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窕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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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窕淑女- 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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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兜兜歪着头看他片刻,便不再说话。
  未有以往的顽劣,未有以往的欢闹,虽是人小,可也看得出眉眼高低,今儿这一番阵仗恐也有惊吓,叶云水紧紧地抱着他,庄亲王爷则是叹了口气,“手段太狠了。”
  “皇叔父教训的是,可皇侄无奈,皇侄能坐上这位子是皇弟拱手捧让,终归要还,他不要,皇侄就还给他。”肃文帝说着,便指了指小兜兜。
  叶云水瞪了眼,未等庄亲王爷开口她便是道:“不可!”
  “二弟妹,这是为何?你知朕的身体……”肃文帝皱了眉。
  叶云水低头言道:“世子爷已经做了准,世袭皇族长、世袭亲王一位这已是天大的恩赐,这皇位臣妾不能依,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自可再诞下健康皇子,臣妾之子绝不应此位,也绝不过继。”
  话语斩钉截铁,绝不掺假,庄亲王爷看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刚坐这位子还未有一日,何必思忖过多。”
  肃文帝没有回话,而是看着叶云水道:“二弟妹这是让朕为难。”
  叶云水即刻抬头,目光直视着他,“皇上如若要怪,那便怪臣妾抗旨不尊,直接一刀砍了臣妾便罢,臣妾正好去寻世子爷,也免得孤单在世,活得战战兢兢、窝窝囊囊,还被人称妖孽!”
  小兜兜在一旁吓了一跳,连忙拽着她道:“娘。”而后看着肃文帝,“皇伯父,你杀我娘,我杀你!”
  庄亲王爷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肃文帝,可那手中所攥的拐杖却着实的紧。
  肃文帝哀叹一声,苦笑地道:“罢了罢了,朕下不得手,朕乃真心实意,二弟妹不同意便罢,回头再议,不过莫再言二弟不在人世,他会归来的。”
  “你知道那小子去哪儿了?”庄亲王爷忍不住开口,叶云水也瞪着眼睛带着一缕期盼。
  肃文帝道:“袁石介在西北造反。”
  “他……他去了西北?”叶云水仓皇惊愕,“他一个人,去西北?”
  “你无朕懂他,他心结未了。”肃文帝说到此,则是又摸了摸小兜兜的脑袋,小兜兜略有抗拒往后躲,却是忍不住地问:“爹去打仗了?”
  “对,打仗。”肃文帝说到此,则有人来回禀三皇祖父到此,庄亲王爷则是与肃文帝一同而去。
  叶云水被文贵妃召到后殿,文贵妃第一句话便是说起德妃的死因,而后得知肃郡王有意传位给小兜兜,便是哀叹言道:“肃儿所言非假,代荷在宫中独居,自代荷小产,他除却去安慰两句后从未同宿一晚,对于其他的女人,他也绝不再碰一下,稍有上前惹他烦躁的,便都打入冷宫,他疯了,他是真的疯了……”
  耳听文贵妃如此之言,叶云水不知能说些什么。
  是说如今的皇上疯?还是说他早有此意?
  心里着实地不安稳……
  “皇位世子爷恐不会应,新皇刚刚登基,怎能如今就想过了事,不吉利。”叶云水委婉寒暄,文贵妃则是道:“怎能不想?瞧瞧如今这宫里头还有谁?贤妃与洪郡王虽保了命,如今战战兢兢,生不如死,三皇子、五皇子的母妃出身低,而他二人也都是软的,投信前来表忠心,祁家的事还未安定,据说皇上有意封王,也算是能安稳得住。”
  文贵妃说到此流了眼泪,“本宫……本宫心疼代荷。”
  叶云水叹了口气,如若不因文代荷,肃文帝当初也不会下手这么快,可一无后的皇上,能撑多久?
