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陈大奶奶还想着趁着现在府里兵荒马乱的赶紧逃回娘家去,这样陈家纵然气恼必然也不敢将她如何,至少是不会去陈家抓人。大不了就得个休书,至少不会抵命。
可是没想到她的运气这样不好,竟然在大门口遇到了陶君兰。
说起来,也算是天意。
陶君兰冷冷的盯住了跪在地上的陈大奶奶。她之所以这么故意和陈大奶奶说话,自然也是因为心中有所怀疑。要知道,陈家阖府上下也就陈大奶奶和陶芯兰闹过矛盾,偏偏陈大奶奶还是个不靠谱的。再加上此时陈大奶奶如此形迹可疑,容不得她不怀疑。
结果这么一试探,倒是真是陈大奶奶导致陶芯兰摔跤的。
陶君兰一时之间的心情自然是复杂无比。当然,若是可以,她是恨不得立刻将陈大奶奶千刀万剐的。不过,她纵然贵为太子妃,也没有这个权力去将有诰命的夫人随意处死。毕竟,陈大奶奶不是宫人更不是奴仆。而是正儿八经的陈家大奶奶。
更何况陈家为陶家做了不少事儿,有恩于陶家。为着陈家的脸面,她也不可能这样做。
不过,就这么放任陈大奶奶,她自然也不愿意。当下阴测测的看了陈大奶奶一眼,冷声吩咐道:“既然是你害了我妹妹。我如今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你。这样罢,你就去佛龛跟前跪着磕头替我妹妹祈福罢,她若是没事儿,你自然也就能捡回一条命。若她有个什么,你就十倍的承受。”
陈大奶奶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一听只是让自己去磕头祈福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听见后头那句之后,却是又打了一个冷战。
原本陈大奶奶还盼着陶芯兰受苦,可是现在她却是立刻开始在心里祈祷陶芯兰赶紧母子平安,少折腾了。
“红螺,让个人跟着陈大奶奶去做监督。记住,一刻不能停,更要每个头都磕响了,不然没诚意。”陶君兰冷冰冰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再没看陈大奶奶一眼径直进了陈家大门,直接奔着陶芯兰的院子就去了。
这样惩罚陈大奶奶她自然是觉得轻巧了。不过,这仅仅是个开始罢了,剩下的,大可以等到陶芯兰平安无事之后再来算账。陶君兰觉得,上一次其实她就不该留着陈大奶奶继续在陶芯兰跟前杵着!
待到到了陶芯兰的院子,陈夫人也得了消息迎了出来。一件陶君兰,陈夫人的眼泪便是立刻下来了,老泪纵横几乎就要跪下:“太子妃,是臣妇对不住您!”
陈夫人也是真的自责懊恼;
。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陶芯兰,所以才会让这事儿发生了。
陶君兰很想责怪陈夫人几句,可是看着陈夫人那样,她几乎是到了嘴边的话却都是又只能咽下去。她说不出口。面对着陈夫人如此自责懊恼又担忧的面容,她是真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
陈夫人已经够自责了。
最终,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扶住陈夫人,只道:“切莫这样说,也不能怪陈夫人您。我先去看看芯兰。”
陈夫人闻言,顿时泪掉得更加的凶了。
陶君兰进了屋子时就看见了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除了陈大人不在之外,陈赋的几个哥哥也在。尤其是陈赋,眼巴巴的看着里屋的门,全神贯注得就像是杵在那儿的木头。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差不多了,陈赋如今除了陶芯兰,谁也顾不上,谁也不在意了。
就是陶君兰到了,陈赋也似没反应过来一般。
陶君兰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给自己请安的陈家老大和陈家老二。尤其是陈家老大。她有点儿迁怒的觉得,这里头也不是没有陈家老大陈景的责任。算是他管教自己女人不力,才出了这种事情。
不过,她责备的话却也是说不出口来,最终只吩咐一句:“你们先回避罢。”虽说是亲眷,可是到底也是男子,杵在弟妹产房外头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更何况,还有她在。她是不该随意见外男的,纵然情况特殊碰面了,行礼之后对方也就该回避了。
