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仙君太放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腹黑仙君太放肆- 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黄裙女子深深望了封郁一眼,鼻中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一纵身从露台跃向海面。眨眼间便见她御水踏波而去,融入海上一片浓雾之中。
  迷茫海雾中唯留下一串清脆铃响。
  莲兮与封郁两人在震惊之余,竟都脚下生根,忘了去追那黄衣女子。
  “那就是……夭月?”莲兮惊疑不定,若那女子果真是夭月,那她又是何时与她相见过?
  “自然不可能是她,”封郁面上凝滞,靠着飞阁栏杆定了定神,说道:“虽是生得一模一样连我也险些看错,但夭月毕竟已死。”
  “那怎会……”
  “它虽冒用你的名号,但你我之类的仙尊容貌,却非它随心所欲就能变得。恐怕它变作夭月,也是想掩藏原型,以防被人不慎撞破。但如此一来,倒省得我俩四处奔波,若我猜得不错,玲珑心恐怕就在它的手上。”
  “这又作何解释?”
  “当年夭月怀揣玲珑心而死,所以玲珑残片上或多或少带有她的残魂断魄,虽然渺茫如海底银针,但若有人与她气息互通,或许偶然得以从玲珑碎中窥见夭月的记忆,再化作她的模样。”
  “气息互通?怎么个通法?”
  “比如,”封郁目光如梭,阴鸷道:“比如……那个妖孽和夭月有着类似的,魔物之气。”
  莲兮听到此处,哑口无言。她顿时明白当日胧赫在青山上一通没头没脑的说辞,他气势汹汹指责封郁亲手杀了心爱之人,又指责封郁妄图聚敛魔魂,却单单漏了告诉她,夭月正是当年受封郁庇护的魔物。
  她素来深信封郁对夭月的感情,那一日自然并未听信胧赫的话。
  直到这一刻封郁说了,她才猛然醒悟。
  夭月成魔,本应受尽业火折磨,却最终死在封郁的天雷之下,省去永世痛苦。
  这,可算是封郁对她,力所能及的最后怜爱?
  那么在青山上,莲兮在触及玲珑心后晕眩十数年,所梦之事,难道也是夭月的记忆?
  而她与夭月又相通于何处?
  莲兮将心中疑虑尽数按下不表,只问封郁道:“那魔物已往海上奔逃,踪迹不辨,如何去寻?”
  封郁嘴角重又勾起笑意,说道:“它自然是逃回老巢去,但那老巢应当是在青丘内陆。方才你躺着的时候,我一直躲在飞阁下的海水之中,并不曾见那妖孽从海上来。”
  这倒不假,莲兮也听得分明,它身上铃铛作响是从庙外荒野传来。
  不过……
  “你既然未回去白重山,怎么不早出来助我一臂之力?那祭女现又身在何处?”
  莲兮怒目圆睁,封郁却淡然处之,笑道:“适才莲公主说要单打独斗,大显神通,我便在底下掩气观看,虽然昏黑一片,却也听见你一对刀剑啷啷锵锵舞得章法大乱。如今。我救你于危难之中,你还不谢我?”
  “至于那女子……”他狡黠地一笑,纵身往海中跳去,不多时,臂间搀着红袍祭女,跃回祭台飞阁上。
  莲兮忙上前探看那凡人女子的状况,她方才被封郁搁在海岸崖石背后,这时仍在晕眩迷糊之中,好在也算安然无恙。
  若非今日莲兮与封郁恰巧寻物寻到了青丘,那噬血魔物的劣行劣迹还不定要到哪一年才败露,待到那时,又有多少女子要被迫穿上一身血红衣袍,平白葬送性命?
