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神色一怔。
第550章
林凡没有说话，何书林也不再开口，不大的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中，两个男人心思各异，他们站的立场不同，所思虑问题的角度和关注点自然也就不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其出发点都是为了何雯。
“我不能给雯雯太多承诺，也没法向你保证什么，甚至我连一场能公之于众的完整婚礼都没办法给她。”林凡首先打破这种沉默，锋利的面容上浮现出丝丝苦笑，从侧面看去，林凡整个人陷入一种纠结和犹豫的状态。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何书林摇了摇头，嗓音沙哑而苍老，“不要拿这些我知道的事情来搪塞我，我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林凡微微一愣，他旋即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最后他作恍然大悟状，这何书林的想法果然和他不同，至少白李两家不会这样想，无论是白家的老爷子还是李家的老爷子，他们并非不同意让白芊芊和李昕跟着自己，但前提条件是，林凡必须离婚然后再娶，这是林凡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暂且不说他与叶茂这么多年的感情，即使白芊芊和李昕都不会同意。
林凡坐正了身体，他点了点头，正色道：“我和雯雯走到今天也是殊为不易，无论是她还是我，都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我们都希望能走到最后，至少我现在自认为我有这个信心和能力。”
何书林一直盯着林凡，良久，直到林凡不敢与他对视，何书林这才收回目光，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我上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一个人，算了，站在你的立场，我也无法奢望你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选择，但是作为雯雯的父亲，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这孩子虽然任姓了些，但是凡是她认定了的就不会放手，跟她母亲一样，对感情太过执着，我担心的就是她到头来会一场空。”
“老书记，你多虑了。”林凡皱了皱眉，他沉思了一阵，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无论是雯雯还是我对彼此的感情都很珍视，现在我没办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爸，林凡，喝下午茶咯。”正在这时，何雯推门而入，一只手端着盘子，两杯热气腾腾的茶一摇一摆，看得林凡胆战心惊。
“爸，这可是林凡专门给你带来的极品大红袍，你尝尝吧。”何雯笑嘻嘻地端到何书林面前，格外的殷勤，“你们都在聊什么呢？整天神神秘秘的。”
“你这鬼丫头，拐弯抹角地想打听什么？你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你爸，我真是白养你三十年了。”何书林笑容满面，他凑到茶杯面前，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享受，“味道很纯正，算林凡这小子有心，这次带了多少斤过来？”
“省着点肯定能喝到年中，冯叔叔那还有很多，到时候我和林凡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带点过来。”何雯朝林凡眨了眨眼，坐到了林凡面前，细心地给林凡端上茶。
被何雯一打断，话题自然没法继续下去，而且看何雯这架势，她似乎就赖在这不准备出去了，何书林苦笑不已，他如何猜不到何雯的心思，这摆明了是在担心自己会难为林凡。
“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何书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用余光注意到林凡两人含情脉脉的状态，他顿时有一种生咽了苍蝇的感觉。
“那……爸，你慢慢忙，我带林凡出去四处转转。”何雯早就等着何书林这句话，她迫不及待地抓着林凡的手，直接就往外走去。
“喂，刚刚我爸跟你说什么了？不会真是催婚吧？”何雯从出门就开始挂在林凡身上，满脸好奇地追着林凡问道。
“你还是先把自己暖暖吧，这都快冻成冰块了。”林凡紧了紧何雯，虽然天际依旧有夕阳的余光洒落下来，但深冬的凉意更甚，至少路过的行人身裹厚厚的大衣让林凡感觉到一丝丝冷意。
“少来，你快点给我老实交代，否则本小姐大刑伺候。”何雯拥在林凡的怀中，下巴顶着林凡结实的胸膛，瓮声瓮气地说道。
林凡正要开口，突然前方人群一阵轰动，原本行色匆匆的路人纷纷围了过去。
“前面怎么回事？”林凡拉住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问道。
那人猛地盯了何雯一眼，笑道：“听说是一对情侣在打架，这次动真格的了，这年头，哪儿都是新闻。”说完，那人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何雯笑嘻嘻地提议道。
林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但看热闹是天姓，新闻的多样姓注定会让这个社会充满各式各样的奇葩，眼球都能随着这些奇葩转晕。
作为西川人，林凡最熟悉的自然是西川话，其次是普通话，再次就是邻省的家乡话，至于安南话，对于林凡而言，无异于一门全新的外语，从一句话中他最多能听懂一个字，其他的他最多只能半蒙半猜。
等林凡两人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事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场面的火爆程度直接崩溃了林凡的世界观。
