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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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宫阙-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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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邺苦笑一声:“事到如今,却是着实没了法子——一旦他登上太子之位,想要将他拉下来谈何容易?”
  “你怕了?”陶君兰轻声道,眉头微微挑了挑,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我以为端亲王李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李邺只是不言语。出了这事儿,他已经是有些绝望了。
  “总还有机会不是?再艰难又如何?水滴石穿水磨的功夫拿出来就是了。”陶君兰浅笑着鼓励李邺,声音柔得像是一汪春水:“若是以前你可以放弃服输,可是现在……想想我,想想拴儿,想想明珠,我绝不允许你服输丧气。李邺,你必须振作起来。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信你;。”
  这一番话,对李邺的震动是有的。陶君兰素来都不是什么十分强势的人,也从未要他做过什么。今儿这番话,却是一下展露出了她平日隐藏的那面。尤其是最后那两句,更是让他忍不住心中一颤。
  其实,在和陶君兰说这些之前,他已是和那些幕僚谈过此事了。所有人俱是觉得,机会渺茫,十分灰心丧气。
  唯独陶君兰,却还是这般笃定的说,她信他,她支持他。她觉得还有机会。
  这好比就像是一人深陷黑暗找不到出路绝望时,却是蓦然看见了前方的亮光。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不管是语气,还是浅笑,还是双眸里那一点笃定自信,都像是一汪清泉注入了李邺的心里,顿时让他精神一震。
  李邺反握住了陶君兰的手,温润一笑:“是了,却是我自己被自己吓住了。”纵然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他也是没有资格放弃服输的。是他一手将陶君兰拉进了这个深渊里,他若都放弃,陶君兰又该如何?
  听他这样一说,陶君兰顿时知道李邺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当下放松一笑:“这就对了,这才是我那个自信温润、清冷无尘的端王爷。”就是这股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怕的劲儿。
  陶君兰忍不住靠在李邺肩上,柔声道:“只要有你在,我就天不怕地不怕。”
  李邺一笑,没出声却是在心头道:这话其实是该我说的。
  翌日,李邺也上了请立太子的折子。自然是替康王求的。
  皇帝看了折子自是震怒,当场便是将折子一掷摔在李邺脚下:“连你也随着那些无知小儿一起起哄不成!”
  皇帝显是不愿意立太子的。原因虽然没人知道,可是态度却是十分鲜明。
  李邺低头,半晌才轻声阐述道:“大哥此举感动天地,京城昨日已是降雨,就是行宫这边,今日也是天阴了,显然雨水很快就会降下来。而大哥既嫡且长,更是顺理成章。如今民心所向,若是父皇执意压下,恐会导致怨言。且大哥这些年也的确是十分努力,堪当重任。”
  皇帝连连冷笑:“好一个民心所向!好一个即嫡且长!好一个堪当重任!我竟是不知,你还是个以德报怨的好弟弟!”
  皇帝这话的意思有些深意,更有浓厚的失望在里头。
  李邺低下头去。皇帝这些话让他想起了皇后和康王暗地里对他做的那些事儿。一时之间几乎已是止不住的愤怒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股愤怒压了下去,让脑子里恢复一片清明。他忽然回过味儿来:皇帝这般说,是什么意思?皇帝这么说,显然是知道一些什么了。不然不会如此说。
  低头沉吟片刻,再抬头的时候,李邺面上的温润便是微微有些冷了下去,几乎是咬着牙才道:“儿子心里要说没有怨,那自然是假的。可是在怨,那也是儿子的大哥。而且,儿子并不是为了大哥说话,而是为了父皇。”
  “为了朕?”皇帝微微挑眉,“既是如此,你就不该上这个折子;。”
  “可若不上这个折子,儿子就只能看着父皇深陷民怨之中。儿子如今十分后悔,就不该有那样的提议!如今不只是民心所向,文官大儒们也是纷纷上奏。衡国公那头本就有这样的意思,肯定会趁机逼迫。父皇,辛攀遇刺不知所踪,眼下朝廷堪当重任的将领多数都和衡国公府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万万不可闹僵才是。否则,边关战事该如何?万一……又如何?”李邺一面说着,一面却是跪下重重叩首:“所以,儿子不得不上这个折子!”
