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碧荷?杨宇轩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说俞碧荷被欺负,那是天天有的事。可她只有被欺的份,却从来不敢反抗。如今听到姚芬芳说的是她,他难免有些震惊。是她真的有所反抗,惹恼了姚芬芳。还是姚芬芳已经熬不住了,急于踢出这枚眼中钉。
这一切,他不得而知。不过不管事情怎样,杨宇轩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微微一笑,“芳芳,晚饭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他顾左右而言他。
“将军…”见将军没给她回应,姚芬芳不依地喊着。
“芳芳,乖,该吃饭了。”哄人的言语却冰冷地说出。
看到将军阴沉的脸,姚芬芳知道,她若再缠下去,只会让将军对自己失去耐性。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她原本一脸不依的脸瞬间转换,笑面迎人,“是,将军。”说着搂着将军的臂膀,一副亲昵状,而心里却早已恨得牙痒痒,她的内心呐喊着:此仇就算将军不帮忙报,我也决不会就此罢休的。俞碧荷,咱们就走着瞧吧。
两人向餐厅走着,杨宇轩看似无知无觉,但身旁女人心思的转换,他了然于心。
第十一章 没品男人
在府邸另一端,俞碧荷自某个没品的人回来,便在房里躲着,她是眼不见心不厌。在房里闲来无事,她便卯足劲,作着女工的功课。否则以自己这么烂的绣工,她怎么对得起她亲爱的前世?好在,她也算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只要稍稍下苦功,手中的绣品已一件比一件像样。
“小姐,晚餐已经备好,小姐该吃晚饭了。”凤竹从门外回来,一进门便对她说。
“那你怎么不端来?”抬眼看了一眼空着手的凤竹,俞碧荷问。
“小姐从今天起,要到餐厅同将军和二夫人一起同餐了,所以…”
所以不能再端房里。话说到这份上,俞碧荷当然知道凤竹后面的话。只是…他不是不待见她吗?为什么还要与她同桌用餐?难道找她去,只是为了让她看到他和另一位女人的暧昧?
不管了,管他要一同用餐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就算看到什么,她可不会像前世那般伤心难过。既然如此,又何必庸人自扰呢?俞碧荷放下手中针线,“没关系,那走吧!”她说着率先走出房门。
凤竹紧随身后,一同向餐厅走去。
来到餐厅,府中丫环们正往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佳肴。没品的两人已先到一步,坐在桌前,静待美味‘就位’。
奇怪的是,没品的女人居然没坐在没品男人身旁,而是坐在离他偏远的侧位。虽好奇,但与她无关。俞碧荷走到另一边侧位,坐了下来。
不想,她的落座引来所有人的侧目。没品女人是一脸的错愕,没品男人则一脸的不解。
‘她是怎么啦?这是我唯一让她感受自己是女主人的时候,她现在怎么反而不领情了?’杨宇轩望着跳崖后便判若两人的女人,心中有着数不清的疑问。
“小姐,您的位在那。”凤竹走上前,指了指将军身旁的主位。
俞碧荷望了一眼凤竹,看着没品男人身旁的女主人位,再看他身后拿着餐具,在等她落座的丫环。她原想让凤竹把餐具拿过来好了,可当看到姚芬芳一脸阴沉地望着那主位,她便改变了主意。
“哦,我忘了。”随口说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她起身,坐在了没品男人身旁。看了一眼身旁男人,她不自主地将座椅挪开了些,仿佛害怕被传染了瘟疫般。
