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无需如此,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如果你真不收任何妾室,外界会认为我家沅珈善妒,而贤婿你惧内,对你的名声也不好。”程玉航好言相劝。
“岳父大人多虑了。今生能与沅珈相伴,我已经心满意足。沅珈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她的骄傲是不容许有人与她分享同一个男人的。所以我既然爱她,就不会让任何女人有机会给她添堵,让她不开心。不管什么理由,不管什么借口,都无法让我分割出心中的位置给其他人。就算是名义上的,我也不会让步。”敦王掷地有声,诚挚道。
魏启桐背着程沅珈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腿,轻声道:“表妹,你选了个会真心疼爱你的好夫婿。和他相比,表哥连这个正厅都无颜走进去。”
程沅珈低沉的声音从喜帕内传出来:“我一直都相信,他不会负我。”
魏启桐想起自己的后院,那三个女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平时姐姐妹妹的像亲姐妹,但自己每次在妾室房里留宿后,妻子眼中那抹受伤的神色,以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现在想起,心中不由酸涩无比。
背着表妹,魏启桐平伏了心情,抬脚跨入正厅。
正尴尬到不行的程玉航连忙把视线转到刚进门的两个人身上,而敦王见到魏启桐背上那抹红色的人影,更是激动不已。
按婚礼的规矩,程沅珈要拜别父母,可惜母亲早逝,她只是向父亲拜别。至于父亲的那些姨娘,她们今天连出场的机会都不会有,身份不够。
与敦王一起向父亲三拜后,程沅珈心中忽然有些不舍。虽然父亲真的有些好色,妾室纳了一个又一个,但父亲对她的关爱从来不掺任何杂质,甚至明知自己暗中侵吞程家的产业,不但不斥责她,还偷偷帮她遮掩。失去母亲的那些年来,父亲从来都不舍得对自己说一句重话,不管自己提出多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他都尽力做到,哪怕她说不许父亲再娶正妻不许扶正妾室,父亲都毫不犹豫的答应并履行了。父亲有那么多庶出的子女,可那些子女得到的关爱就算全捆在一起,也不及给自己的那部分,不管有什么好东西,父亲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她这个嫡出的女儿,就算她一直居住在谦王府,也不妨碍他把好东西给自己送来。这次出嫁,父亲更是把自己的私库都搬空了,给爱女添妆,从来没考虑过其他庶出子女的嫁娶怎么办。在父亲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31,婚仪
程玉航心中万般的不舍,甚至鼻子酸酸的,有种要流泪的冲动。自己放心尖上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要成别人的妻子了,就算这个女婿真的很不错,刚才对他承诺的诺言让他非常感动,可女儿毕竟是要出阁了,说舍得那就是自欺欺人。
“沅珈,我的孩子。”程玉航强忍着眼泪,哽咽道:“过门后你就是王妃了,父亲没什么好叮嘱的,就希望你能幸福。如果有什么委屈,不要自己扛着,回来和父亲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父亲都在站在你这边的。”
程沅珈低声了“嗯”了声道:“父亲也请保重身体,我给你又配了些药,就放在你书房里,要记得按时吃,吃完了就派个人来王府找我。”
程玉航看着眼前一对璧人,欣慰的笑了。今日敦王穿着昨天坠儿送来的婚服,程沅珈同样也穿着由天织云锦所裁剪的大婚礼服,同样的红色,同样的云雾升腾,只是其中隐现的是九天鸾凤,周围的绣花更是色彩艳丽,精致绝伦。两件价值连城的礼服穿在这对容貌堪称绝伦的年轻夫妇身上,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门外传来震天的礼炮声,是时候上花轿了。按规矩,新娘不能以自己的双脚走出门,此刻需由新郎将新娘背出门去。
