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东方知礼太过得意必要的暗讽还是不能少。
东方知礼明知被暗指为小人,但为了日后的大计着想便忍下怒气,挤出微笑道:“魔家主,这下你没有意见了吧?”
魔威对甚罗夜胧这么干脆的配合东方知礼感到讶异,快速瞥了她一眼,暗忖道:这个女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看来自己还是别太干涉才好。道:“既然噬垩术大家都不反对了,魔威自然遵重甚罗阀主的意见。”
东方知礼得意一笑,肃容朝台下的参赛者们道:“现在关于禁用噬垩术一事已经没有争议了,本家主马上公布最后一个规定。”
他扫视台下的人们,满意的看到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道:“最后一个规定就是──不得伤人至残或至死,凡是令对手受到无法根治之重伤的人一律除去资格。各位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众参赛者有力的响应后,有人窃窃私语道:“这下可遭了,万一某人武功差到不让他受伤都不行,那可怎么办才好?”
周遭的人全会意的笑了起来,视线不怀好意的投注在那个‘某人’身上。
‘某人’天亦玄听在耳里差点笑破自己的肚皮,只因为那些笑话他的人显然对魔叶流的认知有限,以他的标准看来开口之人武功尚逊于魔叶流呢……不过也唯有武功这么差的人才会无法控制不去伤到人。
就他目前所见武学修为能入他眼的人,仅有关在牢里的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两人,其它的……说难听点以他天亦玄的实力一根指头就可以送他们下地狱,由此可知凤凰王朝的达官贵族们太重视权利也太过于骄傲,反而短视的忽略了其它。
东方知礼的工作告一个段落,朝仁德王行礼后坐下。魏开疆随后牵住甚罗无懁像是僵尸一样僵硬、不甘愿的手,两人缓缓起身,魏开疆道:“此次比试关系重大,寡人希望各位都能够堂堂正正的用尽全力战争,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家族争取最大的荣誉。寡人与王后先祝贺各位旗开得胜。”
甚罗无懁横瞪捏痛她的大手恨不得把那手剁下来,勉强露出一抹仿佛比死还难过的微笑,以一个优雅的角度和动作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祝贺之意。
仁德王见着虽不满意但也不好多说,挥手道:“寡人现在宣布──比试开始!”
‘始’字音一落四具战鼓同时响起,打击出一阵令人热血沸腾的鼓声,引得台上台下都有些心痒难搔的摩拳擦掌,民众们更是大声欢呼着增加气氛。
北角的鼓手举高右手喝道:“第一试,以照贯例参赛者必须演示自己的武技。”
凤凰王朝的演武之试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演武的目的一开始是当王上的人害怕手底下人太过强悍,所以籍演武偷学别人的武功或是找能人破招,后来则演变成是一种热场的必须之举。
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准备有一套演武用的武技,而这分武技能够很精采华丽却不会泄漏自己本身的真正实力。
与其站在对角线的鼓手随后喝道:“一号选手请上台。”音落四位鼓手俱在鼓边上敲下最后一响,然后将双手在腰后交叉而立。
身为一号的东方天枢站起身,朝台上拱手道:“禀王上,我七星剑士向来同进同退,不知是否能一同上台?”
“不行。”仁德王直接反对,道:“在战争上最危及的时候只有自己能够倚靠,倘若你们总是必须结合其它六星才能行动,一旦缺少一人我军岂非危矣?再说七个人分一个总宣尉使之职,不觉得有些太过拥塞了吗?”
东方天枢躬身道:“微臣受教。”略一使劲跃入场中,抱拳向周遭的人们行礼,道:“在下东方天枢,精擅剑技欲为各位演练家传绝学──‘星流剑术’,献丑了。”
他走到兵器架前挑出一把较趁手的长剑,心里不禁佩服东方知礼的老谋深算,东方世家除了东方展琴有自己的宝剑之外,其它人都是使用堪称精良的长剑,从来不挑兵器的人……
即使被限制不能用自己的兵刃似乎并无差别,反正他们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兵器,不是吗?