看到她的动作,杨宇轩火冒金星。这个女人把他当什么了,她就那么惟恐避不及。再想起她在大门外,那句无声的‘没品’,他的脸顿时黑了大半,一脸阴沉地看着身旁的‘罪魁祸首’。
感觉到身旁‘热烈’的目光,俞碧荷回头,看到那阴沉的脸,她不禁一哆嗦。
‘哇,要死啊!这脸黑得跟包公似,吓我一大跳。’她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直咒骂道。盯着他‘骂’完后,她若无其事地回头,拿起桌上碗筷,安然自在地吃着她的晚餐。
见那已全然把他当隐形人的女人,杨宇轩只感火冒三丈。然他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发作的理由,无奈只好隐忍,把所有的怒气随着饭菜一并吞回肚中。
晚餐在无声中度过,而唯一用餐愉快的,只有破坏氛围的俞碧荷。
破坏气氛,她自己却安然自在地用餐。杨宇轩想起那身影,便有说不出的郁闷。他让春桃秋菊送二夫人回房后,便独自一人在花园中散步,途经他原配夫人的院落,不禁扭头望了一眼他从不曾注意过的院子。
原只是匆匆一眼,便举步再行。不想站在梨花树下一闪而过的身影,使他不禁再度回头。
看着那梨花树下,展开双手,闭眼感受花落的人儿,他抬脚迈进院落,走进他离府期间竟有些想念的院子。
晚风拂面,花瓣从脸庞滑落。闭眼感受花瓣的温柔抚摸,是俞碧荷自梨花开后最美的享受。
已站了许久,俞碧荷睁眼想要回屋。一睁眼,眼前突现的身影令她着实吓了一跳,“你属猫的,不声不响的,吓我一大跳。”
月光矇眬,看不清来者是何人,但被吓,她总得骂骂人,给自己压压惊。
杨宇轩脸色顿时阴沉。他不曾想,他踏进这院落,受的竟是这等待遇。原想转身离去,但方才的话着实奇怪,于是问:“何为属猫?”
听这声音,没品男人?俞碧荷走上前,看清了来者面容,“没品…呃…将军。”原想随着心声喊‘没品男人’来着,还好及时刹了车。
“何为属猫?”杨宇轩又问。
“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就是属猫啰!”
“哼…”杨宇轩冷哼一声,“你不知道练武之人,能身轻如燕吗?”
身轻如燕?俞碧荷看着那近似彪壮身材。
哇,身材还真好!仔细看后,她不禁赞叹。
“小姐,把外衣披上吧!虽说已到了四月,但夜里风大,还是要小心点好,免得着凉。”凤竹手执外衣,从屋内走了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凤竹的声音,俞碧荷急忙收回视线,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心中不禁暗暗庆幸:要不是这矇眬月色,她方才那眼神,指定要被那男人笑成花痴。
唉…可惜了,这么一个极品男人,却是那么没品。俞碧荷接过凤竹拿来的外衣裳,兀自走神叹息着。
“将军…”凤竹看清与小姐并站着的男子,心中一阵欢喜,急忙上前屈膝打着招呼。
小姐与将军这般溶洽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
“将军,凤竹刚刚替小姐泡好了花茶,将军可否要来一杯。”起身后,凤竹说道。难得的机会,她必要替小姐把人给留住了。
可她的好意,下一秒便被人给硬生生地抹灭。
“凤竹,我累了,想歇了。至于花茶,咱们还是改日再请将军品尝吧。”听出凤竹的用意,俞碧荷急忙抢先说道。
“小姐…”凤竹无奈地叫着,小姐以前求都求不来的事,如今真来了,不知她为何却要拒之门外。
杨宇轩张了张嘴,原想拒绝。可不想,他还没开口,却已被人先推出门外。
“凤竹泡的花茶,那本将军定要尝尝。”他偏不让某人如意,说着便兀自向主屋走去。走进主屋,心中泛起莫名的甜蜜,好似他走进的是久别未见的娇妻的屋内。但他瞬间将这份甜蜜扼杀,他只当自己是不让某人如意而来。
两人匆匆随后进屋,看着一脸自在地在等茶水的某人,俞碧荷是一脸的错愕,她那么明显的逐客令,他怎么就没接收到呢?
