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存疑,该做的事他可不会有半点手软,冷声道:“没想到差点让你们给唬弄住了。”手中软鞭一扬,鞭稍有若灵蛇出洞般闪电扑向他面前的女子。
拦在言道儒正前方的女子,一双美眸像笼罩在一层迷雾中,叫人看不真切,红唇轻笑,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滑至手肘处的云袖露出大半幼滑白晰的皮肤,负在背后一具雕琢精致,鬼斧神功的映心古琴,更衬出她文静温婉的气质,从她琴不离身可知她是‘天音女’日心蝉。
日心蝉表面丝毫不动声色,但心里倒是感到佩服,‘文狂’果然不负其名,一般人都会找功力较弱者下手,唯独他却是冲着仅次于月心蝶的自己来,嫣然一笑,当此危急之际竟然好整以暇的解起束在胸前缚琴丝带。
言道儒大笑道:“不怕死的小姑娘,好有胆色!”空着的一手拍向左手边的绿衣女子。
那女子有着圆圆的脸蛋象是红艶的苹果般让人想咬上一口,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唇边带抹淘气的笑容,露在外头的肤色是健康的褐色,与其它个个肤白胜雪的女子一比,反倒显眼不少,只是看她好动的样子,和胸襟别着的綉花针实是半点也想不到一块,她竟是‘天织女’云心蜻。
“言老,可真厉害,一心多用呢!”她巧笑倩兮,灵眸里有黠光流转,瞧见言道儒金鸡独立,两手分击她与日心蝉,擡脚就往风心萤踢去。
‘天艺女’风心萤是一个春山如眉,双眸剪水,脸形极美的女子,只见她轻抿着双唇,神情庄重,更有一股彷若天生的书卷气息,柔若无骨的双手握着生花笔,身形飘往日心蝉的方向,右手生花笔点中软鞭尖稍,左手的笔则由下而上点在鞭身,把言道儒一条如臂指使的软鞭,震回倒打主人。
同一时间,云心蜻手拈绣花针,机灵的钻过言道儒的腋下,半声招呼也不打,飞针刺向他的后背。
言道儒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还锁定在日心蝉如花笑靥上,不可否认她脸上那朵丝毫不带敌意,而且感觉不出半点强悍、威胁的笑容,的确让他稍微松懈了戒心,但还不致于陷他于险境。
没想到这几个姑娘竟然故意先示弱,让老夫看轻她们,道:“呵呵,原来天四女也是善用心计之人啊!”握鞭的手臂向侧边一振,鞭身先是硬若钢铁,笔直扫向风心萤。
风心萤沈稳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惊慌失措,举笔硬撼鞭稍,“锵”的一声,借力跃起退出他的攻击范围。
受风心萤硬碰硬的鞭子,突然往回折返,穿过言道儒的腰侧,如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蛇向云心蜻扑去。
云心蜻惊叫一声,两手向外一摊,将掌中的綉花针打下泥地,身子运力后翻,软鞭恰恰自她曲起的身下射过,她全身像找不出半根骨般柔软的翻身后,纤足轻盈的点在鞭身,轻笑道:“言老,送您老两条土龙。”
两手小指一勾,自土里窜出两条泥龙,一只咬住软鞭,一只朝言道儒张口咬去,在泥龙咬住软鞭的瞬间,云心蜻弹身前跃,与她的三个姊姊幷立一起,气息微乱,苹果般的脸蛋更娇红了。
“哈哈哈,有意思,小姑娘还会灵心识法啊。”言道儒不惊不惧,持鞭猛力一震,咬着软鞭的泥龙霎时归为原状,左手闪电般探进另一只泥龙的嘴里,“喝!”使劲一声大喝,泥龙从中爆开,空中顿时濔漫着一片黄土,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半点也不够看啊!”