敦王轻轻执起爱妻的手,道:“沅珈,我们走吧。”也不等她回应,伸手就把她拦腰抱起。
程玉航伸出手想要制止,虽然同样是出门,这背出去和抱出去可是不同的,抱出门可不合规矩。不过手刚抬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就放了下去。按大魏迎娶正妻的婚俗,新郎将新娘背出娘家,代表了新郎会尊重新娘一世。可长久以来,大家都忘记了,如果新郎是将新娘抱出门去的,那就代表了新郎会永远呵护新娘,荣宠一世。不管是皇室人员,官宦人家还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家,娶正妻最看重的是对方的地位和背后的势力,是否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因此对正妻来说,尊重是最重要的,至于宠爱,对于地位不可撼动的正妻来说,并非首要,就算丈夫宠着妾室,有着丈夫尊重的正妻都不会有危机感,宠妾灭妻,那是要被革职查办的,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敦王既然说了今生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这份情已经不是尊重、荣宠所能概括的,所以现在抱出去就抱出去吧,反正对女儿来说没什么坏处。
抱着程沅珈,敦王心中的满足感前所未有的充斥着,简直要从心中溢出来了。这辈子,有怀中这个女子,就够了。皇位,天下,从来都不是他的理想,他所想的所在乎的,只有与这个高傲的女子携手一生。低下头,深深的呼吸了口女子身上宜人的馨香,低声道:“沅珈,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嗯。”低低的声音伴着明显的呜咽声,从喜帕后传来:“再也不分开。”
“再也不分开!”敦王呢喃着重复道。
程府门口,皇子娶亲才能享用的十六人抬的豪华装花轿已经整装待发,由百多个家丁抬着的除嫁妆外的一些随嫁的日用品准备就绪,陪嫁的婆子仆役丫鬟小厮也浩浩荡荡的跟在花轿后面。在锣鼓和礼炮声中,抱着新娘的敦王出现在大门口,在四周围观的百姓目瞪口呆中,将新娘送到了花轿里。
“出发。”宗正寺负责敦王婚仪的官员最先回过神来,看到已经在高头大马上坐定的王爷,连忙挥手指挥。
花轿前行的路线早就是定下的,一路上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气象,沿途每个转弯的地方,还有程沅珈安排的人员撒下喜钱。以程沅珈的财大气粗,撒的喜钱当然不会是铜钱,而是一颗颗的银豆子,着实让百姓们都兴奋了一把。而随着迎亲队伍的前进,从天上撒下漫天的花瓣,以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飘渺的音乐,更是让这个华丽丽的队伍充满了梦幻感。
敦王府,已经不能用喜庆两个字来形容了。本来就高端华丽上档次的王府在宗正寺和程沅珈派来的人一起努力装饰下,简直要冒出万丈瑞光来。齐王把身边的人指挥得团团转,脸上洋溢的笑容就好像他才是新郎一样。
“快,去门口看看,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没。”抓住一个小厮,齐王身上就把他向大门推去。
小厮连滚带爬的冲向大门口,却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暗红色衣衫的小厮拽住他,道:“迎亲队伍已经离开程府了,两刻钟以后到。”
今天敦王府中的仆役按穿着可以分出身份来。穿青紫色服装的是齐王和宗正寺带来的人,穿浅蓝色服装的是敦王府中原来的仆从,而这些穿了暗红色服装的,则是程沅珈安排过来帮忙的。因此齐王派出来的小厮也没有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连忙进去回复了。
