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是我的心魔,他也奈何不了。”希儿透过一种干净的眼光,直直的盯着对方看。
心魔,说到底也就是一瞬间的愤怒。如火候一样,控制好了,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任期发展则可以让一切消失殆尽。有人犯了事,便用这理由来开脱,慰藉自己得一心理平衡,而有些人则肆意的用这个理由,不断的折磨着自己。
不过这话,也倒是像他的说辞。
漓若起身展展自己身上的衣服,冷淡淡的开口道:“我想要见他。”
希儿身子顿了一下,眼光中含着些亮光:“为何…即便是这样也要救吾。”泪一点点的滑落下来,但愿那被她伤的人可以泉下有知,她亲手灭掉了自己的心魔。
一出门,门外悬起了一阵冷风,有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铺洒了一地。
本是个月朗星稀的日子,却不料被这雪给毁灭殆尽。
关玖坐在树上,一腿半屈,一腿垂下来,手中执了一片厚厚的关玖坐在树上,一腿半屈,一腿垂下来,手中执了一片厚厚的树叶,手在上面挥动了两下,笑笑:“想要听我一曲么?”
话一出,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回答,他就兀自吹了起来,吹的却是一首南思湖。是首离曲,曲调异常的凄凉,是首闺阁女子难见心爱之人最后在出嫁之日跳入火海的悲剧。
现在还有闲心干这个,说白了漓若真的很佩服眼前这位淡然的人。她开始考虑下一次要不要带根棍子,这俩人那个人更冷静就去桶他们一棍。
一曲而中,簌簌的树叶从枝头抖落了下来,那人一探身子一个翻山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这一动作倒是带下来了不少树叶,那树叶居然没有落在地上,在空中打着旋。
“走吧,我带你去。”这话听着好像刚才在磨时间的人不是他。
关玖突然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这时间要是赶得不对就太可惜了。”
这么听着,到好像是一个富贵公子哥在赶着去听戏,这人真悠闲。
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愣是找不到北,但漓若也就乐得自在,本身就不怎么熟悉这里,但是凭着两人的关系来说,这人最起码不会加害与自己的吧,所以就勉强让他充当一个引路者也不会因为迷路而发愁。
这一路,两个人走得都很急,也就没怎么交谈,不一会,那人冷不丁的开口道:“你知道固家的大子是怎么死的么?”
这一话倒是敲醒了漓若心中的疑惑,难道这还有个深不可测的秘密不成?
事实证明,有时候越想知道什么就越要把自己武装的像一个智多星一样。漓若顿了顿开口道:“据说是在城北流浪的时候借住一家破草屋,被那草屋引着的。”据说这词并非是她所愿,但事实上周围人口耳相传的也就是据说的意思,只不过在自己这里加以概括。
漓若一时摸不清头脑,扭过头去看他,他也只是兀自笑笑不发话。
肯定知道什么,又是一个装深沉的。漓若愤愤不平的想着,敢情这次自己又被卖了二话不说就牵扯到一堆疑问之中,最后却只受用了一句“你好,你被我卖了,非常抱歉。”
这人,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一天之内就能给你变出几个样子,这兄弟之间也就更不一样了。眼前的关玖很明显不如那个冷血的魔王一般,倒是歉意似的说了一句“你别误会,我也只是猜测,有什么情况还要我们去实际考究一下。”
这话不出还好,一出却把当事人噎了一把,漓若闷闷的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当然是去你刚才提到的那家破茅屋啊。”
原来他不知道啊,亏自己居然把他捧得如神一般,现在看来世事的人都不需要膜拜神了,学无止境才是正道。
第二十三章 梦里犹窥山界外(叁)
眼见着前面的路断了,然而来人却没有一点心急的样子。想到这里漓若就为他暗自捏了一把汗,如果不出意料这两人就要再次过上一夜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哦…不。起码还有一间破茅屋。
有那一个天天耍自己的恶魔,自己怎么有十足的把握眼前的人不是装出来的?怎么说他们都是正邪不相立,要说他们的初衷一样,可是有谁会信呢?
说来这事也算是稀奇,两个人刚打算走上一趟去看看那个传闻中拥有无数神秘诡异色彩的茅屋,谁料刚一半的路久被阻拦了起来。要说背也算是幸运的,至少在这里又得到了一个新的线索。
“你说,就是这间屋子…?”漓若思忖了一下该如何组织语言去形容这间屋子,外表看不出这屋子的用途,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这屋子的年代久远而且主人似乎特别讨厌这里,不然怎么会这么破烂还不知道修正而却一把火几乎要把这里毁之殆尽呢?
