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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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录-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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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宁玉也是不喜欢,她享受惯了,武定侯府诺大一个家交给她,这不是得忙死?她打心眼里真不愿意,便道:“祖母,我什么都不懂呢,怎么能管这些,就算跟母亲,二婶学了,也是几年的事情,不如等将来再说罢。”
那二人脸色缓了缓。
杨太夫人没有表态,只等他们走了,单独把陈宁玉留下来说话。
“这 事儿是难为了你,不过咱们这个家都是延陵在撑着,你是她妻子,按照常理也该是你来当家,再有,”她长长叹了口气,“你母亲与你二婶都不是能当重任的人,由 她们管着,我不放心。这些年,就一直盼着延陵成亲,好娶个贤妻回来,我观你也是不错的,你自己一大笔家业都打理的很好,这家你也一定能行。”
这番话算是推心置腹了,可陈宁玉却越加觉得头疼。
杨太夫人既然知道那二人管得不好,那为何之前不收回权力,要让她去执行,这不是叫她一来就面对两个敌手,还是老资格的长辈。
“祖母,我若答应了,到时也难免得罪母亲与二婶。”她直接就把自己觉得棘手的地方说出来。
杨太夫人硬是让她管也可以,可是她得有自主权,杨太夫人也得庇护她。
杨太夫人笑了:“便是知道你有胆子,我这才放心呢,你连长公主都不怕,还怕别的?”
这话也就是支持她的意思,陈宁玉最后还是遵从了。
毕竟那也是她的家,若给唐氏与范氏任意妄为,把家给毁了,那也是不成的。
她回到院子里,刚要坐下歇歇喝口茶,就见白桃跑了来,又惊又慌的道:“刚才园子后面池塘里今儿浮了个人出来,把打扫的婆子差点吓死。”
陈宁玉第一个反应就是,幸好离他们这儿远。
她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辈子,都没遇见过死人的事情,怎么说,都觉得渗人的很。
“可认出是谁了?”她接下来就问。
白桃脸色有些白,声音都在抖:“听说是,是银铃。”
陈宁玉吃了一惊。
她以前来武定侯府,常听曲儿,银铃每回都出来,她还挺喜欢这姑娘的,怎么就死了呢?她坐不住了,又返回太夫人那里。
杨太夫人也听说了,露出惋惜之色:“前段时间我还说给她配人呢,结果……哎,许是不小心落水了,听说她也爱去那里练嗓子。”
侯府就那一个池塘,里面鱼都没有养,只种了几株荷花,很是清幽。
可好好一个人,又这么年轻,怎么会突然就淹死了,既然是她常去的地方,照理说也是熟门熟路的,不该掉下去啊。
“要不要查一下?”陈宁玉提议,“像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有什么好查的。”杨太夫人摆摆手,“给她厚葬了罢,人都死了,省得还让她不清净。”
陈宁玉见杨太夫人不肯,也就没有勉强。
回到院子里,她不太提得起精神,那几个唱曲儿的伶人,她最喜欢金铃,可银铃也是她欣赏的,小姑娘长得又好看,性格爽朗,有回她赏了银铃,银铃专门给她唱了一段以作答谢。
可这么个人,一下子就没了。
陈宁玉叹了好几口气。
白桃也替银铃可惜:“奴婢路上遇到她好几回,总是笑眯眯的,还请我问候夫人,说又学了新曲儿,改日给夫人唱了听听呢。”
谷秋道:“只愿她以后投个好人家罢。”
虽说在侯府不愁吃喝,但谁都希望自己有个好出身。
因这事儿的发生,众人心情都不是很好。
杨延陵回来,都能感觉出气氛的压抑。
“这是怎么了?”他问。
陈宁玉道:“银铃淹死了。”
杨延陵皱了皱眉。
“人呢?”
“捞出来了,听说都泡肿了,明日就下葬。”陈宁玉略有不满的道,“我原想让祖母查一查,可祖母却说没什么好查的。”
杨延陵问:“那你怎么会想到要查?”
