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发迹史 (1-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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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的发迹史 (1-3册)-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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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不以为然地说:“平西王的病在这里!”说着指指心脏。

  吴三桂急忙问:“难道先生真是小书童?”

  那人说:“正是!不过现在却有名有姓了!”

  吴三桂一愣,问:“请教先生大名?”

  那人说:“汪士荣。”

  吴三桂在心中将汪士荣三字陌念了一遍。与此同时,他联想起另一个有趣的问题。当年他与那老者相聚于锦州城外之时,他曾问那书童叫什么名字,小书童说姓名乃身外之物,何必记在心上。如今,他却特意提醒自己说他已有名字!这是为何?是生活的磨练使他不得不看重名字?还是他现在才有名字?

  吴三桂又想到了那老人,问:“你师傅呢?”

  汪士荣说:“家师已仙逝多年了!”

  吴三桂便唏嘘起来。汪士荣神态自然地陪坐着。吴三桂突然记起与那老人的相约,心中一动,难道现在正是老人所说的大势已成之时么?他的心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激情,激动地问:“先生可是来助我成大事的?”

  汪士荣说:“正是!”

  吴三桂问:“先生认为此时正是大势已成之时么?”

  汪士荣说:“不是!”

  吴三桂问:“那先生怎么此时出现了呢?”言下之意,按他与那老者相约,必须等到大势将成之时才来。所以,吴三桂有此一问。

  汪士荣说:“若不来,恐大势难成!”

  吴三桂惊诧地问:“先生何出此言?”

  汪士荣说:“汪某绝非在耸人听闻!”

  吴三桂平静下来,诚恳地问:“先生能否详细告知?”

  汪士荣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说:“有人说,水满则溢。其实,此话有失偏颇,对于一杯满水来说,如果不动杯子,水是不会溢出来的。”

  吴三桂觉得汪士荣的话说得挺玄乎,不知是何意,但他只得认真地听,因为他知道正题在后面。

  果然,汪士荣将手中之杯慢慢倾斜,让水从杯口低处流出来,然后说:“当今之势,本已有如此杯,茶杯已倾,茶水外泻。然而,平西王却在暗暗地将茶杯扶正,不使杯子继续倾斜,阻止了大势的形成!”

  吴三桂急切地说:“先生何出此言?”

  汪士荣说:“清兵入关之初,本呈清强明弱之势。那时,汉族民众虽有反清复明之念,但由于多数人已对大明失望而未成大势。之后,由于清兵对汉人推行愚民之策,令汉人剃头,尊满人为贵族,本已激起汉人之愤慨,但终究稍纵即逝了。”

  吴三桂觉得汪士荣分析得有理,又问:“如今之势呢?”

  汪士荣说:“如今之势,君权微弱,奸臣当道,朝廷昏庸,政府腐败,势利小人无忌,贪官污吏横行!苛捐杂税繁多,民众生活无靠,天下之民众均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有人振臂一呼,拥护者必众!”

  吴三桂觉得汪士荣此论有言过其实之处,便问:“民众当真在等待振臂一呼么?纵观历史,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时,并非就是起兵造反之机。我认为,其关键之处不在于民众之生活状态,而在于民众是否对当权者失去信心。如今之民众对清廷失去信心了么?”

  汪士荣说:“平西王之论固然有理,但却有失偏颇。汪某刚才之论只是针对当局者而言。当局者将民众推入水深火热之中,而无人将他们救出的话,大势仍然难成。”

  吴三桂说:“吴三桂不知其中之玄妙,望先生明言。”

  汪士荣说:“这就好比水满杯倾,茶水外溢,若任其自然,茶水虽多,却不能成势,只是朝着四方流去。若能挖渠掘沟,将茶水引之,久而久之,外溢之茶水必能成势!”

  吴三桂渐渐明白了汪士荣话中之意,便问:“难道吴某不是这样做的么?”

