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年轻人,全院的钻石王老五都快凑齐了,瞬间变身痞子窝,各种节操掉尽的问题,搞的雾烟瘴气的。
提问的捞油水,听故事的内心暗爽,结果玩了一圈下来几乎各个都输过了,再没什么新料,不知道谁提议,就决定坑徐医生这个一脸斯文的败类,逼着他给涂涂表白。
一群人坑一个人,一坑一个准,徐景弋一圈下来就吃不消了,被他们围追堵截的没法子,只好乖乖认宰,一个一个的回答问题。
珍珍问:“有没有最爱的女人?”
“有。”
冷美人也凑热闹:“有几个?”
“能有几个!”徐医生哭笑不得:“当然只有一个。”
燕妮眉毛挑挑,一脸坏笑:“有多喜欢她?”
“比喜欢还要喜欢。”
“哇哦——”大家眉飞色舞,齐齐挤兑着涂涂。
心血管科男神煽风点火:“你最想对她说什么话?”
“对不起我错了。”
“咳咳,换个问题。”赵医生插嘴:“最喜欢她对你做什么?”
对答如流:“最希望她能回到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
“鼓掌!”
一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徐医生,众人拾柴火焰高,乱哄哄的,简直像闹洞房一样,一个劲儿的推着涂涂往上靠,看着涂涂脸色讪讪,只当她不好意思,没人知道涂涂如坐针毡。
等到一群人酒足饭饱贼心死,涂涂回到房间却迟迟睡不着。
他到底有多喜欢佳希?心甘情愿的陪她下厨,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明知道看不见人,也要送上一束玫瑰。就是他说的那样——比喜欢还要喜欢。
“对不起我错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同意离婚。
“最希望她能回到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倘若他知道真相,佳希已经死了,会有多痛?
没法想象,原来他真的爱上一个人,能爱的这么深沉。
可是他再也等不到他爱的那个人了。
耳边是珍珍均匀的呼吸声,她终于躺不住爬起来,站到窗前去呼吸一下空气。打开窗户的时候忽然发现,临街那家酒吧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独自喝酒。
早就听景弋说布鲁克林的威士忌出名,那种本土蒸馏出来的烈酒被誉为“生命之水。”
涂涂不知道徐景弋已经喝了多少杯,她过去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喝醉了,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他喝醉了是个什么样。
他醉眼迷离的看着她,“你来了……”指指座上的酒杯:“要不要来一杯?”
一起买醉,也不是个坏主意。她坐过去,倒了一杯给自己,一仰脖喝光。
确实是酒中极品,从舌尖到喉咙,仿佛划过一道烧灼的小火焰,带着微微苦涩的原味。
徐景弋笑了:“没想到你现在也这么能喝酒了。”
是,从他走了以后她就能喝酒了,整整在酒吧疯了两年,她的酒量比一般男人都大。
其实她的人生一直很彪悍,是被他生生虐成了一只缩首猫。
“能不能告诉我,”徐景弋倒酒,“我走了以后,你过得怎么样?”
她能过得怎么样,他不声不响的走了,把她的人生搅和的乱七八糟,想起来真是很想骂人的。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呗。”也许一辈子都再没机会说了,恰好现在,借着酒劲儿,他俩都醉。
她等他,等了两年,等的生活乌烟瘴气,等到父亲把汤汤都领回来了,她才收心。为什么收心呢?
哈,因为打那之后,她就决定重整旗鼓,目的只有一个——找个比父亲还有钱、年纪还大的老头子结婚。
究竟想报复谁呢,她也不知道。
反正景弋不要她了,爸爸也不要她了。
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老头子。对方看上去很喜欢她,两次约她在咖啡馆见面。老头子是个绅士,从没对她动手动脚,跟她谈论的多是音乐与生活。
她想,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她年轻,身材好,又跟几乎所有富商后裔一样,有好的基因,所以她还很漂亮。从小贵族式的教育让她熟悉各种上流的生活,一流的修养,一等的家教……谁知道,就在她以为报复成功的时候,老绅士对她说:“苏小姐,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觉得你很适合做我的儿媳妇,你愿意和我的儿子聂子钦谈恋爱吗?”
真是找死都见不上个死神面。
不过文质彬彬的聂子钦,看上去比徐景弋还出挑,更重要的是他的帝国更有钱,但是……就算别人再好,也不是她的徐景弋啊。
她在结婚之前突然决定退缩了,结果倒霉就倒霉在父亲告诉她,这个婚必须结。因为她家破产在即,东山再起全要仰仗聂家拉他们一把。
走投无路,她去费城找他,这段故事他都知道了,他不知道的是,她回来之后,心灰意冷的做嫁娘。
算了,强强联姻嘛,也没什么不好,有朝一日见到徐景弋,她还可以挽着老公的手,嘲笑他来着。
没关系,反正她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幸福了。
然后她结婚去了,婚礼当天,新娘还站在教堂等新郎,新郎却迟迟不肯来,她等啊等,最后等到的是父亲破产中风的新闻,还有一张离婚协议书。
真可笑是不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别人吞并她家公司原来是个骗局。
从那以后,她变卖家产,把所有值钱一点的东西全都拿出去卖,变成钱就还债,最后终于把债都还上了,回头一看,汤汤他妈不见了,留下一个汤汤,爹不疼娘不爱。
这还是她的小弟弟啊,她想着,没人要她要,以后就由她来抚养了,反正她
也没人要。
“哈!”徐景弋喝着酒,嘲笑她:“我早就找人查过,汤汤不是你儿子,你骗我,你就是……傻。”
喝醉了果然话都多,她也笑:“就是,你说我干什么骗你呢?”