“将军,您的茶!”凤竹兴奋地倒来了茶,将茶放在桌上后,便悄然离去。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只希望小姐能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然而凤竹的苦心只怕要埋没了,在她眼中难得的机会,在俞碧荷眼里却是不屑一顾。她看了一眼自在喝茶的某人,转身走进卧房,临进门时,说:“将军您请自便,碧荷累了,就先行歇息了。”
望着已紧闭的房门,杨宇轩错愕着。他原以为,刚才她只是甩着她的小性子。进门后,她应该会想着让他留下,毕竟他不曾在这过夜,是她最大的心伤。可如今…要不是那张脸,他还真以为她不是真的俞碧荷。
连续吃了闭门羹,杨宇轩憋了一肚子气,甩下茶杯,走出主房。出了院子,他气冲冲地朝书房走去,完全忘了此刻还有人正在房里等着他。
*************************************************************
房中,姚芬芳不停地向外张望着,心中疑惑,该来的人怎么还没来。
“春桃,你去院外看看,看将军来了没有?”她终于按捺不住,急忙吩咐正在给整理妆台的春桃。
“是,二夫人。”春桃放下手中的珠钗,走出房门。
几分钟后,她重返卧房。
“怎么样?来了吗?”姚芬芳紧张地问。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焦虑,将军虽宠着她,但她总感觉,自己抓不到他的心。
“没有。”春桃缓慢地摇着头,实在不忍将主子的希望破灭,但这终归不是她隐瞒得了的。
姚芬芳内心不安在膨胀,一张脸也因过度紧张而扭曲,她紧握春桃的手,“春桃,你告诉我,将军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还是我今天说错什么,惹将军不高兴了?”
“二夫人,怎么会呢?将军可是最疼夫人的了,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夫人呢?将军没来,必定是有要事给耽搁了。”春桃只能这么安慰着。
在这府中,也只有她和秋菊知道,她们的二夫人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风光。而将军对夫人的疼爱,在外人眼中是千娇百宠,可她们却能感觉到,这份疼爱总少了那么点东西。至于是什么?她们也说不上来,只知二夫人会这样,并不是她多疑空穴来风。
“二夫人…”走进来的是秋菊。
“秋菊,怎么样了?看到将军了吗?”春桃急忙问。
“没看到,但听蓝仆说,将军在他自个的书房。”秋菊对着二夫人回答。
蓝仆是将军在府时的贴身仆人,他说的话,那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在书房?那应该就像春桃所说的,是有要事耽搁着。要事忙完了,总该会来的。
姚芬芳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急忙问:“那他有没有说,将军何时会来?”
“这个…没有。只说将军方才心情颇差,大概是遇到什么事了吧?还说,照将军进书房前的情形,将军只怕今晚是不会出来了。”秋菊据实以告。
“是吗?”姚芬芳只感内心一片失落。在书房,那就是连想撒娇耍赖,将他请来的可能性都没了。
书房是将军府内的禁地,除了他贴身蓝仆外,谁都不能随意进入,就连她也不例外。这是她第一天进入将军府时,他给她的忠告。
第十二章 夫人的变化
“二夫人,要不春桃服侍您歇息吧?”
姚芬芳摇了摇头,拒绝春桃的提议,“不,我想再坐会。”
春桃秋菊知道,每当二夫人这般心伤落寞,那她们纵然是磨破嘴皮也不可能劝动二夫人。无奈,两人只好悄然退去。
见房内已无他人,姚芬芳扭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不禁哗哗落下。
想当初,她与将军在春香阁初遇,将军不顾众人异样眼光,二话不说将她赎了出来。当时,她是何等的风光,羡煞了春香阁里的众姐妹,每人都说她是飞上枝头的凤凰,是大富大贵的夫人命。
如今到这将军府已有半年之久,虽说将军表面上对她恩宠有加,可实际上,她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她感觉自己触摸不到他的内心,也无法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就这么若即若离,时近时远的宠爱,让姚芬芳感觉自己就像海中帆舟,她永远也抓不到重心。
***************************************************************
书房内,杨宇轩静静地坐着,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卷,想着那日宫门前的相送。梅茜语中的疏远,他感觉到了。不过令他不解的是,他虽有些失落,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心伤。
天在他的呆坐中,渐渐明亮。这样的夜晚,两年来他经历了无数次,可这次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心伤。是麻木了,还是他已不再似从前那般在意了?