陈夫人被陶君兰这么一提醒,也这才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情来,当下忙将另外两个儿子轰走了。只余下一个陈赋,任由她怎么拉扯也是没反应。
最后还是陶君兰看不过去了,低声道:“罢了,陈赋就算了。他此时担心芯兰,也别去扰了他了。”此时赶走陈赋,陈赋也不知担心急切成什么样子,就是陶芯兰,大约也是需要陈赋在外头的力量支撑的。
“我去产房看看。”陶君兰此行的目的是来看陶芯兰的,自然也没打算呆在产房外头等着。所以直接就往产房里去。
红螺下意识的拦了一下,想说产房不洁净。可是想了想却是只说出一句:“奴婢陪着太子妃一起进去。”以陶君兰对陶芯兰的感情,必然是不可能在外头呆着的。而且,不去看一眼,只怕她也没法子放心。尤其是想起陶君兰在太后跟前几乎是哽咽着哀求出来见见陶芯兰,她阻拦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产房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陶君兰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这么一股味道,熏得人几欲作呕。不过陶君兰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躺在产床上小声呻吟的陶芯兰给吸引住了。
在她来之前,陶芯兰已经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这会子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说不出的虚弱。陶君兰只听着,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针扎一样。
“芯兰。”陶君兰忍不住唤了一声,像是小时候陶芯兰生病那样:“姐姐来看你了。”
陶芯兰听见了,勉强抬起头来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眸子里闪过欣喜和惊讶的光芒,然后嘴巴动了动:“姐姐。”随后便是心里委屈无比,忍不住就哭了:“姐姐,我疼。”;
第一卷 第638章 害怕
听着陶芯兰带着哭腔的委屈叫喊,陶君兰心里也如同针扎一样的疼起来。当即便是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握住了陶芯兰的手柔声劝慰:“姐姐在呢,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陶芯兰泪眼朦胧的看着陶君兰,心里越发委屈:“姐姐,姐姐。”
“我在,我在。”拍了拍陶芯兰的手,她又抽出帕子爱怜的替她去擦额上的冷汗,“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生拴儿的时候,也疼。直到生明珠的时候,才不那么疼了。”
事实上在陶君兰来之前陶芯兰已经折腾了许久了,不然产房里的血行为也不会这么浓厚。陶芯兰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之前也就罢了,如今最疼爱她的姐姐来了,又这么柔声哄着她,她自然也就不那么坚强了,哭着问:“我会不会死?”她是真怕。
毕竟,没生过孩子的,哪里知道生孩子到底又多疼?且陶芯兰这个和瓜熟蒂落不一样,属于要硬生,那种煎熬肯定比瓜熟蒂落的时候更可怕。
陶芯兰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
就是陶君兰此时心里也是担心着呢。不过为了宽慰陶芯兰,她便是故作嗔怪的气恼拍了陶芯兰一下:“胡说什么?你见谁生孩子就没了?你只是早产一些时日,不打紧的。这么多太医,你怕什么?信口胡说也不怕不吉利?”
陶君兰说得笃定,陶芯兰心里自然也就信了。毕竟陶君兰是她从小依赖到大的,在她心里比娘都更亲厚几分,所以陶君兰这样说,她丝毫也没怀疑。登时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不那么害怕了自然也就觉得好受了许多。有时候其实觉得很痛很煎熬,更多是因为害怕和恐惧罢了。如今心情一放松,也不觉得那么疼了,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陶君兰见了,心里微微放下了几分,心道幸好自己来了,不然的话陶芯兰还不知道怕成什么样子呢。这般想着,她又问产婆:“太医怎么说的?可开了药方?”
