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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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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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的嘲讽被言离忧三言两语轻松反驳,顿时老脸一红,自觉说错了话又不愿承认,不由气急败坏起来:“顶什么嘴?你爹娘没教你不许和长辈顶嘴吗?没教养的野丫头!滚滚滚!赶紧滚回你娘怀里喝奶去!”
  自己断章取义还要骂人,这算什么道理?言离忧啼笑皆非,才想说两句好话给老者台阶下,旁侧山林中又传来一阵人语,严肃沉稳,却是清亮透彻的年轻嗓音。
  “丁三,我不是告诉过你去砍药吗?再敢偷懒,以后我就不认你这徒弟了。”

第228章 艰难试炼

  那名叫丁三的老者听见话音,狼狈地从树梢跳下,落地时险些摔个跟头。言离忧本想去搀扶一把的,谁知丁三根本不给她机会,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往声音传来处快赶几步。
  “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我这就去砍药!”
  丁三诚惶诚恐一拜再拜,咚咚咚伏在地面磕了三个响头后抓过地上锄头镰刀钻进树林,片刻后便响起笃笃笃的砍斫之声。
  言离忧彻底愣住,不知该追随丁三过去,还是该在原地等待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严厉的师父。
  “你是何人?”半晌,一句话就让丁三唯唯诺诺的师父大人终于露面,竟是个面皮白净一身书卷气的弱冠少年。那少年打量言离忧一番,乌黑长眉轻皱:“又是求药的么?请回吧,妖山不是善堂,不送药。”
  只这一句话便可判断,这少年绝对是熟悉妖山和老怪的人,言离忧自然不肯放过,快走几步拦在转身欲行的少年面前:“请留步。我的确是来求药的,人命关天耽误不得,如果妖山不是善堂,阁下可以随便开列条件,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去做!”
  那少年被缠住,脸上露出不耐神色:“妖山什么都不缺,不需要开什么条件。我让你走你就走,这些年来多少侠士勇者都止步于此,你又能做些什么?我只是不想妖山再多一条枉死人命罢了。”
  “倘若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我又何必来这里?”言离忧偏执发作,挡住少年去路就是不肯让开,“我一定要拿到鬼蟒株,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你——真是的,怎么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跑来?好心劝你你不领情,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可以跟我上山,但是想拿到药的话就得按规矩来,能不能见到老怪要看你的造化了。”
  那少年无计可施,只得同意带言离忧上山,这一步骤远比言离忧预想中轻松许多,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言离忧就真的猜不到了。
  和楚辞在主峰下分别时,天气已经闷热潮湿,一场大雨就在厚厚云层中酝酿着,等到言离忧紧随少年到达山腰之上一处浅沟,瓢泼大雨终于忍耐不住肆意洒落。
  “这里,你不能跟我一起走。”少年从背后药篓中取出一把半旧油纸伞撑开,犹豫少顷尽数遮到自己头顶,抬手指了指旁侧横拦宽沟,“妖山的规矩之一,无论男女老幼必须走老怪指定的道路才算入山,不然就算见到他也不作数。喏,你要上山就得趟过这条沟,走其他地方不算。”
  言离忧顺着少年指的方向望去,心头一瞬冰凉。
  若是刀山火海,她拼得一颗死心闯过去绝不成问题,连眉头也不会眨一下,可这条沟……别说是她,就算七尺男儿走到旁处也不愿落脚啊!那分明就是一条稀泥烂粪填满的排污沟渠!
  女人多数爱干净,最受不了赃物恶臭的东西,言离忧亦然,看着那条在雨幕中缓缓挪动的臭水沟,一阵恶心止不住涌上来。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前面的路更不好走。”少年好意提醒道。
  言离忧越是在意,臭水沟的味道越是扑面刺鼻,还未及近前,手脚已经开始发凉无力。饶是如此,言离忧还是摇了摇头,使尽余力握紧拳头:“刀山火海我都肯走,何惧一条泥沟?你走你的,我很快就能追上。”
  少年摇头叹了一声,撑着伞自干净道路先走一步,留下刚刚说下大话的言离忧独自面对臭水沟发愁。
  那水沟说宽不宽,说长也不长,深度至多到膝盖,事实上只要走个五六十步就能趟到对岸,可是泥淖多了自然难行,加之天降大雨,在泥沟之中走一步远比平地走十步更艰难。言离忧也有想过绕路而行,毕竟前面只有那少年,而他又头也不回在往前走,然而言离忧总觉得,那样做是在拿温墨疏的性命做赌注。
  人在做,天在看,谁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有别人在盯着?
