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忍不住被陶芯兰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捏了捏陶芯兰的脸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质疑我了。”不过心里却是又觉得欣慰的:眼看着陶芯兰一年年的大了,倒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了,当然看着也越来越稳重了,越来越像大姑娘了。想必再呆在太后跟前两年,肯定就越发的沉稳了。
探亲的时辰有限,也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时间到了,陶芯兰也不敢多留,催着陶君兰上了马车后自己也匆匆的进去了。
陶君兰又是心酸又是难受,最终心里却又是高兴的。陶芯兰变成今日这样,不管怎么说总是高兴的。长大了,懂事了,在宫里也就更稳妥更让人放心了。
青枣见陶君兰心情不错,也是笑着凑趣:“我瞧着二姑娘越发漂亮了,以后肯定是大美人。”
陶君兰也笑:“这算什么?你还没看见更漂亮的呢。”只是面上笑着,心底到底是思虑重重的。关于孔玉辉,关于翻案,还有张家的事情。
她心里明白,凭着孔家的权势,只怕孔玉辉不罢手的话,自己就嫁不出去了。而要想彻底的断绝孔玉辉的执念,只怕也不容易。
虽然她心里一直不明白孔玉辉为什么一定要费这么多的手段来得到自己,但是她明白,孔玉辉既然动了念头,肯定就不会轻易放弃。
可孔玉辉若是不放弃,那么以后她要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骚扰。除非她这辈子不再嫁人,就这么耗着。
可是只怕就这样,也不一定能耗赢孔玉辉。现在孔家势大,可陶家呢……只怕她悄无声息的从这条街上消失了,也不一定会有人知道。
一直回了家,陶君兰依旧思绪不定。
青枣见状,隐约也猜到陶君兰肯定是在因为孔玉辉在心烦,忙劝道:“实在不行,咱们搬家就是了。这样他也就找不到咱们了。”
陶君兰被这话逗笑了,点点头认真附和一句:“实在不行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不过,这都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用。
至于上上策,她倒是有个法子,不过……
仔细的思虑了半天,陶君兰最终缓缓笑了。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不管怎么说,孔玉辉如此做,她要是不回礼,倒是成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了。孔玉辉不是要让她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非要逼着她进孔家?那么,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不是吗?
只怕到时候,孔玉辉会后悔不迭吧?
青枣第一次见到陶君兰这样的神色,顿时只觉得心头有些怪怪的:陶君兰这样,根本和平时完全不同啊!没了温和柔婉,反而从那笑容里,透出一股金戈铁马的味道。让人禁不住的有点儿胆战心惊……;
第一卷 第96章 上门
陶君兰笑着招手将青枣叫了过来:“青枣,你替我做件事情可好?”
青枣眨了眨眼睛,答得斩钉截铁:“什么事儿?君兰姐只管吩咐我一声就是了。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做好。”
“我想让你帮我去寻个人。带几句话给她。”陶君兰虽然面上一直笑着,可是却给人一种严峻之感。
青枣心中虽然狐疑,可是却也没多问就应了。然后陶君兰便是将要让青枣去做的事情一一吩咐了。
青枣闻言当下就要出门去办事儿。最后还是陶君兰一把将她拉住,嗔怪道:“纵然要去办事儿,也先吃了饭再说。”而且,还有些具体的事情还要再交代交代呢。
当下二人做了饭填了肚子后,陶君兰就摸出了二两碎银子来:“这个银子你揣着,用来打点门房上的。记得,去侧门,千万别去正门。也别让人认出你来。说话的时候也避着人。”
青枣一一郑重应了,这才出了门。而陶君兰就在家中等着消息。
这头青枣出门便是雇了一辆小马车,吩咐车夫将她拉到了孔家侧门上。下车后便是上前去和守着侧门的婆子搭讪:“这可是孔玉辉孔少爷的府上?”