  汪士荣说:“恕我直言,平西王适得其反。正如我先前所言,杯子已倾,平西王却在慢慢将其扶正!”

  吴三桂又不解了,问:“我又怎么是在扶正杯子呢?”

  汪士荣说:“清廷之施政,重于满人而轻于汉人,而天下之汉人多于满人。所以,天下之众,拥满者日寡,思明者日众。然而,平西王却也如满人一般,虐待于民众,拒民众于千里之外,不因势利导而成大势,岂不是在扶正茶杯么?”

  吴三桂听到此处,恍然大悟,执汪士荣之手说:“谢先生良言!”

  汪士荣说:“平西王不用客气!”

  吴三桂说:“先生先去休息!我们改日再谈。”

  汪士荣微笑着点点头。

  三、汪士荣纵论吴三桂的势坎所在

  汪士荣随小六去了,吴三桂独坐于客厅之中思索起来。

  吴三桂在认真考虑着汪士荣的话的可信程度。按理说,他是那老者之高徒,而那老者是自己舅父祖大寿之幕僚,他不可能千里迢迢地赶来骗自己!但是,他所说令人难以信服,是否有实用价值,也尚未可知!然而,汪士荣如果是真才实学之辈,自己可算得上如虎添翼了。

  想到此处,吴三桂觉得不管如何,自己都得进一步试探一下,若汪士荣真有才学,便委以重用。吴三桂打算当夜与汪士荣秉烛长谈。

  当夜,吴三桂让人在庭院之中摆酒置食。

  等汪士荣在自己对面坐定之后,吴三桂亲自为汪士荣斟酒,并说:“先生不负前约,远道而来,令吴三桂敬仰,故置酒相待先生,以表情意。”

  汪士荣笑道:“其实有清风明月相伴,有人生知己相谈便足矣!何需以酒促兴?”

  吴三桂先是一怔,继而大笑:“先生之论甚合吾心!”

  于是,两人均大笑起来。

  吴三桂说:“本王想请教先生几个问题,不知先生肯赐教否?”

  汪士荣说:“汪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三桂赞声好,便说:“依先生之意,本王如何才能成其大事?”

  汪士荣说:“凡成大事者,必然顺乎天意,得乎民心,有大势相助,才可能成之。依汪某观来,平西王如今之局,其坎在势!”

  吴三桂问:“何为势?”

  汪士荣说:“所谓势,看起来非常简单,说起来非常复杂!譬如说,一人为单,二人为双,三人称众,已有小势,万民方成大势,这可称之为人势;又譬如说,滴水下落,其势不在落,而在于未落,这叫力势;又譬如说:国之将成,君之将立,其势不在成与立,而在于未成与未立,这叫国势。除此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势。”

  吴三桂点点头说:“听君之言,茅塞顿开!”然后语气一转,又问,“势对人的成败很重要么?”

  汪士荣说:“确实重要!”

  吴三桂说:“先生能否说得更详细些?”

  汪士荣说:“一个人有聪明之天资,有勤奋之习性,若没有势,便不能成器。譬如说,一个人从文,既有过人之智慧,又有专心致志之品性,若不得国家大势,便不能成为大器。又如一个人从文,既有过人之悟性,又有勤奋之品性,若不得乾坤大势,亦不能成大器。这便是为什么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失败了的原因。”

  吴三桂说:“如此说来,成与不成均不在于人而在于天了!”

  汪士荣说:“正是如此!”

  吴三桂说:“既然如此,我等何必枉费力气?”

  汪士荣说:“平西王之言谬矣!天势虽不可求却可以遇!人若因此而放弃努力,纵有天势相助,亦不成大事。人若忠贞不渝,纵使没遇天势相助,亦无大憾。”

  吴三桂说:“依先生看来,本王之势坎是天成还是人为?”

  汪士荣说:“一半是天成,一半是人为?”

  吴三桂问:“何为一半天成?”

