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将军,使节来访,宫中宴会繁多,到时将军亦让夫人一起前来吧。”王后说。此次相邀,她没有任何意图,只是单纯地因喜欢俞碧荷,进而开口。
“这……”杨宇轩哪还愿夫人与宫中有瓜葛,可他想拒绝,却一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杨将军,既然王后相邀,杨将军就莫要推辞了,就让夫人一同进宫吧!”皇甫裔尧并未走远,听到他们的对话,他转头说。
帝主开口,杨宇轩此刻便是有多少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可能了。纵然心中万般不是滋味,他还是拱手回:“是,那日微臣会带内人一同进宫。”
待王与王后转身而去后,杨宇轩紧握拳头,极力地压抑着满腔怒火。望着连背影都显威严的帝主,为人臣子的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回府后,杨宇轩将心中的雄雄怒火发在了,那个让他尊严备受折辱的女人的身上。
走进主院,他一脚踢开房门,快步走向妆台前的女人,举手便掐上她的脖颈,“说,你与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俞碧荷双手紧抓脖颈中的手,痛苦而茫然地望着他,完全未从他的震怒中反应过来。
“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宇轩加大了手中力度。
“放…放…开我…”猛然加力,俞碧荷只感空气完全被阻,额头上青筋暴起,她吃力地捶打着,那手中已毫不留情的夫君。
渐渐地,俞碧荷便已无力挣扎,紧抓着脖中致命的手,她的眼珠开始涣散。
看到她的模样,已失理智的杨宇轩顿时惊醒,他放开了手。
轻扶妆台,俞碧荷拼命地咳喘着。但她的夫君并没有给她更多的喘息时间,他不顾她此刻已是心律不齐,抓上她的手腕,恶狠狠地问:“你和王是何时相识的?”
“这次去行宫认识的。”
虽不知他为何会如此问,但俞碧荷经爵爷一事,她已如惊弓之鸟,不敢据实以告。她担心若让他知道行宫之行,王是因她而特意安排的,他只怕会更加抓狂。
“不是去行宫之前吗?”杨宇轩再次加大手中力度。
脖中疼痛未消,手又被握得生疼,但俞碧荷不愿表现出一丝软弱,她无畏地回视着他,反问:“谁告诉你,是去行宫之前的?别人无中生有的事,你也轻易相信。”
俞碧荷对丈夫此问,感到不解。与王曾在集市相遇之事,她深信将军应该无处可知。
“无中生有?”杨宇轩一声冷哼,“别人无中生有,可梅茜却绝对不会。”
“梅茜?”俞碧荷难此置信地望向他,用力地将紧握自己的手甩下,“梅茜随便一句话你就信,她的地位还真是至上啊。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说什么以前有亏于我,这辈子不会再有负我,结果呢?结果只为了让我当你的摆设、当你的玩偶吗?”
她的一阵痛斥,让杨宇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此时并没有多余心思对她的话多加思考,他上前捏上她的下鄂,“说,你和王是怎么认识的?这次行宫之行,是不是王为见你特意安排的?”
