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恐慌更是也压下去不少。
陶君兰这会子倒是想起李邺来,忽又有些懊恼:“却是忘了吩咐人给王爷带几句话。他这会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愿他知晓了这个事情之后,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儿来。
不过,她转头一想如今已是封了府,李邺纵是想进来也是不能。又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是了解李邺的,李邺的自制力忍耐力都是有的,为人也是冷静周全。就算一开始有冲动和不理智,被拦住了之后好好冷静冷静,也就缓过来了。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一笑:“不过,好在拴儿和明珠是没在府里。”不然这会子她更不好受,更担心。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真是瘟疫,那至少拴儿和明珠不会有事儿。她纵然是死了,纵有遗憾也不至于太遗憾了。除了放不下李邺和一对儿女,其他的也没什么了。陶静平和陶芯兰也都成了亲,而且也都算是十分美满,她纵见了死去的父母,也不觉得愧疚了。
红螺见陶君兰一点点的恢复过来,心里倒是真打心眼的高兴。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又试探着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侧妃绝不觉得,这事儿着实是太巧合了一些?”
陶君兰微微挑眉,看了红螺一眼:“怎么说?你觉得什么地方巧合?是绿柳的病,还是采鸢刚好这个时候给我带了东西?”
红螺抿了抿唇:“侧妃既是这般说了,想必也是想过了。我是真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哪里就有这样巧合的事儿。什么时候带东西不好,偏这个时候带。而且,之前难道就没人知道那位宫妃的病是什么?偏就今日诊断出来了。”;
第一卷 第441章 严厉
红螺的意思陶君兰很明白。而事实上,她心里也未尝没有这样的怀疑。只是……“纵然可疑,可到底都说得过去。一则采鸢也接触了绿柳,谁也不会觉得绿柳会宁愿自己垫背也要拉着我去死。二则,采鸢今日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真较真起来,却是半点的疑点也没有的。”
红螺抿了抿唇,“可万一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我也无可奈何。”陶君兰苦笑一声:“如今我被困在沉香院,又能做什么?纵然想法子告诉了王爷,也不过是让王爷更加担心罢了。”
若这真是皇后动了手,那李邺知道又能如何?没有真凭实据,李邺也是无能为力,反倒是叫他心中愤慨恼怒,万一再因为这个失了分寸和理智,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儿来,那便是更加得不偿失。
而她此时,就算再不痛快再想报仇,那也是只能等到出去那一日了。别说现在人出不去,就是想传递个消息出去,也是不容易。毕竟,外头守着的禁卫军不是什么吃素的。府里人出不去,东西也传递不出去,自然什么都做不了。
红螺闻言,有些懊恼的咬了咬唇。
陶君兰垂下目光,道:“叫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来罢,我有些饿了。”之前还不觉得,如今有意可能染上瘟疫,她反倒是不敢马虎了。
这个时候,若没有一个强健的身子,那瘟疫真来了,她又如何扛得住?不管怎么说,身子好了,才能有机会扛过去不是么?
哪怕是为了能活着出去见着李邺和一双儿女,哪怕是为了活着出去复仇,她也决不能在这里倒下了。
既要有好身子,那么每日吃食补品却是不能再像是以前那样马虎了。
不知怎么的,陶君兰忽然想到了皇后——皇后当时被皇帝拿走了管宫权力,又在她自己宫中“养病”了一阵子。人人都道是皇后这一次肯定要消沉了,可没想到皇后却是果真趁着这个机会将身子调养了起来。再出现的时候,却是比之前精神了许多。
红螺隔着门吩咐了,随后回来见陶君兰一脸沉吟的样子,便是没再出声打扰,只坐在旁边发呆。之前还有做不完的事儿,可如今被困在了这屋子里,她反倒是有一种不知该做什么事情的荒诞感。
甚至心里忍不住想:说不得真要死了,还做那些做什么?还有什么意思呢?
其实虽说嘴上说得轻巧,可是实际上红螺心里是十分害怕的;。正因为记得小时候的情形,所以她反倒是更加恐惧一些。只是看着陶君兰那般摸样,她如何还敢将恐惧表现出来?不仅不敢表现出来,还只能强颜欢笑的劝慰陶君兰。好让陶君兰振作起来。
当然,也不是说她心里就不抱着任何侥幸和希望的心思了。只是在最终结果确定之前,她心里怕是一直要煎熬下去了。
红螺有些黯然的想:与其这么受折磨,到不如快些给个了断。还痛快一些。
而就在陶君兰和红螺各自一言不发的想着事儿的时候,李邺也见着了太后。
殊不知太后此时也心里乱糟糟的,此时听了禀告顿时便是心头一松,忙道:“快让端亲王进来。”
李邺也没等到宫女出去传话,便是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倒是有那么点儿拴儿的风范——拴儿除了去皇后那儿,素来都是一阵风直接冲进去,压根不等宫女禀告的。
不过太后此时显然也没那个功夫去计较这些,当下只上上下下打量了李邺一番,便是点点头松了一口气的摸样:“我就怕你冲动做了糊涂事儿。看来是赶上了。”
只听太后这样一说,李邺也就明白了——只怕禁卫军拦着他不许进府的事儿,里头也有太后搀和了一脚。当下他顿时便是忍不住,张口哑着嗓子问太后:“禁卫军拦着我,是皇祖母吩咐的?”