  皇帝定定的看着李邺的背脊,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只是这个罢了到底指的是什么,皇帝却是没有多说。只是让李邺退了出去。
  李邺退出大殿,抬头看了一眼满是阴霾的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该做的他都做了,如今只剩下等待了。
  他刚才那么做,算是将自己的怨恨都袒露在了皇帝眼皮子底下——当然,这本也是皇帝希望看见的东西。
  这么一来,他算是对皇帝表了态:他也是逼不得已才上这个折子,若是可以,他并不会如此做。
  而他这么说,又算是狠狠的在皇帝那儿给衡国公府和皇后上了一记眼药。
  同时,更是提醒了皇帝——衡国公府握了太多的兵权在手里,惹急了就是逼宫也是能做得到的。与其撕破脸被逼着立太子,倒不如主动些,留些余地才好。
  想起陶君兰做了点心等着他回去,李邺抛开这些烦心事儿,笑了笑大步流星的往回家的路上去。
  倒是皇帝,却是关起门来和宝船太监不知说了一些什么。
  最后,宝船太监带着一些赏赐骑马带着人匆匆回京去了康王府上探了康王的伤势,并且转达了皇帝的话:“待到康王爷养好了伤势,才能进行册封大典。所以,康王爷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万万不可马虎了。待到养好了伤,以后也能更好的替皇上分忧解难。”
  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自然是不言而喻。康王闻言后,面上的欢喜之色怎么也掩不住。
  康王给了宝船太监丰厚的打赏。宝船太监恭敬的谢过了。而对于宝船太监的行礼,康王更是坦然的接受了。半点没了平日含笑谦逊的样子。
  宝船太监看在眼里,可面上却是笑得越发的恭敬。对方如今是太子了,自是不必再对他这个老阉货脸面了。
  出了康王府后,宝船太监嘲讽一笑,侧头对自己的小徒弟道:“你呀,可要明白一个道理。花无百日艳,人无百日红。不到最后一刻,可千万别下了定论。”
  小徒弟如今不过才十二,懵里懵懂的。
  宝船太监一笑:“回头有空你去请教请教你大师兄罢。”如今这个小徒弟,是宝船太监的二徒弟,大徒弟是谁,却是没人知道。宝船太监也从未和人提起,只他们师徒三人知道。
  小徒弟懵懂点头:“大师兄的伤势也不知好了没有。上次去瞧,都还只能躺着呢。”;
  第一卷 第410章 提点

  就在康王为了皇帝那一句话而欣喜若狂的时候,李邺却是过得十分平静。每日也并未有任何的变化——除了每日上午去帮着皇帝处理一些政务之外,另外也就是回家和陶君兰一起,一个给拴儿启蒙,一个在旁边做针线。
  这幅做派,倒是格外入了皇帝的眼,反倒是越发对他看重了几分。
  一连数日都在下雨,且雨势不小。仿佛是将前段时间积攒着的雨水都一口气的下了下来。这般自是给人带来了诸多不便——虽说不那么闷热了,可是却又不得不添一件衣裳了。而且,下雨太久屋里总是潮乎乎的,不管是被子还是帘子,也都是有些发润。
  因了地势的缘故,甚至有不少的院子都积水了。古玉芝这日便是不得不换了一个院子。
  陶君兰有些个发愁:“拴儿太皮实了,每日都得换几遍衣裳,如今下雨衣裳总也晾不干,只怕再这么下去他可没衣裳穿了。”事实上,这会子她已经是让人连夜赶制衣裳了。不仅是栓儿的,还有明珠和李邺的。不求好看,只求能换洗得过来就行。什么刺绣什么样式一律不讲究了。
  饶是如此,她依旧担心。毕竟布料也带得有限,可是老天爷这雨,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停。
  陶君兰只得想了一个主意:叫人从京城运了几车炭过来。像是浣衣局那样,在晾不干的情况下,只能慢慢的烤干了。