那婆子见青枣抬出的是自己家大少爷的名头,顿时一阵惊奇,不由得上下将青枣打量了一回。
青枣想着陶君兰的吩咐,便是挺直了腰板任由对方打量。末了等对方收回目光的时候,这才笑嘻嘻的又看向对方,坦然又不带任何的怯懦卑微。
“您说的的确是我们府上的大少爷。”婆子见看不出端倪来,又怕对方是有什么来头的,到底是没有露出任何不敬之处,反而谨慎地带了几分客气:“不知道姑娘是——?”
“我姐姐在贵府当差,是孔少夫人身边的丫头,唤作蕊黄。”青枣咧嘴一笑,撒起谎来面上不红心中不跳的。当然,这也是陶君兰教她的。
那婆子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明显带着狐疑的又将青枣打量了一回。
“您若是不相信,也不妨替我带个话。横竖我姐姐出来一看,不也就知道了?”青枣笑眯眯的言道,伸手却是从荷包里掏出了半两银子来往那婆子手里一塞——“您也不能白替我辛苦不是?这是请您喝茶的。”
一般来说,半两银子虽然不算多,可对于守门的婆子来说,也不算少了。跑一趟腿儿的功夫就能挣这么多的银子,又岂止是划算可以形容的?不管怎么看,反正这件事情对守门的婆子来说,绝对不会亏就是了。
所以,当下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守门的婆子就点头将这件事情应下来了。连问青枣叫什么名字都忘了。最后还是青枣报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叶青。”
守门婆子当然是不可能知道蕊黄妹妹的名字;。所以,哪怕青枣是胡诌一个名字也不会有人发现。当然,叶青并不真的是蕊黄妹妹的名字。不过,蕊黄听见了这个名字,是一定会出来就是了。不然的话,陶君兰也不会特特的叮嘱青枣一定要报上这个名字。
守门婆子进去通报之后,青枣也就安心的坐在门边上等着,甚至闲得无聊得还拿出了一包蜜饯来吃:这也是陶君兰临走的时候塞进她怀里的,就是怕万一等太久无聊得很,而且天冷,吃点东西也能暖一些。
一小包蜜饯足足吃了一半之后,守门婆子才又出来了,这次身后跟着一个女子,不是蕊黄又是谁?
青枣虽然不认识蕊黄,却也是猜到了面前这人肯定就是蕊黄了。只是处于谨慎才没贸然开口,万一不是呢?岂不是就让人看出端倪了?
青枣打量蕊黄的时候,蕊黄也在打量青枣。蕊黄在听见“叶青”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门口的人是谁了。不过,蕊黄也没见过青枣,自然也不认得,所以少不得打量一番。
守门婆子倒是多嘴问了蕊黄一句:“蕊黄姑娘,这是你妹妹?”
蕊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是。”
青枣一听这话,顿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她还怕蕊黄说个不是,到时候没法子收场呢。结果……心里不由得越发的佩服起陶君兰来。因为陶君兰一开始就说了,蕊黄肯定不会说不的。结果,果然如此。
青枣笑眯眯的又将半两银子塞进守门婆子的手里,笑道:“我想和姐姐单独说会儿话,还望嬷嬷行个方便。”
当着蕊黄的面,那婆子自然就不好收钱收得光明正大了。偷偷的拿眼睛去看蕊黄。
蕊黄自然也不会拦着,也微微一笑:“嬷嬷收着吧。拿去吃茶。”
蕊黄开了口,那婆子自然也就不会拒绝了,当下眉开眼笑的收下了银子,笑眯眯的让出了门房边上的小耳房,还拿出了自己的茶水瓜子来献殷勤:“我就在侧门那儿守着,姑娘们放心说话。没人会听见的。”
蕊黄点了点头,又道了谢。那婆子就退出去了,青枣站在门边看了一眼,果然是离得老远,断断听不见二房里头说话。
没了人看着,蕊黄便是不再掩饰,皱眉看了青枣一眼语气不善:“你是谁?怎么的竟是敢冒充我的妹妹了?也不怕被发现后抓起来送官?”
