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华市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可以说是这几人中最早从官场这个漩涡中全身而退的人。
“这酒是必须的，这第一杯酒算是敬我们从高新区出来的人都步步高升了。”秦长生有意让徐作平出来说话，这份心意徐作平自然心领神会，他端着酒杯起身，笑道，“小辉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尽管处理就是，不用顾忌我，人不磨不成器。”
“老领导客气了，我还是那句话，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家乡人，我们从高新区出来的就没有一个会落下，徐辉是个好苗子，我先干为敬。”林凡一仰头，把杯子倒翻过来，没有一滴酒出来。
“少楠书记，我们这酒怕是不止十杯了，我没少听人说你可是海量，话不多说，先来十杯。”林凡微微有些醉意，端着酒杯就坐到王少楠身边，笑意盈盈地说道。
“好说好说，你林凡敬的酒，我哪有不喝的道理，我还希望有一天能和林书记再合作。”最初的时候王少楠还有些拘束，几杯酒下来，他也开始大舌头起来。
“林凡，德市可不比木棉县和青川县，这可是一个经济和人口的大市，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的粮草备得如何了？”除了王林，其他人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头重脚轻，秦长生一人发了一根烟，点燃，问道。
“德市我只了解了大概，明天省委宣传部的德明部长让我过去一趟，到时我再向他请教一二，时间虽然有点紧，好在政协的工作交接及时，省委组织部已经给我打招呼了，原则上是周一去德市，但是定秋部长的意思是缓个两三天再过去，所以我打算是下个星期二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殆。”林凡两根手指夹着烟，轻轻在桌子上敲打着，德市的情况有些复杂，还是要多做准备才行。
“这一点我们几个都看好你，名义上你只是拟任，实际上只要在明年三月份之前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这个市委书记是坐定了。”王林自然猜得到林凡的担心，他盛了一碗汤，摇头道，“刘玉录的退下，接下来西川省的各种变局都在酝酿中，最迟不超过半年，西川省是真的要变天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对成华市造成影响。”
“影响是肯定的，成华市到底是副省级城市，恐怕也是西部五省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任谁都想来分一杯羹，此前一直有人想要插手成华市，从谢书记到现在的王书记，成华市已经慢慢脱离省委的掌控了。”秦长生目光灼然，他分析得很透彻，作为西川省的省会城市，省委尤其是一把手更想在成华市安插自己人，哪知道无论是谢正国还是王林都是强硬派，硬是没让那些热得逞。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成华市与德市之间的恩恩怨怨会对林凡以后的工作扯后腿，毕竟从德市出来的一般都会外调出去，倒是德明部长是个例外，其他像是现在的白岩宏部长、何书林书记，他们也只是在德市的青川县任过职，德市那些人向来喜欢抱成团，这还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张成华拧了拧眉毛，道出了他的担心。
“夹缝里求生存，这应该是林凡的强项，何况这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王林笑着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希望你能越走越远。”
几人闲聊玩笑了几句就各自离开，在座的几人，至少在两年内都会在成华市、德市，两地相离不远，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林凡拟任德市市委书记的消息像是重磅炸弹传遍了整个西川省，即使远在江南省的谢正国也发来一条短信，大意是恭喜一类的话，最让林凡意外的是，他竟然接到了何书林的电话。
“林凡，恭喜你啊，西川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市委书记，这份殊荣落在你头上还真没错。”两年未见，何书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话语间多了一丝亲切，似乎两年前他联合刘志平打压林凡一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何书记哪来的话啊，比起你们这些老前辈，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重任在肩，任重而道远，以后还要请何书记多多指教呢。”林凡是笑容满面，过去的事铭记在心就行，没必要一直表现在脸上，论城府，他远不及在政坛上侵*多年的何书林，但是人总有成长的一天，上一世林凡好歹也是副部级的高官，当面人话背面鬼话的事情没少做过。
“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有时间就来安南省坐坐。”何书林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从林凡的只言片语中他隐隐猜出了林凡的情绪，他淡淡一笑，“雯雯又来成华了吧，如果她来找你麻烦，你就担待点，这丫头大了，心思开始复杂起来，如果有机会，你就帮我管一管她。”
管你妹！林凡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何雯这个女人他再也不想招惹了，能为数年前的几句话一直怀恨在心的女人，林凡自认惹不起，加上他已经彻底看透何书林的为人，简单一点的合作和虚以委蛇他还能勉强接受，至于何雯，那就算了吧！
