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掌门别来无恙!”南宫影负手而立,洛瑾在半步后颇是落落大方。
洛瑾几乎本能的打量着处处透彻诡异的大殿,眼前人儿的寒暄似乎与他的“任务”无关。
风诺走近几步,嘴角透了几分假意的讨好。“不巧的南宫教主,前几日几大门派的掌门和当家在我这白驹山庄做客,几经拖延未曾离去,怕外人打扰才设了这些机关,却忘记了今日南宫教主大驾光临,真是怠慢,怠慢!”
南宫影轻蔑一笑,心中暗自忖度着:不知各大门派为何听他调动且汇集在此?
“风掌门日前破我景元分坛不知何意?”南宫影长驱直入道。
风诺神色一转忽而没了方才的谈笑风生。“南宫教主才从江南回来有所不知,近一年景元分坛可谓‘风生水起’,北方大大小小的门派都要挑衅招惹上一番,最近更是拿了教主令说是替……令郎,斩草除根,我衍风惨遭灭门!南宫教主可莫要跟我说你不知情!”
“我确实不知。”南宫影拿起洛瑾腰间的令牌问道,“所谓教主令可是这个?”
当日教主令丢失后南宫影已即刻命人通知教众旧教主令失效,而新的则与旧样式不同,极易分辨。
风诺看了一眼脱口道“不是!”随即眸色也深邃了几分。
“那教主令两年前便已丢失,不是我派人做的!”南宫影冷冷解释道。
半晌只听风诺又道,“无论是否丢失,你忘幽的人做的总没错吧?”
南宫影心中了然只怕是圈套,只这令牌的事直接飞鸽夜鹰并且得到回信怎会出了问题?
“可是景元分坛的坛主去挑事?”洛瑾一语道破。
风诺不答,只道,“江湖事江湖了,你忘幽险些将我灭门,今日不过是想问个说法!”
“说法?你同样破我分坛,事情未查清楚你便行动,论到说法南宫也想讨一个!”你言你全派几乎被灭门,哪来的人手破我分坛?风诺说这里几大门派的人都在,难不成是他们?一切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被背后紧扼住咽喉却不漏半点风声。
“令郎杀害我儿在先,贵教险些灭我全派再后,还要调查什么?”
“风掌门是想我父子二人今日有去无回吗?”不愿与这疯子多谈,风千宇至今死因不明,当日他也是不发一言便离去而今却翻起了旧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弄出什么花样?
“南宫教主言重了,既然事有蹊跷该查清才是,那就请少主留下做客好了!”风诺做个请的手势眼里却是挑衅。
果真宴无好宴却没想到是想要洛瑾,南宫影看看洛瑾转头道,“自然不行!”
“为何不行?若坐实你是忘幽做的,我只要你儿子一人抵命,你赚了才是!”
江湖事极少触动南宫影的情绪,可此刻任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怒意。“你破我分坛,自说自话,如今还想留下洛瑾,想太多了吧?”
“比起你父子二人都留下还是你儿子一人留下比较划算,南宫教主你怎么看?”风诺眼里的得意南宫影却看出了一丝凶光。
洛瑾打量着这大殿,识出了八成的机关,位置的关系仅剩的一个洛瑾辨不清开启的方向。可无论怎样只他一人还能捆住瑾儿和爹爹吗?
南宫影轻笑,袖口一扬鼓起的真气如箭在弦一般的击中了多个机关,问道,“如此还怎么留下?”
风诺轻笑侧头似是掐算着什么。“南宫教主好功夫,既然如此按江湖规矩办事吧!”
“好!倒要看你还如何纠缠不休!”
“爹爹!”洛瑾凑上一步耳语道,“瑾儿来比较稳妥!爹爹要保存实力!”话音未落已全力出手。
二人过招极快,南宫影攥紧了拳头,局面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少主好功夫,不过功力有亏损啊!难不成又被你爹爹打了,据说南宫教主教子有方啊!”江湖正义人士所不耻的招数,竟如此来激怒南宫影。
洛瑾在冥殿练就的一身本领早已百毒不侵,只道,“爹爹莫听这疯子胡说!”
