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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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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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容貌,又是待嫁之身,总是让人有些担忧。
  

☆、惠英长公主府
  张氏回去后就差点摔了一个花瓶,被心腹蔡妈妈拦住。
  蔡妈妈劝解道:“我看四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夫人消消气,再怎么样,吴家可不是李家那,依咱们两家的关系,哪里是只会看样貌的?”
  张氏恨恨的坐下,咬牙道:“这死丫头指不定是专克咱们宁安的!”
  “她又哪里比得上二姑娘呢?”蔡妈妈笑道,“二姑娘可是您跟老爷的孩子。”
  陈宁安的父亲是侯爷,母亲家世又极好,反观陈宁玉,生母已故,父亲也不算显眼,怎么样,都是无法比的,长得美还能当饭吃?
  吴家可不是那么傻的人,他们吴老爷青云直上,眼界宽得很。
  张氏舒服了一些,喝了几口茶,揉一揉胸口道:“刚才实在是气了,你这么一说,也是,反正吴夫人也是瞧中宁安的,可没有提到四丫头。”
  “是啊,夫人放心好了。”
  却说姜氏回去,路上就问陈礼:“怎么突然就提到你四姐姐?”
  陈礼歪着头,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姜氏皱了皱眉,心想到底是小孩子,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
  陈宁玉回到屋里,又睡了个回笼觉,到得快午时才起来。
  丹秋摘了院子里新开的丁香,金雀,插在一个黑釉剔花胆瓶里,这花紫的紫,金黄的金黄,当真是热闹。
  不过却毫无美感。
  陈宁玉看着就笑起来,这丹秋呀,与她一般,对插花是无甚天赋的,不过管它呢,有些芳香有些美就好,不过是点缀。
  谷秋给她端来水漱口。
  陈宁玉用完午饭便去做鞋子,她平日里闲得很,但这种日子也过惯了,绣绣花,看看书,一天就这么过去。
  到得五月初,陈宁玉的表姨派人来请她过去住几日。
  太夫人没有不肯的。
  陈宁玉也很高兴,换个地方透透气总是好事,更何况,她表姨是她除开家人外,最亲的一个了,对她也极好。
  她让谷秋拿了几套衣服出来,一并带过去。
  听说她要去她表姨那里,陈宁柔摇着纨扇过来道:“惠英长公主府乃前朝蓝玉公主所住,传闻华丽非常,我竟是一次都没见过呢。”
  陈宁玉的表姨就是惠英长公主,她笑了笑道:“我表姨不喜原先的,早就重修了几处了。”
  陈宁柔微微皱眉。
  惠英长公主说起来也是他们亲戚,可是一次也没有请他们过去府上玩,这次陈宁玉又要去住,仍是不愿意带她前往。
  “四姐,你这次住几日呢?”她收起不悦之色。
  “也不知,大概六七日罢。”
  陈宁柔侧过身子,半掩住脸,关切的问:“傅二公子身体可好了一些?”
  陈宁玉看她一眼,转眸道:“像是有好转,我也不太清楚。”
  陈宁柔叹一声,不再说话,稍后就告辞走了。
  陈宁玉见下人打理完,去与太夫人告别。
  太夫人面色微黯:“我叫人准备了些药材,公主府虽说什么都不缺,可这几样在京城也是少有的。还有些野菜,水果,庄上才送来,你带过去给他们尝一尝。”
  陈宁玉应了一声。
  “也不知娥姿如今什么样了,想一想,已经有十年未见。”太夫人说罢顿了顿,“你去罢,你父亲那儿,自是同意的。”
  陈宁玉点点头,没有多话,其实她挺想安慰太夫人,可却知道说什么,都不会有作用。
  只因事实就是这样,惠英长公主李娥姿与他们陈家已恩断义绝,除了她,再不与任何一人往来。
  她坐在马车上,微微叹了口气。
  公主府并不远,只隔了三条街的距离,很快便到了。
  二门处,她下来,谷秋与丹秋各自拎着一个包袱跟在后面,并没有婆子。
  那里早有丫环来迎接。
  石莲命婆子赶紧去接了包袱,还有车上的东西,一边笑道:“姑娘总算来了,长公主盼了好一会儿,一早就命厨房炖了云林鹅,直说你慢腾呢。”
  “叫姨母久等了,我这就过去。”陈宁玉走得快一些。
  长公主性子急,风风火火的,可陈宁玉做事却慢条斯理。
  公主府占地极大,前朝蓝玉公主乃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赐下来的宅子修建的富丽堂皇,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八个,花园也有两处,在西边,还有一汪很大的湖泊,四周种满花木,建构楼台亭榭,如同江南的园林一般充满着诗情画意。
  陈宁玉住在这里时,便最爱去那处玩。
  她刚踏上两边的抄手游廊,前方一个少年走过来,穿着如意纹的湖色袍衫,头戴同色方巾,儒雅俊秀。
  陈宁玉看到他,脸上就露出欢喜的笑容,叫道:“二表哥!”