产婆此时也是满头大汗,一则是紧张,二则是因为天气着实热。听见陶君兰问话,便是忙抹了一把汗回道:“已经开了药了,是催产药。刚喝下去没多久,估摸着还有会儿就该起作用了。三奶奶只要留着力气等着生就行了。”
陶君兰听了这话又放心了些,当即便是又问陶芯兰:“你晚上用膳没有?饿不饿?吃点东西吧,不然一会儿该没力气了。想吃什么?姐姐亲自给你做去。”
陶芯兰此时不觉得那么疼了,也就有了别的心思。当下摇摇头:“没用饭呢。我想吃虾子什锦面。”
听见陶芯兰还有胃口,陶君兰倒是欢喜得不行,忙起身就要去做:“我这就去给你做去。”
不过陶芯兰却是拉着她收不肯放:“姐姐别走,我怕。”
陶芯兰觉得,只要陶君兰在她身边,她就心里有底,觉得不害怕。可是一想到陶君兰要离开,心里就忍不住的有点儿发慌;。只能紧紧拽住陶君兰的手。
陶君兰只得无奈的吩咐碧蕉去做,仔细的交代了作法,自己则是留在产房里陪着陶芯兰。
陶君兰似乎阵痛袭来了,吐出几口浊气将那股疼痛忍耐过去之后,便是又问陶君兰:“九公主她”
“没事儿。”陶君兰怕她担心,便是直接撒了谎:“我来时已经是找到了。她临时有事儿去了别处,派回去通知的人又摔伤了腿所以没能及时回复。不过是虚惊一场。”
陶芯兰有点儿不信:“果真?”
陶君兰微笑点头:“果真。”只是心里却是替九公主叹了一口气:眼下天色已经黑透了,也不知道九公主有没有消息了。若无消息,九公主今儿就只能在外头过夜了。也不知她心里怕不怕。
不过此时她心里就是再担心,她也是不敢在陶芯兰面前表现分毫的。
又说了几句话安抚陶芯兰的情绪,陶君兰便是将话题不着痕迹的岔开了。一时等到汤面上来,陶君兰亲自喂着陶芯兰吃了,又让陶芯兰闭目休息。
不过,本还想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况,可陶芯兰不肯放手,她也只能一直留在产房里。直到陶芯兰阵痛越来越密集,真正到了生产的时候,产婆便是请陶君兰出去:“这位夫人是不是先出去回避回避?”
一般来说,产房里是不留外人的。
陶芯兰一听这话,便是浑身都紧张起来;“不许走!”
“不走不走,我留下来陪你。”陶君兰自然也没打算走,见状不由得好笑的安抚陶芯兰,又打趣一句;“马上做娘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陶芯兰刚想反驳,无奈阵痛袭来,顿时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陶芯兰的盆骨偏小,而且到底早产孩子都还没落下来,位置也是不对的,所以生产的时候还是十分凶险的。不过,这一点谁都默契的没敢让陶芯兰知道,只说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不过,产婆还是悄悄的寻了个机会打算出去悄悄问问到底万一出现了紧急情况,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陶君兰也是找了借口跟了出来。不过却是站在门口听着外头的动静她知道偷听不好,不过却是想听一听陈家的决定。
陈赋显然是被吓到了,没有第一时间做出选择,反而激动的颤抖问道:“是不是芯兰”
产婆忙否定了:“不是不是,只是问一声。毕竟生孩子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又是早产……”产婆虽然很想婉转一些,可是有些话却也只能说在前头。
陈夫人也没立刻选择,只道:“不管孩子大人,都尽量保住才好。若是都保住了,我就给你包个大红包。”
陈赋则是斩钉截铁:“保大人!”