话音未断,南宫影已经提气凑上前来,瞬间暗格打开,洛瑾左脚一轻顺势便要坠入暗道去,南宫影伸手却只能触及洛瑾腰际,提气一抬却见风诺一阵掌风扣动机关。
施毒的冷箭刁钻的从暗道中窜出向外射出,洛瑾被遮住视角,身后风诺却趁机追击而上,掌风凌厉,内劲充足,洛瑾长剑一甩极为凶险的避开几招,无奈四处机关渐起,想来那冷箭竟是下一机关的起始,南宫影挡着箭只,一手勾在洛瑾腰际虽是安全却令洛瑾束手束脚。
风诺脚下几招凌波瞬间身形多变,若是平日这等轻功并不难破只如今处境不同,实难放手去搏。洛瑾只得寻机会一击即中。
剑光,冷,清肃殿上一片光华……
血,烈艳,冷却风情千重……
本制敌的一剑因风诺启动的机关而失了偏差,那方才被遮了视角的机关放出的暗箭从洛瑾脸边擦过,本能一偏剑身直入了心房。
“风掌门,可问出究竟啊?”
昆吾、苍峒、甚至还有东海门、五行帮的人,浩浩荡荡的一队,不知的还道是今日在此开了武林大会。
四周一偏静谧,只听生命尽头的残喘声,轻而静。“中……中计……哈……哈……”
长剑从心窝拔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南宫影却冷眼打量着上前的人群,竟连苍峒的人都有,若非设计好了何以如此之巧,可若是设计好的,又怎会将自己的性命的都搭了去?
——好深的计谋,灭了口还成功的将我们二人都算了进去。
“风掌门!你!你们!”众人围上前,风诺已然没了气息,眼睛瞪的偌大似是怒气难平。
洛瑾张口欲言却给南宫影一个眼色瞪了回去,他本就不是擅为自己辩解的孩子,看眼下着实忍不住要解释些什么。
“你父子二人未免太过分了,而今风掌门父子都毙命于南宫洛瑾手下,南宫影你不该给个说法吗?”
“说法?说法就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这遍地的暗箭机关还不够清楚吗?”南宫影语气里是那阔别了多年的忘幽教主,三分不羁、三分轻蔑、三分不屑,仿佛这种栽赃恶作剧于他丝毫勾不起半分兴趣,可如今剩的那一分顾虑显得分外的浓烈。
“南宫洛瑾的剑是从风掌门的心窝拔出的,此乃我们亲眼所见,难道你想说风掌门亲手设计了让外人杀害自己吗?”
南宫影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方才自己都说是中计……“诸位想怎样?”
“怎样?!你忘幽家大业大,但也该杀人偿命,江湖规矩难道还不懂吗?”来人是东海门的二当家秦汉。
此人武功在东海门居首向来正义耿直,但却少些脑筋故而多年只能坐个二当家的位置,风诺是何本领怎样这些人都聚到了白驹山庄,况且这庄子也不是他们的……
“诸位前辈,风掌门认定是我忘幽险将他灭门,但忘幽从未有过这样的命令,风掌门想留人故而起了冲突,至于失手是风掌门启动暗门才导致的……”
“人都死了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就是……”
“是啊!是啊!自说自话!”
“洛瑾在少年英豪会上便与风千宇有所牵连,今日怎会自找麻烦杀风掌门,事有蹊跷,诸位想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此事还是查清再议吧!”南宫影终是先来调停。
众人面面相觑,在场皆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虽不是心明如镜却也是颇有江湖经验,看着遍地的暗箭心中也几多疑问,但他们手中的教主令却着实令人不安,若这是灭门的标志,还是趁早取其性命才稳妥。
人群中终是一个孤冷的声音道,“既然如此还是调查清楚,相信以南宫教主的性子才不想闹出人命!”
