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却说:“只怕未必!”
陈三强问:“为何?”
陈圆圆说:“赢家自然无话可说,输家岂肯交税?”
吴三桂说:“爱妾之虑甚是。我们只可向赢家收税,但可收重些。”
陈三强说:“赢家未必会肯。”
吴三桂说:“会肯!大凡赢家都有如此想法,认为此钱来之甚易,索性将利税交了,也好落个大度。哪里还会管它重不重呢?”
陈三强见吴三桂认可,便有些彰功地问:“公子认为此法可好?”
吴三桂笑道:“好是好,只是有些歪门!”
陈三强说:“歪门不歪门,有何关系呢?只要能来钱!”
陈圆圆说:“有钱便不管人家倾家荡产了?”
吴三桂挥手制止住陈圆圆,并说:“爱妾不用担心,为赌博而倾家荡产的毕竟不多!”
陈三强见进一步得到吴三桂的认可,心里更来劲了,神秘地说:“比这歪门的还有呢!”
吴三桂一怔,问:“还有?是什么?”
陈三强看了看陈圆圆说:“我不敢说。”
吴三桂看了陈三强的神态,便已知他的心思,便示意陈圆圆走开。
陈圆圆嘟起嘴走了。吴三桂便说:“你说吧!”
陈三强说:“开妓院!”
吴三桂不以为然地说:“现在到处都是妓院,怎见得开妓院能发财?”
陈三强说:“此妓院不是彼妓院也!”
吴三桂问:“什么意思?”
陈三强说:“现在的妓院大多属城中商人所开,这大头之利已由老板得去,我们只是从中得了些利税,自然不知这开妓院的好处。”
吴三桂说:“依你看开妓院有什么好处?”
陈三强说:“我若胡说八道了,公子可别骂我?”
吴三桂笑道:“你又来了!你说吧。”
陈三强说:“一是可以富国强民。”
吴三桂忍不住骂道:“屁话!还没听说过开妓院可以富国强民的!”
陈三强涩着脸说:“公子答应不骂我的。”
吴三桂恍然大悟说:“好!我再不骂你!”
陈三强说:“俗话说,无娼不富。有了娼妓,男人身上的钱就有了用处!男人花钱之后就得想法再赚钱。这样一来,岂不可启动生产,刺激消费么?”
吴三桂问:“怎么会启动生产,刺激消费呢?”
陈三强说:“男人要想嫖女人,就得有钱。所以,男人因此而挖空心思去赚钱自不必说。且说妓女为了吸引男人,就得穿红戴绿,涂脂抹粉,这样一来,岂不可启动服装行业和化妆品行业么?随之而来,服务性行业也会得到发展。男人为了讨好女人,还得为女人买金银首饰等,岂不可刺激生产么?”
吴三桂笑道:“富国已知,怎见得强民呢?”
陈三强说:“男人争夺女人需要竞争,女人争夺男人需要竞争,国人经此锻炼,岂不会强健么?”
吴三桂笑道:“亏你想得出。那第二呢?”
陈三强说:“二是可以培养人们的奉献精神。”
吴三桂很吃惊!“怎么会与奉献精神挂上钩呢?”
陈三强说:“首先说男人的奉献精神。对于男人来说,若没有妓院,他只对自己的妻子负责。负责便是奉献!也就是说,这时的男人只对自己的妻子奉献!若有了妓院,他便要对其他女人也要负责了。这样一来,男人岂不是比以前更需要奉献精神么?”
吴三桂说:“那女人呢?”
陈三强说:“女人在此过程中,更需要奉献精神!”
吴三桂问:“此话怎讲?”
陈三强说:“女人在生理上承受了男人的爱之时,在心理上还要担心自己的爱被别的女人夺去!这便是一种锻炼。再说,一个女人同时与多个男人做爱便是一种奉献!我们是讲礼仪的国度,女人素来都是深居简出的,如今要她们走进性服务行业,这本身就需要女人有奉献精神!”