长剑朝右划出一道光弧后横举在头顶处,是星流剑术的起手式。吸气大跨一步长剑顺势回到胸前突刺直出,脚步化为弓箭步重心前移,以左手支地回剑向后,再转身长剑在挺直的右手上环绕。
剑身上发出的光芒像是螺旋般,由轴心处不断向外扩大直到消失不见,东方天枢在地毯上滑动溅起清晨的积水,水滴映着剑光宛如七彩的琉璃。他绕着地毯的边走动,长剑或前刺、或后挺、用缠、使引尽演剑的基本。
耀眼的剑光很快涨满整个比试场,眼里除了刺眼的光之外就再也看不见其它的东西,包括比试场里的那个人……这样的情形不停的重复直到……
“第二十号选手请上台!”南角的鼓手振奋的宣布道,总算轮到最后一个人了,不断的看人家表演武技,偏偏实在看不出除了华丽之外能有什么可取之处?而且同一套武技总要重复看四、五篇(相同家族出身的人大都是同一套武技),简直无聊透顶了。
天亦玄从演武之试一开始便闭上眼睛养足精神,听到鼓手叫到他的号码才将注意力放回到这场比试上头,缓慢的起身以更轻缓的速度走进红毯里。
他这原该令人感到不耐的举动,却因为众人都感觉到疲惫,带负负得正的情势激荡下反而振作起精神,想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子是否也会有令人眼睛一亮的表现。
天亦玄一语不发取了一条九节鞭,持鞭将鞭头、鞭节、鞭把一节节依次叠入右手掌心中,用拇指和食指扣住鞭把前段,小指扣在后段,余下两指则扣着鞭节及鞭头。
有些兵械常识的人看见天亦玄持鞭的动作,便知道他不是随便拿用九节鞭,因为大部分人是不会做九节鞭基本的持鞭动作,通常是拿了就当成一般的长鞭使,置九节鞭的特性于不顾。
天亦玄拱手行礼道:“在下魔叶流,惯用的兵器是折扇,不过为了不辜负东方家主的用心良苦,在下便以手中这九节鞭使一套基本的组合鞭法,在下仅凭能记忆来使鞭若不慎出了差错,还请各位见谅。”
语毕,朝斜上方松开中、无名两指将鞭放出,在鞭下落的同时使劲抡鞭向前画圆,再转而以逆时针方向朝左扫鞭,左脚跨出右手握鞭使鞭从正前方绕过身侧朝后勾出一道弧形,鞭头直直朝兵器架去了。
天亦玄像是要追鞭头一样的向前跑出,此时他将右手往后一抽,鞭头受力飞回尖端竟射往他的胸前,其势之疾引起观众们的惊喘声,以为他出了差错。
他顺着鞭身以背顶鞭,使疾射而来的鞭头下折,他再略转身形右手朝前探出鞭子“呼喇”一声穿过他的腋下往前方打去。
此时,众人人心头略松口气却看见天亦玄没捉紧鞭子让九节鞭从他手里飞了出去,这一幕又引起众人的惊呼声,因为鞭子正朝参赛者们射去。
天亦玄没去捉鞭子反身在兵器架上取了唯一的一把铁扇,回身将展开的铁扇射出,铁扇在半空中折弯出一个圆弧打中飞射中的九节鞭鞭头,九节鞭被打落红毯上,铁扇则未曾停歇的飞回到天亦玄手上。
他露出充满歉意的微笑道:“没想到在下竟然生疏的连鞭子都耍不好,只好再用回熟悉的扇子了。”他朝仁德王望去看见魏开疆赞同的点头,既然仁德王对天亦玄换武器没意见,其它的人便也不作声。
每个人都注意到当天亦玄手上拿着折扇时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尤其是他那圣洁到无人敢亵渎气质更是强烈的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这是因为天亦玄模仿魔叶流时几乎是扇不离身。
现在的他低垂着头仿佛是在抚摸最心爱的女子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扇骨,让无数心仪他的女子忍不住妒嫉起那冰冷的死物。
~第八十六章战前会试(下)~
天亦玄的表情越来越专注,盯着铁扇的眼神里蕴藏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悲伤,他沉静的模样影响到旁观的人们,他们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安静下来,有些人猜测着是什么引起他的静默和悲伤?或许他是因为不能使用从不离身的白玉扇的原故吧。大多数人都知道‘魔叶流’和他的白玉扇几乎没有分开过。