  没有话说,叶云水则去了“安和宫”找乐裳。
  乐裳未提起半句新皇登基与德妃薨的事,只是问起十四郡王的情况。
  叶云水详细地说了说,随即道:“如今就在等着世子爷归来。”
  “你所想之事定能成。”乐裳笑着道:“本以为要离开这地界,孰料皇上恩典,又允本宫居住此地为太后守灵。”
  叶云水心里复杂,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曾经的二皇子肃郡王,不知该如何评价如今登基便活杀大臣的肃文帝。
  是残忍?不算,他要表明非明启帝那般优柔寡断,是冷酷?也不算,因他是为让秦穆戎承世袭皇族长且不交兵权。
  可如若说他善良,这二字却无论如何都贴不上边。
  复杂,实在是无法评价。
  其余的话现在来说还为时过早,叶云水与乐裳商议,依旧过些时日再将十四郡王送回。
  未等叶云水离开,则有人前来回禀,“世子妃,有一位柏一大师求见。”
  叶云水纳闷此为何人,乐裳则在一旁提醒道:“你关起来那和尚的师傅。”
  净空的师傅?叶云水沉叹口气,“见吧。”
  小太监退下,乐裳也离开此处,完全将正殿让给她二人。
  叶云水此时无心多言谢词,只是在思忖这老和尚见她要做何事。
  “老僧见过世子妃。”一细高身姿的老和尚,可那双眼眸却透着精光。
  叶云水还了礼,却没有说话。
  “老僧柏一来求见亲王世子妃乃是为老僧之徒。”柏一和尚说完此话,叶云水则是道:“他安然无事。”
  “不知世子妃可否饶他此次鲁莽痴言?让老僧带其归荒北之地潜修。”这老和尚话语很沉,沉得让叶云水看不透他。
  叶云水思忖片刻,回言道:“净空所言,柏一大师定是知道,本妃想听听大师的话。”
  柏一和尚似知她会问起,并无半分思忖则道:“他所言偏激,不可信,世子妃莫怪罪。”
  “大师此言可是怕本妃不肯放了净空?”叶云水心有疑惑,而柏一和尚却是笑了,“不谈佛法佛经,民间有句俗话,人在做,天在看,世子妃既是认为净空之言偏激,那他就是偏激,您认为这世间善恶有恩有罚,那自就是有恩有罚,一切都乃您心中所愿,非世端因果。”
  叶云水对这老和尚的话倒是认真在听,“依照大师所言,本妃认为这天是黑的,那它就是黑的,本妃认为这皇宫是个笼子,那这就是个笼子?本妃认为自己是菩萨,就不是净空口中所斥之妖孽?”
  “一切因在人心,一切源于人心,阿弥陀佛。”柏一和尚说到此,倒是直了直脖颈,与叶云水面对面谈,那一双眼睛中所透目光好似能化解人忧,让叶云水心中的积郁三开。
  柏一和尚继续道:“净空无错,虽心中佛法通念,可还未通心,这也乃老僧来此寻他归去之理,还望世子妃抬一抬手。”
  “大师此言虽还未全心通解,但却让本妃心中阴郁去了几分。”叶云水看他道:“本妃不是善人,为何要放净空一马?抬一抬手?”
  “固执之人怕的是认自己之错,世子妃就当是要看一看他认错的窘迫之态开心一笑,不也是一桩好事?”柏一和尚这话说出,倒是让叶云水轻松地笑了。
  “你不像个和尚。”叶云水直道此言。
  “和尚不只是要修经,是要修心、修世,贫僧与世子妃说再多的佛经都无用,”柏一看向手边的一杯茶,“这道理就似老僧与人赏茶,与懂茶之人品茶,自是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可与痴酒之人谈茶,岂不是老僧的错?”
  叶云水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大师此言深合本妃之心。”
  “阿弥陀佛。”柏一和尚起身行了礼,叶云水则叫过随侍之人吩咐他随柏一和尚归府,带着净空离去。
  “净空的固执大师已言,本妃索性就不看净空认错,也不给他这机会,憋闷他一辈子来赎这罪吧!”叶云水摆了摆手便不再多言,柏一和尚赠上一串佛珠随即便离去。
  叶云水看着那串佛珠,心中念叨:“穆戎,你到底在哪儿?”