“有没有搞错啊?”云心蜻当场看傻了眼,不敢相信她精心施展出来的法术竟然这么不中用。
一手扶着月心蝉的风心萤,双目里含着笑意的拍拍云心蜻的肩膀,给予无言的安慰,虽然这结果早在她们的预料之中,但仍带有傲气的小妹能不能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日心蝉左手抱琴,轻笑着缓步向前,以她那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嗓音道:“我家小妹不才,让言老人家见笑了,让心蝉为您弹奏一曲,向您赔罪致歉。”她的声音象是丝绒一样,轻轻柔柔的每字每句中音调高低起伏,都像丝绒抚身擦过。
这个女人不仅声音是种强大的武器,全身上上下下都充满无害的气质,让人对她升不起半点敌意,只可惜这对其它人或许有效,但对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男头子来说,效果便要大大折扣,更何况这个老头子又是那么了解,‘天音女’的音乐是听不得的,听多了可是会要人命。
“呵呵,小姑娘有心即可,这曲子还是免了吧。”言道儒笑道,运鞭抽向日心蝉正欲抚琴的手。
日心蝉不退反进,举起双手把琴送到言道儒的鞭下,鞭打中琴弦响起一串不成曲调又刺耳不已的声音,在场之人听到声音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隐隐生起厌世的念头。
言道儒离琴甚近,丝毫不设防下影响十分的大,他收鞭急退,怒视日心蝉道:“小姑娘不知好歹,竟然使出邪门功夫。”好险,要不是觉得她的举动有异,留了心,这会怕不早挥鞭自杀了。
日心蝉柔柔轻笑着道:“言老,小女子不过是用随身兵器去挡架您的兵器,那里有施展什么邪门功夫?您可不要污蔑小女子啊。”
言道儒怒极反笑道:“小姑娘倒有张利口,老夫和你们纠缠的也够多久了,让手下老呆站着也不是办法,得罪诸位了。”招手喝道:“上,除了扬音梦全杀了!”早该这么吩咐,听说舞宗一个人抵得过整个扬舞国的舞师、乐师,那捉她一个就够了,其它废物要来干嘛?
惹出个擅长以音克敌的人,还是个无法预测的高手,长到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不通过自己双手弹奏,也能发出影响人心的声音,连功力深厚如他都有点吃不消。
月心蝶看言道儒脸色变了就知道事情不妙,果然不出所料,他要不顾一切的出手了,吩咐道:“蝉妹、蜻妹,别让他们侵犯到舞宗。”
日心蝉和云心蜻同时对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掠向马车,途中日心蝉爱怜的抚着琴身,喃喃道:“可怜的映心,好不容易能表现一下,却演变成这样。”
“啊呀!”一声惨叫响起,头一个接近马车的敌人被千寿咬着肩头,光看已让人不寒而栗更别提当事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大伙的惊讶还没得到平复,另一阵更加吓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转头往去,只见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坐在泥地上,踢着小腿,揉眼放声大哭,道:“怕…怕…呜…呜哇…啊…呜…”
众人猜想这小孩定是给马的残忍吓得掉下马车,可是舞宗怎么会选一个这般胆小的人来驾马车呢?
“忘尘!”琳。亚罗一边挥手放出一道火刀逼退举刀要砍天残缺的敌人,一边用马鞭把他卷上马背,虽然说他是宗主殿下的未婚夫,她有必须救他的理由,可是她毕竟是害他如此的那个人,对他的歉疚更让她不能不去照护他。
琪。亚罗跳上马车拦着扬音梦不让她冲出来,道:“殿下,请您不要担心,忘尘有姊姊在护着。”
扬音梦听话的坐回马车内,她抚着狂跳的心房,也许她该花点心思来弄明白,为何一听到忘尘的哭声,就几乎要不顾一切了,难道她真的喜欢他吗?当初坚持要让他成为自己的未婚夫是为了要保住恩人的一条命,难道这份感激已经变质了吗?