青枣摇摇头,一脸笑意:“君兰姐说不会,那就肯定不会。我相信他。”
蕊黄一怔,随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相信她?呵,你是她什么人?”
青枣犹豫一下,最终按照青姑姑的说法给了答案:“是伺候君兰姐的丫头。”
“原来你是她的丫头。”蕊黄又怔了一下,最后又笑了:“也是,她一贯对丫头都不错。”似乎是在为青枣这样信任陶君兰找了个理由。不过很快又以奇异的语气说了一句;“没想到她还买得起丫头。”
青枣摇摇头:“我不是君兰姐买的,是别人买了送给君兰姐的;。”
蕊黄并没有就着这个问题一直追问,而是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儿?是她让你来的吧?”
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陶君兰了。青枣点点头;“是君兰姐让我来的。她说,想请你帮忙跟孔夫人传一句话。就说,明儿下午,约孔夫人在聚宾楼喝茶。”
“约我家夫人?”蕊黄的面色顿时就古怪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看了一眼青枣:“还要一起喝茶?”末了又忍不住嘲讽的笑了;“她凭什么认为我们夫人会见她?”
陶君兰派遣青枣过来,自然也是什么情况都想到了。眼下蕊黄问的这个问题,更是一早就嘱咐给了青枣。当下青枣从容不迫的笑着对蕊黄道;“蕊黄姐姐只管将这话传递给孔夫人,想必孔夫人会来的。若是孔夫人不肯来,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就怪不得旁人了。”
这句话,显然是充满了十足的威胁味道。
蕊黄几乎是忍不住笑了:“她怎么就还能那么自信?”这笑自然不是什么高兴的笑容,而是带着一种讥讽和轻蔑。
青枣听了这样的语气,忍不住皱眉深深看了蕊黄一眼,半晌才道:“不到最后一刻,你又怎么知道君兰姐的自信是错的?”
蕊黄说不出话来,阴沉的看了一眼青枣,冷哼一声;“你懂什么?”
青枣也有了几分火气,当下也是冷哼一声,“那咱们只管走着瞧。你只要将这话带给了你们家夫人,那肯定她就会来的。”
蕊黄只觉得可笑,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唇角:“我根本就不会将这话告诉我们夫人,既然夫人根本不知道,那自然就肯定不会去。”
青枣顿时就越发的佩服起陶君兰来:这个可能性,陶君兰也是一早就料到了。既然料到了,那么陶君兰自然是早就告诉了青枣应对的法子。所以当下青枣按照陶君兰所说的,微微一笑看着蕊黄的眼睛轻声道:“你不告诉你家夫人也行,不过到时候出了事情,你家夫人怪罪你,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管我们的事情了。孔夫人的脾气,可不像是太好。”
说完这话,青枣就起身出去了:“时辰不早了,我还赶着回家去,就不多和姐姐聊了。”
青枣潇洒的背影和清脆的笑声,直气得蕊黄一阵肝颤。蕊黄阴沉的捏着茶杯,恶狠狠道:我就不告诉了,谁能知道和我有关系?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存在于蕊黄气急败坏的时候。等到脑子渐渐的冷静下来之后,蕊黄就忍不住的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如果真的不告诉孙菲菲,是不是真的会牵连自身?而到底陶君兰要跟孙菲菲说的事情又是什么?真的那么严重吗?