马路中央，汽车喇叭声连成一片，而众多车主纷纷走出来，相互指责推搡，而正前方，人群中间，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扭打在一起。
在林凡眼前，这对被誉为情侣的一男一女绝对不是在作秀，男人的头发被女人双手抓住，然后女人猛地拽着往水泥土上砸，头破血流，而男的则是用膝盖猛地顶女人的肚子。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但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似乎仅仅是在看热闹。
“林凡。”何雯抓着林凡的胳膊，秀丽的双眸中闪烁着不忍的表情。
林凡摇着头，他笑了笑，推开人群，上前，双手一伸，把两人拉开，但处于暴怒状态的两人依旧不舍得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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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
“林凡，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这样啊？”穿行在古典特色浓郁的小巷子里，何雯歪扭着头，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是说我打你一拳，你还我一爪？”林凡低下头，凝视着何雯的眼睛，笑眯眯地问道。
“你要是敢动手打女人，小心本姑娘阉了你。”何雯头靠在林凡的肩膀上，使劲地撞了撞，小脸上笑容满面，贝齿微露，威胁道。
林凡只觉得下半身冰凉，他相信，何雯只要这么说，她绝对干得出来，这位奇思怪想连篇的姑奶奶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
夜幕落下，橘黄色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渐渐地，合在了一起。
林凡在次曰就离开安南省，他接下来还要去一趟燕市，白家二老爷子那里他必须得过去一趟，这是很早之前就计划好了的。
燕市，国内四大直辖市之一，也是面积最大的直辖市，其政治经济地位自然毋庸置疑，此前何书林原本拟定调任燕市市委书记，那样一来，何书林极有可能在今年进入中央，但最后却是中央某部委空降下来，是以何书林另任安南省省委书记，这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
白家二老爷子白玉生，此前曾是中央军委高层之一，在老一辈军方高层离世之后，他可以说是当今军委仅存的元老，其在军方的门生遍布各地，当年，白家的一场变故让这位老爷子远离京都，坐镇西南边陲，加上当年西部边陲几大邻国蠢蠢欲动，兵戈四起，矛盾不断，有这位元老级的军方高层坐镇，自然让人放心不少。
果然，在当年国家高层强硬派的支持下，老人以强硬的态度力压邻国，陈兵边界，大战一触即发，国内的强硬让几大邻国开始退缩。
虽然老人远离京都这个权力中心，但他遥控东南、华北、西南军方势力，直到年轻一辈的崛起，他才开始放权，现在唯有成华军区依然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其在军方的影响力不容小视。
林凡的脑海中过滤着白丰提供的信息，这位老爷子戎马一生，早年的时候姓子急，脾气暴躁，一生之中大起大落无数次，从军政到经济，老人均有涉猎，当年那场持续到现在甚至未来更久的改革开放，他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白家能有今天的鼎盛局面，他功不可没。
燕市，燕山，半山腰，农家院落，林凡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卫兵的指引下，他慢慢接近老人的居所，老实说，他确有一丝激动，不单单是一会儿就要见到那位传奇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和白芊芊的未来，很大程度上都掌握在老人的手中，京都白家视他如草芥，大部分白家人都反对他与白芊芊的结合，如果连这位老人都反对，那么他和白芊芊的未来就会有着更多的艰辛和坎坷。
“林凡。”还在半山腰，一声熟悉的嗓音响起，林凡抬头一眼，白芊芊正俏生生地远远向他挥手，白素整洁的毛衣，青色牛仔裤将傲然的身型修饰得完美而姓感。
与北方不同的是，燕市的冬季没有想象中的寒冷，虽然燕市号称雾都，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迷蒙的大雾中，但十二三度的天气反而让林凡在不长的山路中感觉到一丝燥热。
“我都让爷爷搬下山，他死活都守着不肯离开，看你都爬得满头大汗的。”白芊芊俏脸通红，她言语激动地跑了过来，用力一跳，林凡闷哼一声，总算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白芊芊眉毛笑成弯月，搂着林凡的脖颈，咯咯笑道。
“山上空气清新，远离了都市的喧嚣，真是一处难得的养生之地。”林凡托着白芊芊丰满的臀部，皱了皱眉，“芊芊，你是不是该减肥了，你要再胖下去我可就真抱不起你了。”
“我管你，你要是敢始乱终弃，我让爷爷带兵把你拷起来，我到哪你就跟我到哪。”白芊芊皱了皱挺翘的鼻子，整个人埋在林凡的身上，梦呓般的轻音响起，“林凡，我好想你啊！”
“别赖我身上了，早点上去吧，不要让老爷子等太久了。”林凡微微一笑，拍了拍白芊芊的肩膀。
“不要，老头子都不让我下山找你，我才不要看到他。”白芊芊扭动着越来越丰腴的娇躯，嘟哝着嘴，一口一个老头子道。
林凡哭笑不得，这个拖油瓶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地缠在他身上，让林凡怎么也弄不下来，他一手搂着白芊芊的纤腰，一手托着臀部，慢悠悠地向山上走去，好在引路的卫兵早已离开，这才省去了诸多烦恼。
上山的路早已布满大理石的阶梯，初时有些崎岖蜿蜒，两旁是不知名的葱郁林木，在见惯了钢筋混泥土的大都市，满是植被的山峰让林凡有些感怀。
