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叶主子莫轻信他人,被骗了银钱!贱妾实在是难与此等人同处一堂,先告辞了!”
沈氏说话间转身就走,却是让米氏和小米氏脸上都带着些悔意,这二人似是也打算找借口离席,却不料被沈氏抢了先,只得再沉住气坐上一会儿。
米氏在心底盘算着银子,小米氏不再言语,净空似是入定一般不问不言,叶云水瞧着如若她今儿不开口,这净空能一直坐下去,便是道:“净空大师既是来此,应不是来占卜算命亦或赚那几个银钱的,却不知您还有何见教?”
叶云水直截了当,净空才是微睁双眼,“贫僧逾越,可否与叶施主单独谈谈?”
“这恐是不妥。”叶云水当即拒绝,绝不给这净空有半分的可乘之机。
“贫僧乃是无根超脱与世之人,叶施主有何担忧?可是担心外来之身不予所容?”净空此言却是让叶云水的心底连惊讶带凝重,她没想到净空是个太监,而他后一句显然是道破了叶云水是魂穿古代的事实,这确是让叶云水的心揪紧一下,却又马上恢复常态,不露半分痕迹。
米氏和小米氏不明净空后一句所言何意,却是都想着他是太监这事儿,脸上都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那净空,净空坐如磐石、目不斜视,只等着叶云水回答他的话。
米氏见状,则是上前道:“叶主子与净空大师先谈,贱妾先行告退,过会儿再来给叶主子请安,请净空大师点拨一二……”
叶云水知米氏是打算回去筹备银子,也没阻拦,由着她拽着小米氏一起离开了。
净空的目光依旧未离叶云水,似是她若不应,他就如此坐下去一般。
话已至此,叶云水思索片刻,便是吩咐着花儿道:“收拾一下书房,我与净空大师到书房细谈。”这净空来者不善,叶云水的心里也颇有些打鼓,只是有些事不是躲得过去,她倒是要听听这净空都能说些什么。
花儿收拾好书房,叶云水则是请净空大师先行,二人落座之后,净空将小和尚打发了出去,花儿则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叶云水,不愿离去。
叶云水则是道:“你也去门口吧,带净空大师的徒弟去用些点心。”
听了叶云水这般吩咐,花儿才带着犹豫地离去,却也没走远。
“净空大师有何指教但说无妨。”叶云水连杯茶都未让人上,已是表示出了不欢迎之意,净空却也没有往心里去,回着话道:“叶施主心知肚明,何要贫僧当面点破?”
“大师所言我不知何意,只是您如此行事很是不妥。”叶云水毫不客气,“您就不怕银子敛得太多,消了您的功德?”
“俗世则须俗物来衡量,于这尘世之中,越是孽障种的多的人,所捐香火越是慷慨,贫僧与其谈佛法大道,反倒是惹人不耐,索性一概以银钱而论,众人皆善。”
叶云水听着净空这话,却是有那么几分歪理,可此人心性高傲,却是旁人难及。
“我别无所求,净空大师似是找错人了。”叶云水总觉得这净空的身上有些邪气。
“叶施主本不是此世之人,却占得此处富贵,有违天道,必有大劫,祸乱上百生灵之上,如若欲破此劫,应放弃富贵荣华,一心向佛,下世轮回可入正道……”净空目光直视叶云水,那凛冽的目光让叶云水心底荡漾失神片刻才恢复常态。
叶云水挤出一丝笑,“祸乱生灵?净空大师这话却是不敢当,这世间一切皆有生命,你牵扯我,我牵扯你,就是个畜生也都有父母双亲、同胞兄妹,杀其中一只,也算祸乱这畜生一家子!”
叶云水听这净空开口便是劫难心里却十分厌烦,“索性就算有此劫难,不知要破此劫,净空大师要收多少银子?千两?万两?”
“叶施主莫作笑话言,贫僧道行仍浅,却是无法解开此劫,所以叶施主只得遁入佛门这一条路可行!”净空此言甚是霸气,却让叶云水拍了桌子,“如若我不从又如何?”