这些念头就像是乱麻一样缠绕着蕊黄,渐渐的让蕊黄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担忧。仅剩的勇气和恼怒,也都如同潮水一样退去,冰雪消融一般彻底不存在了。
这一天,蕊黄想了很多:比如孙菲菲的暴躁狠戾,比如陶君兰的自信,比如自身的卑微……
最终,蕊黄还是没能够战胜恐惧。;
第一卷 第97章 忍气
中午用过午饭后,陶君兰便是穿戴一新的带着同样打扮过的青枣出门了。
一身青花粉底的裙子,将肌肤衬托得水嫩光泽,犹如春日里在风中微颤的桃花瓣一般诱人。本就天然的眉形上只用黛轻描几笔,就成了弯而修长的柳叶眉,衬得一双眸子如同最好的黑宝石一般明亮透彻。眼尾上用胭脂轻轻的扫出一点红晕来,顿时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点儿未语人先羞的气韵。再加上红唇一点,整个面容清丽又带着娇媚。说不出的让人惊叹。若再加上那衣衫勾勒出的曲线起伏,纤腰轻摆,那就更是让人挪不开目光了。
做了十五年的贵女,陶君兰参加过无数的大小宴会。也专门花费时间去学习过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出众的打扮。所以,今儿这样一番装扮,也不过是手到拈来的事情罢了。
若不是衣裳质地到底不算贵重,而钗环也是简陋普通,陶君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不过等到回过神来,最终还是淡淡一笑,将心底那股子悲伤愁绪都给抛开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所以,陶君兰出门的时候,还是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出的门。
青枣去街口雇了一辆马车,主仆两个就坐了马车一路到了聚宾楼前才下了车。位置是昨儿青枣回家路上就定好的,是一个二楼的雅间,很是清净,也不怕人来打扰。不过,就这么一个房间,就已经去了一两银子,再加上要了一壶茶,两盘点心,足足一共花费了二两银子才算是作罢。
青枣已经被这样昂贵的价格吓得忍不住咂舌,虽然不好当着人面前问,不过很快她就趁着小二出去的功夫悄悄的问陶君兰:“太贵了吧?君兰姐。不过是一杯茶,两盘子点心罢了……他们是不是黑店啊?”
陶君兰被青枣这话逗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拿指头点了点青枣的额头:“咱们这都算是花钱少的了。要知道,一壶普通的雨前龙井就是二两银子,更别说其他的什么名贵茶了。咱们这个茶,算是最普通的龙井,点心也是一般的。这里一向都是王公贵族们喜欢的地方,自然收费就不可能低了;。不然,如何彰显得出档次来?”
“太不合算了。”青枣还是觉得心疼;“足够咱们一个月的生活了。”
陶君兰当然理解青枣为什么如此心疼:其实就是她自己,也是觉得心疼得很。毕竟她现在又不是什么大小姐了,二两银子她赚得颇为不容易。就这么浪费了,怎么嫩巩固不心疼?不过——“若是不花费些,人家只怕不会来。”
顿了顿,陶君兰又笑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再说了,这钱未必就是咱们出呀。先别忙着心疼。就算最后要咱们自己出,也就当来享受一回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青枣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当下只能收敛了情绪站在一边。
陶君兰看在眼里,不由得欣慰一笑:青枣就有这点好,就算心里再怎么样,也明白什么叫大局,也能稳得住心底的情绪。要知道,这一点,好多人是学不会的。当然,这也和青枣从小的经历有关。
陶君兰就这么喝着茶慢慢的等着孙菲菲来。结果这么一等,就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孙菲菲进来的时候,动静和排场都是格外的大。光是丫头就带了四个,还有一个老嬷嬷。整整的五个人。又是披风又是手炉的。进来后足足折腾了一刻钟才安稳的坐下来。
陶君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孙菲菲有意无意的,总是用手扶着自己的腰,捧着那个已经明显看得端倪的肚子。那姿态,十足十的就是炫耀。
陶君兰忍不住的觉得有些可笑:不就是怀孕,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她难道会羡慕不成?那又怎么可能?
孙菲菲的目光一直在陶君兰面上搜寻,此时非但没搜寻到意想之中的嫉妒羡慕,反而看见了陶君兰的笑容,顿时心里就有些恼怒起来,面色也就不大好看了。紧紧盯着陶君兰,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