  莲兮将那女子袍袖的一角紧紧捏在手中。她虽已收剑入掌,这时却只觉梦龙鸾凤在体内震颤蜂鸣不已,连同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她因一时踟躇令它脱逃,竟忘了它是个何等穷凶极恶、罪不容诛的妖孽,倘若与之再一次狭路相逢……
  她龙莲兮绝计不会再令一双雌雄对剑蒙羞。

  第三六节 掌上芝兰 三千世界(1)
  莲兮与封郁在白重山安顿好那红袍女子后,复归青丘,已是第二日清晨。
  青丘国内山峦起伏,森域广袤,可供魔物隐匿之所,遍地皆是。他二人终究对青丘各处生灵居所不甚熟悉,又适逢封郁卦数昏乱无章,便是这时有心寻那魔物,也不知从何入手。莲兮索性先往狐仙银笏的狐穴寻去,打算先将这一青丘地主拉来作陪,也逼得它尽一尽守护地方之职。
  青丘既为国名,实则也是九尾狐神居住的神山山名,这一脉山丘盘踞于国土正中间,长年累月笼罩在黯淡若铅的浓雾之中,即便站在山脚的村落仰头望去,也难以看清山峦走势。
  当年银笏也曾多次邀莲兮来自家狐穴做客,领她几度在青丘的山岚之中且歌且行,她跟在银笏的背后,也不过觉得青丘是一座地势平缓的小山包罢了。时至今日换她自个儿循着记忆在山林中乱窜,却硬是把从前的山包走成了一座万象迷宫。
  便是气定神闲如封郁,一路与莲兮同行,也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这一株桧树,我们已是第三次经过了……”
  莲兮口中不耐地“啧”了一声,说:“青丘遍生桧树,都长得大同小异,你莫要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封郁无奈地干笑道:“你那狐仙友人姓甚名甚,你不如在林间高喊它的名讳,让它自己出来给你接风罢。”
  青丘山雾弥漫,又兼林木茂密,即便是晌午日头正盛时,山中亦是一片阴霾昏沉,鬼气森森。莲兮脚下一刻也不曾停下,生怕让封郁发觉自己早已东西不辨。但若在阴暗的林间如此硬着头皮瞎走下去,只怕会愈发南辕北辙,她也无法,只好边走边喊起银笏的名字来。
  封郁见她喊了数十遍,林中仍旧毫无动静,便问道:“这银笏莫非欠了你好大一笔钱债?”
  她山路行得疲惫,干脆靠着一棵桧树坐下歇息,一面嘀咕道:“你若能耐,就不要净说风凉话,往前边带路去……”
  封郁立在林中,仰头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青丘毕竟是狐仙居所,我曾听说狐族最擅魅人心智,其中神通者,即便只是顺手拈花摘叶,以平凡之物,也能叫人深陷蛊惑。这山岚桧树被布在山中可不单纯,恐怕是为了混淆视线,让人不得随意踏入狐神的巢穴领地。若非狐族一类亲解其中惑术,你我想要破阵而出,必得大费一番周折。”
  林间雾气奶白,一丈开外的事物便难以分辨,封郁当下只管在四处摸索研究,走得离莲兮愈发远了,一身粹白纱袍融入浓雾之中,无影无踪,唯独他温润的声色尚在林间回荡。
  她开口还想唤银笏出来,头顶树上却忽地传来女子嬉笑之声,携同铃铛脆响,忽左忽右,叮叮当当。
  莲兮忙在雾中站起身,手中紧握鸾凤,目光四处飞巡。
  无奈雾色浓厚,她只隐约听见有人在桧树间穿叶掠枝,动静飞速,却看不见那人的身形。
  莲兮一面左顾右盼小心警戒,一面高声疾呼道:“封郁!”
  她连呼三声,然而方才封郁身影消逝的那一头,却只见雾气涌动,一丝回应也无。
  还未等她张嘴喊第四遍,林中竟传来一声女子袅娜轻盈的呼唤。
  “封郁……封郁……”
  若非这声音温软轻柔之极,莲兮险些以为是自己呼喊的回声徘徊未散。
  声声轻呼不断传入莲兮的耳中,她心中忐忑不已,忙向着声音发散处奔过去。不想她跑了数百步,那呼唤声仍是飘荡在她前头,不远不近。
  莲兮已觉出几丝不详,忙在嘴边拢起手,在嗓中灌注了全身劲力,朝着前方高喊道:“封郁!你滚回来啊!”
  她伫立在白茫茫的山岚之中,只听前方响起封郁温润的音色。
  “夭月……你在何处?”
  他的声音柔润似水,夹杂着一分困惑,比往昔任何时候都更加动听撩人,却顿时令莲兮指尖透凉。
  像是回应封郁的问话一般,那一头又传来温软的女声,娇嗔道:“我就在你面前呀!”