心里着急,语气上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纵然惯性使然看着还算是温和了,可是却也和平日里大相径庭。
太后闻言,顿时便是沉了脸色下来。语气也冷淡了几分:“是我吩咐的。”
李邺张了张口,本想再质问太后为何这么做。不过看着太后冷冷的目光,他却是忽然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冷水下来,剩下的话也被掐灭在了喉咙里。
其实不必问他心里也知道太后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他的安危罢了,太后这是怕他冲动之下真进了王府,不仅冒险而且还不讨好。
太后这么做,可算是为他着想。正因为他心里明白,所以剩下的话才怎么都问不出口。怎么问?问了也依旧是如此。反倒是伤了太后的心。
李邺苦笑一声,倒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干脆坐了下来,捧了茶盏喝了一口慢慢静下神来。其实他来也并不是为了质问谁的,如今就算质问了又如何?事情终归是无法改变。
“陶氏其实早已自己封了自己的院子,也将所有事情都安顿好了。派了禁卫军过去,倒是有些太招摇了。”李邺缓缓言道。
太后见他服软,便是也软了几分:“可不这么做,他们又如何拦得住你?”
李邺见太后如此,心里倒是有些发酸了。不过眼下也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是以仍是只说正题:“陶氏既封了院子,便是不会再见我了。纵我进了府去也不过是白跑一趟。说起来,在这点上我确是不如她果断了。她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我想请皇祖母派个太医过去守着。”
派个太医过去守着,这已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了;。而这个时候,府里最缺的也只有大夫了。可寻常大夫那里又比得上太医?纵然知晓太医此时也不得空,可是他那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只要能让陶君兰平安无事,就是别人死一千死一万,他也不在乎。纵有罪孽,也只他来扛着就是了。
太后抿着唇不说话,只盯着李邺看。心里颇有些失望。作为祖母,看着自己的孙儿这般对一个女子上心,甚至为了这个女子连自己的大业都不管不顾了。她心里又怎么会不失望?
纵然太后没表现出来,可是只看了太后一眼,李邺也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当下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吸了一口气,平淡冷静开口:“府里还有慎儿在。虽说拴儿已是送了出去,可是我又如何敢让慎儿冒险?再则,陶氏平日是个贤惠的,若是此时我不管不顾,只怕父皇都要觉得我是个冷血无情的。就是如今在那些百姓和灾民的心里,陶氏也是个好的。此时我若对她好,将来对我的名声也有好处。”
太后听见李邺如此说,倒是神色一松。心里的失望也去了一些——是了,她只想着李邺是去看陶氏的,却忘了府里还有慎儿呢。慎儿虽说不如拴儿,可毕竟是李邺的血脉。就这么两个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必是不愿意任何一个出事的。
再则,的确也是要在皇帝跟前不能有半点的闪失,民心也是十分重要。
到底李邺还没失去理智。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便是让太医院派个好的过去。”
李邺听了这话,倒是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说不动太后。毕竟,他纵是亲王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却还是调动不了太医的。
否则,他也不至于来求太后了。
太后看了一眼李邺,想了想又道:“我也知道陶氏是不错,该做的她都做得十分好。也算是贤惠。只是你却不能因了她连大局都不顾了。你想想,你若真如此,岂不是辜负了那些支持你的人?你总不该拿着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去宠爱一个女子。你隐忍这些年,难道就要为了一个女子前功尽弃?”
太后说得直白严厉,李邺缓缓低下头去,言道:“太后说得是,是孙儿糊涂了。”
李邺承认错误承认得爽快,太后顿时也就不好再说了。只又问:“这段时间你打算住在何处?可有地方?若无地方,也可回宫中来住。”
“我有去处,皇祖母不必担心。”李邺笑了笑,似又恢复了往日从容温和的摸样。
太后看了越发满意,道:“我知道你自幼就是个懂事的。今儿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只是日后你却是要记住了,切不可再如此。”
李邺郑重点头应了。末了才又问:“如今宫里是个什么情况?听说却是一个宫妃染上了瘟疫,这才出了这样的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底下报信的人也说得不清不楚的,叫人一头雾水。”
太后见李邺问起这个事儿,顿时眉头便是紧紧皱了起来,叹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在宫里竟也是生出了这种疫病来。之前看诊的又是个生手,也没诊断出来,只当是一般风寒。结果……好在那宫妃是个不受宠的,否则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形。现在封了那宫,再将一些与她接触的看了起来,倒是也可放心一二了。”;
第一卷 第442章 阴谋
“可又如何沾染上了端亲王府呢?”李邺一句话问在了关键之处。这话,是他早就想问的了。之前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只说是宫里传出来的。可怎么传出来的,却是不知道。
这事儿太后是知道前因后果的,所以当即便是与李邺说了。末了又叹了一口气:“如今除了太子妃,庄王妃武王妃也是一样的。尤其是庄王,他当时也在府中,只能一起被封在了府里。”
李邺不由得微微挑眉——这可是真有意思了。庄王和武王一向是同气连枝,而武王又以庄王马首是瞻,这庄王一下子被封在了府里,武王少不得要乱了阵脚……
“的确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传出来的?”李邺斟酌一番后才如此问道:“那皇后宫中,可封了?”