“妖孽纵世,不同存矣!”净空此言已露杀意!
第155章 翻脸
叶云水看着净空显出的凶光却丝毫无惧意。
因为在净空未来之前,她已是做了这样最坏的打算,只是冷笑地说道:“旁人奉您为一声得道高僧,可净空大师莫真把自己看成超脱于世的得道高人,你在我的地方扬言要杀我,不觉可笑?您敛了那么多银子也要有命花才是!”
叶云水的袖子里就有一把匕首,这净空若敢动,她可不是善的!
“贫僧乃是为大道!”净空咄咄逼人。
叶云水却是面露嘲笑,“如您所讲,不入佛门便为妖孽,那我要问你,何为佛法?何为大道?”
净空冷言道:“人无天二,大觉世尊!”
叶云水却是攥了整个拳头,“佛、法二者一体两面,与僧三宝和合而住,缺一不可,皆由一悟可得,凡事讲究个缘,净空大师虽乃得道高僧,却与我如聋若哑,无此缘分,所谓契理容易契机难,如若净空大师真乃德学俱全之人,就不会如此率性而为之!”
净空被叶云水说得皱了眉,“叶施主如此精通佛理又为何口称与佛无缘?”
“净空大师对银钱算计清楚,为何不还俗当个账房?”叶云水冷言相向,却愣是把净空满腔大义给憋回了肚子里。
“叶施主果真如传闻中一般伶牙俐齿,贫僧甘拜下风!”净空脸色僵冷,杀意不减。
叶云水瞧着他却是不屑地道:“净空大师无需再多言,口长在你嘴上,你如何说辞是你的事,如若你真有那降妖的本事就不会在此与我磨嘴皮子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心,要多少银两你尽管开口,我为你修不了座金箔寺,打一口铂金椁(椁:棺材)却还是做得到的!”
叶云水之言便是彻底与净空翻了脸!
净空被她气得说话带着颤抖,“贫僧仍是奉劝一句,无论叶施主是否所愿,五年大劫必定来临,今日暂且放你一条生路,只因契机未到,五年之内贫僧必定再回!”
净空转身疾走,叶云水则是冷冷地道了一声,“不送。”
瞧见净空愤愤而去,花儿急忙转身进屋来,却见叶云水仍坐在原处,担忧地唤道:“叶主子?”
叶云水摆了摆手,“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那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花儿悄声地把门掩上,叶云水却是将屏着的一口气缓缓地舒了出来,胸口的憋闷让她面现颓色,不停地抚着胸口!这净空还是有几分本事,他能看出自己非这世间之人,可是此人却是个偏执的性子,恐怕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也就是净空如今道行不够,否则今日定是会朝着叶云水下手,只是他口中所言契机,却不知是何意?
至于净空口中那五年大劫,叶云水却是隐藏心底,她两世为人都与医药为伍,本就对这些怪力神鬼之事不太上心,上一辈子她苦苦地活着,却因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劫案而丧命,这辈子她更是只信自己,活好眼前才是真,至于下辈子的事……那就下辈子再想了!
只是被净空这一折腾,叶云水心中的抑郁一直挥散不去,前世今生,所经历的一幕一幕都因净空的到来而再次涌现在她的脑海,如梦似幻,好像那人不是自己,可一颗心却是跟随着波澜起伏,喜怒哀乐,终终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
“咯吱”一声,门开了。
叶云水抬眼望去,却是秦穆戎正站在门口在望着她。
“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云水连忙整理下衣装,迎上前去,可即便如此仍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疲色。
秦穆戎牵着她的手,“刚回来,跟着爷一起用饭?”