“诶,”他说:“这不是你的错,是因为你太爱我了。”
所以他才敢这样对她肆意横行。爱得越卑微,越被人践踏的狠。
不行,她得报复他一下,狠狠踩他的痛点。
酒喝得有点上头,她媚眼如丝问:“那你呢,过得怎么样,刚才说的那个她,你想她吗?”
他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喝闷酒。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出来混迟早都要换。
“我们两个伤心人对伤心人”她乐了,举杯:“cheers!”
他十分配合,清脆的撞杯。
又喝了两瓶,他已经彻底喝多了,倒头就睡,她只好结账付钱,拖着醉汉往外面走。
谁知道走到门口,他突然醒过来,一把抱住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摇晃着她:“你!回来了?”
她被他一摇晃,冷风一吹,酒醒了一半。
他拉着她,干脆一股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他垂着头,身体一下一下往前倾,那样子想要把头拱进地里一样。就这样过了好久,他再抬起头来,十分认真的盯着她看。
她被他看的十分不好意思,忍不住冲他耸耸肩。
可他仍然看着她,有一点像他们大学的时候,他偶尔出神的时候,就这么看她。
那种眼神,她心都化了,鼻子都酸了,却凶巴巴说:“你看什么看!”
他一下子就笑了,露出颊上十分深沉的酒窝,他笑了一会儿,说:“你真的回来了?”
笑的那么开心、那么高兴,她没有办法不骗他,没办法不做一个临时替身。她流着眼泪,努力的微笑:“是,我回来了。”
他盯着她看,突然就哭了。
她从来都无法想象他会哭。
一个大男人,坐在街边,哭的像个小孩子,他一边哭一边说:“你别走了,你陪我说说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只能说:“我也很想你。”别的话什么都不能讲,什么都讲不出口。
“你听过一首歌吗,陈奕迅的《好久不见》?”他突然开始唱歌,因为喝醉了,唱的跑调,还直奔*:“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她其实听过他唱歌,声音低沉,音准把握很好,很好听,不似现在,烂醉如泥,荒腔走板。
“别唱了,太难听了,为什么哭成这个样子?”她说:“你就这么想我?”
“想,”他十分认真:“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怎么会不知道,想一个人的滋味都是一样的。
“我错了!”他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扑倒在她跟前,举着两手,醉眼迷离:“我错了,真的错了,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不会再离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一直陪着你,你也陪着我……我们在也不分开……”
她吓了一跳,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如果掏出手机拍下来,等他酒醒了给他看,会怎么样呢?她突然很想笑,但是为什么笑还没有成型,她眼泪先流下来?
她问:“你爱我吗?”
他答:“爱。”
“有多爱?”
他把他的头埋在她腿上,啜泣着,过了好久才说:“宁可我死了,都想你活着那么的爱。”
她眼泪刷的掉下来。
☆、第22章 VOL08(3)
vol08(3)
耳边是河水流动的声响,还有船舶的上隐隐传来的排队喧哗声。
他磨磨蹭蹭很长一段时间,才从她腿上抬起头来,揉着眼睛说:“我再也不走了,你也不准离开我,如果有一天我还要走,你要相信我一定不情愿,请你一定一定找到我,叫住我,好不好?”
她摸摸他的额发,说:“好。”
那一刻,她已经不知道她是杨佳希还是苏涂涂,她只是想,他需要安慰。
闹腾半天他们还得回宾馆去,可是涂涂根本抱不动徐景弋,两个人拥在一起,歪歪扭扭终于进了酒店大堂,她求助工作人员打电话呼叫赵雪城。
赵医生下来的时候轰动了珍珍和燕妮,电梯门一开,就看到徐景弋紧紧的拥着涂涂,在大堂里搂搂抱抱,星级酒店的门童站了一排却无从下手。
实在是太丢人了,赵雪城简直抓狂,把人好歹拖进电梯,可徐景弋牢牢抱着涂涂就不松手,赵雪城一介入,他就同他夺人大战。
夜已深,怕影响其他房客休息,只好先进卧室。
无比刺激的是,徐景弋抱着涂涂一进房间,很自觉地倒在床上,他就开始亲吻涂涂。
他的呼吸间是浓重的酒气,拼命的亲吻她,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唇,涂涂几乎不能呼吸。他喷薄的气息是滚烫的,越来越重,她和他对视,他迷离的眸底闪过层层流光。他的动作凶暴粗狠了起来,“呲啦”一声,在场的三个人全部捂上了眼睛。
赵雪城捂着眼睛大喊:“把他拉开把他拉开!”
