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送走了顾瑀直夫妇,李邺便是拉着七皇子去了。而陶君兰则是看向了姜玉莲,微微一笑神色却是冰冷:“姜侧妃,今儿你来得可真是巧。”
姜玉莲神色不改,脚下却是往外走:“不过是恰好路过罢了。”
“我竟是不知姜侧妃口才这般好。”陶君兰继续言道,却是挡住了姜玉莲的去路,带了几许嘲讽:“而且,姜侧妃果然是太闲了。”
“你要如何?”姜玉莲皱眉喝问,气势倒是十分足。
“若姜侧妃真是闲得很,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教导慎儿才是。另外,也可捡起书本好好读一读,什么叫团结攘外,而非内讧挑事!若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我想王爷想必也不会乐意慎儿跟着姜侧妃学得伶牙俐齿,幸灾乐祸的。”陶君兰徐徐言道,声音不高,却是透着一股强势和威严。
姜玉莲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怒声质问:“你敢用慎儿威胁我?!”
陶君兰微微挑眉,从容一笑:“是,我敢。而且你也大可试试,我到底是不是只是威胁你。”
姜玉莲气得浑身发颤,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敢!你不过是个侧妃,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权力!慎儿是我儿子,你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陶君兰神态不变,看住蒋玉莲的眼睛,丝毫不惧的缓缓清晰言道:“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那个权力!你是生母不假,可是不养在生母身边的孩子多了去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以前也是她给姜玉莲的警告和回报太和气了一些,才以至于姜玉莲一次次的故态复萌。所以这一次,她便是不再那般了。换一种方式,才能让姜玉莲牢牢的记住这一次,也才能警告姜玉莲这一次别再犯!
她或许是真的好说话,也的确绵软了几分。可却不代表,她真是软柿子!
在姜玉莲的怒瞪之下,陶君兰从容不迫的徐徐走了过去。丝毫不管姜玉莲将她恨得咬牙,更恨不得吃了她一样的神情。
姜玉莲虽说从未做出过特别危害她的事儿,可是苍蝇毒不死人恶心死人。姜玉莲就是这样的人。一次次的,虽说威胁不大,可却是真真叫人烦躁恶心。
之前她一直没太放在心上,可今儿姜玉莲却是真触犯了她的底线了。她再容忍不下去,再不给姜玉莲蹦跶的机会。
至于慎儿——她当然也并不是开玩笑。比起让姜玉莲养着慎儿,其实她倒是更宁愿旁人养着慎儿。姜玉莲养出来的孩子,也不知会成什么样。可交给旁人,至少她可以保证孩子不被灌输那些争抢名利,阴暗狠毒的念头。
当然,作为母亲她是清楚那样的痛楚的。所以她也才不忍心。可姜玉莲真若再敢一次次的挑衅她,她却是真不介意做一回恶人。
不过,她想姜玉莲应该是不会再出来蹦跶了。慎儿对姜玉莲的重要性,她很清楚。慎儿就是姜玉莲的软肋。她这么一刀子直接插在了姜玉莲的软肋上,姜玉莲又怎么会不就范?
解决了姜玉莲,陶君兰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再加上回了内室也没了旁人,她挺直的腰板也就一下子松了下来——这么一直挺着腰板固然威严有气势,可却也是十分累人的。
而这么一松下来,她更是觉得自己整个人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说不出的乏力。
歪在贵妃榻上,陶君兰有气无力的吩咐春卉:“打盆水将我的脸洗了,然后抹些药。再叫碧蕉和红螺进来。”
一时春卉打了水帮着陶君兰洗干净了脸,碧蕉和红螺也是进来了。
因碧蕉手艺好,所以陶君兰叫碧蕉给自己拆了头发仔细按摩一下头。她这会子觉得有些头疼了。
待到缓和了几分,陶君兰这才吩咐红螺:“去,叫人给静平送信,叫他帮我查查今日都有什么人进了安远侯府,而安远侯夫人又见了什么人。若查不出来,就叫他注意着接下来安远侯夫人会找什么人就好。”
今日她故意问起了是谁人挑拨,要说真想问出什么却也没抱那个希望。她一直存着的心思,就是想要让柳夫人想起来这么一件事情,有了这么一个念头,从而好去找那挑拨之人算账。而她,也就可趁机知晓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她陶君兰纵然不是什么翻云覆雨的人,可却也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欺负拿捏的人!敢在她头上动土,却也要做好被报复的心理准备才好!
红螺目光微微闪了闪,低声应了。随后又道:“今日出门的三位主子,除去姜侧妃精神还算好之外,其他两个都是有些受不住。是不是请个大夫来给开两幅压惊的药?”;
第一卷 第509章 阴霾
送走了七皇子,李邺便是又匆匆回了沉香院。
陶君兰此时正头疼呢,所以仍是歪在贵妃榻上,让碧蕉给自己按头;。李邺进来的时候,也就看见了这么一副情形。
碧蕉见了李邺,便是出声唤道:“王爷。”
陶君兰闻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李邺站在榻前看着自己,或者说是在看自己脸上的伤。因了李邺神色专注,所以她便是下意识的侧了一脸,将那伤挡住不让他看。
李邺却是反而冲着碧蕉挥了挥手,示意碧蕉退下去。而他则是在榻上也坐下了,伸出手来捧住她的脸,不叫她回避。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想用手遮住脸,却是被李邺执拗的握住了手。
李邺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柔和的风。只是因了音色的缘故,又像是在风里夹了一点细碎的砂砾,摩得人心里有点发痒。他问:“疼不疼?”