然而不明究理的人当然不知魔叶流的白玉扇已经永远消失了,天亦玄这么做不过是在演戏给知道这件牵捉重大之事的人看而已。
现场慢慢的只剩下呼吸声和衣服磨擦的声音,每个人安静下来忆测着天亦玄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惊人之举,在此时他们的注意力又摆到比试场上,只因为天亦玄屡屡出人意表的演出。
天亦玄持扇的右手以一种又轻又缓慢的速度动作优雅的朝身前伸出,从静始动的一个平凡动作却奇特的捉住每个人的视线和心,他以姆指和食指拿住折扇随着另三指向外放开扇面“刷”地张开,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依序往内顶向张开的扇面,中指及无名指略施巧劲姆指和食指旋即松开。
铁扇在他的掌心旋转着,抬起左手曲起姆指和中指不住对着扇子做出弹指的动作。起先众人看不明白他的用意,随后他们听见耳边传来细微但轻脆的“叮当”声,略懂音律的人都听得出来他并不是杂乱无彰的乱弹一通,而是利用指劲在扇骨上打击出一首曲子。
他们不禁感到骇然,他不过是首次使用手中的铁扇却已经能够分办出指劲弹在何处能发出适切的音调,并且正确的做到这一点,这样的能力在场没有人自信或敢夸口自己办得到,但它却在一个大多许人不看好的青年身上实现……
太过惊讶的他们都忘记了这场比试旨在演武,而不是将武器拿来当乐器弹奏,当然更不能察觉自己正逐步踏入天亦玄布置的陷阱。天亦玄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也没有兴趣遵守仁义道德,既然在噬垩术大家面前他拙劣的噬垩术丝毫无用武之地,但是没人规定他不能使用媚术,而他更确信无人能够察觉。
音乐能够使人心情放松卸下警戒,出乎意料更能让人一时不设防,而众人的反应也正如天亦玄所预料的,所以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只是这抹笑看在众人眼中自动化为一种迷惑人的浅笑,自制力较差的人便不由自主的跟着露出笑容。
从天亦玄拿起铁扇的那一刹那,他的‘情心烙印’心法已然提起,一举一动间都因心法而充满魅惑,他的每一个动作无论多细微、发出的每一个音符不管是否听得见都能影响到周遭的人。
‘情心烙印’是一种使人沦陷在淫欲里的邪门功法,它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上无疑占有数一数二的地位,因为它同样可以归类进噬垩术,与大多数的迷幻术相同的能够迷惑人心,甚至是操纵活人。
大多能够操纵活人的邪术都是让人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或是使人一时失去自主行动的能力而受到控制,然而‘情心烙印’并非仅仅是如此,它是散发着一种能够吸引人的特殊气味──这个气味一般人是闻不到的。
气味会逐渐的浸入吸入者的心脑,让一个人不管怎么克制都不能不想到施术者,就像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把视线从天亦玄身上移开一样。在场的人正感受着‘情心烙印’的无边威力。
天亦玄只需要在场的人暂时性的受他影响,并无意要操纵他们,所以他仅提起三成左右的功力,这么一来‘情心烙印’的效力很快就会消失──谁叫他真正想操纵是东方知礼,而‘情心烙印’这功夫除了与性相关的方面之外都不能做到仅针对一个人、或少数人施法的地步。
他右掌一握握住旋转中的铁扇,左掌运劲朝地面一扫硬是榨干地毯的水,一片薄如白纸般的水幕布在天亦玄的身前,手持铁扇在背后画出一道扇形的弧度,幸运的罩住太阳的乌云恰好散开,阳光照耀着仿佛孔雀翎似的扇影,水幕似乎受到扇影的牵引缓缓浮升而起。
