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体一直在微恙
重晔吩咐了我爹先带着一队人马在前面开路,我们的队伍就在后面慢慢地行进。
回宫的路比来的时候顺多了,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重晔硬要过来和我挤一辆车,本来换了辆不太宽敞的车就挨得紧,重姝横过来往我边上一躺,那就没地方塞重晔了,这厮还非要端出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占了大半个马车。
我被挤在小角落里端着太后的威严,心里却想着要不要跟重晔商量一下让他把他的龙体往旁边挪一挪给我腾点位子出来。
我开始思考要怎么进行开场白,重晔这时候正在面容安详地闭目养神,谁晓得他是不是那种在睡觉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的性格,不好捉摸,万一龙颜大怒就不好了。
后来,意外来了……
我就听到一声凄厉的马嘶鸣声,马车突然猛烈地颠簸晃起来,我下意识地去扶马上要滑到地上的重姝,却忘了我这是在马车里,人一站起来头就顶到了车顶,然后整个人在撞到车顶之后随着马车同频率地晃动起来。
重姝倒是醒过来惊叫一声自己扶着坐好,可怜哀家只能作死地再想办法,手腕上被重晔一抓,腰间被他手一搭,我没办法回头去看他,但是也知道他这是要帮我稳住身体,在一个急停之后,我整个人往后一倒,往下一坐。
结果,哀家一屁股坐在了皇上的龙大腿上……
我眨巴着眼看着面前的重晔,这个要人命该死的姿势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是横抱着的姿势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重晔皱眉开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马车彻底停下来了,哀家和重晔这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完全无视了车外的喧嚣声。
重姝抚着自己的胸口平复心情,大声抱怨着:“怎么驾车的!不知道皇上太后和公主在车里啊!谁驾的车!看本宫回去不砍了你!”
车帘被掀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话:“启禀皇上太……”萧湛最后一个“后”字硬生生在我和重晔同时看过去的时候才迟钝地吐出来。
这种偷情该用的标准姿势和尴尬的情形真是……
让哀家死啊……
重晔的手依旧死死地搂住我,我看到萧湛的神情慢慢地从正常渐渐地转变成严肃,最后变得凝重。
重姝顺着萧湛的视线僵着脖子扭头看过来,后知后觉地身体下意识往后一跳,惊讶地张大嘴,能塞下两个包子。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忘了从重晔身上下来,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两个想法。
第一,幸好是萧湛撞见了。
第二,为什么是萧湛撞见了!
萧湛抓着车帘的手僵住,然后默默地放下。
就在萧湛放下帘子的一瞬间,我顿时反应过来,蹭的一下从重晔身上起来,在马车里漂亮地转身,端庄地坐回了原位,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这次哀家没再撞到头顶。
在刚刚那一套高难度动作完成的中途,我听到重晔微不可查地“嘶”了一声。
难不成是哀家刚刚屁股从他腿上挪下来的时候稍稍用了点力,然后弄疼他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言不发但是脸色不太好略有些苍白的重晔,我看着他绷紧了下巴脸色难看,心一紧,哎呀妈呀,忘了他手上还有伤了。
我抖着手轻轻拉过他的手臂,又抖着手轻轻地撩开他的袖子,白色纱布上一滩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重姝大惊:“皇兄你流血了!”
我大喝道:“来人!传太医!”
原本似乎已经手忙脚乱的外面在听完我和重姝的喊叫之后更加的手忙脚乱,马车太小,重姝就被我赶了下去换了个太医上来给重晔包扎。
我万分愧疚地看着太医一脸忧心地替重晔重新处理伤口,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把愧疚两个字写在脸上希望重晔能看得出来。
但是可能我表现的愧疚更像面瘫,重晔就没能及时的看出来,他冷不防冲了我一句:“太后要是再用力一点,朕的手就要废了。”
我羞愧不已,丢下一句话:“太医好好替皇上包扎,哀家先下车去走走。”
刚刚由着人扶下车,马车旁边就是负手立着神情沉重到深不可测的萧湛。
我略尴尬地想绕开他走,却被他叫住:“太后留步。”
我就留了步看过去,找了个话题避免他问我刚刚在车上的事情:“方才是怎么个情况?为何马车会如此颠簸?”
萧湛一指旁边的小树林道:“一头野猪突然冲出来,所以突然急停了队伍。”
我哦了一声,然后听到驾车的宫人跪在车旁不停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的叫唤着,我走过去对他道:“虽然是野猪跑出来这才酿成了意外,好在皇上和哀家还有公主都没什么,但是总归有你驾车不利的因素在,轻罚还是要的,回去领顿板子去。”
那奴才连连磕头谢罪顺带谢哀家不杀不砍之恩。
我故意站的离萧湛远一点,远到用他平时说话的声音跟我说话是听不到的,一定要用吼得,刚刚那种场景委实尴尬,也能让人误会,要不是还有个重姝在车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今太后和皇上在马车里苟且,太不要脸。
但是天下人会不会误会是一回事,我只知道看了萧湛的脸色之后,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所以我要不要解释呢?可是解释会不会欲盖弥彰呢?但我为什么要解释呢?