  半个月过去,明启帝、德妃娘娘的大殡礼全都过去,叶云水则与庄亲王爷商量了下,搬到霞飞山下居住。
  那里有三皇祖父留下的小村庄,三皇祖父与三皇祖母自交了皇族长之位后便去了南方,与其子、其孙同乐,道是再也不归涅粱。
  那日叶云水特意去送,最后一次给老爷子敬了茶,三皇祖父心有安慰地拍了拍她,随即上了马出城。
  而在他临走之时,则将此村庄交给了叶云水,而村庄之中的人也都归于叶云水名下。
  在此居住几日后,叶云水才苦笑,这些哪里是什么村民?都是三皇祖父年轻时统领的兵,一直跟随他到此驻扎生活,没了仗打,便耕田劳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逐渐变成了农民扮相。
  叶云水虽未劳作,但每日都在天刚蒙亮时爬上山顶,孩子们倒也都跟随而来,每日跟叶云水爬山,而后便在这里玩耍。
  在之前虽然都问起为何爹还不归来,但看到叶云水痛哭一次后便全都不再问起,每日可劲儿地耍闹。
  祁善在安顿好镇国公府以后也搬到此处,每日都陪着叶云水和孩子们上山,下山,用饭,时而带着小家伙儿们骑马,射箭。
  以前叶云水只觉祁善无秦穆戎那般霸匪之气,但如今才知,他倒是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这一日早,叶云水准备换一套简便衣裳好出门与众人上山,可还未等离开,祁善则直接冲了进来。
  叶云水惊愕地怔住,祁善冲进来后便转过身,随即满脸通红,磕磕巴巴地道:“二,二嫂,别打,我是有消息告诉你,绝不是故意鲁莽!”
  打?叶云水倒是笑了,“什么消息?说出来听听。”
  祁善悄悄回头,扬了扬手中的信,“你不用再上山等了。”
  笑容尽失,叶云水满脸惊呆,“有爷的消息了?”
  祁善点了点头,随即道:“袁石介造反,已死,二哥在西北将军权统领于手,二哥果真是去了西北!”
  西北……叶云水的眼泪瞬间汩汩而落,扣好衣裳,她拿过祁善手中的信,看了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字迹,将其整整齐齐地折叠放于怀中,依旧迈步出了门,“我还要去等他,他一定知道我在这里等,一定!”
  
  第601章 心
  
  日出上山等候,日落下山休憩。
  叶云水又过了二十余日这般日子,眼泪虽不再流,可心中时时刻刻都在想念那个人。
  祁善每日都来告诉她西北那方又有什么消息,庄亲王爷得知后,则是派人来叫她回府,更是叱骂道:“那兔崽子去了西北,你等在这里又有何用?”
  叶云水知老爷子也惦记,可她如今半分操管府事的心思都未有,只是让人将孩子们全都送回,她留姝蕙在此做伴儿,继续等着秦穆戎。
  这一早带着姝蕙上了山,母女俩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吃着点心,看着远处的旷野绿地,依旧还在等待。
  姝蕙逐渐地能把话说全,性格格外的开朗,不再是那哑言可怜的女娃,格外可爱。
  “娘。”姝蕙坐在一旁,“嬷嬷们说我是庶女,庶女是什么意思?”
  叶云水回过头看她,终归也是一六岁多的娃,也该明白点儿事理。
  “庶女,是说你并非娘肚子里生出来的。”
  姝蕙继续问:“那不也是叫你娘么?”
  “对,也是娘的闺女。”叶云水摸着她的小脸,“娘也疼你。”
  “那几个婆子都该死,拿这种话来蒙我。”姝蕙嘟着嘴,一张小脸上全是不满。
  “回头谁再这么说,你就去找人打她们板子。”叶云水笑着调侃,姝蕙却好似当了真,“女儿要娘疼我。”
  叶云水点了点头,姝蕙靠在她的身上,继续道:“谁欺负娘,女儿也让人打她板子!”
  一大一小正在这儿说着闲话,背后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姝蕙扭着小脸往后一看,即刻绽放出笑脸,伸出小手便抱过去,“义父!”