“是,行宫之行就是王特意安排的,王与我曾在集市相遇,他就是为了再见我,而特意安排的。”此刻的俞碧荷已心灰意冷,对她而言,一个一心只想着其他女人的丈夫,她不想再苦苦挽留,于是有意说道。
“你这贱女人……”
“啪……”随着杨宇轩的怒骂,一巴掌声响彻整个房内。他给了她有史以来最重的一巴掌。
随着巴掌落下,俞碧荷摔倒在地。她捂着火辣脸庞,她倔强地强忍泪水,不愿再将脆弱表露在外。
第六十一章 邻国特使来访
几日后,俞碧荷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已渐渐消肿的脸蛋,一抹淡淡淤青还隐约可见。
“小姐,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小姐下这么狠的手?这都好几天了,脸上还有淤青。”凤竹在一旁给小姐上着粉,心疼地说。
“凤竹,粉上好点,今日宫中有盛宴,我可不想在那种场合失了脸。”俞碧荷答非所问,她不愿再提那日之事。
见小姐如此,凤竹也不便再多问,心疼地看着小姐,她小心翼翼地用粉遮去她脸上的淡淡淤青。
王宫朝堂内,文武百官分站两侧,大家侧目观看随着国舅梅洛进殿的邻国使臣。
“臣梅洛叩拜吾王!”进至殿中央,梅洛率先跪下叩拜。
“爱卿平身。”
随着帝主免礼声而落,两位使臣亦作揖参拜,“泰莱国特使拜见皇甫帝国帝主。”
“两位特使免礼!只是……贵国国主怎会派遣两位特使同行呢?”皇甫裔尧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从国舅带着特使进殿,大家心中便心存疑惑。照惯例,特使一向只有一人,同行的只能是随从。可如今,两人同时进殿,这就说明两人都是特使,不符惯例,自然让人疑惑。
“这……”其中一较有年长的特使,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禁双眼望向国舅。
梅洛知其意,他拱手回:“王,其实……特使只有一位,这位是泰莱国的朝阳公主。”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
听此话,所有人面面相觑后,都好奇地望向国舅身旁男子,这才发觉,此‘男子’细皮嫩肉,而且看起来年纪尚小,应尚未成年。
“公主?”皇甫裔尧亦是吃惊,“公主怎会一同前来?又为何这身装扮?”
听到帝主的问话,一直未言语的朝阳公主,扁了扁嘴,一脸不服气地回:“这身装扮怎么啦?有谁规定女孩就一定不能穿男孩的衣服吗?”
“这……”被其一应,皇甫裔尧还真有些词穷。确实是没有女不可穿男装的规定,这只是所有人心中的默契罢了。
尴尬过后,皇甫裔尧放声大笑,这样一个奇特的公主,着实可爱。
“对了,一月前,我朝竟然收到了两封一模一样的拜贴函,特使能告诉寡人是怎么回事吗?”高兴之余,皇甫裔尧亦没忘,一月前行宫之事,他问。
听到拜贴函,原本无畏的朝阳公主,突然紧抓特使衣袖,向特使身后躲去。
见其动作,在场所有人再一次面面相觑,这位朝阳公主到底是怎么了?
泰莱特使一脸无奈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公主,拱手回:“王,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经泰莱特使一番解释,大家终于明白了那日之事。
送往行宫的信函,是朝阳公主在无意中听到泰莱国主与梅洛谈话后,得知她父王即将派特使前往皇甫帝国。一向调皮贪玩的她,竟趁其父王不注意,取了信函,自己乔装打扮上路,将信送到了皇甫帝国。
可刚至城内,便听说皇甫帝国的帝主去了行宫。于是,她竟一路打听来到行宫。
至于夜探行宫,那也只是她一时兴起,自持跟着宫中武师学了几年武功,便想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信送到帝主手中。结果,进了行宫,她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帝主的住在哪殿。
无奈的她,只好东撞西窜地一间间找。结果在明月殿时,便被发现,然后有了一场‘行宫刺客’事件。
而另一封,则是泰莱国主将信函百寻未果后,无奈另起一封交予皇甫帝国驻泰莱特使梅洛,然后由梅洛送至本国。
一切事情都已明了,却是出乎大家意料外的,一位调皮公主惹出的乌龙事件。
一旁随着大臣默默观看的皇甫少天,此时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调皮公主。他没想到那天与他对打的竟是一个娇小可人的公主,难怪……想起那天碰撞隐约感觉到的柔软,他一阵脸红。
虽是乌龙事件,但皇甫裔尧也没有加以追究,毕竟这样一位天真的公主还是难能可贵。再加上,她与自己儿子一般大小,这让他对她在无形中,有着一种父亲对子女般的喜爱。
见过了特使,弄清了行宫乌龙事件,接下来便是招待事宜。既是接待自是少不了歌舞酒宴。
酒宴内,王、王后坐居主位,各位大臣们作陪。当然,宫中女眷,亦是少不了,梅茜与杜莞便在此行列。除此外,还有受王后邀请,随着将军入宫的俞碧荷。
坐在丈夫身旁,俞碧荷却已仿若身无旁人,她面带微笑地望着场中歌舞。只是那份微笑里,已没有了往日的痴迷,反而有着一丝僵硬。
她扫视了一眼殿内,今日她父亲阁老俞年立并没有到场,听王后所说,是偶染风寒已告假有些时日。想至此,她在心中暗想,过几天抽空必要回娘家一趟。
一曲歌舞结束,泰莱特使唇角闪过一抹轻蔑笑意,望着依序退下舞娘们,他投以不屑眼光。
他的一切动作虽只在一瞬间,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
“特使大人,本朝的歌舞,可是无法让特使大人入眼啊?”皇甫穹杰淡淡地问。
爵爷的问话,让泰莱特使惹来了场内所有人的注目。
看到大家质疑的目光,他扯出一抹尴尬笑容,“爵爷说笑了。贵朝的歌舞优美悦目,臣下又怎会有此想法呢?”
