可知道月华星霜的门槛差点儿就被甚罗一族踩平。’
甚罗夜胧上前拉着东方恋月的无骨柔荑,轻轻摇摆道:‘国师大人,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夜胧计较了,好吗?’她美眸里莹光流转道:‘而且小魏会很乐意替你修补门槛的。’因为仁德王私心里巴不得她从此消失无踪。
东方恋月看不见好友的表情,但却可以在心底描绘出她讨好自己的抚媚样儿,无奈的摇头道:‘看你现在还在殿外应该不是来上早朝的,要和我一起回月华星霜宫聊聊天吗?’
‘当然。’甚罗夜胧将垂至臀下的长发盘在头顶上后,重新戴上头盔道:‘我这次进宫是特地来找你的。’
东方恋月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道:‘虽然你每次找我都没有好事,不过看在多年好友的交情份上这就再帮你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
‘是。’甚罗夜胧取代荷心的位置,推着轮椅朝月华星霜宫走去,道:‘我相信,你会很高兴我让你帮我这一次的。’
东方恋月闻言心中若有所悟,原本轻放在扶手上的双手不由得握紧掌下的木头,一直等到心头的激动好不容易抚平后,才以一贯淡然的口气道:‘但愿如此。’
~第七十四章文武会云~
扬舞国。
橘红色的暖阳自高耸青翠的山头後缓缓升起,在山头周遭是染上朝霞的彩云,一对雪白的大鹰在空中飞绕旋匝,点缀著这个武苍云及其军队得以望见云淡风轻城的第一个早晨。
目前武苍云集结花雨城中三分之二可用并且已经训练完成的军队,夥同从星雨野原赶来会合的悲振及响铃雄师,在一边调节体力一边尽最大的可能赶路之下,披星戴月来到将与天朝大军正面对恃的地方。
扬舞国拥有著广大的平原,一眼望去彷佛置身在草绿色的大海里,又像是走在以长草织就的地毯上,偶然遇见孤立的树木株株高耸地宛如与天同高,粗大的树身、繁茂的枝桠让人幻想即使在上头盖栋华宅也不怕倒塌。
在这个鲜有树木的国度里头,每株树木都是宝藏,他们宁愿花更多的钱从国外输入需要的木材也不肯砍国内的任何一株树木,在这里的每一棵树几乎都被称为「神木」,代表著守护它生长之地的神祗。
而像是要报答扬舞国人对它的爱护一样,国内的每株孤立在原野的树木都能在十数年间长得又高大又粗壮,在外人眼中是相当值钱的东西,只是很少有人敢动神木一根寒毛,因为每一个曾经伤害过神木的人最後都得到一个悲凉的下场。
没有人能肯定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心中有鬼所致,也不敢排除那是神灵对他们的处罪,总之在几次类似的情况发生後,神木得到了它应有的敬重再也没有人敢对它乱来。
天空中自由飞回的两只大鹰中,一只大鹰突然目露利芒,在空中一个锐角转折急速下冲,「哎啊!」被它重重顶了一下撞上前头大树的西门耀发出一声惨叫,捂住红肿的额头跌坐在草地上。
慈鹰还不放过他的把他啄得满头包,道∶「傻小子,你刚刚想对神木做什麽?」
遭受处罚的西门耀抱著头惨叫道∶「徒儿只是想 洪而已啊!」
慈鹰一嘴啄在他的额头,道∶「你没听过平原上的神木吗?竟然想在上头洒尿!你想死得不明不白啊?」天朝是在这块土地上孕育而生,扬舞国的传统大半是传承自天朝,所以他们十分清楚对不住神木的下场有多麽的凄惨。
西门耀指著撞伤自己额头、需要十人合抱的大树,哀叫道∶「这又是神木啊?到底扬舞国里面有没有可以让人施肥的树啊?!」这个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草又短得不足两指长怎麽也藏不住人,叫他憋得快爆掉的生理需求上哪解决啊?