  心内踌躇半天,终是救温墨疏的急迫占据上风,言离忧咬咬牙,高高抬足,一脚踩进臭气熏天的泥沟之中。
  粘稠稀泥束缚着灵便腿脚,湿漉粘连之感仿佛无数令人作呕的手在拉扯,还有那刺鼻的腐臭气味,带着万物死亡后最丑陋的气息,前后左右无处不在,彻底将言离忧包裹。
  言离忧艰难地迈开腿脚拼命向前挪动,两只手半举着,尽可能提高衣角不让其沾染腐臭污泥——这衣衫是温墨情特地为她买的,他爱干净,所以她总是很小心很小心地保持整洁,从不去又脏又臭的地方,那样做的话,温墨情会皱眉不满。
  这辈子,她从没有在如此肮脏的地方行走过,那感觉就好像堕入了无望的深渊,一身脏臭连自己都觉得嫌弃。
  委屈,憋闷,连什么时候走出泥沟的都没了印象。
  “姑娘?”听到身后一阵干呕之声,少年止步回头,惊讶地看着从沟渠里爬出来的女子,“你……前面有山泉,你可以去那里歇歇。”
  言离忧好不容易趟出泥沟,才一踏足净路便弯下腰扶着树干不停干呕,恨不得把心肝肺都吐个干干净净,连少年好心递来的一竹筒清水也是入口就吐。
  少年收回竹筒,语气迷茫不尽:“生死有命,谁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何必付出许多去救旁人呢?这些年我见得最多的求药者都是为了自己,真正替别人求药又能坚持到最后的寥寥可数,也只有那些生死相依的人才会为彼此不计一切去付出……你是哪种?一时兴起,还是为了救挚爱的人?”
  “都不是。”言离忧粗重喘息着慢慢直起身板,衣角在碧草上留下一趟脏污痕迹,“我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弥补,对这世上待我最温柔却被我伤得最深的人。”
  少年愣怔半晌,艰难摇头:“我听不懂你说的,还是不问了。这只是试炼之一,之后你还要走过死藤坡和瘴林,那两处比这里更凶险百倍,而且我不能保证你可以说服老怪顺利带药草回去。算是为刚才丁三无理冒犯的赔罪吧,我带你从近路上山,这样一来,就算你没能拿到药草也能早些返回,不至于被这山中的毒气损害太深。”
  “毒气?山中怎么会有毒气?”言离忧惊诧。
  “自是为了防止外人随便进来才弄的。”少年有些无奈,稍稍靠近言离忧,撑起的伞遮在二人头顶,“老怪不愿意有外人进山,所以一年四季不间断焚着混有苏合草的香料,那香料无色无味,凡是嗅多了的人都会浑身发软四肢无力,自然生不起事端。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妖山漫山遍野的珍奇药草任其生长早晚会枯萎,留着毫无用处,何必要去为难那些辛苦来求药的人呢?可是老怪定的规矩,我们这些下人根本没资格过问。”
  听闻是苏合香,言离忧安心许多,至少不用担心有性命危险了,只是那阵恶心感仍旧为过,听着少年絮絮叨叨说话却没心思回应。
  走过污泥沟后,少年对言离忧亲近许多,话也多了起来,言语间仍苦口婆心想要劝言离忧放弃,言离忧对此一笑置之,时不时摸摸胸口红绳缀着的碎银球,面庞淡笑温柔。
  暮至,言离忧在少年引路下行至近山顶处,因着雨水太大山路湿滑,文弱少年再往上走有些吃力,二人索性窝在泉眼边突出的山岩下躲雨。至将夜时,雨水渐小,丁三背着药篓一路呼喊寻来,少年便与年岁远大于自己的老徒弟共撑一把油纸伞,另一把借给言离忧单独使用,在仅剩的微弱光线下继续往山顶走。
  “师父怎么又带人上山?上次就被老怪给骂了一顿,这次还要去啊?”丁三对少年的举动十分不满却又不敢横加指责,嘟嘟囔囔唠叨一路。行至一处较缓的山坡时,丁三忽然双手叉腰得意洋洋,滑稽模样活像个老顽童:“这是死藤坡,想上山就得走过去,没能耐过不去就别怪我师父不帮你了!”
