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的?”太后不再看皇帝,只是闭上了眼睛,语气却是更加的失望和痛心:“你们兄弟之间,也曾有过争斗,可是你父皇最终还是保的是你。为什么?因为先皇心里明白,你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那个。为了天下黎明,为了江山基业,他还是不遗余力的扶持你。否则,你以为你父皇去时,你又如何能那般轻易的就掌握了朝政?”
“可是你再看看自己是怎噩梦做的?!”太后声音陡然凌厉拔高,振聩发聋叫人心惊。
皇帝沉默片刻,却是不能否认这件事情,只道:“父皇英明。”
“先皇若是早预料到你有这么一日,先皇必不会再扶持你;。”太后痛心疾首道:“他若是知道你会迷信丹术,若知道你因为忌惮太子坐大放任其他皇子提拔其他皇子,让他们牵制太子,他若知道你今日如此忤逆,如此残暴不仁不讲道理,甚至威逼自己的儿子。他绝不会再选择让你继承皇位。当年先皇觉得自己身体不行之时,是如何做的?是尽量与你铺路。可你呢?!皇帝,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
太后身体状况并不好,这么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之后,便是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张嬷嬷担心至极,哭着哽咽相劝:“太后息怒,您要保重自身啊!”
皇帝张了张口,却是发现自己真的辩不出半个字来。太后说的这些,都对。他的确是不如先皇。他的确是……
太后冷冷的看着皇帝,待到气息喘匀了后这才又继续言道:“皇帝你为什么不说话?可是说不出辩驳的话?如何为君,先皇是教过你的。你为何全都忘了?以前,我觉得你是好皇帝。可是现在,皇帝你自己摸着心口看着苍天问问,你是不是个好皇帝!起义军连连逼近,江山岌岌可危,你不想着如何平乱,却是一味迷恋丹道长生这种虚无缥缈之物。你如何对得起苍生百姓?如何对得起先皇临终的那一番嘱咐?”
皇帝终于再顶不住,起身跪下了,“太后息怒,儿子错了。”
“你的确是错了。”太后闭了闭眼,语气疲惫失望:“为了一个道人,你竟还质问与我。看来你是当皇帝太久了,已然目中无人了。我知你怨恨我多事,觉得我阻碍了你的长生大计。既是如此,我也不必再留着碍事。只将你赐给陶氏那一杯鸩酒饮了就是。”
说完这话,众人自然都是惊惧。皇帝更是动容,忙磕头道:“母后!”
“住口!我没有你这样糊涂的儿子!”太后冷冷出声,目光刀子一样凌厉。随后看向宝船太监:“宝船太监,还不快去拿酒来。”
宝船太监自然是不敢的,只能连连磕头。连话都是说不出来了。
张嬷嬷也是急忙相劝。
“罢了,张嬷嬷你去。”太后疲惫吩咐,末了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陶君兰,出声道:“以往我只觉得你是个有心计的,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你继承了陶致勿的气节。你也是个好姐姐。只是,你这次却是错怪了芯兰。她并不曾夹带毒药给我。那毒药,是我从前留下的。”
陶君兰一怔,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而太后则又是说下去,这次却是对着皇帝:“谷道人暴毙的样子,皇帝你可曾觉得熟悉?当年林氏,就是这么死的。你可想起来了?此事和陶氏无关,你也无需赐死她,更不必觉得和邺儿有关。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去了之后,皇帝你将我葬在你父皇身边。除此之外,我也寻了与谷道人一脉相承的道士,一个师傅教的,想来那道人也是什么都会的。你是愿意让他继续给你炼丹寻求长生,还是愿意问问他到底能不能长生,都随你。”
说完这话之后,太后便是不再发一言,兀自闭目不再看任何人。
第一卷 第596章 提醒
太后显然是真伤了心。甚至没再多看皇帝一眼。
皇帝也是慌了手脚,也顾不得脸面了,忙道:“太后!”
太后只是不理。
张嬷嬷自然也是不敢真去拿鸩酒。只能看了皇帝一眼忙劝道:“太后息怒才是,皇上也是一时糊涂,又被妖道迷惑罢了。您哪里能为了这个就怨皇上呢?再说了,方才也都是在气头上,说的话哪里能当真?”
太后仍是不动。
皇帝却是就坡下驴:“太后,方才儿子说的的确是气话。您别再生气了才是。”
李邺也是忙劝道:“太后,您这是做什么?拴儿还小,还等着您教导呢,您快别说气话了。真要是在宫里过得不痛快,孙儿陪您去别院休养如何?”
