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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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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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根据他信上所说,朝中应是有人与铎国暗地里勾结通信,所以铎国才会恰到时机派人在妖山中拦截他和离忧。现在铎国大概是畏惧君子楼实力不敢妄动,但敌对之意已经摆明,果真如此的话,用不了多久漠南这一片地域就要陷入战火。”
  楼浅寒似是没听到温墨情的话,依旧一副木然表情,反倒是公孙彦玉大惊失色:“铎国想要进攻大渊吗?凭他们的实力,与大渊为敌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是从前,倘若铎国如南庆、狐丘一般已经与霍斯都结盟,铎国大可借路给霍斯都军队,让他们来做破门之箭。总之事不宜迟,让帝都那边早有准备是必要的,等接回离忧后我也会尽快赶回帝都。”
  温墨情做决定从不征求任何人意见,似乎也没有必要征求,只是这一次的果断决定,好像令得楼浅寒极为不满。
  “真打起来,你要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誓言仍在,当以性命相守。”温墨情想也不想,回答斩钉截铁。
  “你是君子楼少主,不是上阵杀敌的士兵!”罕见地,楼浅寒铁青脸色,眉宇间怒意隐隐流动,“誓言是你自己许下的,童将军从未强行要求于你,这算什么承诺?师父破例许你干预朝政,却没允许你把性命都搭进去!”
  温墨情挑唇浅笑,笑容却有些冷,有些疏离:“我欠童叔叔的恩情,你比谁都清楚,即便如此你还是要拦我吗?”
  “我若不拦你,还有谁能拦得住你?”楼浅寒怒极反笑,“好,你去上阵杀敌,你去送死,我不管,看你死后谁照顾童将军。还有言离忧,你一死我就杀了她为你陪葬,看你在九泉之下怎么瞑目!”
  眼看二人就要吵翻,公孙彦玉急忙横到中间把二人隔开,左边说两句好话右边劝阻三声,又是哀求又是赔笑脸,总算让楼浅寒收敛怒意冷哼转身。劝走了楼浅寒,公孙彦玉又对如何劝阻温墨情犯起愁,无奈目光掠向被暮色笼罩的苍茫妖山,一声叹息幽幽绵长。
  言离忧自然不知道妖山之前温墨情和楼浅寒又起了争执,轻松度过死藤坡后本想直奔山顶,谁知丁三又是耍赖又是捣乱,硬是把并不长的一段路拖到天黑。
  少年见天黑路滑,建议歇息到黎明再行路,言离忧有先前与温墨情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的经历在并不觉得难熬,只是心中惦念温墨疏病情,终是彻夜辗转难眠,到平明时分终于能继续上行时,明若秋水的眼眸下明显两个大黑眼圈。
  早上天气凉爽,地表泥泞也不如昨日,是而三人行走速度快了不少,晌午未到,几处木制屋顶已经遥遥可见。
  “丁三,把药送去,我带这位姑娘去敲门。”少年将背上满载药篓交给丁三,礼貌地请言离忧先行,“姑娘对药草甚是了解,第三关应该可以顺利通过,能不能见老怪就看姑娘机缘了。”
  “这就到了?”言离忧有些不敢相信。
  污泥沟,死藤坡,这才两关而已,少年先前说的瘴林还未闯过,这么容易就可以去见老怪了?
  少年看出言离忧的迟疑,抬手指了指房后:“瘴林就在后面。跟前两关不同,瘴林关不是谁都能尝试的,先要老怪说允许才能去,说到底,还是要看老怪愿不愿意成全姑娘的愿望。”
  满山珍稀药草宁愿烂掉也不肯送人就罢了,难道来求药的还得看脸面是否投缘么?这妖山老怪的确是怪脾性。言离忧想了想,轻声像少年道谢后走向顶处一排木居,半路时回头看看,正见少年眼中一抹惋惜余光。
  那样的目光,是否预示着什么?