  傅朝清走近后,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递给她:“阿玉,你出汗了,擦一擦罢。”
  陈宁玉在额角掖了掖,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也同姨母一样,嫌我来得晚了?可现在离午时还早着呢。”
  “离午时?难道你光是来吃饭的?”
  “听说做了云林鹅呢!”
  “我见上回你吃得开怀,特意同娘说的。”傅朝清自己也擦了擦汗,微微吐气,“今日实在是热。”
  陈宁玉道:“咱们快走罢。”
  “不过府里备了好些冰,一会儿你就凉爽了。”
  他微微笑着的时候,格外的温柔好看,叫人浑身都舒服的很,陈宁玉点了点头,笑问:“大表哥也在家么?”
  “不在,他一年有多少日子是在家的。”说起自己的大哥,傅朝清不由自主一叹。
  “总比闲着好,大表哥就爱到处走动的,如今入了锦衣卫,有得他忙呢。”
  傅朝清一笑:“是啊,我问他累不累,他一点不觉得,就是陪嫂子的时间太少了,总是不大好。”
  陈宁玉笑起来:“还是二表哥体贴呢,将来娶个娘子,定是照顾的很好。”
  傅朝清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复杂极了。
  陈宁玉心里突地一跳。
  从几何时,好似傅朝清就会这样看她了,一年前,还是两年前?
  她记不得了。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第一次看到傅朝清时,他虚弱的躺在床上,好似一碰就会破碎的玉石,虽然脆弱,却难掩其光华。
  是的,傅朝清身上有种高贵的清华之气,既不像长公主,也不像他的父亲傅成,听太夫人说,却是像了他的外祖母德妃。
  他还写得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画,天生聪敏,过目不忘,只可惜,因一次意外,身体坏掉了,太夫人曾为之叹息过。
  陈宁玉看着他,想起往事,忽地撇了头去。
  二人再没有说话,沉默的往前走了。
  长公主见到他们一同来,微露讶色,又笑道:“看来清儿同我一样念着你,这都等不及去接了,来来,快让我瞧瞧,又美成什么样了。”
  陈宁玉脸儿微红,嗔道:“姨母,有您在,我哪儿敢说美。”
  长公主哈哈笑起来:“嘴儿真甜。”拉着她左看右看,啧啧道,“不过半年未见,又长高了,瞧这脸蛋,真跟仙女似的。”
  陈宁玉更加不好意思。
  这张脸带给她的赞美确实挺多,可她并不愿意别人为此常常提起,当然,这脸,她喜欢还是喜欢的,谁不希望自己好看呀。
  “看来陈家确实待你不薄。”长公主正色。
  “姨母,我来时,太夫人叫我带了好些东西过来呢,她也常念着您。”
  长公主面色淡淡:“劳烦她挂念了。”
  这几年,提到陈家,她总是这个样子,陈宁玉也罢了,好些事都不是能强求的。
  “表嫂,我又要给你添麻烦了呢。”陈宁玉朝傅朝云的妻子俞氏打招呼。