“是吗?那岂不是本爵看错了,把特使大人赞赏看成了不屑。”皇甫穹杰不动声色地将方才所见说出。
听至此,皇甫裔尧便知王弟所言有根有据,他按下心中怒火,“想来泰莱国的歌舞必是一绝,这才会让特使对本朝的歌舞如此不屑一顾吧?”
事已至此,泰莱特使自知已无退路,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话题,“不瞒帝主,我泰莱国虽不如皇甫帝国富饶,却也人才辈出。其他臣下未曾见过,不好评议,但单论歌舞,臣下确信我泰莱国绝对比贵朝优胜。”
“优胜?”泰莱特使一口夸下个‘优胜’,而不是‘略胜’让皇甫裔尧怒上心头,他冷声问:“照特使所说,本朝的歌舞与贵国相较,那岂不是不堪入目?”
第六十二章 献舞
泰莱特使没有答话,但从他的眼神中,任谁都看出他默认了帝主所说。
“来人,为泰莱特使献上本朝最美歌舞……”皇甫裔尧大声喝令,但泰莱特使居然自傲地打断了帝主的话,“王,照臣下所看,还是让臣下先请出我泰莱歌舞,让大家一观吧!”他说着,竟未等帝主回话,便擅自示意随从出殿唤人。
此时此刻,众人才知,泰莱特使是有备而来。想来,必是为以往的败战,来挣颜面来了。
随着一曲项琵琶乐声传来,一身穿露肚舞衣的舞娘,甩动着婀娜身姿,舞着如灵蛇般的双手,向殿内走来。到达殿中央,她停下脚步后,整个身子便如灵蛇般地曲动,双手在舞动中更似灵蛇探头般。
如此奇特表演,看得大臣们目瞪口呆。本朝的歌舞一向以众舞之,他们不想一人也能舞出如此韵律,而且舞姿还如此奇特。
“这是泰莱国最出名的‘蛇舞’,媚儿是泰莱国最出色的舞娘,她跳出的蛇舞,能似真蛇般灵动。”看到众人的吃惊,泰莱特使得意地解说着。
一曲舞毕,泰莱特使洋洋自得地望向帝主,“王,我泰莱国的舞姿如何?”
如此表演,皇甫裔尧在内心亦是感叹,但经方才之事,他怎可低头?
“舞娘如此身姿,确实不错,想必是苦练多年吧?”他只在言语上轻微带过,便将目光扫向场内,向他的臣工索要‘反胜计策’。
见帝主望来,大臣们纷纷低头,他们自认已找不出能胜出此舞的舞娘。
“王,妾身向王举荐一人。”正当场内空气一片凝结,正当泰莱特使洋洋得意之际,梅茜突然起身行礼,说。
“哦,”皇甫裔尧露出欣喜笑容,问:“爱妃所荐何人啊?”
