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的,没一点淑女的样子。”
“你少来了,就你这态度,没被扔出去就已经很对你客气了。”钟子成长叹道:“也就是七皇子仁厚不计较,撞在其他皇子手里,有你好看的。”
柳少蕴挑了挑眉,没接钟子成的话,扭头对与他一起被伙计扭送下来的同伴道:“对不住了诸位同道,今天以文会友未能尽兴,下次还是小弟做东,再请大家饮酒对诗。”
既然请客的人这么说了,而且知道刚上去的那几个人来头大到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这些人也很识时务的拱手告别,并没有像柳少蕴还是一副吃亏受气的模样。
四楼最大的一套包厢内,非常意外的是并没有摆着大到过分的大桌子,而是一张围着八张座椅的圆桌,桌椅都包着精致的丝绸织锦,华丽而端庄。房间的四个角落里各有四张小圆桌,包着同款同色的织锦缎,上面各自摆放着各类瓜果以及瓜子果脯之类的东西。因为是圆桌,也不设什么主次,程沅珈随意的坐在一张靠近门边的椅子上,挥手让伙计先端些茶水来。
周焕挨着她坐下,对她呵呵一笑道:“够性格,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郡君也有如此强悍的时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你是说我泼辣吗?”程沅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是软柿子,向来都是我欺负人的,哪会任由别人欺负到我头上。”
“谁敢欺负你啊,你随便到太后或者谦亲王面前告个状,任何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周焕心情很好,道:“不过这种快意不矫情的做法,还真有江湖儿女的风范。我那几个堂姐堂妹自称这个女侠那个女侠的,却没有你这种豪爽的气度,与你相比,她们更像在玩过家家的孩子。”
七皇子此刻也跨进门,对着程沅珈一笑道:“沅珈的行事还真如你父亲所说的,如狂风骤雨般毫不留情,程侍郎几次说,如果不是因为沅珈是女子,程家的下任家主肯定是你。你不但有经商的天赋,还有天生吞噬一切本能。”
“怎么说得我这么恐怖?”程沅珈被七皇子的说法逗笑了,道:“我爹爹如此编排我,看我回去不揪掉他的胡子。”
因为程玉航及其宠溺这个女儿,程沅珈对父亲还算亲近,毕竟这是她在人间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人了。程玉航虽然不怎么管程沅珈,但对这个女儿非常上心,只要能帮助女儿达成心愿的,他都不遗余力,所以非常了解女儿的个性。他让长子继承自己经营的产业也是无奈之举,如果可以,他宁愿让程沅珈来接手,不管在做生意的手腕还是能力,程沅珈都要胜过现在程家的任何一个人。对程沅珈毫无顾忌的吞噬程家的产业,他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
七皇子坐到了程沅珈的另一边,取过边上的水果,递了一个橘子给她,自己也剥了一个。
程沅珈很喜欢吃水果,这点七皇子非常清楚,而且还注意到她特别喜欢吃橘子和葡萄,可惜现在是初冬,不是吃葡萄的天气,橘子因为保存时间毕竟长,倒是不会缺。
程沅珈接过七皇子递过来的橘子,下意识的剥开,塞了一片橘瓣到嘴里。
两人都没怎么在意这种自然而然的举动,但落在边上周焕的眼中却不同了。已经对程沅珈动情的周焕,见到两人默契的神情和举止,不由心里泛出一股酸味。程沅珈待人总是非常疏远,好像刻意保持距离,就连此刻坐在她的身边,也觉得离开很远。可是当她和七皇子坐在一起的时候,这种疏远感忽然就消失了,这两个人之间好像连目光都不用交流,就能完全的契合在一起。程沅珈的高高在上和七皇子的谦和温润本是两种截然不同南辕北辙的气质,可是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多了些和蔼,而他更显得雍容。
周焕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这两个人在一起时气质的变化,此刻感受到后,不免对七皇子有些吃味。他倒也没有嫉妒七皇子,毕竟七皇子认识程沅珈已经超过两年了,这两年他们相处非常融洽,形成的默契不是他这个认识了一个多月,没见过几次面的人可以比的。而且这次程沅珈主动提出给他摆酒送行,已经让他觉得受宠若惊了。据七皇子说,他与程沅珈相识这么久,除了偶尔几次在程沅珈的小院中因下棋下得太晚而被招待晚餐外,程沅珈从来都没主动请他吃过饭。
36,送行
钟子成和柳少蕴并肩走了进来,钟子成比较粗枝大叶没觉得什么,但柳少蕴却愣了愣,看向七皇子与程沅珈的眼神更是闪烁不定。