  不过,因雨势太大,即便是用油布仔细的遮盖了,可还是有一大半都湿透了。好在不是人用,只是用来烤衣裳,虽有些烟的味道,事后再熏熏香也就好了。
  这样大的雨,太后那头病刚好,这头关节痛的毛病又犯了。陶君兰忙挑了些好的炭送过去,让人给太后用的被褥和衣物都烘烤过。又另外装了手炉,好用来暖和疼痛的关节。
  用这样的法子,太后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面对如此大雨,太后也是忧心忡忡。
  陶君兰只得劝道:“担心也是无用,老天爷要下雨,谁也拦不住。倒是您若是再有个什么,皇上只怕心里更加不好受。”
  “立太子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太后忽问了这么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
  陶君兰一怔,随后低下头去浅浅的“嗯”了一声。
  “到底是外戚势大。”太后嘲讽一笑,随后收回落在窗外雨帘上的目光,转头看陶君兰:“端亲王如何?听说还是他上的折子,劝说皇帝立太子的?”
  陶君兰点点头,也不瞒着太后:“是王爷上的折子。毕竟,与其做困兽之斗,倒不如顺应大流,再寻机会。”
  “他做得极好。”太后唇角微微一勾,噙了一缕赞许的笑意:“到底是当爹的人了,办事稳重了许多。”
  陶君兰闻言顿时一笑:“王爷若是听见了这话,必然十分高兴。”
  “你也要时时提醒他。不要因了一时的低谷就丧气。”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带了几许暗示和深意。
  “是,我一定时刻谨记;
  。”陶君兰郑重应下,心头忍不住感概:太后对李邺的确是没得说。作为所有人的祖母,或许做得不够好,毕竟是太过偏心了。可对李邺来说,却是实在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你心里必是觉得我偏心了。”太后似是会读心术一般。
  陶君兰一笑:“人心本就是偏的,从未有人长在正中间过不是吗?就是王爷,也是更疼拴儿和明珠一些。别人觉得王爷偏心,可对拴儿和明珠来说,却是好的。”
  “邺儿的母亲其实自幼是在宫中长大的。她和皇帝,可谓是青梅竹马。原我是打算将她当公主那般养着,大了再嫁出去。却没想到皇帝却是硬要娶她。只是当时先皇已经定下太子妃人选,最终只能做了侧妃。”回忆起往事,太后面上有了几分唏嘘的神色,随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有几分嘲讽。
  “为了这事儿,先皇和我生了一回气,也正是那时候,顾家开始被先皇打压。为的就是不要外戚干政。”太后唇角的嘲讽越来越大:“好在顾家人丁本也稀少,我也不愿他们再去搏什么富贵权势。也就顺手推舟。可没想到,却是因此害了邺儿的母亲。”
  听太后这般说,陶君兰倒是猜到了几分——很显然,当年正是因为顾家的衰落,皇后才敢那样大张旗鼓的动了李邺和李邺的母妃。这也是为什么太后有心无力的缘由。
  “因了当初差点太子妃位置旁落,皇后一直心里记恨此事。”太后讥讽一笑:“可见再精明强悍的女子,都逃不过妒这个字。只可惜,不该你的你就是再怎么争抢也是无用。”
  所以皇帝对皇后是有隔阂的。陶君兰有些明悟。
  “邺儿的母亲是我兄长唯一的嫡女,而我嫂嫂也是我做姑娘时候唯一的手帕交。对我而言,邺儿的母亲就像是我亲生的闺女一般。”太后似有些怀念:“她自幼便是个懂事的,也知道劝着太子上进。可唯一就是太心软了,不够狠辣,没有手段。否则,也不至于最后落到了那般的下场。”
  正是因为没有手段,所以才让李邺轻易中毒,才会让自己被欺负到了那个份上。
  “邺儿不仅是我的亲孙子,更是我的外孙一般。你说,这样我又如何能不更偏疼他几分?他身上有我顾家的血脉,他和我本也更血缘浓些,我这么做,也何尝不是为了顾家?”