陶君兰听了这话倒是替陶芯兰真心高兴:陶芯兰嫁给陈赋,果然是遇到了良人;“保大人。”陶君兰也是走出去,低声言道:“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就算真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也还可以纳妾。再不济,还能从别处过继。务必保住大人!保不住大人,你们以后也不必再给人接生了。”
红枣加大棒的策略,从来都是最有效的。陈夫人许了重金,她就上去给点儿威胁。双管其下,自然就足够让这些产婆们都拿出了全身的本事了。
说完了这话,陶君兰就将产婆打发了回产房去。看住了陈夫人,轻声道:“陈夫人,我十分敬重您。陈家对陶家有恩,我心里也知道。我是愿意给陈家留几分体面的,可是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事情到底是如何,我已是清楚了。到底怎么办,我还是尊重您的选择。不过,却是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才是。”
陶君兰这番话语气也还算温和,给足了陈夫人体面。不过话里婉转的意思,却也是表达得十分清楚。这一次,陶君兰的态度十分强势,没有丝毫的回转余地。
陈夫人当然也清楚陶君兰到底要什么交代事实上,陶君兰没直接处置了陈大奶奶,已经是给足了陈家脸面。
想起不成器的大儿媳,陈夫人心里也是后悔懊恼:早知道如此,当初她是真不该鬼迷心窍的娶了这么一个大儿媳妇进门。如今酿下大祸,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陶君兰那头必然是要给个说法和交代的。可陈大奶奶娘家那头也不是好相与的。陈家夹在中间,还是有些难做人。
不过,陈夫人也是认命了,谁叫自家倒霉娶了这么一个扶不上台面的媳妇?最要紧的,还是陶芯兰平安无事才好若不然,事情真是无法收场了。
陶君兰自然也知道陈夫人的为难,不过她却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为难就这么让这事儿揭过去了。陶芯兰遭逢大难,她不是圣人,不可能一点不计较。看在陈家面子上不亲自下令动手,已是极限了。当然,只要陶芯兰没事儿,她也并不是非要让陈大奶奶偿命,可是苦头却是一点不能少的。
陶芯兰受的苦,她定会要陈大奶奶品尝十倍。
陶君兰也不再多说,只是回了产房。果然陶芯兰又开始害怕了,见了她的身影,这才又松了一口气,神色也平和许多。
陶君兰心头轻叹一声,轻轻握住陶芯兰的手,心中不住祈祷,求着满天神佛,求着已经亡故的父母保佑陶芯兰平安无事度过这一劫。
陶芯兰生得艰难,陶君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住,竟是比她自己生产那会儿还害怕。好不容易等到产婆惊喜的叫了一声:“出来了!”她心刚是一松,就看见产婆神色不对。
当即心中一惊,忙也过去看。先下来的却是一双腿!
登时陶君兰倒吸一口凉气,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只是手指紧紧扣住了掌心,掐得疼了也不自觉。心里只有无尽的害怕。
顺产的话,先出来的都是头。头是最大的,头一出来,身子就容易了。可是现在先出来的却是腿……
产婆颤抖着声音小声商量;“怎么办?是硬拽,还推回去”出现这种情况,只有这两种选择。;
第一卷 第639章 结果
陶君兰听得分明,也顾不上问了,直接果断道:“选对大人好的法子。
产婆战战兢兢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心中思量陶君兰到底能不能做主这事儿。同时小声的解释:“对大人好就只能将孩子拽出来。这样大人受的罪小,也来得快。可是孩子骨头嫩,这么一拽可能就拽伤了。”
“拽!”陶君兰看了一眼已经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陶芯兰,果断斥道。
产婆被陶君兰的果决吓了一跳,同时也是下意识的便是听从了陶君兰的话。没办法,陶君兰身上的威压太甚,叫人根本生不出反对的心思来。
况且,这事儿也得有个人担责任。仅仅凭着她们几个产婆自然是不可能做主这件事情的。而情况紧急出去请示也怕耽误了时间。所以倒不如听从陶君兰的,至少这个责任是有人担当了。
对于产婆们的心思,陶君兰纵然猜到了也不会拆穿。当然此时她也压根没功夫多想,怕陶芯兰觉察反对,她上前去重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