陶君兰摇摇头:“已经不疼了。只是看着吓人。”
“又叫你受了委屈了。”李邺也是叹了一声,有些懊恼的意味,自然也是有心疼。
陶君兰微笑起来,拍了拍李邺的手:“又不是你的错。谁曾想舅太太一照片就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下。若不然,就是丫头们拦不住,我也是能躲开的。且你也替我出了一口恶气,他们也都道歉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虽说心里还是有点在意和恼怒,可是见了李邺这般,她也就渐渐释然了。这事儿其实认真算起来,只能算是个意外。这一巴掌,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她都不至于就真躲不开了。只是今儿着实也是没想到。
“道歉又有何用?”李邺却是露出一丝恼来:“舅舅不约束家里人,却是一大败笔。以后你见那女人,也不必给脸,直接不理会或是避开就是。今日我给了舅舅面子,已算是圆了亲戚情谊。日后你也不必再有这样的心思,不必太过顾虑。欺负你,便是欺负我。咱们岂能任人欺负?”
“好了。”陶君兰笑起来,翻过来宽慰李邺:“以后怕是舅太太也不想再看见我了。只是今儿叫七皇子看了一场闹剧,真觉得有些没脸就是了。不过好在这事儿应该也就能这么捂住,想来不会再叫外人知晓了。”
柳夫人憋屈的道了歉,自然是不会往外说。而府里她约束着,更是不敢往外说。至于七皇子——想来也不会说。自然也就没有外人会知道了。所以丢脸也是一时,慢慢的也就忘了过去了。
“倒是你今日话说得太绝了。舅老爷心里怕是也有些疙瘩。”陶君兰想起李邺那句不许柳夫人再上门的话,又有些担忧,柔声劝李邺道:“改日你却也委婉的描补一下罢。到底那是你的舅舅,就是太后那边也乐意看见你们和睦。若是为我坏了亲情,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太后如今身子不好,能让她省心就让她省心吧。”
一则她是真怜悯太后如今的情况,二则是想替李邺尽孝心,三则也是不愿意再为了这个事情让太后更加不喜她。
提起太后,李邺的神色便是又添了几分愁绪:“太后身子今岁越发不好了,昨儿父皇已是让人加紧修建太后的陵寝了。”
其实作为一位高寿的太后,太后的陵寝已经是早就在她做皇后的时候修建完毕了;。只是作儿子的孝顺母亲,所以皇帝在登基之后,又将太后陵寝下令再仔细扩建雕凿一番。这样一来,工程自然也就浩大了起来。
如今太后眼看着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而且寿数也摆在那儿,这件事情的确是该提上日程了。就是丧事所需东西,也可以慢慢的筹备了。
陶君兰纵然对太后说不上有多喜欢,可是对太后还是十分尊敬的。再加上李邺难过的缘故,她难免的也觉得有些阴霾。
只是她却也是只能轻声安慰李邺:“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又有谁能真长生不死?再说了,太后的身子虽说不好,可也没真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要好好调养着,寿数肯定会再添的。”
李邺笑了笑,只是却有些勉强。这话他自然知道只是安慰他的罢了,事实上太后的身子所有人都清楚。今年许不会有事儿,可最多也不过再有三四年的功夫了。
“罢了,不说这个了。”陶君兰故意转移话题:“上次不是说要让太子去看看赈灾的情况?这事儿如何了?还有今日,七皇子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的?太子果真吓得那般厉害?”
说起这个,李邺倒是暂时将那些低沉情绪都抛开了。他笑了笑:“我们不过是看见一个女人被凌迟了。可太子又不同,那女子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他自然和咱们感受不同。这一次只怕是真好久缓不过来了。至于出去视察的事儿,想来也就这十来日的功夫了。”
他没说的是,他觉得皇帝这是铁了心的要严厉惩处一下太子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折腾太子。
陶君兰微微挑眉:“皇后那头,能同意?”太子受了这么多折腾,若再出门去折腾一回,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样了。
“不同意又如何?父皇若是铁了心,谁能左右?”李邺轻笑一声,“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只是叫太子去视察,又不是叫太子去送死,说破天去,也是找不到劝阻的理由。除非,太子回去之后就吓病了,病得不能起身。”
陶君兰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可能性,最后摇摇头:“除非太子不要自己名声了,否则就算真病了,不是真起不来了,都不可能这般。”否则传出去,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一个未来国君,胆子倒是小得很。
不过想着太子如今受惊吓的程度,陶君兰又觉得其实太子病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太子向来就算不上是个什么性格坚毅之人,不是吗?