叶云水瞧见外面天色都已是暗淡下来,这才意识到她似是在这里呆坐了一天,“婢妾换身衣裳再伺候爷用饭。”
秦穆戎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走出书房,朝着主厅而去。
花儿和青禾过来伺候叶云水净面更衣,青禾才是回话道:“听说路嬷嬷追了那净空大师而去,被撅了回来,世子妃砸了碟碗,只嚷那净空大师没本事除不掉妖……”
青禾说到末尾时声音渐小,“世子爷刚刚也听说了,下令往后府上不允与僧道交往,违者以家法处置。”
叶云水点了点头,她没想到秦穆戎会下这样的令,花儿递过来衣裳便是说道:“瞧那和尚满嘴是银子的,哪像是什么得道高僧,奴婢看就是个骗子!”
“可不是?刚才米小主还拿了银子来寻那和尚,却是来晚了一步,心中只道后悔,还说要打听了那和尚的落脚地,改日再去拜访!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上赶着送上门挨骗银子的主!”青禾在叶云水跟前从不提三妾一句好。
“既是世子爷说了,往后这话题也莫再提了,免得招了忌讳,”米氏的事她懒得去管,只是如今叶云水也不想再提净空此人,“修什么来生富贵为人还不如过好这辈子再说!”
“叶主子说的是!”花儿应和着,看叶云水脸色微转红润才算是放了心。
陪着秦穆戎用了饭,叶云水的心算是缓和了些,“爷怎么今日回了?”如若秦穆戎早些回来,也就免了跟净空见面了。
“军营训练,本不该回的。”秦穆戎看着叶云水,忽地淡淡地说道:“这净空是有些本事,可为人偏执张狂,幼时自断男根为僧,修苦行,曾在西北小有名气,只是他的那一套思想与正道佛法相悖,后因行为偏激被玉佛寺的主持驱赶出来,便来了涅梁,卖弄手头那点儿本事倒是很受各府那些夫人的追捧,如今暂且落脚西福寺,是个……学佛中的异端。”
叶云水没想到秦穆戎是专程为她而回,还仔细说了这净空之事。
“爷放心,婢妾不信这些个东西。”叶云水自是把她与净空之间所言都隐藏起来,只挑拣些无关痛痒的说了两句,她和净空的那些话是不可对任何人讲的,否则被秦穆戎知道了,恐怕第一个就会把她当妖孽处死吧?
秦穆戎自然不知叶云水在担忧什么,只是看了她半晌才是点头,“不信也罢,爷也不信,”说着忽地扬了嘴角笑了,“我倒希望你是个妖!”
“爷这话说的没道理了,那净空要除了婢妾,您还跟着起哄!”叶云水吓得筷子掉了桌子上,索性借由子装生气。
秦穆戎撂下筷子抱她进怀里,“他不敢。”
叶云水不知为何秦穆戎会这般说,却也是不再接话。
秦穆戎只觉得叶云水不愿再提这话,便是转了个话题道:“对了,那詹事府詹事齐大人与方大人家是姻亲,齐大人的妹妹是方大人嫡亲弟媳妇儿。”
叶云水没想到会是这种联姻亲戚,“婢妾省得了。”既是姻亲那恐是也知叶云水与方家的纠葛,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不过那齐夫人似是与周夫人、聂夫人关系不错,你看着处理就是。”秦穆戎做事很细致,叶云水不用他插手帮忙,他便只提供消息,叶云水感激地一笑,“爷放心,事先不能漏,回头再找人说合就是,这事儿咱们占理。”与旁人家掌柜携手染指主家铺子,这事儿到哪儿说都说得通。
秦穆戎见叶云水心中有数也是放心的,只是用过饭就要匆匆地回军营,临走时则特意嘱咐叶云水道:“有事的话找老四,老四若摆不平就使人传信给祁善,他总会从中周旋到等我回来,这次恐要走个十天八天。”
叶云水忽地撅嘴撒起娇来,抱着秦穆戎的胳膊贴上去也不言语,就是不松开,不知为何,今儿被净空一搅和,她心里忽地涌起一股空虚和无力感,虽然秦穆戎的出现让她心里略微安稳,可他这又要走……
秦穆戎瞧着她赖着自己身上不下来,则是抱起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摸了摸她的额头和那伤还未愈的手,“等你睡着我再走。”
叶云水也知他公务繁忙,这已是最大的退让,便是点了点头,由着他坐在一旁,将手放入那张大手之中,盖好被闭眼睡去。
只是这一晚,叶云水睡得很不安稳……她总是能梦到净空那狰狞的面孔,梦到刘皎月指着自己大喊妖孽,梦到最后却是秦穆戎手持的剑!