“自然要查了,那池塘周围没有什么可遮挡眼睛,一眼过去看得清清楚楚,前几日又没有下雨,滑倒也不可能,还说银铃常去,照理说,是肯定不会掉下去的。我是可惜她一个年轻姑娘就这般死了,指不定死不瞑目。”
杨延陵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缓缓道:“你的意思,指不定是被人谋害的,那谋害之人你觉得会是谁?”
“这个……”陈宁玉谨慎的道,“难说,或许是与她一起唱曲儿,与她平日里有仇怨的。”
这种的可能性最大。
她知道伶人去唱曲儿,每个人得的赏有多有少。
杨延陵看着她,目光深沉的道:“若是与咱们家的人有牵扯,你还要查么?”
陈宁玉一怔,
她没有想过。
家里人的话,杨延陵肯定不可能,他像是不爱听曲儿的,也没有理由去害银铃,还有便是唐氏,杨延康,杨东平,范氏,杨延寿等人。
会在他们中间么?
陈宁玉忽然有些害怕,杨延陵问的这个问题实在叫人心惊。
难道杨太夫人不让她查,也是因为这个?
杨延陵站起来:“这事儿得彻查!”
“什么?”陈宁玉也霍的站起来,“侯爷刚才不是说,可能会是……”
“不管是谁,这事儿必须弄个清楚。”杨延陵叫人把大管事罗善才叫来。
罗善才正吃着晚饭呢,听说杨延陵要见他,也不敢再多吃一口,放下筷子,一路就跑过来,行礼道:“侯爷有何吩咐?”
“把霜红苑的人都抓了,问清楚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罗善才吃惊道:“侯爷,这是为何?”
“银铃这事儿必是人为,你给我查清楚!”杨延陵十分严厉,“这个时间露过面的下人也抓了,一个人都不能漏。”
罗善才惊疑:“侯爷,太夫人吩咐,明儿就把银铃葬了,怎么侯爷,”他低头道,“小人不明白。”
“你听我的就是,祖母那里,我自会去说。”
罗善才也知这侯府要论起来,都是杨延陵的,哪里敢反对,立时就去执行。
“先吃饭。”杨延陵吩咐。
陈宁玉叫下人端来饭菜。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就在下人们来收拾桌子时,杨太夫人来了。
“祖母怎么来了?”杨延陵笑了笑,“原本稍后我还想去您那儿,把这事交代下。”
杨太夫人脸上有些怒色,先是看了陈宁玉一眼,才质问道:“我都跟罗管事说了,把银铃明儿下葬,你又多什么事?还把人都抓了审问,搞得一整个府都不安宁。”
杨延陵道:“我是都督,家里出了人命岂能草草了事?又说什么安宁,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到底哪个觉得不安宁?”
杨太夫人被他说得噎住。
杨延陵斩钉截铁的道:“其他的祖母不必说了,这事儿必须查,不管是不是意外,最后都得有个说法。”
杨太夫人不好再说,只又看了看陈宁玉。
陈宁玉知道她是想自己劝劝杨延陵,可他是很固执的人,她怎么劝?再说,一开始她也希望查,只是没有杨延陵想得那么多。
可不劝罢,好似会让杨太夫人失望。
见她这个样子,杨延陵挑眉道:“你刚才也劝过了,不要多说,别叫我不高兴。”
这眼力见儿,真不是吹的!
陈宁玉向杨太夫人投去无奈一撇。
杨太夫人便当陈宁玉尽了力,只得作罢。
听说为一个银铃大费周章,唐氏撇撇嘴道:“也是闲着功夫多,不过是个伶人而已,死了就死了,还有这功夫查呢。”
杨延康眼睛转了转道:“这回二房怕是要倒霉了。”
“怎么说?”唐氏忙问。
这母子两个平常不在一处吃饭,不过杨延康怕唐氏念叨,偶尔也会来一趟,今日便在这儿,他诡异的笑了笑道:“二叔常去霜红苑听银铃唱曲儿的,大哥有次还问起的。”
“哦?”唐氏对二房一向有意见,幸灾乐祸道,“那是好事儿,最好就是你二叔做得,把他们赶出去得了,我见他们一家也烦心的很。”
杨延康压低声音:“还有更有趣的呢。”
唐氏眼睛一亮。
“二哥也喜欢银铃,我有回见到他赏给银铃好些钱。”
“不是罢?”唐氏吃惊,“延寿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不像是会做这事儿的。”
“二哥那是真心。”杨延康叹口气,“这回银铃死了,只怕二哥伤心的很呢。”
唐氏冷笑:“也是爬不上墙的东西,你二婶还想给他说安阳伯的孙女儿呢,结果看上谁不好,看上个伶人!”又警告杨延康,“你莫要学他,将来得个好差事,为娘给你选个好媳妇,知道不?”