  胆大且信心坚定的人不少,其中定然也有懂得医药知道如何避免缠骨之毒的人,可妖山依旧如此神秘,有人求得灵药的消息少之又少,想来要达成目的尚有十分艰难的步骤。言离忧不敢放下警惕之心,走到房门前规矩站立,礼貌地叩门三声。
  许久,房内有人尖锐怒喝。
  “你烦不烦?不是说十年内不再来吵老子吗?怎么又跑来了!”

第230章 序幕之时

  安州河边,冷风如刀,漫天素雪翻飞,落入河中尽数融化,随着河水无声东逝。
  “上次看见安州下雪还是大家都在时,谁也没想到那么快您就不在了,许多年过去,如今就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在这里赏雪。”赫连茗湮面对长河怅然呢喃,翻飞衣袂上湖蓝丝线精绣的锦鸾鸟栩栩如生。
  锦鸾,只在霍斯都帝国境域内才能生存的美丽鸾鸟,亦是高贵身份的象征,非王侯公卿不得以之为纹案穿戴。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谁能想到,昔年安州城中令无数人惊艳的异域行商之女,如今身份竟是霍斯都帝国高高在上的公爵呢?除了赫连茗湮自己,谁都不曾如此大胆预料过。
  这一天本该是属于赫连茗湮自己的,就连萨琅也不会来打扰——无论有多重要的事情,唯有这一天她想安安静静度过,对她来说,多年前的这一天是她人生转折之处,亦是她所见悲哀故事的开端。
  可惜,这一年的重要之日,注定是安宁不得了。
  “请问阁下可是慕格塔·洛绮罗公爵?皇上有要事想要面见阁下,还请阁下跟我们走一趟。”
  劲装轻甲,腰佩官刀,六个显然是宫内锐金营侍卫的人将赫连茗湮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客气拱手搭话,语气却是不容反抗地强硬。
  赫连茗湮娥眉轻敛,言辞漠然:“今天我哪里都不去,他想见就亲自过来这里吧。”
  皇命大于天,在大渊境内谁敢拒绝渊皇的命令?那六个侍卫早得了命令无论如何要将赫连茗湮带回,见其态度傲慢出口轻狂,对视一眼后齐齐将手按于刀柄上,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味道:“我等奉皇命行事,身不由己,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阁下见谅。”
  铿。
  半寸刀光出鞘。
  赫连茗湮仿若没有感觉到威逼之意般,侧身回眸望着宁静无波的河面,明如皓月的眼眸里一丝哀伤悄然滑过。
  “我喜欢大渊,这里有我钟情的山水,有我情投意合的朋友,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在大渊度过一生……”
  莫名其妙的话让六个侍卫摸不着头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明白要带走的绝美女子是何意图,才想重申“邀请”,冷不防柔而苍凉的叹息低低回荡,一直缱绻到人心底。
  “只可惜,我是慕格塔家的女儿,注定要与大渊为敌。”
  话音甫落,那缕教人心疼又心醉的叹息还未消散,陡然一声高喝惊破美景佳人组成的诗意画卷,一队手执弯刀步伐整齐的霍斯都士兵在慕格塔·萨琅的带领下赫然出现在惊慌的侍卫面前。
  “渊国皇帝欲指使人刺杀我霍斯都公爵,人赃俱获,看你们还能怎么抵赖!来人,把这几人给我拿下收押,我这就通报陛下向渊国皇帝质问!”
  饶是从禁卫军中精挑细选而出的佼佼者,六个侍卫哪敌得过一众高大孔武的霍斯都士兵?不过眨眼功夫,揣着温敬元圣旨的侍卫们便成了落魄俘虏,被霍斯都士兵呼喝怒骂着押走。
  “绮罗,走吧,河边风冷。”一身束袖劲装的萨琅看起来精神百倍,精明睿智取代平素慵懒表情,唯有眼底那抹疼惜未变。
  赫连茗湮没有动,目光仍定定望着河面。
  “堂兄,你喜欢安州吗?”