原本以为应该要一面倒的局势,因为舞宗随行的侍从、舞、乐师等人,出乎意料的会武功,虽然不是很强,却让敌人大费手脚,现场立时围着马车混战起来,日、云两人不敢迟疑缠住言道儒,使他不能接近马车半步,而吓坏人的千寿,则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怪物,人人打着打着接近牠的攻击范围,还会有意无意往外远的地方打去。
天残缺即使失忆,那不喜与人亲近的个性,还是深埋在骨子里,被护在怀里的他不安份的扭动,让琳。亚罗无法专心施法,一个不慎让敌人刺中,吃痛的惨哼一声两人一起摔下马来。
“姊!”看到一伙人拿刀拿剑的往姊姊砍去,分不开身的琪。亚罗,嘶哑着声音惊叫。
虽然风心萤因见日、云两女和言道儒的战况不妙赶去帮手,可是敌人害怕月心蝶手中的晨曙剑和她一身能和言道儒互拚只受点伤功夫,根本没人敢去招惹她,没事可做的月心蝶只好到处看看谁遇到危险,便过去帮忙,往往长剑随手一挥敌人就落慌而逃,被救的人则是千谢万谢,着实让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变得像怪物一样的心蝶,一时哭笑不得。
“贼子休想得逞!”银光闪过带起一阵金属落地声,一干平时凶神恶煞般的男子,瞪着自己手中只剩半截的兵刃,再看看优雅大方宛若女皇般美丽女子,决定……
“妈啊!”一群大男子惨白着脸,丢倒半截兵刃连滚带爬的逃走。
“你们没事吧?”月心蝶浅笑着弯身扶起琳。亚罗,突然她的目光停伫在天残缺稚气且涕泪纵横的小脸,一个纠缠了她整整八年的人和名字出现在她脑海里,惊呼道:“残缺!”
“残缺?!”这两个字象是俱备了什么魔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仍在啜泣的少年身上,在霸王寨事件后,‘修罗’天残缺可谓是名响天下,人人对他褒贬不一,但共通点是人人都害怕他,因为不知道他是谁,也许他就在身旁,这样的恐惧总是紧随在贪生怕死的人心上。
一群人中最感到愕然的,当属琪。亚罗,因为她曾与未失忆前的天残缺对阵过,可是她完全无法把眼前的天残缺和想象中那个杀人魔天残缺合在一起,传说和‘修罗’交过手的人都死了,可是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这样的疑惑同样存在扬音梦和琳。亚罗身上,二人甚至想过此残缺非彼残缺,但却知这是个妄想,因为‘残缺’这样一个名,天底没有第二对父母会替自己的子女取个这么不吉利的名了。
只是这个‘残缺’真是那个‘残缺’吗?与言中的‘他’未免相差太多。
然而言道儒是何等人物,应该不可能对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反应,但是当听到‘残缺’二字时,竟是众人中反应最大的,整个人脸色倏然刷白,在日心蝉三人的合围中,尚分心望向天残缺的位置,但因为方位的关系只看到他瘦弱的背影,暗忖道:“他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为什么那背影这么熟悉?
日心蝉三人不料对手突然像要与人同归于尽一样只攻不守,这样的打法使言道儒全心于攻击,让她们除了自保外,根本难以寻求反击的机会,迫使她们不得不放松包围网向外退开。
言道儒觅得良机脱出三人的包围,往天残缺的方向掠去。
三女见状忙不迭的也追了上去。
琳。亚罗听到月心蝶的惊呼,连自己受伤也忘记了,转头盯着天残缺稚气未脱的样子,忆起与他在忘消愁楼初见时的冰冷模样,心里半信半疑;琪。亚罗曾和他对阵过,此时升起“原来就是他啊,难怪……”的感觉,一时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让再也按捺不住的扬音梦掀帘探出头来。
她显得有点不安,去记忆的忘尘让人觉得很安心,他若恢复记忆,可能会是那个令人害怕的‘天残缺’吗?她无法想象,或者是她不愿意想象吧。
眼前的天残缺与八年前相比,除了长高的身子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发育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连长相都比八年前多了几分稚气,他的改变实在少得可怜,少到月心蝶半点也不认为自己有认错人的可能。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月心蝶,心蝶姊姊啊!”月心蝶不明白天残缺为何只是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看着她,但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八年前她恨自己无法救一个孩子脱出泥淖,八年后她更恨自己依旧无能为力,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残缺,这一次她不会让他从自己的眼前走掉,她要弥补八年前一时害怕所犯下的错误。
月心蝶那让人感到暖洋洋的嗓音,结合她此刻丰沛的感情,以及比下在场所有女子,美丽而且高贵的脸庞,使人不能克制直勾勾的凝视她,先前一片混乱谁也没去留意,此时不禁暗赞:“凤凰仍百鸟之首,天凤女却是百花之冠啊!”