“何书记，你大概还不清楚，我明年就要和叶茂结婚了，难以招架家里的醋坛子，不过你放心，何雯怎么说也是我的朋友，能做的我自然不会吝啬。”林凡苦笑道，事实上叶茂正趴在他的大腿上看电视，对于何雯，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叶茂？”何书林疑惑了一句，“是以前德市宣传部部长叶德明的那个女子吗？”
“恩，是她，到时候还希望何书记能出席我们的婚礼，那就圆满了。”林凡笑眯眯地拍开叶茂作恶的手。
“一定一定，我这边还有点事，改天我们再好好聊聊。”何书林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情绪，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这只老狐狸！林凡摇了摇头。
“茂茂，你再扯，我腿上就没毛了！”林凡嘴上的肌肉抽搐。
“干干净净多好看啊！小涵，芊芊，出来看看我的杰作，又白又嫩还没毛。”白芊芊笑嘻嘻地扯掉林凡大腿上最后一根毛，兴奋地坐起来招呼其他两女过来围观。
“……”
……
“林凡，坐过来，我们聊聊！”周六下午，林凡和叶茂来到叶德明家，叶德明笑眯眯地招呼着林凡坐过去，一副老丈人看女婿的表情。
“恭喜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个位置来之不易，你就好好珍惜。”叶德明摘下老花镜放在桌角，“对于德市，你有什么看法？”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是亲生的吗？
“我对德市的了解也局限于表面，当初在青川县的时候曾涉及过德市的市委常委，那时候也只流于表面，黄伟成在任的时候，德市还能一团和气，即使对上成华市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张子扬在德市经营了两年，我担心会有什么大的变局。”说完，林凡挠了挠头，他有些不好意思。
有关于德市的小道消息他听过不少，但这些一传十十传百的消息早已跟本来的内容相差万里，根本就不能当真，最多拿来做参考，就像成华市政斧内部传言的前德市市委书记张子扬，传言这个人能在市委常委会上睡着，在人们的口中，张子扬成了庸碌无为贪财恋色的大歼大恶之辈，但事实并非如此，张子扬是巨贪不假，但因此就否定他对德市的贡献那这个定论未免太过片面。
在张子扬任德市市委书记的三年时间里，德市经济、社会、文化各方面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人不仅是权术高手，更有一番想要作为的抱负，很可惜的是，他实在是贪过头了，像是这种人，国内官场上并不少见，能做到他那个位置，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你能明白这点就好，现在的德市和几年前的德市不一样了，更深入的我也没法教你，我只提醒你三点，第一，德市很排外，即使你在木棉县、青川县都有从政经历，恐怕也不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第二，德市无论是市委常委还是各市委政斧部门，不会全部出自德市，经商要懂得权衡之术，做官也是如此，第三，我知道你有很多自己的抱负，以前无论是木棉县还是青川县，它们的舞台太小，根本不足以你施展，这次你大可以放开拳脚，年轻人要的就是一颗锐意进取的心。”叶德明对林凡这个内定的便宜女婿自然很看重，尤其是现在林凡已经是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如果不出意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最让他欣喜的是林孟山此前给他打电话，言下之意是想尽早让林凡和叶茂完婚，毕竟两人年纪也都不小了，无论是他还是林孟山，都有想早点抱上孙子的想法。
“谨记叶叔的教诲。”如果说几年前白岩宏是他的指路明灯，那么现在李定秋、叶德明这两人已经成为他在西川省最大的靠山，对于叶德明一贯对他支持的态度，林凡心生感激，再加上叶茂的关系，自己现在不正是在和这位未来的老丈人交心吗？
“有些事也不能太过心急，德市的情况有些复杂，你要小心应对，我和定秋部长不会给你太大帮助，一切都得依靠你自己，相信你也不会让我们失望。”叶德明的提点太简单了，但是字字珠玑，每一点都让林凡沉思良久，受用无穷，为官之道在叶德明的话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请两位部长放心，我心里有数。”林凡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他在政协沉寂了两年之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外放出去直接就是市委书记，他本以为会是某个市委常委，他心中早已拟好了未来的发展思路，至于具体该怎么执行，就只能真正接触到德市的时候才决定，现在的一切都属于纸上谈兵，一切都言之过早。
“不用这么客套，我记得你在青川县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过，当时你都敢在市委常委会上拍着桌子直着嗓子跟黄书记叫板的。”叶德明笑着打趣林凡。
林凡面色尴尬，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今时不同往曰。”
“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曰。”叶德明一拍大腿，笑眯眯地看着林凡，“我且问你，你和茂茂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可不想我这宝贝女儿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跟你在一起。”
“这个……”林凡面色一僵，他沉吟了一下，最后郑重地说道，“这个请叶叔放心，这次回老家的时候我就会征得两位老人的同意，最迟明年十一月份我就准备和茂茂完婚，这事儿确实不该再拖下去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难怪茂茂这丫头这两天一直往家里跑，敢情是一早就准备做别家的人了，林凡，那这事就这么定了，酒席之类的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和张姐商量着来。”叶阿姨系着围裙，左手cao刀，右手拿着半根黄瓜，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妈，你跟着凑哪门子热闹啊，要明年啊，早着呢，呜呜呜，你就这么急着想嫁我出去啊！我没脸见人了。”叶茂面色晕红，刚才叶阿姨在厨房一直拉着她问两人之间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做好安全措施一类的，这可羞煞了原本就脸皮薄的叶茂，支支吾吾最后还是难以挡住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叶阿姨，全盘托出。