  汪士荣说:“大明气数将尽,大清趁势而成,这本是天成之数,其因并非在于平西王引不引清兵入关!即使平西王不去请,清兵在当时之下,亦会不请自来。”

  吴三桂听了此言,觉得非常受用,连连点头。然后说:“大明既没,大清既成,本王若有反清复明之心,这便是天成之势坎么?”

  汪士荣说:“正是如此!”

  吴三桂问:“那人为之势坎何在?”

  汪士荣说:“人为之势坎有三:一是自断气脉;二是自斩其根;三是自灭其势。”

  吴三桂问:“何谓自断气脉?”

  汪士荣问:“平西王可知自己气脉之所在?”

  吴三桂摇摇头说:“不知。”

  汪士荣苦笑一下,说:“如此说来,平西王可是冥冥之中自断气脉的了!平西王是汉人,明廷是你的气脉所在!若无此气脉,你便有心不平,气不顺,心绪混乱之忧!”

  吴三桂觉得有理,自己确实时时刻刻在把自己与大明联系起来,且有心气浮躁之感。于是问:“那本王又是怎么自断气脉的呢?”

  汪士荣说:“平西王斩了永历帝之羽翼,并将其赶到缅甸,便是自断气脉。”

  吴三桂问:“先生能否说得详细些?”

  汪士荣说:“清廷进京之初,大明气脉衰,但仍未灭。所以,明廷方能与清廷抗争!此平西王之气脉在于大明一样,大明之气脉亦在于汉人身上。平西王将大明皇上赶到缅甸,让其远离国土与汉人,其气能久么?这便是平西王自断气脉之所在!”

  吴三桂问:“本王又是怎么自断其根的呢?”

  汪士荣说:“孔子云,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平西王既为大明臣子,自然以明廷之君为君,若失明廷之君,便有如树木失其根须,人命失去血脉。所以平西王之根非在于清廷,清廷是满人之根,而非汉人之根。平西王之根在于明廷,具体来说是在于永历帝身上。”

  吴三桂听到此处,不寒而栗。难怪自己在处决永历帝之时,身体有不适之感。处决之后,自己总是会不时地想起永历帝那双优柔寡断而又无可奈何的眼睛。自己是如此强悍!永历帝是如此怯弱!自己的根怎么会在永历帝身上呢?难道汉人之根均在帝王身上么?若如此,自己的生命深处是否存在着与永历帝一般的怯弱?

  想到此处,吴三桂忍不住说:“本王对此有所疑惑!”

  汪士荣点点头说:“我猜测平西王也不会相信,但如果我指出平西王的症结所在,平西王便不得不相信了!”

  吴三桂说:“你说吧!”

  汪士荣说:“平西王貌似强悍,实则懦弱;貌似坦荡,实则猥琐;貌似沉稳,实则轻浮;貌似勇敢,实则胆小。”

  吴三桂听到此处,心中大怒,但见汪士荣神态自若,又将心中之怒气压住,以狂笑掩饰自己的失态。之后,再说:“从未有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议论本王!”

  汪士荣笑道:“汪某并非议论平西王一人。”

  吴三桂说:“此话怎讲?”

  汪士荣说:“汪某所论是汉人之品性!平西王既是汉人,便有此品性!这也正是汪某说平西王之根在于永历帝身上的原因。”

  吴三桂心想:照他所说,永历帝是自己所杀,我当然是自断其根了。吴三桂不想再讨论此事,又问:“本王自灭其势又是怎么回事?”

  汪士荣说:“平西王将永历帝赶出大明,已令汉人气愤,而杀了永历帝,更使汉人绝望。但是,由于汉人心中已知大明之气数已尽,故并没有太多的人怨恨你!尤其当平西王将明军收编,保存大明之力量时,汉人暗中赞叹你的人很多,这便是你的得势之举。”

  汪士荣缓口气,继续说:“然而,平西王在云贵之地愚弄民众,欺压百姓,横征暴敛,巧取豪夺,将民众推入水深火热之中,这不正是平西王在自灭其势么?”