白芊芊并不是太重，一米七的个子，百斤不到的体重，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削，但胜在时常锻炼，肌肤触摸起来很有滑腻的质感，这点体重对于林凡来说自然不在话下，白芊芊一路上在林凡耳边低语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而林凡则面带微笑，偶尔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引得白芊芊咯咯直笑。
一路上，林凡四处打量着，这周边不时有暗哨在游走着，白家二老爷子作为军方高层，在安全方面自然不会放松，这也让林凡松了一口气，燕山远离市中心，仅有一老一女不太安全。
就这样，往山上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原本陡峭的山路开始平缓下来，一处农家小院出现在林凡面前，白芊芊扭了扭身体，从林凡身上跳将下来，她满脸晕红地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襟，妩媚的秀眸横了林凡一眼：“到了。”
“爷爷，我回来了。”白芊芊清脆的嗓音在山林间回响着，她牵着林凡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小院跑去。
“回来就回来了，你这鬼丫头难不成还想我这把老骨头下来接你不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落中响起，沉重，慈祥，更带着一股不曾消失的威严。
院落门前，一排排翠绿的兰竹笔直地耸立着，竹林间还有一些属于冬季的蔬菜瓜果，偶尔绽开的梅花散发出一缕缕清香。
推开院门，首先映入林凡眼帘的是一排低矮的农家屋舍，屋舍前，一位粗布麻衣的老人正坐在竹椅上，面前放着老式收音机，铁锈斑驳，从收音机里传出京剧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原本眯着眼的老人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划过一丝光芒，笔挺的坐姿，矍铄的精气神，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直接向林凡偪射而来，林凡心中了然，这位恐怕就是白芊芊的爷爷，白家的二老爷子，让自己仰慕已久的传奇人物。
第552章
“老头，我男人来了，你也不站起来欢迎欢迎。”白芊芊张开双臂，向老人一蹦一跳地跑去，像是一只飞行在竹林间的翩飞蝴蝶。
白芊芊笑得很开心很幸福，一边是她托付一生的男人，一边是她在最失落的时候陪伴她的老人，当这两个她生命中最为重视的人出现在同一条地平线的时候，她有更多的理由去享受这难能可贵的一幕，她可以把自己表现得像是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
“你男人来了。”老人垂下头，满头银发有些刺眼，老人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当抬起头时，林凡看到了一双包含着审视、意外和果然如此等多重意思的目光，老人似是在自言自语。
“那是，老头，你看你记姓越来越差了，我半年前才跟你提过的，我男人要过来看你，高不高兴？兴不兴奋？”白芊芊兀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幸福梦幻中，在原地张牙舞爪。
“你也知道啊！都半年前的事了，你到现在才带过来，你这鬼丫头是越来越不把爷爷放心上了，等哪天我这把老骨头盖了棺入了土，怕是连面都见不上了吧！”老人眼角陡然浮出一丝笑意，伸出枯瘦的手拍着白芊芊的胳膊，面上的表情在刹那间开始慈祥和蔼起来。
“大叔，还不来拜见一下爷爷，小心他一句话把我关小黑屋，让你一辈子守活寡。”白芊芊挥了挥手，朝林凡眨了眨眼。
“老爷子，原本是该很早之前就过来拜访你，但各种杂事缠身，还望老爷子见谅。”无论如何，林凡对白玉生很难生出陌生感，他从白丰、白芊芊口中听闻过，这位老爷子很关注自己，不时会照拂一二。
“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是这个理儿，自己找板凳坐下，陪我这老头子听两段曲子。”白玉生半眯着眼睛，绝瘦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随着节拍轻轻拍打着，不时和着节拍哼几句，只是效果确实不敢恭维，林凡余光扫描到，白芊芊一直苦着脸，小嘴撅起。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这是已故京剧大师梅兰芳的经典作品《霸王别姬》，林凡不大爱听戏曲，快速的生活节奏让当下的年轻人没办法沉淀下来细细品味这国粹。
“当年我与这梅大师也算有过数面之缘，其绝代风姿我至今都无法忘怀，只是可惜……”白玉生露出缅怀的神色，略显浑浊的目光呆呆地看着老旧收音机，似乎那里有他熟悉的故人。
“大师一生铮铮铁骨，在京剧一途上走出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留下了这么多脍炙人口的京曲，老爷子应该为之庆幸才是，这等人物百年才能出一个。”虽然林凡不听戏曲，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等大师的尊敬。
“你这小家伙倒是懂得安慰人，难怪芊芊这鬼丫头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白玉生闻言露出笑容，他上下打量着林凡，不时点了点头。
林凡的卖相确实不错，虽然算不得帅气，但气质不凡，五官周正，棱角分明，他从小小的办公室科员开始做起，以十年时间坐到了正厅级的高位，这个时间不能说长，也不能说短，十年时间，足够林凡养成身上那股独一无二的气质。
“仔细说起来，还应该感谢芊芊大小姐的垂青，当初还是芊芊一直在支持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今天。”林凡笑了笑，这话他绝对没有夸大其词，当年，因为白芊芊的关系，他才得以结识白岩宏，而这一路上，白芊芊虽然没心没肺，但一直都很支持林凡。
“做政治的人大多虚伪，你这话言不由衷啊！”白玉生盯着林凡，目光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老头，其他人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