“倒是没封,只将几个相关的都关了。皇后毕竟没见着那个宫女,事儿就闹出来了。”太后是明白李邺这么问的意思的,当下只觉得遗憾,便是如此言道。
李邺抿了抿唇,倒是没再说别的话。许久只对太后道:“太后也千万小心些。”
太后点点头:“平日里寿康宫就冷清,今儿也只有你和你父皇过来了一趟,待会儿你走了,我也让人封宫,不许外头人随意进入就是了。”
毕竟宫里出了一个瘟疫的例子,万一真传染开来,如此也能防范一二。
李邺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起身告辞了。
“你父皇也为了这事儿不痛快呢,你过去劝劝罢。别让他坏了身子。”太后嘱咐一句,又拍了拍李邺的肩膀:“府里你也不必太担心,慎儿也没接触过,必不会有什么。陶氏……也未必就真那么倒霉。”
当然,平心而论太后也没有咒着陶君兰不好的念头,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陶君兰能平安无事的。毕竟,端亲王府平安无事,李邺才会更好不是?
太后唯一恼的,也只有李邺对陶君兰太在意了。她舍不得责怪李邺,自是只能怪陶君兰太过狐媚了,这才生出了这档子事情来。这就叫迁怒。
这样的迁怒却也是没法子消除的。除非李邺从此之后都不再对陶君兰好——可那可能么?自是不可能的。所以但凡李邺对陶君兰好一日,只怕这迁怒就在一日。
这也怪不得太后,毕竟,谁愿意瞧着自己的孙儿因为一个女子连大局都不顾了?不过也是一片疼爱之心罢了。
李邺应了一声,勉强笑了笑。纵然竭力维持住情绪了,可是心里的担忧却到底还是让他掩饰不住。
待到出了太后的寿康宫,李邺便是侧头吩咐王如:“去,叫人查一查,到底那个宫妃是如何染上了瘟疫的。”
王如一听这话,顿时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这……怕是不好查。”宫里毕竟不是端亲王府的地盘,纵有些眼线,可也不好太过招摇啊。而且,的确是也是做不到这个的。
李邺淡淡的扫了一眼王如,道:“宫里多少嘴是用银子敲不开的?”
这么一说,王如顿时也就明白了李邺的意思,忙道;“是,奴才明白了;。”
李邺挥挥手:“去办这事儿吧,我去父皇跟前了。”呆在皇帝跟前的时候,自也是不需要人服侍的。所以王如此时腾出手去做这事儿正好合适。
当日,皇帝下了命令,必须查出绿柳到底是从哪里染上的瘟疫。若查不出来,就让服侍绿柳的宫人都一并处死,不仅如此,更是要诛灭三族。
这话一出,顿时宫中便是一片肃杀之气——皇帝登基这么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这般大开杀戒。一时之间,只叫人觉得似乎回到了先皇还在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宫中的风气可是比现在好多了。
按理说这事儿是该交给皇后的,不过最后却是交给了淑妃。此次淑妃之子庄王受了这么大的牵连,淑妃正愁找不到机会报仇呢,得了这么一个差事,自是不会有半点的马虎和纵容。
淑妃也是不客气,当日便是鸡飞狗跳的查了起来。自然,为了迅速看见效果,少不得用了一些酷刑。不过还别说,这样酷刑之下,效果也是十分显著的。
仅用了三日,就有个宫女禁不住了招认了。只说是自己给静灵用了不干净的帕子。
不过,却是没问出那帕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那宫女招认出来的太监,在两日之前忽然就自尽了。
这么一来线索自也断了。
好在至少是查出来了这是有人蓄意为之了。
这个消息一呈给皇帝,皇帝顿时就砸了手里的茶盅,连连冷笑:“好,好,好!”
淑妃被那个在自己脚边粉身碎骨的茶盅吓得身子都僵硬了,却还是哭诉起来;“皇上,您要给庄王做主哇!这是有人要故意害他啊!”
淑妃本意是想让皇帝想起庄王受的苦来,好给庄王补偿。可是她却是不着调,她这么一说,却是反而提醒了皇帝:那背后之人这么做,莫不是就是为了残害自己的其他儿子?是了,几个成年儿子里头,也就只有太子平安无事,其他几个……
李邺若不是被拦得及时,只怕也就进了端亲王府,少不得这会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