来人是苍峒的华天,算是众人中颇有威望的,听他一言众人纷纷应和。
“南宫洛瑾要留下!事情尚未查清,若没了牵挂,以忘幽的势力若是我等像风掌门一样险遭灭门,只怕还死的不明不白!”秦汉道。
南宫影冷笑,四周似乎都凝结成冰一般的肃杀,清寡的二字分外坚定,“不行!”
“那今日便都不要走了,再寻明主一查究竟!风掌门尸骨未寒,这样便放你们走简直有损武林同道之谊!”昆吾的人叫嚣道。
洛瑾近南宫影半步道,“爹爹瑾儿还是留下,他们不会怎样的,若是争论到底还不知又寻了什么歪理,事情闹大总是不好!”
“还不够大吗?五大门派在此,还想多大?”南宫影直直的盯着华天,多年前曾有过交集,不自觉的竟想从他脸上得到什么保证。
华天微一笑转身对众人道,“我等只想查明真相,因为今日我们到来也是因为接到了南宫教主的教主令,不过此时看来着实有大蹊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华天顿顿上前一步似是保证,道,“南宫教主放心,真相未明,南宫少主定然无恙,即使他日有了说法,自然也是要与南宫教主商议再做定夺!”
南宫影挡住洛瑾只道,“既然你们都不信任我,我凭什么信任你们!”
华天附耳道,“而今武林不安,若不除去幕后大患,我等迟早都要有所损失!南宫兄放心,有我在,定护令郎周全!”
“爹爹也要相信瑾儿!”瑾儿与爹爹功力具损,若用强,如此多的高手我们是没有胜算的!
南宫影看看洛瑾掩饰不住的心疼不舍,终是咬咬牙转身离去。
☆、眼波才动被人猜
“真呆!”鹅黄色的薄衫衬着女子红润的小脸,人也显得分外俏皮可爱。
“呆就对了,正中下怀!”
“他……一直这么有意思吗?”望着那人群中熟悉的身影,那日一别竟有些挥之不去,在家里哪里见过这样有趣的男子,这般呆愣温和哪里如他说的戾气冷酷。
屏风后的银面男子一怔,“你对他有意思?”
“怎么会?!”女子轻笑拨弄着衣角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最好是!”男子略是讽刺。
女子倒是不以为意,看着楼下的一行人,目光始终游弋在洛瑾身上。“他一个做杀手的警觉性绝不差……”
“所以……不要服散功丹了,功夫该亮便亮,藏不住的!”
女子绞绞手指似是有些失望,“这多无聊……”
“无聊?那小子呆了些脑子还是有的!尤其医术了得,你小心行事……”
女子轻哼一声,不知小声嘟囔了什么,眉梢却带了几分期待。
“这几日要委屈南宫少主了!”秦汉满目愤恨却发泄不出一般,敲着角落里的一桌轻蔑道,“小二,给这位公子上碗清汤面!”
小二看了几眼洛瑾,只觉一副贵公子模样却不想是个穷酸的,语气也差了几分,才要应下便见那汉子走到旁边的一桌落座道,“小二,这两桌各上一坛女儿红,有什么招牌菜都拿上来!”说罢拍下一锭银子倒似是个莽汉。
“好嘞!”布巾一甩脸上也显出几分铜臭味儿。
“秦汉兄,这未免不好吧,我答应了南宫影要照顾……”华天有些看不过去,南宫影珍视这儿子武林中早已传的神乎其神,况且事情未清,若是怠慢了恐怕……
秦汉满了半碗酒打断道,“诶!华兄不必忧心,人家南宫少主都没说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嘛!”
“这……”华天不禁打量着角落的少年,一副闲在模样,侧耳听着他们说辞,脸上竟无半分波澜,见华天注意着他,竟微微颔首回应了个淡淡的微笑。
“诶!不要看了,喝酒喝酒!要说如今江湖不安、四处风生水起,今次虽是烦乱万分却也是难得的机会啊!”秦汉道。
“如若可以,宁可不要这样的机会,我等快意江湖岂不最好!”
“是啊!忘幽一个分坛便险些端了整个衍风,这样的劲敌如何能不妨!”