待看眼前这位人的样子,似乎不以为然,丝毫不觉得有失体面的样子,一手点燃了一个咒符,神色淡然的盯着里面的空间:“进入看看罢。”
这房子是什么地方?据说这里就是固家二少落魄时的安身之所,虽然一把火而过不知还遗留什么东西,但目前进退两难的处境来看,这里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倘若…倘若不是那团火焰。
一想起刚才的灾祸,心里便隐隐的有些发凉。刚才正欲与身边的人去调查固家大子的下落,却被一个不明之人摆了一道。刚一踏出城门就看到几根箭带着团团火气扑面而来。说是恐吓也可能,但是那火箭却丝毫没有任何做做样子的意思,那紧跟而来的杀气根本不可忽视。
只前进一步就这么狠毒的提示,让她微微讶然了。不由得怀疑那人的对象是自己呢?还是身边的人,或者是两人合谋起来的?
淡眼看身边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不露声色的挡着自己而来的箭。
也许她想错了也不一定,但这,却不能赌。
两人决暂且藏在一个地方先观察一些,而眼前的小屋就成了目前救人最好的场所。
咬咬牙,漓若跟了进去。
屋子里很大但是却很黑,刚一进门一股子扑鼻而来的煤灰味就把人呛了个半死。
漓若试图朝里面看过去,屋内没有一个人影,仅有几张干净的木桌立在空挡的大厅之中,桌子上有着参差不齐的裂痕竟然无一是新的,柜台一脚躺着几个被摔破的罐子,这里曾有打斗的痕迹。桌角斑驳了几张蛛网,看来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踏进去了。
漓若来回扫视了一下,颦眉深思,这里的摆设好像在哪里见过。目光一扫便看到了那堆破罐子周遭有几片白色的例如信笺一般的东西,便前走了几步,才一眼疑惑便更深了,不由弯腰捡了起来。
是片古书的的遗迹,上面的字符被灰尘附了厚厚一层,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字符却并不属于这个年代。
“可有无新的发现?”冷不丁的后面有人开口,漓若忙将那纸张塞进了衣袖里面,佯作什么事都没有的轻摇了几下头。
关玖却并不发难,似乎知道对方在防着自己,这也算是好事,不与她有过多的牵扯这事也就好办的多。若是得不到那人的信任就斩灭她所有信任来的更实际。
“我这里倒是有个发现。”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谈论一间好玩的事情,抬手一指一门边传来一个黑洞洞的凹槽。
打开,是两件隐身衣。
她认得这个,在芜文冒充道士的时候曾经赠与她相同的东西助她从监牢里逃出来,也正是那件东西让自己卷进了一个谜题里,想不到今天恐怕也要用相同的方法出城了吧。
两件隐身衣,好像特别准备的一样。她睁着眼睛看着面前含笑的人,心里却有一阵子毛骨悚然。
被算计了罢。
这不是我准备的。他摊摊手,还想解释一番来着,谁料漓若兀自的将手中的隐身衣披了上去,顺便甩了一个白眼过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出城却是意料以外的轻松。
漓若披着那件不明来历的隐身衣,手捏这咒符来消除两人的气息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就算走出了城门之外也再也没有见什么带火的箭一类的东西。
就是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
天黑倒是让人有些发难,这城外的天似乎阴晴不定的,尤其是在夜晚,越是白日里好的天气在夜晚总要卷起一丝风暴来,就如暴风雨前的平静预兆一般。有夜风渐渐袭来,把身上的袍子鼓得紧。
她觉得自己到了茅屋又要郁闷一番了,事实证明果真如此,那时在一个小村内的庙屋已经收到了一些不公平待遇,而现在看来,这两兄弟也不排除同时耍人这点好处。
刚一走到面前,她就有些抑郁。这些庙似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破烂程度都有些不可恭维,想那时还是只不成形的雏狐狸,被母上丢弃流落在荒郊野外的时候暂居的庙宇都比这个豪华上百倍。
“就是这里了。”关玖说的云淡风轻,眼睛却不看她一眼。
果真是这里?漓若嘴巴长了半天,弹出来几个字:“不会像上次一样吧?”
“上次?”这话一出,关玖蹙起了眉毛,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我不记得曾经和姑娘一起去过寺庙。”
果然!果然那个人就是一个幻象,那日引我而来的大概是那二流法师扎出来的小纸人。一想到这里漓若就在心里愤愤不平了起来,怎么说也是一个下等的法术,自己居然看不破。顾洛祈你够狠,拐着弯子说我的术法低。
一看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关玖吓了一吓,忙问:“姑娘,怎么?”
漓若扯开一个脸皮,似笑非笑的做了一个假象,道:“没什么。想到了一只老鼠有些恶心。”并不再多加继续这个令人生厌的话题,话锋一转目光看到了眼前的破庙,沉吟的开口询问,“我们要进去看看么?”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关玖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奇怪?哪里怪。这话一出到令人发渗。总是觉得这种寂寥无人的地方有一些不好的东西,而且这里白白丢失了一个人的性命,这在村民面前便是个忌讳的话题,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不大好的东西?
怪?哪里怪?
审视了半天,愣是看不出一点猫腻。她便开始虚心求教了起来:“你倒是说说看?”
关玖抬起眸子审视了上面半天,凝眉思索了一阵,清亮的眼睛居然闪出了一丝亮动。这一看漓若的心里也有底了,笑吟吟的问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猫腻啊,大道士?