“心。蝶。姊。姊?”天残缺歪着头一字一字的念道,不甚清晰的咬字,让闻者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月心蝶蹲下身子与天残缺平视,她并不因他的反应而感到沮丧,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再次覆诵道:“是啊,是心。蝶。姊。姊。”
旁观到这里,一旁元阀的人突然出声讥讽道:“原来是个傻子!”
此语一出,立时引起同伴们的嘲笑,先前对‘残缺’二字感到的恐惧,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笑声孟地停顿,一时之间众人眼前充斥血肉横飞的血腥画面,适才发话之人,被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一掌击碎了脑袋。
“大人,您怎么……”对付自己人…底下的话没胆再说,乖乖咽回去。
言道儒两眼凶光毕现,冷道:“住口,老夫行事还轮不到你们来过问。”他仔细打量天残缺,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他’。
他恶狠狠的模模,连月心蝶也要感到心寒,其它人更是吓得噤若寒蝉。
孩子心性的天残缺才不理言道儒恐怖不恐怖,再次受到惊吓的他不管三八二十一,只管放声大哭。
云心蜻瞪着哭声惊人的孩子,咕哝道:“他到底有那点吸引人?让姊姊和文狂都对他这么关注。”
小孩子尖锐的哭声让元阀的人心情浮躁起来,但碍于言道儒谁也不敢转举妄动,就怕自己会变成另一个前车之监。
琳。亚罗和月心蝶互视一眼,彼此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个是不想让宗主殿下误会,另一个则不敢与他有太深的牵扯,毕竟她是有婚约的人。
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时,曼妙的歌声在人们耳边响起,巧妙嵌入天残缺的哭声中,把他尖锐的哭声变成了天籁之音,让人一时彷佛从地狱飞上仙境。
如同其它人般天残缺也被歌声吸引,止住哭泣专注望着盈盈浅笑着唱歌的扬音梦。
言道儒倏然拔身而起,趁着所有人都沉溺在歌声之中,大鹰般扑向扬音梦,道:“老夫正寻不到机会拿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不好!”女性们不约而同的惊叫道。
“休想得逞!”琪。亚罗一振长枪舞出一片枪影罩向言道儒。
言道儒夷然不惧,傲然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使出来。”挥鞭抽出笔直的穿过层层枪影,不偏不倚的抽在她胸口。
“啊!”琪。亚罗惨叫一声跌下马车。
“琪!”扬音梦大惊扑出马车外就要跳下去扶她,言道儒一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捉住她的衣领,把她高高提起,轻蔑的对琪。亚罗道:“小姑娘想跟老夫打,回家练个百八十年再来吧!”
月心蝶等人还来不及出手就被元阀的人挡下来,眼睁睁看着舞宗落入敌人手里,心都十分焦急。
言道儒得意的笑道:“舞宗,老夫带走了!”
“吼!”一阵响彻云霄的吼叫声,自四面八方压迫过来,这声音和前一刻舞宗的歌声有若天壤之别,几乎要撕裂每个人的耳膜,强大的音波还震得人人头昏目眩。
言道儒面上突然布满汗珠,这令所有人痛苦的声音,似乎让他受到重创一般,脸色由白转青,甚至把扬音梦都给松脱掉回马车上,他举目四望,像要找出声音的来源,最后他的视线投注在天残缺身上。
每个人只能痛苦的摀着耳朵,勉强等待唯一还能动作的言道儒的下一步。
“是风啊。”言道儒眯起眼睛轻声道,仰天发出一声悠长的啸声,转身头也不回的飞掠而去,让众人大感出乎意料。
随着言道儒的离去,那令人痛不欲生的吼声亦逐渐趋于无,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想得明白,然而月心蝶知道答案就在言道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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