梅茜扫视场内,最后望向将军一桌,看着将军身旁的俞碧荷,她露出一抹阴笑,转身回话:“回王,妾身所荐之人是……将军夫人……”
听她之言,场内一片哗然,阁老独女除了一手刺绣之外,再无长处,这是在王指婚后,人尽皆知之事。虽说现在的她,已出落得似出水芙蓉,不似从前那般痴肥,却也没听说变瘦能连带歌舞自通。
皇甫裔尧听此话,脸色一变,不自在地轻咳两声,“爱妃,说说你举荐的理由。”
“王兄,将军夫人是王嫂请来的客人,又怎可登场献艺?”皇甫穹杰急急起身,欲阻止此事。梅妃方才的那抹阴笑,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既是如此,他又怎能让心上人遭计出丑呢?
“对,对……穹杰所言极是,所以还是算了。”听有人置否,皇甫裔尧急急顺势推辞,他更加不愿让佳人难堪。
梅茜原本的用意,也只是想让大家注意到将军夫人的存在,亦让大家想到她的‘一无是处’。如今目的已达到,她便欠了欠身,嘴角闪过一抹奸笑后,带着虚假歉意回:“是,是妾身考虑不周了,还请王恕罪。”
说着,她又向王后一行礼,“王后,方才是妾身考虑不周了,还望王后莫怪梅茜唐突之罪。梅茜只是听说,将军夫人对歌舞极其喜爱,并彼有造诣,所以这才鲁莽举荐,却忘了将军夫人是王后请来的贵客。”
王后当然知道那只是她的托词罢了,她微微一笑,“梅妃不必在意,本宫自是知道,梅妃是因自身无法替王出力,而着急的。多年的养尊处优,想必现在也是身僵体硬,跳不动了吧。”
王后不急不躁地反将了她一军。
梅茜不自在地笑了笑,便无趣地坐了下来。但她还是心情愉悦,因某人此刻正‘茫然’地望着她。她的难堪,就是她现在最大的快乐。
俞碧荷望着那有意将她,推向风尖浪口的女人,回头再看了一眼身旁仿若事不关己的男人,她的心一阵阵抽痛。
事实上,杨宇轩并没有如外表般自若,他在心中亦是对梅茜之举,纳闷不已。倘若方才爵爷没有进言,他亦是不会让她上场的。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俞碧荷没有领下为她解围之人的好意,她知道那女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她难堪。
见她再次向她望来,俞碧荷冷冷一笑起身,向主位微微屈膝后,说:“王、王后,碧荷自知愚钝,确信自己不曾有过对歌舞彼有造诣之传。虽不知梅妃娘娘何来此言,但既然娘娘已大力推荐,碧荷愿献舞一曲,免得驳了娘娘颜面。”
她的话,让梅茜一愣,亦再次引起殿内哗然。大臣们又开始纷纷议论,不知将军夫人为何要出此风头。
皇甫裔尧与王后面面相觑,纳闷的同时,亦不知该应下与否。
皇甫穹杰则不安地望向她,担心她落了圈套,只怕待会难下台面。
而杨宇轩望着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夫人,无奈起身,“王、王后……”
他正想替她将此事化去,可俞碧荷见此,居然抢先再次请缨道:“王、王后,碧荷意在献舞,并无与邻国媚儿攀比之意。在碧荷眼中,歌舞是一门艺术,艺术可互相观赏学习,却不能攀比,否则会辱了艺术的典雅。因此,碧荷只是想献上一舞,略表我朝对泰莱国的欢迎之情。”
全场一片沉寂,大家都停止了方才的质疑。他们没想到,将军夫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仅让泰莱特使方才的傲气大减,更让他方才之举成了无知。
泰莱特使,则被她的一番话,羞得脸上是青一块白一块。
“哈哈哈……将军夫人所言极是,那就请将军夫人舞上一曲,与泰莱国互相观赏学习吧!”皇甫裔尧在一愣过后,更是开怀大笑,高兴之余,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
“王……”王后不安地扯着王的衣裳,担心将军夫一曲舞下来,太过难看,会将刚刚夺回的颜面,加倍扫地。
只是此时已太迟了,俞碧荷已行礼回:“是,碧荷遵王谕令。”后,便退了出去,更换舞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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