杨延康点头:“这还用说,那些不过是奴,我要娶也得娶个像大嫂一般的。”
唐氏抽了下嘴角:“她有什么好的?”
“长得好啊,而且也挺能干。”杨延康摸摸下巴,“可惜了,不然嫁给三皇子,三皇子定会记得我这个媒人。”
“媒人?”唐氏一巴掌就拍他头上,“果真上回是你做的好事!幸好没有让你祖母晓得,不然看你怎么办,我也护不了你。”
“哎,这不是没成么。”杨延康道,“现三皇子也不理我了,真是白忙活一场。”
唐氏白他一眼:“你正经找个差事做才是真,不枉我养你这么大!”
杨延康笑嘻嘻的应了声是。
到得戌时,罗善才派人请杨延陵去,像是问出了什么。
陈宁玉也要跟着。
杨延陵回头道:“这事你莫管,小心吓着了。等我问清楚后,再说与你听。”
陈宁玉看外头黑漆漆的,想到这银铃多半又是被人害死的,心里还真有些发毛,便听他的没有去,可是杨延陵很久都没有回来。
她叫碧桃去看,碧桃回来说二房的人也都去了。
陈宁玉微微皱了皱眉。
她以为就算跟家里人有关,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波及到。
杨延陵刚才让她回避,该不会早想到上面去了罢?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出门。
杨延陵很晚才回来,见陈宁玉没有睡,笑问:“不困么?”
“不困,在想侯爷跟二叔他们说什么了。”
杨延陵淡淡道:“不过是叫来问几句,二叔常去找银铃听曲儿,我想问问他可有发现哪里不对。”他顿了顿,“还在银铃那屋搜到一支金钗,你猜是谁送的?”
“谁?”
“二弟。”
陈宁玉瞪大了眼睛:“不是罢?”
“有什么奇怪?”杨延陵笑了笑。
那笑容看起来竟有几分残忍。
陈宁玉猛地就想到回娘家时,太夫人说的事情。
杨延陵定是与杨东平有些仇怨,这次银铃之死,他说是说要查清楚,其实并非真实意图,他主要是为打击二房罢?或许他早就知道银铃跟杨东平,杨延寿的事情了!
陈宁玉看着面色平静的杨延陵,只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第55章 死敌 
杨东平回到屋里就狠狠摔了一个茶壶。
里头的水溅了一地。
范氏的手也在抖。
“混账小子欺人太甚!”杨东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竟敢问银铃是不是我杀的;这臭小子;老天爷怎么让他活着回来的!”
范氏虽然也很生气;但还是劝道:“老爷息怒;他现在风头正盛;咱们又能如何?还是忍忍罢。”
“忍到何时?”杨东平怒目而对,“不过是平定了蒙古,又算得了什么?当年要不是我带着他出去;他还在这里一事无成呢,如今倒好;在家里称王称霸的,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范氏叹口气:“是啊;也是太夫人宠着他;才无法无天了。”
杨东平只觉一口气难消,又瞪着范氏:“你也是,怎么教儿子的?”
今儿不止他丢人,儿子的脸也丢大了。
范氏咬了咬嘴唇:“我也不是什么都防得住的,银铃那小贱人惯会勾搭人,谁知道何时勾引了延寿,不过老爷,您也不能全怪我,要不是你老是去听曲儿,指不定延寿也不会……”
杨东平冷笑:“家里养了伶人便是拿来听的,我还不能去了?你以后多看着点儿延寿,还未成家呢,就出这种事,传到外面还能得了?”
范氏脸色一沉。
未成家不可,成家就可了?