关玖不动声色的笑笑,轻声开口:“好像这宅子比一般的高了一点,难怪我看了半天觉得不舒服。”说完还配合似的指尖点着那铺子。
漓若一个转身,抬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你先走。”这话是难得的肯定句式,带了些不可抗拒的威严。
关玖也到无奈,乖乖的走在了前面,谁料这一唯命是从的态度却惹得对方又狐疑了一层。
开什么玩笑,总不能一直被这些子人耍的团团转吧?漓若转了转眼珠,来了一个“约法三章”:
第一,不可在庙宇之内对我使用幻象。
第二,不可在里面让我看到失去三秒钟。
第三,一切决定要做的事情都要问过我的意见。
很无奈,是自己拖着她来的,都怪洛祈那家伙不好吓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吓这只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野狐狸,自己也只能双手一摊任倒霉的被坑了。
关玖点点头,谁料对方依旧没有满足的意思,一边走一边还加了一句:“有什么发现不要闷在脑子里,告诉我。”
不计较到底是三还是四的问题,总算和平的进去开始了工作。
漓若到还没有忙着动手,左看右看的审视着周围的环境。虽然是一间破庙但是来的却是规整,而且根本没有一丝被烧过的痕迹。
“不是说…固家的大少爷是在这里面烧死的么?”漓若觉得有些奇怪,忙问身后的人。
关玖应了一声,开口解释:“根据我听到的来说,大少爷是在这里找到的。不过就此而来可能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固家大子被烧死的地方可能不在这里,也就是说有人将他安置在了这里正好被发现。而另一种可能性…”
“你说是被人口传误了实?”漓若抢先打断他的话头。
他点点头,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比较出了烧毁这点来说,这案子是绝对要查下去的。若是阻止人查下去就必须要吓上一吓。而鬼神之说就是人心里防线最脆弱的一层的。”
话外之音非常明显,连她也不得不信这层假说。简单来说就是固家二子想要杀害自己哥哥的心思已经存念了很久,但又怕这罪名加在自己身上,只好把他的哥哥杀害了丢弃在这里再一口一口的传输给周围的乡民哥哥是被烧死的,但房屋却是完好无损紧紧尸体有被烧毁的痕迹,这就不免让乡民提到了鬼神之说。
看来这效果也算很明显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你要怎么做?”
漓若支头思索了一阵,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那盖着尸体的帕子,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啪——”周围突然亮堂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梦里犹窥山界外(肆)
房间一亮,她看清了草垛下面的那具尸身,尸身已经开始有腐化的痕迹了,上面不规整的遍布几块大大小小的尸斑。死相用很惨来形容也不为过,整张面皮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
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到关玖正在不断的点着两边的红烛,周围也随着红烛的点燃亮了不少。
“你要干嘛,通婚?”漓若吃吃的笑了几声。
关玖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失笑着摇摇头,开口:“这里恐怕也只有你我二人了,难不成你与我通婚不成?”这话说完也到没什么反应,点燃了最后一根烛台甩手把手中的木棒给熄灭了。一旁的漓若表情就有些扭曲了起来,像是把刚才那只倒霉的老鼠吞进肚子里一样。
都这阵势了,没准对方的玩笑还能开的起来?
见她不语,关玖笑了一下,将一个草垛子点燃然后罩在门外。一股呛鼻的青烟寥寥的燃了起来,饶了几圈以后像是一个引路者一般直直的朝远处的林子奔了过去。
漓若讶然,一股脑的把门给拉上了,一股脑的闷气发泄了出来,语气恍然若冰的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她突然有种错觉,这混蛋不会是冒牌的天师吧,那什么神通广大的招数也就是个整人的幌子吧。
刚才做的那些很是显而易见的,都是冒险的举动。你想死拜托也不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吧。
方才燃起的青草木虽说是旅客门在外经常燃起的一种木料,本身也到处可以寻到而且木料普遍干燥很适合点燃,燃起来也算能撑上好一阵子,但是这并不一样。她倒是看清楚了,那位传说中的天师大人将自己手指刺破滴在了那对草垛里。
关玖眨了眨眼,十分柔和地道:“我要做什么?我不想做什么啊。”语气神情极之无辜,看起来就是一个闲来无事玩火的十来岁少年一般。
越看对方淡然的样子她就越是窝火,一个照面打过去,却擦着衣襟而过,鉴于两人实力差距太大她也并没希望可以一拳把人打醒。漓若恶狠狠的甩下一句:“我警告你。你想死就自己去死,这堆妖物还没有解决完,你想把全天下的妖全部都引过来我们好来个阴间大团圆是吧。”
“你知这是妖物所为?”恍若这两者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一般,在那人口里说出却是这般自然。
这话却是一个难题。若是这不是妖物造次怎么会把一个人活生生的变得焦黑又把全镇上的人都洗脑认为这周围妖气缭绕,若是妖物所为…这就更难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