珍珍捂着眼睛痛心疾首:“徐医生那是名牌耶!撕了很贵的!”
涂涂被他禁锢在身下,他的动作刺激着她全身的感官,电击般的划过一阵酥麻,她大脑轰的一声清醒过来,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她抽了一口气,胳膊肘顶开他,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有点狼狈地用力挣扎,终于把他甩开,结果他双眼朦胧,愣了片刻又扑上来。
简直是匹饿了的狼!
赵雪城和珍珍心惊肉跳,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狠了狠心,赵雪城兜头来了一拳,趁徐景弋被打懵了晕头转向,又一次把涂涂解救出来,但即便是这样,徐景弋还是扯住了那件被他撕坏的外衣。
抱着那件衣服,他反而安静了,一个人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几个小护士惊魂未卜的看着徐景弋,面面相觑,内心啧啧,完全想不到,徐医生竟然是个衣冠禽兽。
涂涂在床前站了半天,然后她去浴室拿了湿毛巾过来,要帮他擦脸。
珍珍急忙拉住她:“你把他弄醒了怎么办?”
她摇摇头,说:“我们误会他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要那件衣服。”
燕妮不解:“要那件衣服干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细心的帮他擦脸。他脸上有抹眼泪留下的灰痕,还有五指印,还有赵雪城那一拳打出来的血点。
握着毛巾的手就忍不住的有一点发抖。
大概鲜少有人知道,在他父母亲去世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他每天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抱着父母的衣服,任谁劝说也不肯松开,固执而又坚持。
她帮他掖好被子,说:“可能他觉得,留下衣服,我就走不了了吧。”
这样一来,好好一部血脉喷张的激情大片,气氛突然怪伤感的。
送走几个女生,赵雪城回来看徐景弋,看到他抱着那件衣服睡得极其不安稳,便想把衣服抽出来,没想到刚一碰,他就抱得越发紧,嘴里嘟嘟囔的喊:“涂涂……”
赵雪城觉得好笑,只能安慰他:“好啦,你刚才的表白她都听到了。”
他还在兀自絮絮。
赵雪城又踹了他两脚:“放心吧,她不会跟你分手的。”
徐景弋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他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嗓子像被刀子片割过,浑身上下散了架一样的疼。
赵雪城嗤笑一声,倒了杯水给他喝,他无比艰难的爬起来,手掌扶住太阳穴,晕的厉害。好不容易坐稳了,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水,他才缓过劲儿来,看看手里的衣服,搁到一旁,嗓音嘶哑的问赵雪城:“这什么啊?”
赵雪城闪了腰,差点把玻璃杯扣到他头上。
“你不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了?”
“做了什么?”徐景弋靠在床头,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半天也想不出来做过什么。头更疼了,天旋地转,胃也是疼的,难受极了,他摇摇头,两只手按着太阳穴,蹙眉摇头:“我还能做什么?”
“噗,”赵雪城一口水喷出来:“你不记得你抱着人家涂涂大喊‘我爱你’,‘别离开我’,‘你是我的心肝肺’……你还把人家衣服给撕了!”
徐景弋抬手打断他:“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赵雪城没好气的翻白眼:“不信你问问别人,大家都在。”
真的假的,他疑心起来。
实在想不起昨晚做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有意买醉,喝了很多酒,至于酒后乱性这回事……他真的完全记不得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草草洗漱过,下楼吃饭,正巧碰到逛街回来的涂涂和珍珍,他一脸宿醉的鬼样,珍珍拉着涂涂吓得拔腿就跑,他一脸尴尬的拦住涂涂:“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对不起……”
她“哦”了一声,抿抿嘴角说:“没关系。”
他扒了一下头发,实在是很难以启齿:“你……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吗,我今天想带你去看一个人。”
“我……”一边是急着要进电梯的珍珍,一边是拦着她的徐景弋,涂涂犹豫了半天,终于带了一点恳求:“我可以不去吗?”
她真的不想去,也不能去。去哪里,还去那家咖啡店吗?带着她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佳希的妹妹。
徐景弋蹙眉:“如果我一定要你去呢?”
涂涂有一点迟疑,然后说:“景弋,请你不要强人所难。”
她眼里的星光让他最后那一点想法都放弃了。
默默地垂眸,任由她乘坐电梯离开,连饭都不想吃,他一个人买了一束白玫瑰,搭计程车离开。
路途十分的遥远,位置偏僻而幽静,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很广阔的一片地方,但是车不能开进去,他给了司机一笔钱,让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等他。
看守陵园的人认识他,打过招呼,他抱着花走向他熟知的位置。
其实不久之前,在他准备离开美国的时候,他就来看过她,只不过现在才几个月未见,她坟碑上的小树苗又粗壮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