  “安州啊……还好,富庶繁华,商旅往来不息,比咱们国都还要热闹。”
  “我喜欢安州,非常非常喜欢。”淡淡苦笑凝聚在赫连茗湮唇角。平伸手掌,几片雪花落在指尖掌心,赫连茗湮体会着微不足道的凉意,眼神愈发哀婉:“我在安州生活那么多年,喜欢的食物,喜欢的商铺,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东西都在这里,可是我不得不背弃它们,带来战火将他们摧毁。堂兄,也许一场战争过后,安州就再也没有了,那我的心呢?除了痛,再也不会盛放别的了……”
  萨琅深吸口气,化作无声叹息缭绕雪中,抬头仰望,蔚蓝天空连一只孤雁都没有,空旷得寂寥无比。
  “绮罗,这不该是你肩负的重担。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想要放弃了,堂兄一定会支持你到底——慕格塔家已经被束缚,倘若你期盼自由,我愿豁出一切,为你打开这间永无天日的牢笼。”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试图给予安慰,却被赫连茗湮不着痕迹躲开,萨琅愣了愣,旋即苦笑涩然,“你……越来越像离忧了。”
  ※※※
  “我是第一次来漠南,之前从没在妖山露过面,阁下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站在木居前与想找的人一门之隔时,言离忧忽而被那一句怒喝问得心慌。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曾来过漠南,更不曾荒唐地许下什么十年之约,但这份肯定仅限于她“自己”,并不包括直至今日也难以辨清关系,与她拥有酷似样貌与嗓音的另一个人。
  青莲王。
  房中沉寂许久,过了半晌才传来一声模糊不清、连年纪都分辨不出的细声嘟囔:“明明就是你,踩坏那么多药草,就算你化成灰老子也认得!说话不算话,这才六年多你就跑来扰闹,一点儿都不守规矩!”
  六年,青莲王,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奇怪之感。
  言离忧莫名焦躁,努力抑制情绪的举动令得声音略显低哑:“说话的可是老怪前辈?我不清楚前辈为什么会认错人,但既然我来到这里又恰好与前辈的旧识想象,说来我们还是有些缘分的,希望前辈能——”
  “前辈前辈前辈……嘿嘿,你又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是你前辈?真有趣了,一边说着老子认错人,一边又借此关系套近乎,谁家自以为是的女人,你要不要脸?”
  背负着青莲王的名声,言离忧曾听过许多难听辱骂,然而这人不带脏字的话反比那些污言秽语更加刺耳,一霎令得言离忧面红耳赤。
  换做别人这么说,言离忧定然疾言厉色反驳回去,可是她现在是在妖山,目的是为取鬼蟒株救温墨疏,又怎么能开罪掌握着满山奇药的老怪?不管房内与她交谈的人是不是老怪本尊,最起码的客气她还是要守的。
  深吸口气,言离忧压下种种不满委屈,柔下的语气软中带刚:“既然阁下不喜欢,那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来这里是为至亲之人求鬼蟒株救命,不管阁下出什么难题我都愿意一试。”
  “至亲之人,是男,是女?”
  “男。”
  “可是你的亲人?”
  “不是,只是萍水相逢待我极好的人,如果没有他,也许我根本不活不到现在。”言离忧眉眼低垂,并未察觉自己的语气已然柔和半分。
  “也就是说,你要救的是你的恩人了?”房中一声怪笑,像是嘲讽更像是不屑,“他救你、你救他,救来救去的烦不烦?为了个男人毁诺不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跑来讨药,真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
  “我说了,我是第一次来漠南,也从没在此许下过任何与额定,阁下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身上。”
  对话似乎又回到原点,言离忧有些头痛,想要寻找一条突破口继续下去却无计可施。回头看看,少年和丁三已经不见影踪,空旷的平地上几只脚印歪斜,依稀还留着一缕药草馨香。
  这样耗下去,她能熬,温墨疏熬得起吗?