「你喔!就这麽吃不了苦吗?比起你大师兄也差太多了吧!」慈鹰摇摇头,道∶「在扬舞国里除了种植成森林的地方,是用在买不到柴火的时候应急之外,其他的树木连碰掉一块树片都不行。」
西门耀不服气的道∶「这种事情有谁能忍著不解决啊?瞧慈师父把主子讲得跟神一样!」虽然他承认天亦玄在自己心目中强得跟神一样,可是主子并不是神跟大家同样要吃五谷杂粮和喝水才能活命,他才不信这种事情有人能忍著不去理会它!
说完瞄了身前的大树一眼敬畏的退後几步,两手合什朝树头拜了拜道∶「失礼、失礼,神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子计较。」为博取好感的冲著大树直傻笑。
慈鹰和他身後的大军听得直笑,慈鹰道∶「你大师兄早把内功练得出神入化,光吸空气都可以活得比你健康,还吃啥劳子五谷杂粮喝哪门子水啊?」天亦玄当然没有这麽神奇的力量,不过是它信口胡扯免得这个傻弟子一路上都为了不堪入目的事情哀哀叫。
西门耀信以为真的张大嘴巴,道∶「原来主子已经快修练成仙了吗?」
接著两眼发光无比崇拜的道∶「什麽时候我才可以达到那样的境界啊?」
偷偷接近一人一鸟的倪晓岚和北浪惊珂闻言,恶劣的在心底应道∶「等你死的时候就办到啦!」两个姊妹淘心有灵犀的互视一眼,吃吃直笑。
沉溺在自己情绪里的西门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逗笑了所有人,兀自喃喃道∶「主子做得到的事我也能办到,不过是个小小的生理需求算得了什麽!」
挺起胸膛昂著头,顿时觉得自己伟大不少。
西门耀曾经被人视为不知人间险恶的纨絝子弟,又总是伤害著受人尊敬的姊姊,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俨然贬得一文不值,让人怎麽都瞧不顺眼,但自从有了肯尼。爱德华斡旋後,众人才渐渐与西门耀亲近。
之後他们偶然发现西门耀相当的单纯,很容易就相信别人说的话,可是在他听到会使自己权益受损、或是让自己人得到不好结果的话时,他却又能果断的全盘不予采信,起初众人以为他只是在讨好他们,後来才知道他本质上仍是单纯的,但是他拥有极佳的判断力,不过这个判断力适用的范围显然不包括於他无害的事情。
近来,某些性格存在恶作剧因子的人找到捉弄他的诀窍,经常骗得他团团转,致使他成洛u x路上的开心果,间接减少了众人心理上的压力,也让这一路上充满欢笑声。
西门耀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日子,在觉得新鲜而且能够和大家更加融合的情况下,他乐得不去计较某些人的玩笑行为,毕竟他只是单纯可不是笨蛋,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底却不愿去揭穿罢了。
慈鹰用翅膀拍拍他的头,道∶「乖孩子,你有这个信心想必会让你大师兄感到高兴,师父们也对你感到骄傲啊!」它眸子里盛载著足以融化钢铁的柔光,让人一见之中几乎以洛u灾v全身的骨头都被软化了。
突然,一阵响彻云霄的鹰唳打破慈鹰的魔力,慈鹰刻不容缓的拔地而起,在空中与缘鹰会合後望见远方有著四道人影,其中两个人胁下挟著另一个人急速掠近。
听到缘鹰的示警,武苍云尽管身著几十斤重的铠甲依旧身手俐落的跳起身,随後众人纷纷站起或蹲低身子向外成扇形散开来,响铃军则分散在武苍云等上级人物的周遭,隐隐将他们保护著。
「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笑声漫天覆地的传过来,武苍云觉得耳里一阵疼痛,他心想不能让大军伤在这种情形下,太不值得了!当机立断的喝道∶「悲振!」
悲振不需要武苍云告诉他该怎麽做,收到他的喝令後让马人立起来,举高长矛用丹田发出一声大喝。
「喝!」
在悲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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