早上在他掳走我之后,我不是已经在马车里把要说的全都说清楚了么?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所以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干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萧湛没有抓着我让我说啊说啊的,我也没有想要解释的心情,他也不会在逼我解释之后告诉我他不听,故而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京城郊外的黄昏果然和在宫里看不是一番光景,从空中到地上铺天盖地的暗黄色夹杂着暗红色洒下来,一阵风过,卷起的灰尘入了我的眼,我眼睛一疼,伸手去揉,却揉了一手的眼泪。
我眯缝着眼看自己手上的泪水,眼泪却越流越多,于是我就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手去擦,擦也擦不完。
“朕不过是伤个手,太后不用愧疚的哭出来,朕又没有怪罪你。”
我揉眼睛地手一顿,差点一手指把眼睛戳瞎。
哭你个头啊哭!
我顶着泪眼解释:“只是风沙迷了眼睛。”
泪眼中,重晔似乎笑了笑,道:“哎,就算是真哭了也没有什么嘛。”
所以果然他把我刚刚那句话当成了为掩饰我在为弄伤他之后愧疚的哭的欲盖弥彰么?
我快速地抹完眼泪道:“哀家就是在哭为什么没真把你弄残了……”
重晔:“……”
萧湛走过来行了个礼,把刚刚野猪窜出来的事情又唠了一遍,重晔唔了唔道:“既然野猪都跑了,也无需再纠结什么了,准备继续出发吧。”
在我们重新出发之前,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和重晔再同乘一辆马车,就刚刚那个意外以后,我就觉得看到他就万分的尴尬,尤其是看到他那张笑得十分不怀好意的脸,结果,我不想是一回事,重晔想不想又是另一回事,他索性就让重姝和旁边车上的重欢挤一挤,只跟我同车。
我欲哭无泪,刚想说不如你去和重欢挤一辆车吧,重晔已经用他那只没受伤的手一把把我拉上了车。
马车又行驶起来,我扭头看窗外,扭到连脖子都酸痛的时候都没敢回头,一回头就要对上重晔,太尴尬,我不要。
重晔就在旁边悠悠道:“宜珺,你脖子不酸么?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么?”
说着就要凑过来,我下意识地抬手一挡:“你别动……”
重晔就坐在那里没动,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不说话。
我被他闹得很烦躁,又碍于是我不小心害他伤了手而内疚,内心五味杂陈了一下,硬逼着自己不说话。
重晔低着头不说话,就半抬着他那只残手看着,突然就轻笑了一下,略无奈道:“宜珺啊,你说包扎的薄一点就能让朕知道下次不能再鲁莽,唔……朕的确知道了……”
其实我都没舍得告诉他,现在天热,包扎的薄一点那是为他好,防止伤口透不过气就烂了。
可想而知这个随行的庸医有多庸了。
重晔看了看手,半晌才道:“看来回去以后可以让这个庸医告老还乡了。”
回宫的路很顺利,但也是大半夜才到的宫门口,我爹他老人家秉持着丞相该有的忠心素养硬是在夜深霜露重的时候站在宫门口迎接。
重晔一派威严的下了车,吩咐了几句就进了宫,再吩咐了人把两个刺客关押起来,说了一句有什么事等明天上朝再说之后就散了伙。
李长德在旁边迎上来,焦急地问着我有没有伤着有没有磕着,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
我刚准备打完哈欠回答他,重晔就已经替我回答了:“有朕在,太后凤体自然康健一切平安,太后你说是么?”
我一个哈欠卡在喉咙口,是你个头啊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哈哈哈!很感谢那个么么哒同学也就是名字长到用二九做开头的亲爱的,戳进去是芜夏的宝贝,超爱你,谢谢你喜欢我的作品么么哒!无视我在你的评论下面自娱自乐哈哈哈,本来想你想看网游的话就推荐你我家女人惊蛰水华的最萌夫妇,后来发现你已经收藏了的哈哈哈么么哒!如果我能成功迷恋网游的话说不定会写网游哟哈哈哈!
☆、不做死就不会死
听完重晔唠事情,我们就各回各房各睡各床。
回慈安宫的路上我几乎要在轿撵上睡着,下了轿撵,我打着哈欠摆着手:“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哀家要就寝了。”
李长德凑过来问我:“太后,为何不见大珠?”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想到大珠的死……我连她的尸体都没见到,所以不太知道她死的时候有多惨烈,但是据萧湛说,他让人把大珠解决掉,然后藏了起来,今晨回到法华寺的时候遇上了乱党刺客,萧湛就顺手让人丢了大珠的尸体出来做出被乱党砍死的假象。
唔……这招忒妙。
我告诉李长德大珠被乱党砍死了,李长德惊了惊,唏嘘一阵,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左顾右盼,我嫌弃他:“你干什么这么猥琐的样子啊,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有秘密啊。”
李长德看我眼色屏退左右,神秘兮兮地关上门,轻声问我:“大珠真的死了?”