忽然惊醒,叶云水坐起身,浑身上下全是冷汗,而这漆黑的屋子让她感觉由衷的恐惧,便是唤了一声,“花儿!”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的却是苏妈妈。
看着叶云水一脸惊恐地坐在床上,连忙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脸,“可是做了噩梦了?花儿守了一天太累了,我叫她去歇了,世子爷也刚走不久。”
用帕子净了脸,叶云水才算是舒了口气,问着苏妈妈道:“什么时辰了?”
苏妈妈言道:“再歇一会儿吧,才寅初。”
叶云水点了点头,苏妈妈则将屋中的灯都点亮,叶云水心头的阴霾才算逐渐地褪去。
让厨房熬了一碗安神汤,叶云水用了后心情好得多,这药说到底也不过是精神寄托,心中的那丝梦魇不过是埋进心底,暂时不会冒出而已。
第156章 整治
叶云水的心依旧很沉。
经历了这一次事,叶云水更坚定了她要努力争权的信心,只有争夺更高位的权力,她才能摆脱掉这种无休止的阴谋和陷阱。
她最大的梦魇不是净空那个知她底细的和尚,而是这个不时给她找麻烦的正室刘皎月!
天色逐渐地放亮,雾白的弯月渐渐淡去,随着几声清亮的鸟啼,映照进屋内的阳光逐渐的温暖起来。
花儿过来时叶云水已是用过了早饭。
青禾今儿个来得比较晚,花儿调侃地排揎了几句,“这偷懒的猫儿可算是来了!”
青禾知花儿是调侃话并非给她小鞋穿也不往心里去,“哪敢偷懒儿,这不是去打探消息了!”
叶云水笑着让她说,青禾还是真带来了一个让她颇为惊诧的消息,“净空派了那个跟班的小和尚送还来银钱,道是世子妃此生定是无后,便还了这银子来,世子妃听了这信儿之后险些没气昏过去,恼羞成怒地摔了那求子观音像……”
叶云水听了青禾的话心里却是纳闷,这净空到底要做什么?
先是到王府来给刘皎月做法事求子,而后又到自己院子来除妖,现在又退了刘皎月的银钱说她此生无子?这不是在砸他自己的招牌?加上昨儿秦穆戎说他不敢动旁的心思……难道是秦穆戎背后做了什么手脚……这其中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无论怎样,叶云水都不愿再想这件事。
听了青禾的话她便是不屑地笑道:“这人各有各的命,哪是他个和尚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如今定是没辙了才来退银子,那遇上两军打仗,还不如请个和尚先占卜一卦来判定输赢,免得要死伤那么多的将士!”
叶云水这话却是逗笑了屋中人,“叶主子惯会拿人作伐子说笑的……”
青禾笑着接话道:“可一早那院子可是热闹得很,不单是世子妃闹,柳小主也闹腾上了,不然奴婢不至于这么晚才来。”
“柳氏?她有什么可闹的?”叶云水倒是纳闷,柳氏还有一个月便要生产,秦穆戎又不在府中,她这时候闹腾不是等着刘皎月拿她作伐子吗?
“因为世子妃摔了送子观音,柳小主哭嚎着说她产子世子妃乃是嫡母,如今世子妃摔碎了送子观音,佛祖会惩罚到她身上,这孩子如若不是男丁全怪世子妃惊扰了佛祖……”青禾说了一半却是摇头,“那话却是多的,愣是没停歇地骂了一个早晨,奴婢起初还听得清楚,后来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嗡的,都记不住!”
叶云水心底惊讶于柳氏的狡猾,这事儿居然连她都没有想到。
柳氏居然用这个法子抓了刘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