  君子楼中秋逝水也有一群年纪更长的徒弟,但绝对没有丁三这般在师父面前跳来蹦去说个不停的,要不是第二个试炼之地摆在眼前,言离忧很有可能笑出声来。
  “这些藤蔓上生有锐刺,每根锐刺都有一个毒囊,若是不小心刺入皮肉之中便会染毒,轻者浑身麻痹,重者可能丧失性命。去年已经有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侠士命丧于此,还请姑娘三思。”少年望着言离忧,试图进行最后的劝阻。
  言离忧仔细观察遍地密密麻麻的藤蔓半天,明明是攸关生死的紧要关头,面上表情反而比之前趟行泥沟轻松九分:“只要走过这片藤蔓就可以了是吗?不管使用什么办法都行?”
  “是的,不过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想。”少年见言离忧面无惧色不禁好奇,再看她并不像带了什么保命之物的样子,愈发困惑不解。
  言离忧定了定心神,出人意料地抽出煌承剑握在手中,动作利落割下十余片藤蔓上的巨大叶子,一半塞进厚实的皮钉屐内尽可能包裹住腿部,另一半揉成一团用汗巾包裹,又找来两块扁平的山石用力碾磨,直至整条汗巾都被绿色汁液浸润。
  由始至终那少年都在一旁看着,看到最后才陡然倒吸口凉气,惊讶神情中隐隐带着一丝敬佩:“姑娘知道这藤蔓与其毒性解法,想来也是精通医术之人吧?”
  “并没有多少行医经验,儿时长辈教授过皮毛,自己又贪看一些医术罢了,所以才知道这‘缠骨’之毒可用叶部汁液解除。”
  将湿润的汗巾捂在口鼻上,言离忧深吸口气,一脚踏入可吞噬人命的毒蔓之中。

第229章 意外回应

  “想饿死么?”
  伴着低低话音,一块干粮递到温墨情眼前。
  皱皱眉,温墨情仍把视线转回前面一片密林,语气些许烦闷:“不吃。”
  “她去一天你一天不吃,去一年你一年不吃?”楼浅寒似是动了气,甩手丢掉干粮,“说好只陪你等三天,三天后她若不出现我便带人回去,你想饿死还是想等死在这里自便。”
  “三天后她还不回来,平了妖山就是。”温墨情的语气仍是不咸不淡。
  楼浅寒冷冷瞥了一眼,没有回应。
  妖山一直是江湖中最飘渺神秘的传说之一,人都说那里百草幽香,承继邪医舟不渡医术的隐者可起死回生,且整座妖山都被奇门遁甲之术和重重陷阱守卫着,固若金汤,只凭江湖中那些拳脚刀剑根本无法攻入,所以百年来才能高居传说之首。
  百多年的传奇之地,岂是温墨情一人之力能倾覆的?
  倘若被人知道他为了言离忧竟想要放火烧山,那么定远王世子也好,破军少主也好,不管挂着多少光鲜身份,温墨情这个名字必定要成为武林公敌了。
  “阁主,那边有人过来。”公孙彦玉忽然跑到二人身边,遥指山脚边一点人影。
  不等楼浅寒发话,温墨情嗖地起身朝人影方向快步走去,看得公孙彦玉呆愣干笑:“阁主,这……这人真的是温少主?不对劲儿吧?温少主是那种会为一个女人乱掉方寸的人吗?万一那言姑娘真回不来……”
  楼浅寒少顷沉默,解下马背上牛皮酒囊喝了几口,淡然目光波澜不惊。
  “那就陪他平妖山。”
  距离走来的人影还有一段距离时,温墨情就已经失望,他看得清楚,来的人并非言离忧,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不由放慢了脚步。
  见温墨情放慢速度,迎面走来的小女孩儿只得紧赶两步,打量打量温墨情,又怯生生地望向后面不远处的楼浅寒等人:“你们……你们是在这里等人吗?”