  莲兮提着鸾凤,闷头往声响处风驰电掣而去,却只听女子的嬉笑声,同铃铛的脆响一道,越飘越远,最终消逝于雾霭之中。
  雾色更沉,山中扑朔迷离,莲兮却仍执意向着前方疾步如飞。然而不仅是那女子,连封郁也好似融入大海中的一滴雨露,就此绝迹。
  她曾以为是一座小小山包的青丘,这时却仿佛是她怎样狂奔,也走不到头的无边世界。
  她孤身被禁锢在这无尽的山岚弥漫之中,只知向前,却忘记了行走的目的……
  数千年前的那一日,东海公主龙莲兮玩心大起,突发奇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在海底日常所见不过鱼群虾蟹,珊瑚海藻,看久生厌,早没甚趣味。既然好不容易得以从水晶宫偷偷溜出,便想挑一座巍峨的山川,观赏一番与深海截然不同的景致。
  那时她身材短小,神力微弱,不敢跑得太远,便将东海上的桃都山当作首选游览之地。
  山中清泉淙淙,鸟语花香,草木青葱。诸般景象诸般生灵,初次展现在她的眼前,无不笼罩着一层新奇的光芒。她在山林中奔走雀跃,玩得尽兴,直到暮色时分都不舍得离开。
  然而入夜后的桃都山却一改阳光下生机勃勃的面目,夜雾霭霭之中,漫山遍野都陷入一片沉沉死寂。
  她在毫无光亮的林中徘徊着,时间亦凝滞在黑暗之中。
  仿佛孤身行走在三千世界的边缘,一切都已远去,一切亦不复存在,连同她身在何处,她的父母兄长,甚至她的姓名,都再也不能想起。她只顾着穿林向前行去,仿佛生命的意义尽在于此。
  直到身后传来摩擦草叶的窸窣声响,她方才察觉一股邪气从背后直指而来。黑暗中,仿佛有一对腥浊的眼睛,正肆无忌惮地窥伺着她。贪婪的杀气汹涌而来,像洪流一般纠缠在她的双腿之间,纵使这时她的心中如何惊惶不安,瘫软无力的腿脚却不能迈得更急更快了。她呜咽着,泪水咸涩地灌入嘴中,却只能任身后不明情状的危险压迫而来,与她越靠越近。
  她的生命会就此而终吗?
  可是,她在临死之际却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这,算是遗憾吗?
  她在黑暗中不辨方向地奔逃,忽然瞅见前方遥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光亮,色若月辉。
  这一点光亮让人迷惑,更让人渴望,她的脚下不由自主朝着那里狂奔而去。
  眼见离它越来越近,即刻便要扑入那银色的光晕之中,她却猛地撞在了一副柔软的身躯之上。
  她被一双纤细温暖的手高高举了起来,有人问她道:“你是哪家的小妹妹?”
  清越的话语声终于撕破山林中的森然鬼气,一直紧追在后的窸窣动静也立时消失,便连束缚着她记忆的禁锢也应声而碎。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
  她从不知道,只不过自唇舌间吐出三个字,也会如此的艰难。
  但这时这刻,即便倾尽全力,她也想将姓名交托给他。
  “龙……莲……兮……”
  ——我是龙莲兮,那么你呢?
  “小莲兮,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别害怕……”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轰隆炸雷,莲兮在恍惚间被这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得一呆。
  雷声在青丘的桧林中几经回响,震得她一颗脑袋愈发昏昏沉沉。
  她已走得大汗淋漓,手脚麻木。突地腿上一抽,她骤不及防,向前扑倒下去。
  不想前方浓郁厚雾中,猝然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来,堪堪架起她的左臂,将她扶住。
  莲兮脚下刚一立稳,右手一柄鸾凤便向前挥去。
  那扶着她的人,身形未动,只拿银色云袖将她的剑轻轻一格,焦急问道:“莲兮,你怎么跑来这里?”