  吴三桂听到这里,心里默然。汪士荣出言中肯,分析透彻,立论有独到之论,令他不得不信服。

  吴三桂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在庭院之中徘徊起来。

  汪士荣望着吴三桂的身影,一言不发。

  四、汪士荣教吴三桂造势之法

  夜已深,人已静,皓月已当空。

  明月之下的吴三桂踯躅已久,心中的浮躁与激动早已消逝干净。现在,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想问问汪士荣:自己如何造成大势!

  吴三桂用余光瞥了瞥闲坐在月光下,一直没挪动过的汪士荣,他见汪士荣仍然如大海般的深沉,他对汪士荣的信心陡增。

  吴三桂问:“请问先生,本王是否还有解救之法?”

  汪士荣说:“平西王可是问造势之法?”

  吴三桂说:“正是!”

  汪士荣说:“有!”

  吴三桂诚心相请:“能否赐教?”

  汪士荣说:“若平西王愿听,汪某自然是尽心竭力!”

  吴三桂立即表态说:“若得先生教诲,吴某言听计从!”

  汪士荣说:“如此甚好。请问府上之人可知汪某已来之事?”

  吴三桂说:“大多不知。”

  汪士荣说:“如此便好!我们可以暗中造势!”

  吴三桂问:“如何暗中造势?”

  汪士荣说:“医生治病讲究对症下药。汪某为平西王造势也得对症下药。针对平西王自断气脉,自斩其根,自灭其势三种情况,汪某认为,造势之法,也得分三步走:一是植根续脉;二是聚心敛气;三是因势利导。”

  吴三桂问:“何为植根续脉?”

  汪士荣说:“既然汉人之根在大明的永历帝身上,我们便想方设法在永历帝身上再将根培植起来。”

  吴三桂说:“你不是说我已自断其根了么,如何还能再植?”

  汪士荣说:“汉人之根在永历帝身上,并不意味着,永历帝既死,其根便灭。汉人之根是自大汉民族崛起之日起,经历数千年血雨腥风的洗礼和大汉文化的积淀,已形成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斩不断的气脉。此气脉生命旺盛渊源流长,绝非一人能灭之!而永历帝正是这气脉的寄存之处。平西王灭了永历帝,并非将气脉扫荡干净,只是令气脉如幽灵一般四处漂泊无处寄存!”

  吴三桂说:“先生能否说得具体明白一些?”

  汪士荣说:“若具体而论,当汉人之气脉无处寄存之时,便表现为浮躁、浅薄、猥琐、刻薄、无聊、急功近利等等。”

  吴三桂点点头说:“如此说来,本王倒明白了一些。只是如何植根续脉呢?”

  汪士荣说:“使汉人气脉有寄存之处,便是植根。”

  吴三桂说:“可是永历帝已死,我们如何找到寄存之处?”

  汪士荣说:“永历帝虽死,但汉人心中之大明未灭,我们只能将永历帝陵修筑起来,使其在汉人之心中树起丰碑之形象,让所有的汉人重新对它肃然起敬,并把它作为精神寄托之处便是。”

  吴三桂说:“当今之天下,汉人虽众,却如散沙一般,风吹必散。已无凝聚力,怎能构成大势?”

  汪士荣说:“汉人之气脉无处寄存,汉人之心灵便无处寄存。心灵无所寄托之人,有如行尸走肉之人,虽有躯体,却无灵魂。此类人再多,也无作用!若我们能筑好汉人气脉的寄存之所,汉人之心灵必有归属之处!有如信佛之人能找到庙堂,漂泊之人能找到家舍,这样一来,人众必成大势!”

  吴三桂说:“如此说来,本王倒明白了一些。只要我们修好永历帝之陵,便是植根续脉么?”

  汪士荣说:“正是!”

  吴三桂心想:你开门见山地说了不就得了,何必转弯抹角弄得我云里雾里的。吴三桂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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