他以顺时针方向转动身子,孔雀翎般的影子和水幕跟着他一起旋动,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就像是漫天美丽的孔雀翎与彩虹相互舞动、耀映。
在两者的包围之中,天亦玄使手中的铁扇为导引之器演练出他已熟稔于心的扇技,未曾贯注内力的铁扇引着水幕及孔雀翎的行动。当折扇往左两者跟着往左,水幕在半空中轻轻震动、羽翎则组成一支彩色的翅膀,光线投在其上反射的光芒让两者像是点缀着珍珠。
当天亦玄以手中的铁扇划过面前的刹那间,自扇骨里喷泄出水花,水花映衬着天亦玄一时间众人只觉呼吸为之所夺。
他扇交左手,右手在半空之中空握,以铁扇轻柔的掩盖住半张侧脸露出闪烁着邪魅光芒的左眼,松开右掌掌中无数雪花般的细小白球,如同充气的气球一样飘浮起来。
天亦玄倏然跃起身脱出三种不同景象的包围,顺势翻出一个侧空翻,他一动作三者亦同时移动,只见他们像是相互追逐的精灵一样,沿途留下许多令人为之动容的美丽划向天亦玄,所经之处无不画出一道道的彩虹。
他脚踏八卦步走九宫格,每一步都配合着充满表现欲的招式,招招融合点、展、合、扫四个特性,但众人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他周遭愈来愈显美不胜收的景象上,当然不会发现天亦玄并没有尽心尽力的在表演,纯粹是玩耍的成分居多。
一个左手高举向下旋、右手跟着左手同方向绕动的大动作后,水幕、孔雀翎、雪花迅速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大圆,随着天亦玄朝天张开的双掌宛如无数羽箭往天射出般冲向天际,并发出尖锐的破风之声,最后在他双手握起拳头的瞬间──
羽箭化为难以数计的水珠,每个水珠中都包含着孔雀翎,仿佛下雪般的从天际缓缓落下。
众人的赞叹还来不及脱口而出,一声不该存在的玉器落地声打破这宁静美丽的魔咒,尽管那声音为地毯吸收不少,但因为是从美的中心发出格外的引人注目。
仔细一看天亦玄的脚下躺着一管显然是从他怀中跌出来的翠玉笛,天亦玄差点想失态的掩面大声呻吟,怎么会让这把笛子掉出来坏事呢?只因为唯恐玉笛被甚罗夜胧认出来,所以在发现它掉出怀中且自己来不及接住的时候,心中一惊使功法散去让玉笛落地声得以打破他施下的迷咒。
相较于天亦玄不显于形的沮丧,甚罗夜胧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她猛地站起身,那把翠玉笛她每天都要看过、摸过,细心的保养它,所以即使是玉笛化成了灰她也能认出来,毕竟一人一笛间是那么的相熟。
她指着天亦玄道:“你……”硬生生吞下后面‘这个小偷’四个字,她虽然可以扯谎说翠玉笛是在别处被偷,但是以她甚罗门阀的气派、势力,她身为堂堂的阀主竟然会在意一把寻常普通的笛子,势必会被人大作文章且非得逼出原由不可……
谁人不知她甚罗一门向来不大亲近,而她的朋友更是曲指可数,根本不会有人送她玉笛,既使是送也不该会使她重视至此。若谎称是自幼用到大彼此间拥有深厚的感情……虽然接近事实,但是外人知道的是她从小之贴身兵刃是龙鳞。
当她思忖着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激动时,不经意瞥见天亦玄俯身拾起翠玉笛并朝她露出一抹看来不怀好意的微笑,她心里一阵发毛,待看到他竟将玉笛凑到唇边,不禁失声叫道:“你想干什么?!”
甚罗夜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了恶魔的笑声,但是天亦玄只是把唇边的笑容扩大,并且就着玉笛吹出几个简单的音符。这一刻她感觉到强烈的怀疑,站在比试场上的男子为何会给人如此的邪恶?
一个漫不经心引起的差错,天亦玄不得不尽快补救,而最快最方便的方法就是使用足下那管罪魁祸首,吹奏乐器对他来说并不算难,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