  “你怎么知道?有人让你来找我们的吗?”温墨情心头一动,和声道。
  小女孩犹豫一下,轻轻点头:“有个哥哥要我来的,他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一个叫‘破公子’的叔叔。”
  破公子。叔叔。
  温墨情毫不怀疑,这是来自楚辞的恶意挑衅。
  “我就是,把信给我就好。”心里总有那么些不痛快,因此温墨情的脸色并不是太好。
  “哥哥说,要确定是破公子才能给。”小女孩抱紧怀里一掌大小的浅色布帛,认真表情可爱至极,“要证明你是破公子得回答一个问题,破公子最喜欢的人是谁?”
  温墨情眉梢高扬。
  这问题纯粹是明知故问,他也不会羞于启齿说出言离忧的名字,只不过这问题来自楚辞,而且明显带着某种非善意调戏的味道,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爽,十万分不爽。
  “……言,离,忧。”
  最终,还是得沉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
  “哦,答对了,给你吧。”小女孩信守诺言将布帛交给温墨情,而后仰着小脸儿在原地站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温墨情瞄了一眼不明所以,索性先不理会小女孩,低头仔细看那布帛上癫狂字迹,眉头渐渐紧皱。
  “行踪暴露,铎国在林中拦截,言姑娘已独自入主峰,暂无事。女童送信辛苦,请按约付其纹银十两。楚。”
  如果说楚辞龙飞凤舞的笔迹让温墨情眼睛疼,那么最后一句就是让温墨情心疼了,那女孩儿也顺理成章成了身价最高的信使。温墨情虽惜财却也不至于赖着钱不给,目送小女孩离开后随手撕烂布帛,毫不客气向楼浅寒伸出手掌。
  “纸,笔,写信。”
  楼浅寒使了个眼色,公孙彦玉急忙奉上笔墨纸砚,探头探脑看温墨情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直接送到天阙殿二皇子手中。”温墨情头也不抬,已然把乱雪阁的众人当成自己属下来吩咐,“再找人去趟定远郡,无念正在府上作客,让他过段时间再耍脾气,宫里许是要有事发生,尽快赶回。”
  楼浅寒沉默看着温墨情忙碌安排,及至各人都去按吩咐行事,这才淡淡开口:“朝廷的事,你还要继续管下去?”
  “不想管,可是放不开。”温墨情捏了捏眉心,面色并不轻松,“原本打算帮二皇子拿到药就罢手,现在看是不行了,不出所料,大渊边陲战火将起。”
  “起不起与你何干?”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判断吗?”温墨情颇感无趣,倚着马,神色萧索。
  楼浅寒是君子楼中最寡淡冷漠的少主,江湖的事也好,朝廷的事也好,世间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除了君子楼内关乎到师父手足的要事外,也就只有乱雪阁收钱夺命的任务能让他动动眉头。这般性格温墨情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在这远离熟悉人群的漠南之地,没有人主动来分享那些十分糟糕的猜测,温墨情总感觉很闷。
  更何况,只能在这里枯燥等待的日子,他本就过得不舒坦。
  公孙彦玉见楼浅寒有意避开温墨情想要引起的话题,无声苦笑,摇摇头凑到温墨情身边:“温少主有什么不痛快还是对属下说吧,这会儿阁主也烦着呢。”
  “你能调动乱雪阁人手?”扬眉淡问,温墨情一副不领情态度。
  “这……调动人手必须经由阁主同意,属下无能……”
  “那么,对你说也没用。”温墨情回身,也不理会楼浅寒是否有在听他说话,自顾筹谋起来,“楚辞猜到我会跟来漠南,根据他信上所说,朝中应是有人与铎国暗地里勾结通信,所以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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