她气得脸色铁青。
陈宁玉睡到半夜,忽地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梦里银铃原本还在唱曲儿,也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开始浮肿,脸惨白惨白的,血从她嘴里滴滴答答流出来,她却笑着一点不知,杨延寿往她头上插金钗。
天下又下起大雨,银铃一下子就被淹没了,等到水过去,只剩个金钗掉在地上,陈宁玉走过去一瞧,那金钗居然娇声娇气道:“少夫人,奴学了新曲儿,唱给您听听。”
陈宁玉惊得差点摔倒。
这到底是什么梦啊!
她摸着额头上的冷汗,轻轻吐了口气。
谁知道,一只手伸过来摸在她腰上,陈宁玉还在回想那个梦呢,吓得一声尖叫。
“怎么了?”杨延陵被吓到,也清醒了,起身从后面抱住她问道,“怎么坐在这儿?”
“没什么。”陈宁玉侧过身趴在他胸口,他身上暖烘烘的,她总算找回了安全感,轻声道,“只是做了个噩梦。”
“吓到了罢?”杨延陵抱紧她一些。
“梦到银铃了。”她把被子拉上去,露出半个脑袋,歪头看杨延陵,“侯爷觉得银铃到底怎么死的?”
“明日应该就有结果,罗管事他们还在审着呢。”他揉揉她头发,哄道,“快些睡罢,天还早,我抱着你,你莫怕了。”
可陈宁玉却睡不着,她在他怀里动了又动。
“怎么了,要不咱们起来吃些东西再睡?”杨延陵问。
“也不用。”陈宁玉拿手指在他胸口划了几划,“我想问侯爷一件事。”
杨延陵好笑:“想问就问呗,还扭扭捏捏的。”
“但是怕侯爷又生气。”
“问个事儿,我能怎么生气?”杨延陵奇怪,“问罢。”
陈宁玉便道:“侯爷一开始去西北不是同二叔一起去的么,后来二叔受伤回来,侯爷也不回,留在那儿,这中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杨延陵一怔:“怎么想到这个。”
“我是见侯爷与二叔好似关系特别不好。”
杨延陵唔了一声道:“是不好。”
后面就没有了。
陈宁玉等了会儿,只得道:“侯爷不想说也罢了,是妾身一时好奇,想为侯爷分担些,将来面对二叔二婶,心里也有个谱儿。”
这语气听得出来很有一些失望。
杨延陵问:“我不说,你便不高兴了?”
“没有。”陈宁玉闷声闷气,“谁都有不想说的事情。”
杨延陵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好事,我原不想说与你听,其实那年他同我去西北,哪里是什么带我历练,不过是想取我性命,他好做武定侯罢了。”
“什么?”陈宁玉大惊,“他这么歹毒?”
“这人竟然还是我二叔。”他嗤笑一声,“我一开始竟也信他,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那里了。”
那次他们大战蒙古兵,杨东平与他一起分别领军从左右方突袭,谁知道,杨东平却派了心腹放在杨延陵身边,想找机会刺杀杨延陵,最后推在蒙古兵的身上,只是没有成功。
那心腹低估了杨延陵的本事,一刀没有致命,反而被杨延陵砍下马,就是从这时候起,杨延陵才开始堤防杨东平。然而杨东平还是没有罢手,想方设法的要害死他,杨延陵忍无可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杨东平打成重伤。
陈宁玉听得惊心动魄,惊呼道:“那他的腿是你打伤的?”
“是,不过他也没有证据。”杨延陵冷笑,“但我也知道深浅,哪里会有那么重,不过两三年就好了。”
家里竟然有这样一对死敌,陈宁玉简直不可置信,她说道:“祖母还打算让你给二叔谋个差事呢。”也难怪当时杨东平脸上的表情那么古怪。
“你为何又不告诉祖母?”
杨延陵有些无奈:“祖母未必会信,就算会信,只怕也会承受不了。”
杨太夫人的长子已经去世,如今二儿子又要害死嫡孙,这样的情况,寻常老人家都会受不了,陈宁玉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说了。
她想了想道:“二叔这样,住在府里不是很好。”
她无法容忍,有个想害死自己相公的人与她住一起,或许,哪一日也想害死她。
杨延陵道:“他也住不了多久的,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心烦,”他顿一顿,揉揉她头发,“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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