陶君兰看了一眼李邺,总觉得李邺说这话是故意的。
皇帝此时也是顾不得李邺了,只瞪了李邺一眼便是继续劝慰太后;陶君兰没吱声,一则觉得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二则是还没缓过劲儿来。若非是太后醒来得及时,只怕她这会子是真已经喝下鸩酒了。她还是很怕的。
虽说是人生自古谁无死,可是真到了死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怕?况且,她还有那么心愿不曾达成,那么遗憾。
好在,她的运气不错。只是,她却是没想到那毒药居然是太后自己的,而不是宫外带进来的。这么一来,她这番主动承认,倒是显得有些犯傻了。同时她又有些后怕,觉得自己太过莽撞了。事情都不清楚,就敢胡乱认罪。
若是再来一次,她却是再也不敢如此了。
待到缓过劲儿来之后,陶君兰也没往上凑合,只是悄悄的退了出去叫人去请太医过来——太后刚醒,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自然还是找太医看看保险。而且,太后这般情绪激动,也于身子康健不利。
至于皇帝的心思,陶君兰也没去揣摩。只是觉得庆幸:好在还有太后能牵制住皇帝。否则的话,这事情还不知道该发展成什么样呢。
陶君兰自然也没再进去,毕竟皇帝现在处境尴尬,李邺见了也就见了,可她又不同。再则,万一让皇帝见了她又想起了鸩酒这么一回事儿,那就得不偿失了。
收在外头,她倒是看见了庄嫔匆匆过来了。庄嫔大约也是才得了消息不久是匆匆赶过来的,衣衫都有些微乱。胭脂也不曾涂。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疼可怜。
见陶君兰守在门外,庄嫔便是上前来问道:“听说太后病了?如今情况如何了?皇上也在?”
庄嫔这么问也不奇怪,毕竟皇帝的仪仗就在外头摆着呢,一目了然。
陶君兰点点头:“皇上在里头和太后说话呢。不过,庄嫔你还是等等再求见罢。”且不说里头还摆着谷道人的尸体,就是此时进去显然也不合适。
庄嫔怔了怔,犹豫之下到底听了陶君兰的。
又过片刻,皇帝倒是自己出来了。目不斜视的走了,路过陶君兰的时候,脚下顿了顿,虽说最终还是没停下来,不过却是将陶君兰吓得不轻,后背上冷汗几乎都濡湿了衣裳。
经过了这些事儿,她是真的怕了皇帝。
庄嫔倒是忙跟了上去,柔声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脚下顿了顿:“庄嫔你来。”
这个时候,还是别叫庄嫔进去得好。不然庄嫔见了里头的气氛,怎么能不怀疑?以后他又还怎么面对庄嫔?
庄嫔闻言,微微迟疑到底还是跟着去了。
陶君兰则是又进了屋里。见了谷道人的尸身,她也没敢多看,只是低声吩咐:“用草席裹了搬出去处置了罢。”
太后仍是躺着,不过却是睁开了眼睛正低声训斥李邺:“你也糊涂,怎的敢如此顶撞你父皇?若是他真恼了你,你那些努力不都是白费了?”
陶君兰闻言有些默然,便是加重了脚步,故意让里头听见了自己进来的动静;果然太后便是没再说下去。
李邺则是看了过来,低声问了一句:“父皇走了?”
“嗯,庄嫔刚才也过来了,不过此时已是跟着皇上去了。”陶君兰回应一声,又看向太后:“我让宫人去请太医过来了,谷道人的尸身,我也叫人拖下去处置了。太后可还有什么吩咐?”
“喂狗。”太后冷冷言道,面上是再明显不过的憎恨。
陶君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便是“啊”了一声。
太后再度重复一遍:“喂狗!”
李邺便是应道:“好,喂狗。祖母别急。”
陶君兰这才明白,太后是真的憎恨谷道人到了骨子里。即便是谷道人已死,太后仍是不肯放过谷道人。
只是站在太后的角度想想,太后这般憎恨谷道人,也不无道理。为了一个谷道人,皇帝竟是与太后母子相争,甚至伤了母子之情。
虽说今日皇帝让步了,只是到底只怕皇帝心里还是留下了裂痕罢?就是太后,再想起今日之情,又如何能不寒心?
太后叹了一口气,忽道:“我头疼得厉害,陶氏你来帮我揉一揉头。”
陶君兰听了,忙应了一声上前去坐在榻前与太后轻轻揉按太阳穴。因额角上有伤口,所以还得小心翼翼的避开。
“你的确有陶致勿的风骨。”太后轻声言道,似有些感慨:“倘若今日陶致勿还在,必也会劝诫皇帝的。”
陶君兰没想到太后会有这样的感慨,手底下顿了顿,半晌才恍惚道:“或许是的。只是父亲到底不在了,他会做什么,又有谁会知道呢。”
“你弟弟是个好的。”太后言道,“将来总能撑得起你们陶家。况且,芯兰也是极好。就是你,也不差。你们陶家,何愁不能复兴?”
太后这话可谓是中肯,不过陶君兰的注意力却是更多的放在了太后那一句“你也不差”上,一时竟是感慨。末了才道:“太后金口玉言,想来定是不会差了。”
“以后别再如此莽撞了。”太后闭着眼睛,如此嘱咐了一句。
陶君兰忙应了,自己想想也是后怕,所以倒是十分诚恳。
太后也就没再说什么。反倒是李邺开了口:“时辰不早了,太后且让陶氏先回去看顾一双孩子罢。今日匆匆进宫,也不知府里如何了。”
太后允了。
于是李邺便是上前来接替陶君兰继续替太后揉按。陶君兰低声嘱咐一句:“轻一些,避开伤口。别再让太后动气,一定静养着。”
太后既然留下李邺,想来也是有话要和李邺说的;。所以,她也就没提说要等李邺,只是先自行回府中去了。
自然,她走后太后与李邺说了什么话,她自然也是不知的。
事实上,在她走后,太后便是对李邺道:“你可知你今日大错特错?”