吴三桂连忙制止住陈三强说:“好啦!你还有什么好处要说?”
陈三强说:“还有!三是可以维护社会治安。”
吴三桂更加吃惊了!“怎么会维护社会治安?”
陈三强说:“古人云,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没有妓院,男人的爱便可能找不到角落,女人的爱便可能无处寄存。男人没有女人的爱抚,便会变得粗暴无礼,便会随便对人行使暴力!女人没有男人的爱抚,生活便会没着落!这些都是影响社会安定的因素!”
吴三桂说:“这就是开妓院的三大好处?”
陈三强说:“而如果是我们自己开妓院,还有一大好处!”
吴三桂问:“什么好处?”
陈三强说:“利于货币的回收利用!”
吴三桂听了,不禁愕然!心想:听他之言,唯有广开妓院才是最好的出路了!
四、吴三桂笑论为官之三关
陈三强走后,陈圆圆就出来了。
其实,陈圆圆一直在偷听着陈三强与吴三桂的对话。本来,她不想偷听男人之间的谈话,她认为这是小人之举。但由于担心陈三强会给吴三桂出什么损人缺德的主意,所以,她只好偷听了。
她知道陈三强对吴三桂忠心耿耿,不愿出对吴三桂有什么损害的主意。但他出身低微,下流之气未脱,无意之间也会出伤害吴三桂的主意。
果然不出她所料!听了陈三强与吴三桂的一席话,便坐不住了,只等陈三强一走,她便赶紧出来。
陈圆圆问:“夫君真的按三强之意去做吗?”
吴三桂反问:“为什么不呢?”
陈圆圆气道:“这可是断子绝孙的馊主意啊!”
吴三桂笑道:“夫人之言,未免太耸人听闻!”
陈圆圆急道:“怎么是耸人听闻?横征暴敛,纵娼卖淫不是害人害己之主意么?”
吴三桂谑笑着说:“害人是实,害己未必!”
陈圆圆辩道:“这样做会让人骂我们丧尽天良的!”
吴三桂微笑道:“让人骂骂有什么关系呢?人是骂得死的么?我们官场之中有句行话,爱妾知道么?”
陈圆圆问:“什么行话?”
吴三桂说:“要想为官,先过三关!”
陈圆圆讪笑着问:“哪三关?”
吴三桂说:“一是心黑关!”
陈圆圆不解,问:“为何要心黑?不是提倡为官须正么?”
吴三桂说:“那是骗人之言!真正为官者,须是心黑之徒!”
陈圆圆说:“贱妾愚昧,不知其奥妙。”
吴三桂说:“说起来非常简单。普天之下,总是为民者众,为官者寡,民若想为官,必须把别人拼杀下来才可。否则,休想有官可做!你说说看,不过心黑关能做得了官么?”
陈圆圆闻之,心里默认,低声问:“那第二关是什么?”
吴三桂说:“心贪关!”
陈圆圆再问:“别人都提倡为官清廉,你倒提倡为官要心贪,是何道理?”
吴三桂说:“为官不贪者,其官运必不能久,其官位必不能大!”
陈圆圆说:“这是为何?”
吴三桂说:“为官者均贪。你若不要,必无敛聚财物之道,那你便无可喂上司之财物。既然无物送给上司,上司又怎么会喜欢你呢?”
陈圆圆问:“若是上司为官清廉呢?”
吴三桂说:“即便上司为官清廉,其上司必无财物贿赂上司的上司。上司的上司怪罪下来,其官运还能久么?”
陈圆圆问:“其官位为何不能大呢?”
吴三桂说:“为官者均贪,你若不贪,众官必视你为刺猬,不敢接近你,怕被你所伤!既然如此,你的官位能大得了么?”
陈圆圆说:“可是,凡为官清廉者必得民心,民心所向,你的上司岂敢轻易贬你?”
