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皇后又继续道:“不过难得老二他自己喜欢,你也是个不错的。所以我才动了这样的心思。你伺候过老二,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子,素来是个腼腆清淡的,即便是喜欢也不肯开口求人。白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若是早知道此事,又哪里会耽搁到现在?”
若是陶君兰真是因为太后的缘故而始终没有得到名分,只怕这会子听到了这话,已经觉得委屈得不行了——自然,委屈的同时也就会对皇后生出更多的感激来。
只可惜,皇后却是猜错了事实的真相。
陶君兰仍是默不作声,不过却是抬起头来,面上的感激之色更加诚恳了。
皇后满意的笑了,“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虽然家中落了难,可也不是一般宫女能比的。我若委屈了你,只怕将来老二也心疼。正好我这妹妹想要个女儿,我便是顺水推舟一把。没想到竟是成了。”
陶君兰磕头谢恩,语气诚挚:“多谢娘娘替奴婢想着!奴婢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哪里需要你报答我?”皇后含笑看了一眼沛阳侯夫人,似乎在说“瞧,这丫头多实诚”。随后才和煦的对着陶君兰道:“我呀,也只盼望你将来能好好伺候老二,替他开枝散叶。老二是个内敛的,叫人看不透心思。我只盼着你呀,能开导他,多了解他。也好叫我这个老婆子不至于一头雾水罢了。”
这话一出,顿时陶君兰心中就是一沉。;
第一卷 第122章 敲打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相信只要不是聋子和傻子就都能够听得出来。那意思,分明就是将陶君兰当成了一个能“了解”李邺的工具。说是了解,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消息传递罢了。只要有陶君兰在,而李邺没有瞒着陶君兰的事儿,皇后就能知道。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当皇后真的这么“委婉”而又开门见山的说出来这件事情之后,她心里却还是难以克制的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不过,好在陶君兰完美的将这种愤怒之情给压制在了心底,面上丝毫不露。只是微微露出几分不解来:“娘娘对王爷这样好,王爷自是将娘娘当成最敬重的长辈的,哪里需要我去开导?”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甚至陶君兰忍不住的有点儿微微恶心。
不过显然这话却是有巨大的效果的——皇后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只要老二喜欢的,我又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
皇后这话,说得也同样是冠冕堂皇。只是陶君兰完全没往心里去罢了。
“当初你离宫——”皇后旧事重提,似乎隐隐有几分好奇的味道。
陶君兰心中一动,顿时明白皇后这是在问她当初怎么被太后赶出宫去的,当下几乎是微一思索就顿时编出了一个完美的谎言,垂下眸子涩然道:“娘娘也知道,我到底是罪臣之女,哪里配得上一个皇子?别说侧妃,就是做个侍妾也是不配的。太后也是怕我影响了王爷的名声罢了。不过,也是我自己太过糊涂,说话不当得罪了太后。”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顿了顿,又露出一丝羞涩和感激的笑容来:“若不是王爷替我求情,当初我就不只是被打板子了,太后原本的意思是,将我直接赶出宫去。”
赶出宫,和放出宫完全是两个概念。
皇后微微动容,可心里却是更加的高兴了。陶君兰有过这样的经历,想必对太后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将来自然也不怕太后将之轻易收买:“听说你妹妹在太后身边当差,倒是很得太后欢心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陶君兰微微沉吟,有些不明白皇后说这话的目的。是想说她和太后那边关系亲近了,还是别的什么?不明白皇后的心意,一时之间她自然也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答,半晌后才干笑一声:“说来可笑,我自从出宫后,也就只见过我妹妹一回,却是不知道她竟是有如此福分;。”
“你妹妹和你关系如何?”皇后又问了一声。
陶君兰觉得这事儿撒谎了估计皇后也不会相信,干脆就实话实说了:“母亲身子不大好,弟弟需要照顾,所以小妹多数时候都是跟着我的。”事实上,当初陶静平和陶芯兰只相隔了半岁,实在是根本让人分不出经历来同时照顾两个。而陶静平是陶家唯一的男孩,所以难免的偏心些也是正常的。不过即便是陶静平,也是跟着乳母的时候更多些。毕竟,偌大的内宅,主母也要花费巨大的精力去打理的。
“长姐如母。”皇后赞同的点点头:“你们家就两个女孩儿,感情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此以来,以后你倒是可以让你妹妹多在太后跟前说说你的好处。这样长久下去,太后想必也会喜欢你的。”
皇后这话一出,陶君兰顿时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这是要她讨好太后,然后进一步的更加让李邺对她喜欢或者减少防备。而太后若是喜欢她了,想必对皇后的刁难,自然也就是更少了。
陶君兰觉得,皇后找上她,恐怕是真的经过无数深思熟虑的。连陶芯兰这一步都已经想好了——
“最难得的是,我妹妹她一眼就喜欢上你了。”皇后爽朗一笑,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含笑的沛阳侯夫人,“她也是真心想要收你做义女。将来你出嫁,也是从沛阳侯府出嫁。外头人议论起来,也都会说你是沛阳侯府上的大小姐。将来你在王府里头若有什么委屈的,也有个娘家撑腰。”
沛阳侯夫人笑着点头:“自家的姑娘,自然是要给她撑腰的。谁敢欺负沛阳侯府的大小姐,那不是打我的脸么?”