  言离忧的心一阵抽痛,手掌轻轻贴在门板上,紧绷的双肩缓缓松懈:“我要救的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只要能拿到鬼蟒株,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房中又是一阵沉默。
  少顷,那辨不出年岁的声音平和许多:“模样相同,但是性格完全不一样嘛!上次来的时候你也是心急火燎的,不过却坚持要活着回去,现在是连性命都可以当作代价舍弃了?没趣,还不如上次来的时候有意思呢。”
  言离忧微愣,几乎是下意识反驳回去:“性命不算,我也要活着回去啊!这根本不用特地说明吧?”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会顺杆爬呢!”僵持气氛被言离忧一句话击碎,房内一阵响动,气哼哼的声音越来越近,“说话不算数还要白拿我的东西,有你这样不讲理的人吗?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吧?所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吱嘎——
  隔绝希望的木门陡然打开。
  能见到老怪就说明还有希望吧?言离忧呼吸一滞,欣喜目光平直向房内望去,看到的却只有房中布局摆设,唯独不见人影。
  言离忧彻底愣怔。
  没人?那刚才与她说话的是谁?打开房门的又是谁?鬼吗?
  “又这样!上次就是!你故意的是吧?!故意无视来羞辱老子吗?!”
  怒不可遏的嘶吼近在耳侧,言离忧难以置信地低头,终于看到身前站着的人——那人还不如她半身高,完全在平视的视线范围之外,怎么可能第一眼就看见!
  忍着笑意露出古怪神情,言离忧双手撑膝微微躬身,两只眼中写满不可思议与好奇:“你就是老怪?”
  那人个头不高,满脸络腮胡子,须发都是粗黑卷翘的,皮肤却雪似的白皙有光泽,看起来十分滑稽。见言离忧眼神里带着笑意,那人语气更是恼火:“就是老子啊!你不是见过吗?上次笑了一整天,这次打算怎么样,笑一年吗?笑笑笑笑笑,笑死你最好!”
  这般面容模样不可能是稚童,多半是侏儒症之类,只可惜无论言离忧怎么打量都瞧不出老怪大概年纪,想了想,还是用着敬称。
  “我并没有嘲笑阁下的意思,一时惊诧罢了。 其实来之前听了很多传言,我还以为老怪会是个凶神恶煞且脾气古怪的老人家,没想到却是……却是这么有趣的人……”
  “那你还笑!到底哪里有趣了?!”
  老怪气得几欲跳脚,被络腮胡子遮盖的白皙面庞上气恼蔓延,很快便涨为红色。
  如此遭遇实在匪夷所思,言离忧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出荒唐的戏剧里,然而她并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直至老怪扯着脖子瞪圆眼睛又一声气哼哼质问,这才明白自己算是跌进大坑里了。
  “老子不管那么多,反正你别想抵赖——上次是你亲口说的,如果十年内你再踏进妖山半步,以后就永远留在妖山陪老子种药!”

第231章 山中迷雾

  “腊月初九得老怪赠仙草十株,自此别离,诺十载不复入妖山,毁之,则自罚此生常伴老妖身侧,为牛为马,一世效劳。”
  精心保存的纸页平整如新,上面一排娟秀小字排列整齐。言离忧目光左移,落款处时间与立誓人的名字都有写出。
  言离忧,政和二十二年于妖山。
  纸页上笔记与青莲宫地宫名册完全相同,因此言离忧不得不原谅老怪的胡搅蛮缠,心底也种下更大的疑惑——政和二十二年,也就是五年前,那时青莲王才刚入宫,甫一出现就备受皇宠的她是为了谁来求药?重重险阻,步步惊心,被天下人斥责唾骂的祸国妖女,她的心里也有个重要到可为之亲身涉险的人吗?
  青莲王,这名字外包裹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大了。
  “拿来,还给我,别想趁老子不注意撕掉!”老妖抢回纸页心疼地掸去灰尘,小心翼翼抚平收好,仰着头瞪向言离忧,“长得一样,声音一样,连名字都一样,还说不是你,以为我傻吗?幸好老子当初逼你立下字据了,看你怎么狡辩!”
  言离忧既无奈又怅然,一抹苦笑浅淡:“我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但是我有自己的遭遇和身世,与她并非同一人。如果我想蒙混过关大可换个名字,之所以不更名改姓,原因就在于我觉得自己没必要说谎,她是她,我是我,互不相干。”
  “那依你说,这字据算是废了,老子还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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