果然,两刻钟后,锣鼓喧天的队伍就出现在王府门口。齐王已经等候在大门内,从门口到正厅的红毯也亮丽得不见一粒灰尘。
正厅里,皇帝也已经高坐。按皇家的婚仪,皇子成婚,皇帝没有必要亲临,除非是太子大婚。皇帝当然不是自己愿意来的,但昨天收到程沅珈给他传来的一个小纸条后,他却不得不出席。
坐在正厅里上,皇帝的心情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觊觎了好几年的小美人成了儿媳妇,他还不得不赐婚不得不主持这常婚仪。抬头看了眼坐在主位上,满脸欢欣的太后,皇帝心中哀叹了一声,心想,就当自己给太后尽孝吧,也许程沅珈看在自己配合的份上,让自己少受点罪。
正想着,门口传来喧闹声,一身靓丽正红色天织云锦礼服的敦王牵着同样华丽丽的女子走了进来。旁边的喜娘连忙在太后和皇帝面前摆好蒲团,开始了婚礼的第一个高潮——拜天地。
程沅珈前世今生活了三千多年还是第一次成婚,这一天来被喜娘摆弄得她都有点晕了。她的个性本就高傲强势,最受不得的就是被指挥着做这个做那个,今天好歹是和自己所爱的人成婚,她强忍着快爆发的脾气,在珍儿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拜了天地。然后被敦王牵着,穿廊过院,走了好半天才到作为婚房的君瑜院。第一次,程沅珈对自己扩张了敦王府表示后悔,天哪,这多走了好多路啊。
到了新房,按时辰算才是中午,敦王仅仅坐了一会儿就去往前院招待今天来贺喜的宾客。百无聊赖的程沅珈把喜帕往边上一扔,开始打量自己的新居。君瑜院是当初重建敦王府时弄出来的最大的一套院子,前后三进,有房舍二十余间,除了主楼外,还分东西两个厢房。主楼二层,上层就是她现在居住的这套,外屋是会客和吃饭的花厅,边上还带了个书房,书房边上还有个供休憩的小卧室。从花厅到内屋要经过一个走道,放着两个卧榻,这是专供值夜的丫鬟休息的,两侧各有一间耳房,放置了卧榻,在给临时在这里伺候的人用的。内屋由卧房和浴室和储物间三部分组成,卧房内除了那张精美的雕花大床外,还有一个看上去就想躺上去的软榻,以及一个低调奢华的梳妆台。卧室里的装饰和摆放的器具全是程沅珈陪嫁过来的,当然不会是凡品,就算不看那些亮闪闪的光芒,从每件器具上散发出来的让人心惊的气息,就知道绝对不是一般人都拥有的。
环视四周,程沅珈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里不会是自己一直居住的地方,但好歹也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总不能马虎了。
现在这时候前院不是吃得脑满肠肥就是喝得天昏地暗,新房里就只有珍儿和坠儿两个人在。对于自家主子在坐帐时丢了喜帕四处乱晃悠的举动,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无视。今日主子被那些俗人给折腾得够呛,熟悉她性格的两个贴身丫鬟非常清楚自家主子的耐心已经用得干干净净了。
32,洞房
“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珍儿体贴道。小姐从早上起来吃了点粥,到现在可谓是水米未沾,恐怕早饿坏了。
程沅珈摇了摇头道:“饿倒是不饿,就是头有点晕。”
坠儿窃笑。主人是金仙之体,别说一顿饭不吃了,就算永远不吃也无碍,可见今天的确被烦得狠了。可惜主人特别在意这场婚礼,硬是忍受了下来,也太难为她了。
嫌弃的看了眼周围红彤彤的色彩,程沅珈皱眉道:“后面还有什么仪式吗?”
“现在是坐帐的时间,等前院的来宾都酒足饭饱,就会过来进行撒帐和结发了,一直到晚饭前结束。晚饭时就是小姐和王爷喝合卺酒以及洞房的时间了。”珍儿很尽职的详细解释着,清楚的看到小姐的脸黑了黑。
“真是麻烦啊。”程沅珈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式全去掉?”