陶君兰满腹狐疑:皇后这样说,是在提醒她,她有沛阳侯府撑腰,就可以在端王府横着走了不成?
“不过,刘氏到底也算是我的侄女儿,又是老二的正头娘子,你多少也要敬着她些。面上别闹得难看了。可明白?”皇后的语气里的又带了那么几分敲打意思。
这是怕陶君兰侍宠生骄,兴风作浪的意思。不然,到时候只怕真出了什么,最吃力不讨好的就是皇后了。故而,皇后这样的敲打,倒是也合情合理。
陶君兰双目低垂,逆来顺受的诚恳应了:“能伺候王爷已经是我的福分了,敬重刘姐姐也是本分。又如何敢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就算刘姐姐为难我,我作为侧室,自然也只有生受的。”
皇后既然想要她的表态,那么她就爽快的表态——反正,态度是要摆出来的。而且,她也的确是没想过要生出什么事端来。毕竟,端王妃才是名正言顺的,这点她也明白。她也从未想过要得陇望蜀。
若能安安分分的做日子,那是最好不过的。况且,内宅纠纷,也会拖累李邺。这显然并不是她要做的。
面对陶君兰恭顺的态度,皇后自然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没什么可再啰嗦了,当下皇后斟酌了片刻后便道:“既然要认义女,那就索性体体面面的,别悄无声息的。到时候,我也派人去给你添几分脸面。不过,虽然是义女,可以后毕竟是要从沛阳侯府嫁出去的,挑个黄道吉日君兰你就搬进侯府去住着吧。你现在住的地方虽然也不错,可是到底寒酸了些;。而且,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也不好。”
这流言蜚语指的是什么,陶君兰当然心知肚明:不外乎就指的是她和李邺常常见面的事儿罢了。
“另外,虽然这事儿已经就差没过明面了,可是你毕竟是沛阳侯府出去的姑娘,还是得遮掩遮掩。在那之前就别见面了,可知道?”皇后不厌其烦的谆谆教诲道。
陶君兰自然也不会反驳,当下便是点头爽快的应下了:“娘娘说得极是,是君兰之前逾越了。”
“正好老二如今也不在京城,认义女的事情就趁着现在尽快办了吧。”皇后微微一笑,做了最后的决断。
沛阳侯夫人和陶君兰自然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随后沛阳侯夫人又跟着皇后去给太后请安了——毕竟也是晚辈,不管太后见不见,姿态总要摆足的。不过陶君兰没跟去,只是留在皇后宫中,由采鸢陪着闲聊打发了一会儿时辰。
如今采鸢对陶君兰的态度,也是恭敬有加了。不过话语里的嫉妒之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大的福运?以后你可就不是什么罪臣之女了,那是正儿八经的沛阳侯府大小姐!纵然是义女,可毕竟也是一家人了!以后你有什么,他们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陶君兰只是微笑,并不多说。末了倒是问起了文杏和绿柳的情况来。
“绿柳是个没福气的。”采鸢叹了一口气:“自从没了孩子,养了足足大半年才养好了身子,可那时候皇上都快不记得她了。如今既没多少宠爱,又没个子嗣,日子也不好过了。之前贵妃还肯帮衬捧着几分,如今贵妃也……”
陶君兰听着也是禁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样的情况她也是无能为力,最多也就是一声感叹罢了。
“文杏托了关系,调去了最清闲的库藏司,不过也没什么升迁的指望,不过混日子罢了。”采鸢颇有些感慨:“当初咱们一屋的几个人,如今是越走越远了。将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相聚的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采鸢面上是难以掩饰的的怅然和失落。陶君兰看在眼里,同样是感同身受的叹了一口气。
“你又是如此到娘娘身边服侍的?”陶君兰好奇的问了采鸢一句。
说起这个,采鸢却是一脸迷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初虽然花了银子想寻个关系找个好去处,可是那几两银子能有什么用处?倒是没想到竟将我分到了皇后娘娘宫中伺候。后头就顶上了二等宫女的缺。”
“这么说你的运气可也不差了。”陶君兰一笑:“别人想要这个位置,只怕没有个百八十两的银子是别妄想的。这还得有缺才能上来呢。”
这么一说采鸢也笑起来,颇有几分庆幸的样子;“可不是?可见我也是有些福分了。虽然才来也不两年,可却是得了好几回的赏赐了。有一回,我得了一瓶手脂,那香味可是好闻——绿柳当时闻了,也觉得好,还想法子去弄了一盒用。据说啊……”绿柳压低了声音:“皇上也喜欢闻这个味道呢。”
陶君兰顿时露出几分讶然来——;
第一卷 第123章 情话
陶君兰闻言,顿时露出几分讶然来——“啊,真有那么好闻?绿柳都还要特地去弄一盒。”
采鸢顿时就笑起来:“那可不,当时绿柳怀着孕,皇上也是常去瞧的。也就那时候,绿柳想要什么都能弄到手。不过那手脂却也是的确好用的,滋润得很,冬天用手一点也不见干燥的。又香又软。”
“那可真不错。”陶君兰由衷的感叹了一句。一面又想:到底是皇后,随手赏赐的东西,连妃嫔都是得花费功夫才能弄到手的。
出宫之后,沛阳侯夫人便是笑道:“这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儿就跟着我一道回府去吧。院子我也收拾出来了,直接便是能住进去。先熟悉熟悉,过个十来日准备准备正好就能宴请亲戚们,将这事儿公布了。你看呢?”