“忘幽虽多年未在江湖中总领统摄,但他们除了寒水宫,冥殿多年未武林除害,功绩总是不小,若是自己人当然最好不过……”
“哼!那我们收到的教主令难道假的不成!”
另一桌俊俏的男子长发高束,桌上一个葫芦显了几分逍遥世外的洒脱。
“说到寒水宫,据说是这少主破的啊!”
“生的俊俏倒是随了他那爹爹!就是……”昆吾的弟子微一笑似乎心照不宣。
秦汉一碗酒下肚,“就是呆傻了几分!哈哈!”
此话一出,桌上人脸色各异,应和的、嘲笑的、自然也有尴尬的……
旁桌的男子只打量着角落里的洛瑾,见他眉梢淡淡的喜悦,竟不知他究竟得意些什么……
“一桌大男人竟找个呆子麻烦……”男子并未回首,摇摇葫芦中的美酒,悠悠酌上一杯,酒香肆意带了几分令人“迷醉”的味道。
忽而一片静寂,众人侧目。“你是何人?”
“我?闲人!”男子声线分外细腻,尤其落得洛瑾耳中更多了几分熟悉。
清汤面已上,洛瑾放下影晴,一手一根竹筷有木有样的打磨了两下,瞥了一眼便埋头吃了起来。
看着那碗清汤面,旁桌的人儿眼中也蒙了一份不同的悸动,尤其洛瑾那副在她看来是乐天知命的神色,正不自觉的打动着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男子晃晃酒杯却是不饮,众人吸吸鼻子这香味远比女儿红香醇的多。
“小二!你这假酒定是掺水了!”秦汉一撂酒杯,丑态立现。
小二脑袋微微一晃,眼神多了几分迷离,“是啊!不掺水赚谁的去!一群不识货的傻子!”
男子似是看着好戏开场,嘴角一抹鬼魅的笑,看着歪头晃脑的众人道,“不要同他计较,不如和我说说,你们抓了这呆子究竟何意?”
男子端着酒杯离开坐席,如葱的指尖很是白皙,对着众人调皮的指了一圈道,终是一定道,“你说!”
“哼!这小子破了寒水宫!不趁早把这隐患除了他日平了我东海门怎么办!”秦汉怒视着一旁还在吃面但动作明显迟缓下来的洛瑾,满目憎恨。
打量了角落里的洛瑾,男子简直哭笑不得,不由得质问道,“喂!吃面的!他说要除掉你呢!”
洛瑾茫然的抬头看看,不忘记着爹爹的话食不言寝不语,咽下一口才悠悠道,“他打不过瑾儿……”转而一副外物与他而皆无的样子又呆愣的一口口吃了起来。
“你!”男子眼角跳动几下,嘟嘟粉嫩的嘴唇气道,“你!你说!抓他做什么,会不会放他!”
“放他?做梦!他日拿来威胁南宫影不知是多重的筹码,以我们的实力加上这筹码……”
“你想做这武林的首领?”男子诱问道。
那人不假思索道,“谁人不想,不过……不过,呵呵呵……只是想想……”说罢便傻笑起来,更是毫无征兆的打了个酒嗝儿。
男子微一撅嘴,纤细的小手飞快的扑扇起来,看看一旁的洛瑾,竟然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似看什么新奇的物件!
“看什么啊!”不自知的脸颊也染了几分潮红,男子脱口问道。
“唔……看你……”
“看我什么!”男子有些极其败坏,这样困窘的场面,似乎无由来有些热……
洛瑾低头看看面,抬头看看人,憨憨道,“爹爹说,食不言寝不语……”
“你!”男子咬咬唇道,“他方才说要用你威胁你爹爹!”
“爹爹!”洛瑾眸色瞬时凌厉,一瞬间男子以为洛瑾解了他的药,慌乱时却听洛瑾又道,“找死……”
轻飘飘,不知是自信还是那人说的作为杀手的绝杀。
男子敛敛思绪,对着华天又问,“你呢?怎么看这呆愣的!”
华天挺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