  俞氏忙道:“这叫什么话,你来,母亲不知道多高兴,一点不麻烦的,我还多个人一起说话,别提多好了。”
  长公主微微叹气:“咱们这儿是冷清了些。”
  俞氏着急:“母亲,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俞氏生就胆小,当初傅朝云成亲,其实陈宁玉并没有想过会娶她,不过如今再想想,也是理所当然。只因长公主是个性很强的人,若再娶个厉害的,这家里只怕就不安宁了,所以俞氏是最好的选择。
  她长得秀丽,性子又好拿捏,也拎得清,对长公主是事事迁就的,故而二人倒还从未有过矛盾出来。
  长公主看看她,笑道:“你怕什么,我不过随口一说。”
  俞氏松了口气:“我去厨房看看。”
  “去罢,稍后也是该用膳了。”
  等到俞氏走了,长公主叫陈宁玉坐在她身边,拍着她的手道:“我年后有些忙,一直未叫你过来。”
  “姨母,我以后总归不能常来的,总也不是小孩子了。”
  长公主凝视着她的脸,叹一声:“是啊,你长大了,真得好快,还记得你那么小一点,最爱跟在我身后,来了便不愿走,哭了又哭。”
  自从陈宁玉的母亲过世后,长公主便常接她过来住,在八岁之前,她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
  只可惜,那么多的事情,现在的陈宁玉却并不清楚,她的记忆是从九岁那年才开始的。

☆、青梅竹马
  稍后安庆侯傅成也来了,陈宁玉很喜欢这个表姨夫。
  他温和英俊,比起很多京都人士,还少见的朴实,与他相处,那是不需要任何一点心机的。
  这样的人,最是合适长公主了。
  “宁玉你现在来也好,咱们这儿比起陈家,那是凉快多了,你多住几日,陪你姨母解解闷。”傅成表示欢迎。
  陈宁玉笑着应了声是。
  午膳很快就端了上来。
  傅成问道:“怎么朝云今儿又不回来?”
  “说是他们北镇抚司抓了刑部的官员,忙着审理呢。”长公主皱眉,“这孩子也不知怎的就爱这些。”
  “得皇上看重,总是好事。”傅成笑道,“他闲在家中,也不得畅快的。”
  长公主指了几样留给傅朝云:“指不定忽然又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吃些冷饭,这些厨房有多的,好好放着。”
  丫环便去厨房说了。
  陈宁玉专心吃鹅,鹅肉烂如泥,汤鲜美,吃得满腹痛快。
  这般的美味,做起来自然是繁复的。
  整只鹅需得先用酒与蜜在身上抹之,再架在竹条上蒸,灶内用一斤八两的山茅来烧,里面的温度要控制的极好,不能翻动,只能任其燃尽,锅盖还需封好,这样蒸出来的鹅肉才会特别的好吃。
  陈宁玉很优雅的吃完小半个鹅腿,抬头就见傅朝清正瞧着他,眸中藏着笑意,说不清是揶揄还是欢喜。
  她的脸不由微微一红。
  被人看着吃东西,总是不习惯的。
  “娘,阿玉果真喜欢吃这个,不如把咱们家厨子给她带回去。”傅朝清说话了。
  长公主笑起来,看向陈宁玉:“玉儿你要不要?”