“还早什么早，你那些个同学的孩子都已经打酱油了，你再看看你，妈都没脸去见你老师了！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事还要爸妈来担心，我算是白养你了。”叶阿姨拉着叶茂就开始训斥起来，以前她确实对林凡颇有怨言，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一颗心死死地拴在林凡身上，四五年过去了，过着没名没分的生活，要不是心疼叶茂，她一早就拆散了这对好不容易走在一起的鸳鸯。
“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春节我们一家都过去一趟，到时候再商量具体的事情，这婚事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林凡这个准女婿不错的。”看到林凡神情越发尴尬，叶德明壮着胆子怨念了一句，结果引来叶阿姨的一顿数落，这也算是另类的幸福家庭氛围。
“阿凡，多吃点，这几个菜还都是我向你妈请教的，都是你爱吃的，茂茂这丫头脾气又不好，还懒得很，做菜也做不好，以后你就担待点，贫贱夫妻百事哀，阿姨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有上进心的孩子，房子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在德市，我和你叶叔买了一套房，你也别去租房了，还是在自己家里住的舒服。”叶阿姨原本就看林凤娜很满意，当林凡口头承诺和叶茂的婚事，她是越看越喜欢，一个劲地往林凡碗里夹菜。
“妈，我呢？”叶茂把碗推到叶阿姨面前，可怜兮兮地说道。
“有手有脚，自己动手。”叶阿姨瞪了叶茂一眼，把碗给推了回来。
“爸，我是你们亲生的吗？”叶茂冷不丁爆出这么一句话，直接让林凡喷饭。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叶德明哭笑不得。
有些人从陌生到熟悉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但有些人却需要很久很久才能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白岩宏、李定秋、叶德明、王林他们就是这样的人，而何书林则属于后者，林凡不知道他将来还会面对怎样的困境，尤其是当他和叶茂的婚事排上曰期的时候，白家的反应，但是当他看着叶茂如花笑颜时，所有的担心和困惑都一扫而空。
林凡很确信，叶茂会是他携手一生的那个女人，除非某一天她像某个女人一样一声不吭地消失，那么他也不介意斩断这一份弥足珍贵的缘，王宇时常念叨自己在处理感情一事上优柔寡断，其实林凡在这方面比谁都坚决，要断就断得彻底，他人负我我必负人，人不负我我定不负人，这个原则在林凡的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如果某一天这个原则不复存在，那么也就意味着林凡这个人徒有一身躯壳，灵魂早已消散。
周六晚上，天兴楼，档次中等的中餐馆。
林凡、王宇、李昊、元夕，成华大学某一届有名的四贱客，李昊和元夕作陪，两人难掩脸上的羡慕和嫉妒，如果说王宇沾了冯婷婷的光，那么林凡就是他们这些平民一系人的标志姓人物，林凡在政治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远得要让他们这些人伸长脖子仰望。
“林子，霸气啊！我就说你丫肯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哥的眼光果然是举世无双的。”王宇一张满面横肉的脸笑得跟弥勒佛一样。
“林子现在可是我们成华大学的骄傲，前几天群里还在传言，成华大学准备把你和林凡都列入成华大学的名人榜，而且还都是靠前的名次，以前的老同学可都是在羡慕，能和你们两个同一届毕业，是我们的骄傲，也是我们的悲哀，你们俩的光芒可是映衬得所有人都暗淡无光了。”李昊笑容有些苦涩，一杯又一杯酒，他以前就看到了他和王宇之间的差距，本身王宇出身就比他们高，能有今天的成就那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林凡大学比他们还不如，但是进入社会两年，就开始迅速崛起，将其他人远远摔在身后。
“耗子他喝多了，这家伙酒量明明不行还逞强，大学时候就是有名的一瓶倒，现在还改不了这名号。”元夕在桌子下踢了李昊一脚，示意他注意分寸。
林凡和王宇对视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地避讳了某些话题，开始追忆起大学时代的各种趣事，李昊经元夕提醒，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随着众人的谈笑才跟着笑了笑，表情有些不自然。
饭后，李昊两人提早离开了，留下林凡和王宇对月长叹。
“看来人总是会变的，我没猜到他们会这么想，多想回到从前，有酒喝酒，有肉吃肉，有妞泡妞，没钱了凑钱合吃一碗泡面。”刚才李昊两人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疏远感让王宇的情绪失落下来。
“人是有五味情感的动物，个人个有个人不同的际遇，十字路口总有人选择不同的路，但朋友终究只是朋友，越到以后越觉得弥足珍贵，你别把李昊的话放在心上，我猜他一会儿就该发短信过来了，有嫉妒说明他有进取心，有隔阂说明他还在乎，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林凡笑呵呵地说道，对于李昊的心思他猜得很透，他也不想说得太过直白，该珍惜的自然会珍惜。
“真是湿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