吴三桂浪笑道:“爱妾之愚,愚不可及!纵观古今官场,为官者有几人是升之于民心或贬之于民心的。为官者之迁升不在于民心之所向,而是在官者之好恶!”
陈圆圆觉得吴三桂的话有理,心中虽然难以接受,却也不好反驳,只得别开此话再问:“那第三关呢?”
吴三桂说:“心死关!”
陈圆圆感到奇怪,惊奇地问:“为何要心死呢?”
吴三桂浅笑道:“这不用奇怪!为官者心黑,必置善良之辈的生死于不顾,由此必招致天怒人怨!为官者心贪,必放肆刮民脂民膏,由此必招致民众之怨,所以,凡为官者,必常遭受众人唾骂。你若不心死,便必被气死!其官岂能久做?”
陈圆圆听了吴三桂这套为官之论,心下黯然。她原以为自己的夫君虽是嗜好权利之徒,但是善良之辈,心里不会有什么坏主意。所以,才怕陈三强的坏主意引他变坏。谁知吴三桂竟然比自己认为下流的陈三强还要下流,她的心怎能不为此颤抖?
自从那次与吴三桂到天罡寺探视杨天以来,陈圆圆便暗地里在自己房中摆了一尊佛像,设了一台香案,每日都要朝佛像跪拜,为的就是求佛宽恕吴三桂的杀孽之过。谁知吴三桂之心已顽固不化到如此地步!
陈圆圆暗暗下定决心,想点化一下吴三桂。陈圆圆立改神态,满脸笑容地说:“夫君刚才之言,只怕是对一般为官者而言吧?像夫君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藩王,天下仰慕者众,必然不需向外敛资聚物的!”
吴三桂问:“爱妾何出此言?”
陈圆圆笑道:“夫君既为藩王,所受财物已丰,又不必向上司贿赂,当然不需向外敛资聚物了!”
吴三桂苦笑道:“爱妾之言谬矣!我虽为万人之上,已不怕万人之众,却在一人之下,而为这一人所把持!我便不得不费些心思。昔日开藩之时,你知我是花了多少银两才叫皇上让我开藩的么?”
陈圆圆问:“那不是皇上的论功行赏么?”
吴三桂说:“论功行赏是真,花费银两亦不假!”
陈圆圆不解,迷惑地问:“此话怎讲?”
吴三桂说:“皇上论功行赏得有尺度,如何论功,如何行赏,均问之于身边大臣!所以,他人可以将你的功劳缩小,亦可以夸大。要想得个好结果,你自然得贿赂皇上身边之人!”
陈圆圆低声问:“那你花了多少两银子?”
吴三桂说:“一百万两银子加一万两黄金!”
陈圆圆吓坏了,惊惧道:“这么多呀?”
吴三桂见陈圆圆这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开心地笑了。然后说:“爱妾以为那些王公大臣都是些谦谦君子么?你哪里知道他们其实都是些豺狼虎豹!”
陈圆圆听了,心里不好受起来。她心里原本有把握制止吴三桂以苛捐杂税之行来敛资聚物的。现在看来,自己是难以做到了,但她的心中却有些不甘,便问:“这么说来,夫君是一心一意要听从三强之计了?”
吴三桂叹口气说:“我也没有办法!”
陈圆圆薄怒道:“你为何会没有办法呢?你只是不愿损失自己的利益罢了!”
吴三桂便沉默不语。
陈圆圆联想到自己身为歌妓之时的悲惨遭遇,立刻为那些将要被自己的夫君用来换钱的女人感到痛心,虽然她无法得知这些女子会是谁。她心里顿时涌出一种悲壮感与责任心,觉得自己必须拯救这些女人!
陈圆圆愁眉紧皱,低声相问:“夫君可是要开妓院发财么?”
吴三桂初闻之下一怔,一时没回过神来,匆忙答道:“是又何妨?”
陈圆圆咬咬牙说:“若是,愚妾立死于夫君面前!”