  “自然不要了,若是厨子跟我走了,那我下回再来,有什么盼头?可不是没意思呢。”陈宁玉打趣。
  长公主哈哈大笑:“没良心的,感情还是为吃而来。”
  “姨母,你知我真心,看您这不是笑了么。”
  长公主越发高兴:“好好好,那厨子我还是得留着,不然下回请你,你都不来了,那我要伤心狠了。”
  “怎会呢,姨母,就是没有厨子,粗茶淡饭,只要姨母发话,我赴汤蹈火也要来的。”陈宁玉表忠心。
  长公主除了疼她之外,还是个粗大腿,她一定要抱抱好。
  傅成笑道:“这孩子一来,总是热闹得很。”
  长公主斜睨他一眼:“还不因你跟清儿是闷葫芦呢。”
  往常吃饭时,这二人都不太说话,尤其是傅朝清,也只有在陈宁玉来时,才能看到他活跃的一面。
  俞氏抿着嘴笑:“谁让宁玉讨人喜欢呢,真希望她能一直住在这儿啊。”
  长公主叹一声:“可惜玉儿姓陈,再说,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我若有个这样的女儿,还要心疼呢。”
  语气里颇多惋惜,她与陈琳芝一样,都只生了儿子,心里还是希望有个女儿的,要不怎么说儿女双全?总觉得有所缺憾。
  提到嫁人,陈宁玉倒不好开自己的玩笑。
  下午她陪着长公主闲聊好一会儿,才离开。
  这府里专门收拾了一个地方给她住,每回来,陈宁玉都是住在这儿,院里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按照她的喜好,像是另外一处家。
  因过来时出了汗,她换洗过后便歪在了竹榻上。
  下人们送来冰,放在铜鼎里,屋里便好似春天一般了。
  说到京都人的奢侈,惠英长公主定是算一个的。
  谷秋捧来瓜果,放在她手边。
  “看起来,二公子的身体像是好多了呢。”丹秋拿来银刀,把瓜果切成小块小块的放在桃纹白瓷盘里。
  陈宁玉刚才与长公主说话,也问过这个问题,长公主面含欣慰,应确实是好了。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生怕自己说一句好,哪一日傅朝清的身体又差了。
  有时候,命运总是与期望的事情相违背,只愿他能真得健康起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在榻上躺下来,小歇片刻。
  丹秋给她盖上一条薄被。
  屋外种了好些桂树,有些年头了,好些鸟儿停在上面,叽叽喳喳的叫着,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像是回到上学时,在那条路上,也有这样的树,这样的鸟叫声。
  不知睡了多久,她才醒过来。
  揉了揉眼睛,她嗓子有些干,轻唤谷秋。
  一杯茶突然递给跟前,陈宁玉才发现对面椅子上竟然坐着傅朝清。
  他已换了身袍衫,这回是月白色的,衬得他人有些轻飘飘的感觉,那么一笑,也是飘渺,像是随时会消散了一般。
  陈宁玉坐起来,笑问:“二表哥何时来的?”一边往门口看。
  谷秋,丹秋就站在那里,有些无奈。
  傅朝清来的时候,她们原想阻止,可他一句话就打发了她们,竟然就没了阻拦的勇气。
  他坐了有一些时间了,就这样看着沉睡中的陈宁玉。
  “没多时。”他也并不觉得有哪里唐突,态度很自然,“你睡得很香,可是累了?”
  陈宁玉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陈家讲规矩,可她住在府里,便像是他的家人,往常时候,并不拘束,她从榻上下来,刚要露出玉足,忙又缩了回去。
  傅朝清又是一笑,走到门外:“你先洗漱罢,我等你。”
  谷秋与丹秋便来伺候她。
  她梳好头发,傅朝清才又进来。
  “这书你拿去看,省得闲时闷了。”他把书放于桌上,侧头询问,“这回要住几日?若是到月中就好了,你爱看的荷花正好那会儿开。”
  她年纪大了以后,最多来此住个三五日,陈宁玉笑一笑道:“太夫人会挂念的。”
  傅朝清扬眉:“你若要住,我去与太夫人说一下,她必会同意,其实若你愿意,就是住到六月,他们又岂会不肯?”
  陈宁玉看他双眸星光璀璨,像是要诱人进去一探究竟,摇了摇头道:“一早就与太夫人说了,再改动也不好,再说,我又不是就这次来了,以后还不是常来呢?”
  傅朝清眸光闪了闪,偏头看向窗外,淡淡道:“罢了,也随你。”
  随后几日,她便不太遇见他,听说常在书房。
  这一日下午,她终于见到傅朝云了,他英气勃勃,穿一身锦衣卫的装束,腰间挂着绣春刀,身材伟岸。
  “阿玉你连日住这儿,我却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呢。”他很欢快的道。
  “大表哥不用抱歉,我也不想听你讲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好几回,你都吓得我睡不好。”她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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