“将军,早点好了。二夫人让春桃姑娘来,请将军移步餐厅用早膳。”蓝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蓝仆是他最忠诚的仆人,也是这府内唯一知道他过往的人。他在书房,也只有他敢出声叨扰他。
“让春桃回二夫人,本将军随后就到,让她们先行用膳。”
“是,将军。”同在房外等候的春桃,回应后离去。
杨宇轩起身,走至画卷前,轻拍了画卷上的尘土,便转身向房门走去。出书房的他依然是张神清气爽的脸,丝毫没有熬夜的疲惫。
“将军。”穿着蓝衣的蓝仆向他打着招呼。说完紧跟已大步向前的将军,随着他一同来到餐厅。
“将军…”见到来人,姚芬芳急忙起身扑了上去,“将军怎么这时才来?芳芳可等您好久了。”
杨宇轩轻搂扑面而来的身影,“既然饿了,怎么不先吃呢?”他不管她抱怨的是今早,还是昨晚,他就只当眼前的。
“将军没来,芳芳怎好独自先用呢?”姚芬芳知道他不会为昨晚的事,感到有任何亏欠。他不提,她也只能抱怨这小小的等待。
俞碧荷抬眼看了一眼大卖暧昧的两人,一脸的不耐。肚皮都已经‘咕咕’叫了,他俩还在那边卖力表演,这岂不是存心要饿着她吗?猛然一瞟,她看到了某人身后的男仆,想起那天他的仗义出言,她对他点头微笑。
见夫人竟不计尊卑,对自己先打招呼,蓝仆一愣,连忙回以作揖。
杨宇轩虽与妾周旋,但两人的举动,还是尽落眼中。看着那抹刺眼的微笑,他脸一阵阴暗,她对下人都愿笑面相迎,对他却是那么的不屑。
“芳芳,本将军饿了,吃早点吧!”不动声色地推开黏着自己的女人,杨宇轩笑着说。
“将军饿了?芳芳这就给您盛粥。”姚芬芳紧贴其身,丝毫未曾觉察他情绪的变化,现听他如此说,她急忙走至桌前,拿起自己面前的碗,欢喜地替他盛着粥。而她精心服务的将军,此刻正一脸阴沉地向主位走去,双眼喷火似地望着另一主位上的俞碧荷。
感觉到目光的灼热,但俞碧荷仍一脸的自在。他气,是他的事,某人得意做作,那也是某人的事,这一切与她并无关。
**************************************************************
自那晚以后,杨宇轩便不曾再踏入主院。他不再出现,俞碧荷自得其乐,落得清闲,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绣绣花、练练身,喂喂鱼,她的日子是过得清闲自在。唯一让她无奈的就是,凤竹每日的叨叨,叨她那晚不该将将军拒之门外,多好的一个机会,她却不知珍惜,枉费了她一片苦心。
凤竹虽叨叨,不过她自有她的应对方法。她每次只要对凤竹回以无辜笑容,凤竹便再也没辙。
“唉…小姐也不知怎么了?以前求不求不来的事,如今却不屑一顾。”这是凤竹每每叨叨后,自己无声的感叹。
而杨宇轩自在家歇了几日后,便时常往返于王宫与家宅之间。每每进王宫归来,他便会独自进书房,许久许久不出房门。但现无军事,朝中属他的事也并不多。因此,他也时得空闲在家中。而他只要不进王宫,便不会将自己独自锁在书房,也会陪陪姚芬芳。
因有将军的时常陪伴,姚芬芳越发得意。当两人遇见只有凤竹陪伴的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