两个丫鬟非常一致的摇头。
程沅珈现在万分想念修真界里简单到不行的所谓婚礼,就算在九星戒的世界里,婚礼也只是双方家长坐一起吃吃喝喝就结束了,哪有这么多不知所谓的仪式。
最后,程沅珈是怎么熬到仪式全部走完的,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头昏脑胀的任凭那些喜娘们折腾,谁让她一心要名正言顺的嫁给敦王,咬着牙也得忍。
中间还是出了点幺蛾子。按婚礼的仪式,喜娘要将新郎新娘的头发打个结,然后剪下来作为结发夫妻的见证。可是程沅珈的头发可不是那么好剪的,任凭喜娘用上吃奶的劲,也休想剪下一根头发,后来还是回过神来明白她在做什么的程沅珈,自己挥手斩断了一截青丝才算完。
也幸好大魏没有闹新房这一出,程沅珈勉强还算挺过去了。
终于,夜幕降临了,敦王在前院招待了一会儿宾客,就把满院子还在推杯换盏的人丢给齐王,踩着微微有点散乱的步伐,回到了洞房里。
喜帕已经在下午撒帐的时候挑开了,此刻的程沅珈还顶着那个看上去就很沉重的凤冠,穿着华丽丽的天织云锦嫁衣,优雅的靠在软榻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辛苦吗?”敦王心疼的坐到程沅珈的身边,轻轻给她捶着腿。
珍儿和坠儿很有眼力劲的无声无息退到新房外,顺手给带上了门。
“从来不知道,举行个婚礼居然这么费神。”程沅珈坐起来,靠到敦王的怀里,撒娇道:“我现在深切的明白一件事,和婚礼比起来,我以前的那些生死大劫都太弱了。活了三千年,就数今天最累了。”
敦王心疼的把爱妻搂在怀里,低声道:“还好就这么一次,我们筹备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力,总算可以堂堂正正的成为夫妻了。”
程沅珈欢喜的“嗯”了声,伸出胳膊环住夫君的腰。
两人静静的依偎着,就好像这三年来无数次互相依靠来平复心中的悸动,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用再偷偷摸摸,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搂抱在一起。
夜色渐渐暗沉,敦王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子,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改搂抱为横抱,走向那张雕花玉砌的大床。虽然在婚前,他被齐王恶补了关于洞房要做的事情,也忍住羞怯看了几本据说很有用的书,可真要付诸行动,他心里还是很没底。
“等等。”程沅珈当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轻声道:“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敦王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本来就不甚厚的脸皮立刻红霞满天。
卧室的中间摆放着一桌酒菜,当然此刻不管是酒还是菜,都是冷的。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靠近床的方向,有两个精致的小酒杯,以及酒杯里已经斟满的酒。
酒杯里的酒是米酒,甜甜的,一点都不难喝,两人互挽着手臂喝下满满的一杯酒。放下酒杯的时候,程沅珈的眼中忽然闪现泪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敦王心中一紧,连忙道。
程沅珈轻轻摇了摇头,泪流得更急了。
敦王用衣袖帮她擦着眼泪,却见她的泪有决堤的趋势,无奈将她揽在怀里道:“是今天受了什么委屈吗?还是谁给你脸色看了?”
程沅珈在夫君的怀里摇头,顺便把眼泪都抹到了他的胸前衣襟上。
“我本是个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弃儿,是师傅把我抚养长大。师傅虽然疼爱我,但他身为掌门,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门内还有很多实力非凡的太上长老,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刚凝丹,我就独自出门,去一些危险的地方碰运气。很多人都说我运气好得逆天,可是只有我自己清楚,为了这些东西,我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处境。寂寞,枯燥,艰难,坚持,这些就我的每天所面临的。可是我撑下来了,不为任何人,只为活下去。然后,我得到了乾坤九星戒,又炼入一条大型的灵脉进去,成为修真界首屈一指的无上法器,而我也获得了另人艳羡的绝高修为。就在我意气风发时,命运却在这时候和我开了个玩笑。我爱上了一个普通的凡人,为了他和自己的师门反目,连师傅都丢在一旁,兴冲冲的跑到世俗界,想守在我爱的那个人身边。可我爱的那个人,却没等我回来,就与世长辞。我悲观过,绝望过,最后决定,不管多少年,我都要重新找到他,让他继续爱上我,哪怕就短短几十年,我也认了。差不多等了千年,我等得心碎神伤,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