这酒宴虽然是程沅珈摆来给周焕饯行的,但场面上,却不是她擅长的交际应酬,都交给七皇子去招呼,她至始至终都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这让目睹了她呵斥柳少蕴时嚣张气焰的几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此刻坐在桌边的小口喝着淡酒的程沅珈,怎么看都是一个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好像刚才那个怒斥柳少蕴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只要七皇子明白,此刻的她就好像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之后,在外面又罩了个面具,可是自己又没有办法让程沅珈坦诚相对,只有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尽力把同桌另三个人的注意力引向自己。
在周焕等三个人眼里,安静的程沅珈好像是一个被七皇子呵护在手心的柔弱女子,她对七皇子的态度完全不同于其他人,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的宠溺。
单独与七皇子相处的时候,七皇子的谦和总是让人觉得放松,但周焕却隐隐觉得这样的气度能做一个良臣但不能成为一个君王,因为缺少君王应有的霸气。也许这也是皇帝不喜欢他的地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惜做君王更需要的是决绝和狠辣。可是在程沅珈身边的时候,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和,却又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他的谦和中带着一种让人臣服的气质,在他身边的人心中有种难以遏制的冲动,想为他鞠躬尽瘁,违背他的意愿是何等不可原谅的事情。
周焕吃惊与七皇子气质的变化,而柳少蕴是更觉得震撼了。他向来恃才傲物,从来不把出生高贵的几个皇子放在眼里,虽然钟羌对七皇子非常推崇,可他也从不觉得这个长得很俊俏的少年能有什么出色之处。刚才在楼下接受他的邀请,纯粹是为了能更接近程沅珈,可是此刻却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被他的雍容大度的气质所震撼,甚至因他的一句夸奖而感到由衷的兴奋。
就连最迟钝的钟子成都觉得七皇子此刻展现的高贵气质让他觉得跟着七皇子绝对不会错,只是他也不明白这一个多月来,经常见面都没有发现,此刻会如此清晰的感觉到。
一顿饭,在程沅珈默不作声静静的为七皇子倒酒,七皇子与三人侃侃而谈,周焕惊疑不定,柳少蕴受宠若惊,钟子成意气风发中度过。
七皇子虽然与三人颇为热络,却从未冷落身边的程沅珈,时常与她低声的说上几句话,而程沅珈想着自己的心事,有点心不在焉的。七皇子知道她并不喜欢饮酒,把三人敬向她的酒都挡了,席间倒是他喝得最多,好在他的酒量虽然不是很好,也不算太差,到散席的时候只是微微有点醉意,并没有醉倒。
过了两天,周焕启程前往西北,七皇子和齐王一起送他到城外,挥手依依惜别。
周焕倒是兴高采烈的,只要完成历练他就能稳坐家主之位,如果身边再由个程沅珈这样的绝代佳人,那就再完美不过了。想起程沅珈他心里还有些隐隐的难受,他是真心的喜欢她的,可是看着她与七皇子如此的契合,而七皇子待他真诚,如果他横刀夺爱,说什么也说不过去。
正想着心事,忽然发现有些不对。此刻是正午,官道的行人虽不多也算不少,可是当他猛然惊醒时,却发现周围连个人影都不见。
诡异的气氛萦绕上他的心,让他不由紧紧的抓住剑柄。
一缕隐隐的琴音从远处传来,好像离着有点距离,但琴音却清晰的让他听到。
周焕的脸色非常慎重,仔细听那缕琴音,却觉得对方并没有恶意,想了想还是往发出琴音的地方行去。
转过半个小山,前方出现一个凉亭,此刻凉亭中坐着一位飘然若仙的白衣女子,十指轻划弹奏着瑶琴,边上侍立着三个侍女。
周焕的神色顿时松懈了下来,手也从剑柄上放下。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程沅珈。如此一来,官道上人都消失也很好理解,这个大小姐出现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不相干的人靠得太近的,只要派人在官道的两头一截,恐怕除了皇帝,什么人都过不来了。
在凉亭前下马,周焕走到凉亭里,向程沅珈一拱手道:“郡君,可有两天没见你了,你也来为我送行吗?”