李邺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不该与父皇争执,更不该义气行事。”
“你可后悔?”太后又问。
然而李邺却是摇头:“不悔。其实通过今日之事,让我明白了父皇的心思也好。”省得他心中再有期盼。
李邺的语气低沉,太后便是听出了李邺的失望和低落。
“你父皇他如今已是魔障了。”太后叹了一口气,“长生长生,这是多大的诱惑。换做是谁,也是没那个定力啊。就是现在有人告诉我能长生,我怕也是要动心的。”
再则,皇帝毕竟执政没几年,如今自然是舍不得放手的。就如同刚吃到美味之人,刚食髓知味,如何舍得放弃?
李邺沉默不言。
太后再度开口:“今日你还有一件事情做错了。”
李邺一怔,随后便是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只是要他承认这件事情做错了,他却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只能沉默不言。
太后见状,倏地睁开眼睛也不让李邺再替她揉头了,只道:“何为重?何为轻?你若真连这点都不知道,那日后如何为君?如何把持朝政?一个女子就叫你如此,你弱点如此明显,这不是将把柄往人那儿递?”
顿了顿,太后歇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言道:“你当你父皇为何今日非要赐死刘氏,还以太子之位与你选择?不过恼怒之下,想让你跟着一起不痛快罢了。你看重陶氏,只要陶氏不好,你就难过。别人要对付你,岂不是轻易?”
李邺心中一动:“祖母的意思是,父皇今日是针对我,而不是针对陶氏。”
“不然呢?”太后叹了一口气:“你父皇今日也是在警告你。不然,他何至于将那番话直白说出?不过是在提醒你,他还没死,你也不必急着扩张权势!”
心寒,除了心寒还是心寒。李邺沉默许久,最终除了轻叹一声之外,再不能说出别的话来。
皇帝,到底还是忌惮了他,太子走过的路,就是如今他要走的。太子在这条路上败北,那他呢?
李邺忽有些觉得疲倦起来,心情亦是沉重。
“陶氏虽好,可你也要记住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太后再度出声,而后摆手:“若是再有下一次,你还如此,陶氏便是真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自己回去琢磨罢,我累了。”
第一卷 第597章 惩戒
李邺回来的时候,脸色是阴沉的。
陶君兰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当下忙小意殷勤的上前去讨好:“王爷回来了?太后可好些了?”
李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竟是没理会。
陶君兰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只怕这一次,轻易是哄不好了。李邺是真生气了。
“厨房做了千层酥,王爷可想尝尝?”陶君兰殷勤的问道,丝毫不对李邺的不理会而生气,反而越发的讨好了;几个丫头在旁边看着,互相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是都识趣的退了出去。看着这个架势,王爷像是生侧妃的气了,要知道,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这个难题自然是该交给侧妃去头疼,她们这些小丫头,还是赶紧离开得好,不然被牵连了该怎么办?
陶君兰自然也是没留意到丫头们的小动作,此时她全副身心都放在李邺身上呢。因为即便是她如此讨好了,李邺还是没吱声,只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阴测测的盯着她瞧。
陶君兰被李邺看得心里发毛,最后讪讪开口:“王爷看我做什么?莫非我脸上有花儿?”一面说,一面却是又心虚讨好的忙给李邺将茶亲自捧了上来。
李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似乎平缓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你可知错了?”
陶君兰乖乖认错:“知错了。”
“错在何处?”李邺绷着脸再问,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必定是以为他在训拴儿的。那副严厉认真的样子,可不是吓人?
而且他平日里一贯温和,如今沉了脸更是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反差太大了。而且他这般,便是直接表明了他的心情,可不是叫人下意识的就小心翼翼了?尤其是,陶君兰还是那个惹了他这般恼怒的罪魁祸首。
陶君兰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老老实实道:“不该莽撞的将事情揽在自己头上,陷自己于险境。”
“还有呢?”李邺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陶君兰苦着脸:“不该逞强顶撞皇上,惹怒皇上。更不该自以为是觉得皇上不会将我如何。”
李邺的脸色再缓和了一些;“还有呢?”
陶君兰却是想不出来了,苦着脸偷偷看李邺,想着他是不是给点儿提示。
李邺的脸色瞬间沉下去,曲起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这才缓缓道:“你明知你对我而言多重要,却是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儿,这般让我担心受怕,你说,你将我置于何地?”
面对李邺赤裸裸的质问,陶君兰干巴巴的笑了笑,却是全然没起到缓和作用的目的,反而叫她自己更加心虚了。
不过,李邺这样质问她,她却是又莫名的觉得有些窃喜和甜蜜。若不是真在意,李邺何至于如此?只是同样的,她也是难以抑制的会觉得愧疚的确,今日之事,她的确是没考虑过李邺的感受的。
歉然的看向李邺,她细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