我点头:“是啊,摄政王亲自解决的,做出被乱党砍杀的假象,虽然我瞒了她的死讯,不过估计我爹也快知道了,回头有新人进来,做好防盗措施。”
李长德应允,我朝他摆手:“你出去吧,哀家要睡了。”
我叫住要关门的李长德问道:“对了,贵太妃和贤太妃两位如何了?”
李长德道:“贵贤两位太妃昨儿个午后就回宫了,太医已经请过平安脉都好得很呢。”
我唔了唔,示意他出去。
果真啊果真,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而飞,遇上这种要命的事情还是保命最重要,哪还管的上别人呢。
罢了罢了,只要现在都还平安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重晔都顶着黑眼圈上朝,哀家妆太厚就看不太清那圈黑的,倒是在偏殿遇上重晔的时候,他似乎更累,神情略有些消沉。
重晔看到我,神色凝重道:“太后没有休息好么?脸色这么差的,苍白无血色。”
我讪讪道:“可能哀家妆太厚了。”
上朝期间,整个朝堂就昨天在法华寺遇刺的事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和判决。
哀家隔着帘子看到堂下的萧湛下巴上新生出来的胡渣子就觉得一阵感慨。
萧湛有条不紊地回禀着昨天那件刺杀案的后续处理,比如从刺客尸体上查出什么,比如又从活捉的刺客嘴里套出什么,说的井井有条。
重晔吃力地揉着太阳穴听,又请了传言中那位刚正不阿的卫勉来说话,我这才知道重晔昨夜确实没睡好,回了宫又忙活到半夜,雷厉风行地把卫勉大半夜拖起来拉到大理寺出任大理寺丞之职。
我略有些心疼重晔。
我晕晕乎乎地听着他们打着官腔说官话,一个说这个是哪哪儿要造反的乱党来造的孽,一个说这个是谁谁的阴谋要篡位,千奇百怪无从下手。
当我正要打瞌睡的时候,堂下不知道谁的一句话整的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那厮好像在说:“臣听闻昨日太后亦被乱党掳走,臣有个疑问,乱党的目标既然是要刺杀皇上,为何又要劫走太后呢?不会引人耳目么?”
我心脏狂跳着等萧湛用他的伶牙俐齿反驳他,又听见我爹跟拆台的一样接口道:“臣也有疑问,臣听说太后昨日被劫走之后,是摄政王将太后救回来,那么摄政王是怎么知道太后就会被掳走,还这么准确地知道乱党的行踪,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救回了太后呢?”
我爹这意思是什么?是意指我和萧湛合谋演戏?这针对性太强了吧。
我强忍着不说话,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附议。
说了一通废话之后,风向标转变了,变成了全朝堂讨论哀家为什么和摄政王混到一起了。
完了完了,要是今天的事情再传到民间去,那哀家和摄政王那点小九九不是该坐实了么,这要是入了重晔的耳朵,那就是他重家的耻辱啊。
接着,朝堂上就从一个个出来附议变成了大杂烩的集体讨论,哀家有点忍不住了,正准备拍案而起,就只听重晔那不轻不响又带着点愤怒的语气沉沉响起:“私下议论太后和摄政王已是不该,你们现在当众议论,成何体统?”
议论声戛然而止,群臣哗啦啦地跪下大呼自己该死。
重晔再次吃力地一手揉上自己的太阳穴,道:“摄政王有什么要说的么?”
萧湛昂首不屈,正色道:“三人成虎,臣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臣也有个疑问,众位大臣这么以讹传讹又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凭据就这么胡言乱语,合适么?”
静了静,重晔偏头看向帘子后的哀家,问道:“那太后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沉下气,端出从未展现过的太后的威严严肃道:“话都给众位爱卿说去了,哀家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摄政王已经替哀家说了,哀家也无需多言,清者自清,你们好自为之。”
说实话,说清者自清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心虚了一下,虽然确实厚脸皮了点,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啊,我又没有主谋私奔这件事,我是被害人,我为什么要承担后果。
尽管我这个想法可能不太负责任,可我必须得这么想,不然按逻辑来说,我应该苦情兮兮地在那里哭诉自己没有啊没有啊不该啊不该啊。
重晔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复而又回头看着群臣,厉声道:“什么都没有证实清楚,你们就能在这里说的一板一眼跟真的一样,听风就是雨,要你们何用!”
于是群臣不喊该死换惶恐了。
重晔道:“你们确实该惶恐,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胡说八道,你们当朕是死的么?”
于是群臣再次趴倒在地高呼该死加惶恐。
今日这个朝上的让人不太爽快,光是讨论乱党的事情就讨论了一大半时间,然后横插了一刀我和萧湛的事情,又讨论了一大半时间,简直不能再啰嗦。
重晔和萧湛外加一个庄相争争吵吵中也算是把这件事分配了任务,只不过重晔坚持要新上任的大理寺丞卫勉来做好这件事,并且委托在帘子后面打瞌睡的哀家来监督。
正准备下朝的时候,我那不争气的老爹不出意外地将我又往偏殿请了请。
我猜他大约是要跟我讨论一下关于乱党的事情了。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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