“周公子今日远行,本郡君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只能抚琴一曲,聊表心意。”程沅珈手中不停,继续弹奏道:“愿周公子能早日沙场立功,希望再见周公子的时候,公子已经功成名就。”
“承郡君的吉言了。”周焕呵呵一笑,忽然道:“能单独见到郡君也算了却我的一件心愿吧。记得在上林别苑的时候,郡君曾经问我,是否有一个我宁愿放弃生命也要让他好好活下去的人,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最近,我才确定了答案。”
“哦?”程沅珈柳眉一挑,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周焕。
周焕的心思她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但她更希望他亲口说出来。
“如果对方是郡君你的话,我可以放弃我自己的生命。”周焕坚定道:“也许郡君觉得在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这是我的真心话。七皇子能用生命守护你,我也做得到。我承认论起门当户对,七皇子是你的良配,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对郡君的爱慕。”
琴音戛然而止,程沅珈双手按在琴上,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周焕长得酷似周乾云,这让她总是想多看他几眼,哪怕他并不是她的乾云。此刻听着周焕表白对她的心意,她忍不住欣喜,唯独让她保持清醒的是,即使她情绪很欢欣,可元神依然如一潭死水,连一点涟漪都没起。
“谢谢。”程沅珈站起身,向周焕微微鞠躬道:“不管这话是不是你逗我开心的,我都感谢你。能被人爱护甚至不惜生命,这种感觉很好,我很期待也很欢喜。”
“我是真心的。”周焕急忙道:“能为郡君你赴死,我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既然如此,你的命就是我的了。”程沅珈展颜一笑,展现出来的美丽让群山为之失色,也让周焕的心彻底沦陷。
从桌上端起一杯水酒,程沅珈让侍女递给周焕,柔声道:“今天是我为你送行,祝你早日平安归来,功成名就,那些不吉利的话就不要说了。记住哦,你的命是我的,没有为我贡献之前,一定要好好留住。”
周焕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把我的命拿去。”看着程沅珈绝世的容颜,沉声道:“郡君说得对,被一个人拼了命的守护是一种幸福,可是有个可以拼命去守护的人,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呢。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种幸福,我会好好品味,好好珍惜。”
程沅珈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对她来说,与周焕相处的时候,只要看着他就行了,这张酷似周乾云的脸庞,才是她真正想见到的,其余一切都无足轻重。
周焕将酒杯放在矮几上,转身跨上马,道:“我会留着我的命,任凭你来发落,只要你有需要,你指向哪里我就冲向哪里,决不食言。郡君多保重,周某这就告辞了,早则一年,迟则三年,周某必会将自己平平安安的送到郡君面前。”
说完,扬鞭而去,努力克制自己不回头,等克制不住的时候,再回过头去看向来路,程沅珈所在的小亭早已无了踪影。周焕怅然长叹,心情不由有点黯然。虽然他时常想,如果自己功名成就,是否与沁柔郡君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可是他也知道,这其实是他的痴心妄想,程沅珈怎么说都是皇家的宗亲,背景大得吓死人,周家就算是千年世家,历代也都有人到朝中短暂任职,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江湖中的家族,并不能成为皇家必须拉拢的对象
37,别离
虽然心里隐隐泛酸,但周焕还是不得不承认,七皇子才是程沅珈最好的选择,而自己能成为一个可以为她而不顾生死的存在,能让她偶尔想起,就已经是很幸福了。
这次程沅珈能单独在路上为他送行,他已经觉得非常开心,这表示在她的眼里,自己不是个陌生人。
程沅珈目送这周焕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一阵失落。千年前,是她主动离开了周乾云,然后就是两个人生死相隔。那时候,她也是头也不回。
周焕行出了两里左右,果然看见一行家仆模样的人把行人全部拦住,见他过来,才把路障拿开,为他让路。周焕暗叹,程沅珈做事情果然霸道得很,这排场可以直逼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同时,他还发现那些被拦住的路人并没有多少怨恨的情绪,有几个穿着褴褛的甚至还很开心,走的时候,还不停的向家奴们作揖道谢。联想程沅珈眼睛都不眨就把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买下,她肯定的用钱摆平了这些人。
事实的确如周焕猜测的那样,程沅珈派人将官道的两头都设路障拦住行人,并给每个被拦住的人二十两银子。要知道一户普通农家辛辛苦苦劳作一年,所得也不过二三十两左右纹银,交掉租子,最后用以维持家用的最多也就几两,平白得了这二十两纹银,能让家人舒舒服服的过上两三年了。
当然也有些不在乎银两的人,这些人都是看到家奴们的服饰才不敢造次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拦住路人,但谦亲王府设的路障,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随便硬闯的。
没任何人看到程沅珈是怎么回到谦亲王府的,家奴们接到的命令只是设置路障,入城方向的路障只要周焕过去就放行,出城方向的路障只拦住一个时辰,不管有没有人过来,一律放行。程沅珈财大气粗,这番作为就花了上千两,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齐王和七皇子事后很快就知道了程沅珈的大手笔,两人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送行,完全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可是偏偏要单独在半道上送行,还拦住了两头,明显是不想让人看到她送行的情形。
齐王看着七皇子,苦笑道:“我一直以为你可以稳稳占据她的心,看起来我还是错估了女人心,特别是这个郡君的心思,谁都把握不住。”
“我曾经说过,她的心中藏着一个非常大的秘密,这个心事让她活得很苦,可是我遍查她成长的过程,也无法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七皇子叹道:“我想她所有莫名其妙的举动都与她心中的这个秘密相关。”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齐王可没他那么乐观,道:“自古美女爱英雄,周焕年纪也不是很大,长相更是不错,武艺高强又熟读兵书战策,此去在战场上立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他回来就是一个战功卓越的英雄。还有就是他曾经在刺客的手中救过她,她对周焕芳心暗许也不是不可能的。”
七皇子黯然道:“我当然想过,可是这是她的选择,我又能怎么办?沅珈这两年来,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知己好友,在她的心里,也许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
“其实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知道你在她心中的地位。”齐王双眉一挑,道:“周焕这次从军,她去单独送他。如果你也去军中,她又会怎么做呢?如果她也单独来送你,就表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