  “来了。”叶云水看着祁善只是微微点了头。
  这些时日,祁善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陪着,这份情,她记在心中,可也只能记在心中。
  “二嫂。”祁善行了礼,“刚刚进宫归来,庄亲王爷明儿大寿,皇上的赏赐已经颁下,更欲在宫中设宴,王爷让我顺路过来说一声,明儿你必须要回府,不然他就到这儿来过寿。”
  叶云水苦笑一声,“就知老爷子会耍这脾气,早就准备好,等到今日天黑,我便回府。”
  祁善没有再劝,而是道:“那弟弟这就去吩咐人过来收妥东西。”
  “辛苦你了。”叶云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话语又一转,问起了黄家,“黄玉娘什么结果?”
  黄正海在孟家围城时潜逃,肃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下诏抄家抓人,黄正海倒是逃出很远,前些时日在东部的一个小镇被搜抓到,有功有过,故而逃离涅粱城之人全都当即抄斩,但依旧在涅粱守着的女眷们得饶一命。
  黄玉娘没离开涅粱,留一命却不可能再如以往风光。
  “官婢。”祁善只道出两个字,而后停滞半晌,才又补道:“冬晚晴终归与她家有些恩交,故而私下给了银子,把她与她娘都买入府中,只留了个小院独居,不再出门。”
  叶云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姝蕙被祁善抱在怀里,则是搂着他的脖子道:“义父,你何时带女儿出去玩?”
  祁善一怔,笑着捏她的小鼻子,“等你长大些。”
  “还要长多大?”姝蕙的小杏眼一直地看着他,格外认真。
  祁善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叶云水把姝蕙抱回来,笑着道:“等你不用别人抱着,能自个儿走路,学会了骑马才行。”
  “女儿也能学骑马?”姝蕙指了指自己绣的小花,“女儿只会做这个。”
  “当然能学,等回头你爹回来,让他给你预备一匹小马驹。”叶云水下意识的话语出口,可说完之后却又沉下脸来,“可你爹,什么时候才回来?”说着,她的眼角又有些湿润。
  姝蕙伸着小手为她抹了眼泪,“爹坏,让娘哭。”
  叶云水捏了捏她的小脸,“你爹是好人。”
  姝蕙嘟着小嘴,指着祁善,“义父也是好人。”
  祁善被这忽然指着说好人不免略有尴尬,叶云水笑而不语……
  三人一同在此用了饭,祁善则带着姝蕙到山下去玩,叶云水独自一人等候在此,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总有一种感觉,他一定会归来。
  望向远方那片旷野空地,时而眼中产生幻觉,那个男人的影子会出现,可再一眨眼,依旧是旷野空地,毫无人踪。
  日光渐渐淡去,在天边凝成一簇红霞,让这片大地染上一层橙黄,格外的美。
  可叶云水的心更是黯淡下来,他真的不会归来?真的等不到吗?
  祁善在山下的村庄中已收拾妥当,正准备上山接叶云水回府。
  可行至半山腰处,远处那霞光笼罩下的她让祁善无法迈步上前。
  高耸入云的林中只有那一惜弱娇小的身躯一直在往远处相望,他懂她的心,可越是懂,他的心里越发的空落。
  紧了紧抱着姝蕙的手,祁善心中苦笑,他这是在做何?
  陪她一起等?可等到之后呢?
  姝蕙不知祁善为何停下,则是拽着他的袖子,“义父。”
  祁善缓过神来,则是牵着她踏上林间小路……
  还未等迈出几步,偶听空中鹰啼,再见那林中人影已是不见!
  祁善心慌意乱,撂下姝蕙急忙地往山上跑,而此时的叶云水,却是在往那片旷野中奔去……
  鹰啼之音便是小隼,这好似一道指引,虽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子,虽然没有听到那清脆的马蹄声,但她下意识地便冲到山下,往那片旷野狂奔!
  不知跑了有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轻快起来,那一双腿好似不是她的,不停地在向前,向前……
  终究,那马蹄声映入她的耳中,那一人一马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眸,虽看不清来者何人,但她依旧仰头呼喊,“穆戎!”
  骏马抬啼嘶鸣,一双臂膀直接将她抱上马背。
  未等看清来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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