  莲兮仰起头,只见雾岚缭绕间,透出一张倾倒众生的绝色面容,虽是黛眉如画,冰肌如玉,却生着男子的面庞轮廓。那人在雪白薄衫之上罩着一件银色双襟长衣,头上银发散乱地收束于一顶白莲玉冠之中,仍是百年前的模样。
  莲兮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一双魅惑妖娆的桃花眼,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委屈,一时酸涩地填满她的整个心房。
  她双手紧揪住面前那人的一对月银长襟,哽咽道:“银笏,你为何总是姗姗来迟。”

  第三七节 掌上芝兰 三千世界(2)
  银笏见她眼圈泛红几要落泪,一时手足无措,赶忙叠声关切道:“怎么了怎么了,青丘弥彰层层,你也敢在里边乱窜瞎跑。”
  莲兮既见到银笏,这时也镇定下来,问他:“我与一个白衣男子结伴而来,你可看见他了?”
  青丘漫山雾气缭绕,旁人被山雾蔽眼,远近不清。但银笏既是青丘之主,自然不受这障眼术法的困惑。果然,他稍想了想便说:“我倒仿佛见过……”
  “那……你可看清,他身边是否还有一个女子随行?”
  封郁不明所踪,那佩铃而行的魔物恐怕脱不了干系。
  莲兮料想他是被那妖孽施了迷惑之术,心中担忧无从掩饰,全都浮现在脸上。
  不想银笏分明看出她的急切,却反倒酸溜溜地揶揄:“怎么,你这趟来青丘,莫非是为了把心上人带过来给我过目批阅?这就奇怪了,我分明看见他与一位黄裙女子相依相伴,往西面去了,正与你走的方向背道而驰。”
  “果然是她!”
  “虽是被人横刀夺爱,也毋须介怀,不如随我回狐穴洞天里喝上几杯,将那负心薄幸的男人忘了罢……”
  “封郁并非负心薄幸,”莲兮本无需作此辩解,然而银笏的话却令她胸间沁入一丝莫名酸楚,亟需倾吐。她不由自主嚅嗫道:“那女人原是他所爱之人。”
  “啊,既是如此,可见你在他心中不过尔尔,更不必对他念念难舍……”
  莲兮与银笏莫逆相交数千年,二人初次在桃都山邂逅,银笏救下了险些沦为八歧魔蛇板上鱼肉的莲兮。那时她还是千岁不足的黄毛小丫头,他却已是顾盼生姿、风情无限的万年神狐。纵然身量年龄悬殊,但在彼此互通姓名的那一刻,莲兮却好似被神来之笔在心池中央蜻蜓点水,轻顿了一下。虽只是霎那间的触动,却是她与人第一次灵犀贯通的瞬间,那一刻的心领神会,也就此被她长长久久,一直牢记在心。黑暗中,当她蜗缩在银笏的怀抱中,随着他一步步走出沉黑的桃都山林,她仿佛也看见银笏的脸上,曾有过与她一样的会心笑意。
  从此她不必开口,他却能洞悉她心中所想,两人玩赏凡间时跋山涉水,两人盗物嬉耍时珠联璧合。
  莲兮曾以为银笏与她一生一世芝兰相交,都必会心心相印。
  然而百年不见,今日相逢,不知是她心境混乱太过,还是他言辞刁钻太过。这一刻她面对着银笏,竟有种异样的烦躁。她右手指间掂着鸾凤还未收起,这时心底闷闷不乐,便拿剑尖冲着银笏虚晃了几下,嗔怒道:“你这狐狸竟还有脸说!你可知道近年来青丘国中被一只魔物搅和得天昏地暗,你非但不闻不问,刚才还生生从眼皮底下把它给放跑了!喏……就是你说的那黄衣女子!银笏你说说,自己该当何罪?”
  眼见鸾凤在眼前突来刺去,银笏便也左闪右躲,一双桃花媚眼笑得诡诈,回嘴道:“莫怪我莫怪我,我也不同你再玩笑了,方才你那如意郎君和那黄衣女子已被我捆缚在狐穴之中,你所说的魔物之事,原也确实怨我。”
  “我还以为你日日宿居山野,不问世事,原来你明知有魔物,还纵容它在青丘霍乱百年?”经银笏一说,总算叫莲兮有所心安,这才将鸾凤收入掌中。
  银笏邀她往青丘西面自家的狐穴行去,一面声色黯然道:“事出有因,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可记得,青丘狐族分家之中,有一只体弱多病的小狐狸,名叫影虹?”
  莲兮在他身侧走着,点了点头。
  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