又过几日,陶君兰面上的伤痕终于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而正好这日便是得了太后的传召,让她第二日进宫去。
陶君兰只当是太后想念拴儿了,第二日便是带着拴儿进宫去了。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调养针灸,太后的身子倒是恢复了不少,至少现在手上是慢慢恢复了知觉和行动,自己也能吃饭喝药了。
太后的气色也是好了些,许是闷了,所以今儿太后是在软榻上半坐着的,身上盖着软毛毡子,既暖和又轻巧。额上系着双凤五蝠镶翡翠珍珠的抹额,将花白的头发遮了一些,倒是显得整个人也更精神。
张嬷嬷和陶芯兰都在旁边服侍着,张嬷嬷替太后捏腿,陶芯兰则在旁边削果子准备给太后喂。这是新上贡的香梨,个头不大却是皮薄汁多,肉也是细腻甘甜;。端亲王府也得了一小喽。除了几个孩子一人分了十来个之外,旁人倒是一个都没了。
陶君兰笑着给太后请了安,又叫拴儿请安。拴儿今儿倒是格外乖巧,请了安之后又看着陶芯兰笑眯眯的叫:“姨母。”
陶芯兰腾出手来捏了捏拴儿的小脸:“我还怕拴儿忘了我呢。”
太后叫陶芯兰带着拴儿下去吃梨了,却是留了陶君兰说话。
陶君兰这才算是反应过来——许太后叫她进宫,这回却不是为了拴儿,而是为了她?
正沉吟着,太后已是开了口:“听说柳氏去了端亲王府,和你闹了不愉快?”
陶君兰顿时确定了太后今儿的目的,当下倒是颇有些一颗大石落地的感觉。当下笑了笑:“已经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自然也不觉得自己若是诉苦或是委屈就能让太后给自己做主,一则是因为事情毕竟过去了,二则也是因为太后肯定是和顾家那头更亲厚的,也不可能向着她。
所以,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什么都不提的好。
“端王的态度我也知晓了。这事儿的确是你受了委屈,柳氏做得有些过了。”太后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烦恼:“柳氏这性子,这些年过去了都还不能改。只盼着以后这样的事情可别再发生了。”
陶君兰只垂头不言。对于这些,她自然是不可能开口评价的。
“你也别放在心上。”太后难得的和蔼,又这般说了一句。一时之间陶君兰有些讶然,更是觉得受宠若惊。
她自然也清楚太后是想听见她做出什么样的回答,当即便是表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以后咱们都再不提就是了。亲戚毕竟是亲戚,就算闹些矛盾,也影响不了这种血脉里的牵绊不是。”
太后果然满意的点点头。
“芯兰这些日子也累了,如今我也渐渐好了,再过几日就让她回去罢。不然陈家那头万一有什么怨言也就不好了。”太后转开了话题。
陶君兰顿时笑了:“陈家那头怎么可能有怨言?觉得高兴都来不及了。且让芯兰再服侍您一段时间吧,不然她也不放心。”
“我听说皇帝有心想要让太子出去视察?”太后又问起这件事情来。
陶君兰点点头:“听说是如此,不过一直也没定下来,像是皇后有些舍不得,主要是太子身子也没好利索。”
“慈母多败儿。”太后冷笑一声。
陶君兰想了想,倒是心里有了个主意,笑道:“也是皇后成日里只关注着太子,这才如此。若是分了皇后娘娘的心,也许也就好了。”
太后看了陶君兰一眼,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你有什么话就说罢,别在我这里绕弯子。你上回既然都敢那么说了,如今怎的反倒是婉转起来。”
第一卷 第510章 利益
既然太后如此说,那么陶君兰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道:“以往太后还能牵制住皇后,王爷还可轻松些,如今太后身子不好,只怕平衡之势要被打乱。我想问问太后,可还愿意不愿意帮着王爷。”
太后一直盯着陶君兰,眸光渐渐锐利起来。忽而嘲讽一笑:“当时是情况紧急,我答应了你。怎么,如今你又打算怎么威胁我?”
“自然没什么可用来威胁太后的。”陶君兰从容的抬头看着太后:“上一次我将该说的话都与太后说了。太后您心里想必是有数的。”
“我大可让皇帝去母留子。”太后徐徐言道,有条有理:“再叫太子发誓将来善待他的兄弟也就好了。再则,端王手里有权,他也可自保。我又何为要帮你对付我的孙子?一样是孙子,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王爷心里有恨,太后想必是清楚的。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真和太子和平共处。他委屈隐忍那么多年,如今已然爆发,又如何还能再忍?”陶君兰摇摇头,轻声将太后的话驳斥了:“而且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绝对平衡的。照着太后的想法,太子将来登基,或许一开始王爷是能自保。可时日渐长呢?胳膊又怎么可能一直和大腿抗衡?而且,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看着太后神色不动,似乎毫不在意。可陶君兰心里清楚,太后如今是在认真听她说话的。当下继续说下去,“去母留子适合幼子,太子已经‘成’人,这么做,无非是叫太子更恨王爷罢了。再则,太子也并非是治国良才,想必太后您心里清楚。”
“可帮了端王,太子一样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