  太后这话说得直白,却是更动人心。
  陶君兰心想,若是换成自己,自然也是更疼李邺,更希望李邺登上大宝的。
  “只可惜我老了,能为他做的也是有限。”太后叹了一口气。
  陶君兰忙到:“太后何必这样说?只要太后好好的,王爷和我也都心满意足了。”况且,太后帮李邺做的那些事儿,哪一件不是在关键时刻起了大作用的?
  “康王没什么大智慧,心也不够狠辣。这些年来,听皇后的话听惯了。”太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陶君兰,垂眸道:“这一点,或可利用一二。”
  陶君兰心知肚明这是太后在提点自己,或许是在提点李邺,当下忙表示自己记住了。
  太后说了这么多话,倒是也累了,便是打发走了陶君兰;陶君兰回去之后,便是将太后今儿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李邺。
  李邺听闻后,良久不能回神,半晌才怔怔道:“我必不会辜负了太后这一番心意。
  陶君兰又鼓励了他一番,心里却是一直琢磨太后最后那一句话。太后说可以利用一二,该如何利用呢?
  不等陶君兰想明白,那头河北却是依旧滴雨不下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皇帝自是坐不住了,当下便是连夜吩咐:“回京。”如今下着大雨,避暑也没法避了,反倒是继续滞留让百姓觉得他这个皇帝不称职。
  陶君兰早有预料,箱笼倒是都收拾好的。第二日便是随着皇帝的部队一起回京。因为路途泥泞,所以这一次宜妃却是不好跟着一并回宫。
  太后倒是跟着一并走:“这把老骨头还经得住颠。而且,回了熟悉的地方,心里也踏实些。”
  皇帝下令慢行,千万不能累了太后。如此一来,原本一天的路程,倒是走了足足三日。
  第三日进了京城城门之后,陶君兰都是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待到回了沉香院,她更是禁不住扑在了绵软的床榻上趴了一会儿。坐了几日马车,吃住都在马车上,那滋味已是不必提了。
  李邺却是没跟着她一同回府,而是跟着皇帝进宫去了。
  陶君兰兀自歇了一阵子,便是又吩咐厨房熬姜汤,做些热汤热饭。在马车上,虽说也能吃道饭菜,可是那么大的雨,端过来已经是凉得差不多了。关键是都是简单菜色,滋味也一般。她着实是受不住了。
  而姜玉莲倒是派人过来了一趟,问账本什么时候还过来。
  陶君兰随口道:“现在送过来罢,我也有功夫看。”看账本是其次,听听那些管事媳妇们的回话才是真的。
  她想知道,她不在府中的时候,姜玉莲都做了些什么。可有什么小动作。
  这话传回了秋宜院,姜玉莲听了当即冷笑一声:“好一个贤惠的陶氏。我就知道她不放心我呢。怕我给她使绊子?呵,倒是真高看我了。我才没那么蠢。”
  姜玉莲很快叫人将账本送过来了。
  陶君兰仔细查看了一遍,倒是没什么异样。而管事媳妇们的回话也没有任何异样。她顿时不由得纳闷:莫非姜玉莲真改好了不成?那倒是稀奇了。
  不过最后倒是守着刘氏院子的一个小丫头回报上来一个消息:姜玉莲去过刘氏的院子了。
  姜玉莲去刘氏院子做什么?陶君兰顿时皱眉。小丫头只是外头守门的,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细节。不过却是打听到姜玉莲似乎和刘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这样一来,陶君兰顿时越发的好奇起来——;
  第一卷 第411章 试探

  至于姜玉莲到底和刘氏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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