沛阳侯夫人说的自然是认作义女的事情。
陶君兰低眉顺目,面带羞怯:“一切听凭夫人的。”
沛阳侯夫人又笑了,语气难得有几分俏皮:“如今还叫夫人?还不改口么?”
陶君兰窒了一窒,这才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弱弱的唤了一声:“母亲。”
“哎。”沛阳侯夫人笑着应了一声,随后抓起陶君兰的手来,顺手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一推:“这镯子还是当初你外祖母出嫁时给我的嫁妆,我戴了这么二十年了,如今给了你,也算是你外祖母给你的见面礼。”
镯子是碧玉的,水色很不错,只是却也不算极品。不过养得十分好,看着温润又通透,油光水滑的。陶君兰忙推辞:“既然是这样珍贵的东西,君兰如何敢受?不行,还是请母亲收回去吧。”说着就要将镯子脱下来。
沛阳侯夫人笑着阻了:“既给你就收着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陶君兰想了想,这才不推辞了,只郑重道谢:“那我改日登门去和外祖母道谢。”
“呵。”沛阳侯夫人淡淡一笑,“这却不是母亲给我的,是我姨娘给的。不值钱,不过是个念想。如今她早不在了。我刚出嫁没多久就病故了。”
陶君兰一怔,随后低头一笑:“那以后母亲带着我去给外祖母上柱香,也让我认一认地,作为外孙女,总也要给外祖母奉香火的。”
听了陶君兰这话,沛阳侯夫人似乎有几分意外,随后又微笑起来,语气倒是比之前更为温和了:“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路上,陶君兰又得了一只金凤簪——却不是沛阳侯夫人准备的,竟是太后给的。原来沛阳侯夫人见了太后,随口提起自己刚认了个义女,打算大办喜宴的事儿,太后就随手给了赏赐,算是恭贺。
簪子不贵重,就是一根通体赤金点了红宝石的簪子,红宝石做的眼睛也不大,自然不值钱。不过贵在分量足和做工精致这两点罢了。当然,最珍贵的还是因为那是太后赏赐的,是一种体面和尊贵。
要知道,不是什么人家认个义女都有这份体面的;。这也是看在沛阳侯和皇后的脸面上。
陶君兰琢磨着,估计太后是不知道沛阳侯夫人要认的义女是她。不然,还能给金凤簪?不给个臭脸就已经是开恩了。
不过这些陶君兰自然没说出来,只做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珍而重之的将金凤簪戴在了头上。
第二次踏进了沛阳侯府,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情况俨然又不同了——上一次只是个客人的身份,可这一次却显然是主人了:虽然陶君兰自认为她也算不得什么主子。
下车的时候,陶君兰贴心的扶了沛阳侯夫人一把。
当天,不仅陶君兰住进了沛阳侯府,就是丁嬷嬷等人也被接了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沛阳侯夫人给陶君兰安排的院子,实在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离沛阳侯夫人的主院也不远——据说更不逊色于四个嫡出少爷的院子。至于那几个庶出的姑娘和少爷,那就更比不上了。
沛阳侯府除开陶君兰,一共还有七个少爷小姐。四个嫡出少爷,一个庶出少爷,三个庶出的小姐。那个庶出的少爷也是挺可怜,生下来之后就是带着先天残疾的。也就是沛阳侯夫人心肠好,才会跟嫡出少爷没个两样的待遇。
不过显然几个庶出姑娘也是待遇不差的。只是如今和陶君兰一比,倒是又有点儿被比下去了。
陶君兰在沛阳侯府,俨然就是沛阳侯夫人的心头肉一般,完全占了嫡出姑娘的派头。就是沛阳侯,也是同样和蔼相对,夫妻两个似乎真当陶君兰是自家姑娘了。
这样的态度下,陶君兰自然是受宠若惊的。不过她心里明白,这里头的真真假假,可并不像是表面上的那般罢了。
陶君兰在侯府的处境,其实也有些尴尬——客不客,主不主的。不管是那几个小姐还是几个少爷,表现得虽然都还算亲热,可却也透着一股浓浓的疏离,在一起根本没什么话可说的。
所以,陶君兰每天除了去沛阳侯夫人那之外,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绣绣花,看看书,倒也是惬意。
十来日之后,沛阳侯府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会上将陶君兰带出来给人瞧了瞧,将陶君兰义女的身份彻底的公之于众。而宴会上,皇后派了自己身边的大嬷嬷来松了份贺礼,十足十的了陶君兰的脸面。
一时间,陶君兰这个新晋的“贵女”成了京城中贵妇圈子的议论话题。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