吴三桂大惊!他见圆圆平时都是慈言善语的,想不清她今天却为何突然说出此等语来,所以心里非常吃惊,立刻拉住陈圆圆的双手,仿佛真怕她立刻在自己面前消失一般。吴三桂端详陈圆圆良久,等心中确认陈圆圆仍在面前时才说:“爱妾何出此言?”
陈圆圆决断地说:“夫君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吴三桂盯着陈圆圆绷紧的脸,立刻说:“答应!答应!”
陈圆圆神情一松,身子酥软起来,仿佛已将那些风尘女子救了出来而充满幸福之感。
五、陈三强设计欺骗陈圆圆
吴三桂思索了几日,便再找陈三强来商量。
陈三强一见吴三桂便问:“公子可是全同意了?”
吴三桂说:“其他照你所说的办。只是办妓院一事暂缓。”
陈三强急道:“这是为何?这可是赚钱的好门路,缺少这项收入,恐怕会收不敷出!”
吴三桂决断地说:“此事不可再说,就这么办!”
陈三强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原因:“可是圆圆夫人阻止么?”
吴三桂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然后又转变语气,叹气道,“其实,圆圆也是出于一片善心。”
陈三强灵机一动,然后装作心有所感地说:“圆圆夫人出于一片爱心没错,可是,也因此而害了那些女人!”
吴三桂觉得奇怪,急忙问道:“圆圆本是保护她们,怎么会是害了她们呢?”
陈三强笑道:“公子想想,这些操皮肉生涯的女子,终日泡在温柔之乡中,哪里还有什么自食其力的本领?若让她们失去这种职业,她们到哪里去寻找生路?”
吴三桂说:“三强此话好没有道理!让她们自食其力,只是受些皮骨之苦;若让她们操皮肉生涯,那可是心灵之痛,不管怎么说,皮肉之苦总比心灵之痛强些!”
陈三强笑道:“这便是公子有所不知了!凡是风尘女子,只是初夜之关难过。闯过此关之人,便会轻车熟路,有如鱼得水之感,怎么还会有心灵之痛呢?倒是突然让她们失业,并令她们从事劳动反会使她们感到痛苦。”
吴三桂觉得陈三强的话有些让人觉得可笑,“让她们自食其力,怎么会使她们感到痛苦呢?”
陈三强说:“不是我故作耸人之言!让她们从操皮肉生涯到自食其力,其痛苦有二:一是心态调整之痛苦,由享乐型的心态过渡到受苦型心态,其痛苦自不必说;二是方式过渡之痛苦,由情感型方式过渡到体力型方式,使愉快的游戏变成了机械运动,岂有不苦之理?”
吴三桂怒道:“照你所说,那些女子倒乐意做妓女?”
陈三强肯定地说:“确实如此!”
吴三桂用目光逼视着陈三强,陈三强斜过脸,别开吴三桂的目光,吴三桂立刻明白了。原来陈三强仍然在想方设法使自己同意他开办妓院。吴三桂意念一转,心里立刻有了主意,既然如此,倒不如让陈三强去胡搞乱为,自己只要装作不知就是。俗话说,不知者不为过。当官之人都知道以这个法宝怂恿下属犯法,而自己又能逃避责任。自己纵横官场数十年,怎么反而技不如人了呢?
想到此处,吴三桂心里再无罪孽之感,并装作真的不知真相的样子说:“若如你所说,你倒是为这些女人解决了失业问题,我已经理解你的苦心了!只是圆圆对此的误解很深。”
陈三强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吴三桂的意思是同意自己办了,只是得想法让圆圆夫人承认即可!陈三强知道,吴三桂绝不是自己可以糊弄的人,吴三桂是装糊涂。那么,若想让陈圆圆认可此事,自己得费番苦心了。
陈三强便来到秋草堂妓院。
老鸨一见陈三强,便拿陈三强开玩笑说:“陈老板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有劲干这事?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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