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红螺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陶君兰如今眼睛底下的青黑之色已经明显得很了,脸色也是憔悴了不少。再这么下去,怕是都要无法见人了。这样的情况,平常人都挨不住,更何况是孕妇?
陶君兰闻言也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便是不再提起这事儿,乖顺的眯了眼睛养神。
只是闭上眼睛也睡不着,反而因为眼睛闭上看不见了,耳朵就越发灵敏起来了。她甚至听见廊下有人在说话儿,当下觉得有趣,便是凝神细细的去听。只是刚听了几句,她的面色就不由得沉了下去。
陶君兰睁开眼睛瞧了一眼红螺,红螺的面色也不好。
“你听见没有?”陶君兰问了一声。
红螺站起身来咬牙切齿:“不过是两个饶舌的雀儿在嚼蛆罢了,看我不去一人赏个嘴巴子!”说完之后,红螺便是风风火火的出去了。一向文静的红螺鲜少有这样火爆的时候。
陶君兰趁着红螺没跑远,高声吩咐:“带过来我问问。”
红螺心中一凛,随后心中越发的恼怒起来,暗道:谁在那儿嚼舌头?回头她非要给这些个不知进退不懂规矩的贱蹄子们点颜色瞧瞧不可!不然一个个的都要翻了天了!
这厢红螺气鼓鼓的冲到了廊下,还没走近呢,就瞧见两个丫头在廊下正说得热闹呢。一面说着闲话,一面往鸟笼子里灌食。显然,这两个小丫头的职责就是专门喂鸟的。怪不得此时敢在廊下溜达说话呢!
不过两个丫头瞧着都有点儿眼生,红螺一时也没想起来这两人的名字。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上去一人拧了一下胳膊,低声斥道:“一个个作死呢?都说的是什么话?”
两个丫头登时吓得噤若寒蝉,忙往后缩去。虽然红螺没使劲拧得不怎么疼,可是红螺的脸色却是吓人得厉害。想起红螺的身份,更是吓得厉害。一个稍胆大些的,忙认错道:“红螺姐我们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我且问你,你们方才说的是什么?”想起方才模模糊糊听见的话,红螺的脸色更是阴沉了,语气也有些不大好。
两个丫头都吓得厉害。竟是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了。
而偏偏此时陶君兰见红螺没将人带来,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红螺?”
红螺咬牙瞪了两人一眼,压低声音嘱咐:“一会儿说话想着些;!若让王妃有个什么,看我不扒了你们皮!”
两人忙唯唯诺诺的应了。
陶君兰看两个小丫头都瑟瑟缩缩的样子就知道红螺肯定吓唬过了,当下不觉好笑的看了一眼红螺:“都说你脾气是个好的。怎的还吓唬起人了?”顿了顿又看着两个小丫头道:“你们也别怕,我又不吃人,哪里就这么害怕了?不过是问几句话罢了。”
听了这话,两个小丫头的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冲着陶君兰谄媚笑了,还说了几句恭维的话。红螺看着,顿时气得肝颤——沉香院什么时候这样的货色也能进来伺候了?不行,回头还得跟丁嬷嬷说一声,好好的清理清理。
就在红螺琢磨该怎么清理一下沉香院的时候,陶君兰已经又开口问了:“方才我听你们说得热闹,都说什么呢?”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面上都又恢复了几分胆怯。显然,她们心里清楚,方才议论的事情是不能当着陶君兰的面儿说的。
陶君兰一直微笑着,见二人不肯说,便是悠悠道:“不说也罢,横竖我方才也听见了一些。红螺,主子问话奴才不答,是太没规矩了些。回头跟丁嬷嬷说说,让她再好好的调教调教——”
一般来说,做丫头也好做宫女也好,都是最开始那段调教的时候最是难熬。尤其是丁嬷嬷调教丫头的时候,一向都是严厉无比的。若犯了错再送回去让丁嬷嬷调教,丁嬷嬷肯定不会手软,只会比一开始更加严厉。
这一句话,顿时就成功的将二人吓住了。这一惊吓,自然也就不敢再隐瞒,了。
陶君兰只听了一半,面上就彻底的阴沉了。等到听完后,对着那忐忑不安的两个丫头又问了一句:“这些事情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
“府上如今都传遍了——”其中一个老老实实的答道:“据说王妃早就得了消息了。”
陶君兰沉吟了片刻,将两个丫头遣走了。随后又吩咐红螺:“去,打发人去主院问问。再去问问古氏和静姨娘。”
红螺摇摇头,见陶君兰这般脸色忙劝道:“侧妃您可不能信,不过是谣言罢了。真得了什么消息,难道她们还敢瞒着您?这般兴师动众的,倒是显得您对她们不信任了。”
陶君兰也是摇头,一脸的沉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们有瞒着我的理由。而且,传得这样沸沸扬扬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假的。”
一听这话,红螺就知道陶君兰肯定听不进去劝了。当下心头焦灼,却是又不敢明着违背陶君兰的意思,只得应了一声。匆匆出来寻丁嬷嬷了。
丁嬷嬷听红螺说了来龙去脉,却也是失去了冷静。
红螺急得跺脚:“这时候哪里能去问?嬷嬷您不想想,若万一是真的呢?到时候,侧妃得急成什么样?她现在哪里能经得起这些?”
丁嬷嬷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也急了:“不行,不能去问。”顿了顿又道:“去请静姨娘过来,事前跟她说说情况。唯有如此了。”;
第一卷 第199章 欺瞒
见了静灵后,陶君兰便是直接问道:“王爷到底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静灵的反应也可圈可点,直接反问了陶君兰一句:“王爷有消息传回来了?”一句话便是成功的将陶君兰问住了;“我听见小丫头们议论一些话。说是王爷早已经回京了,只是因了一些缘故不敢回府养伤。”陶君兰缓缓的说起自己从小丫头那儿听来的“谣言”,一面说一面看着静灵,等着她的反应。
静灵一怔,旋即怒道:“竟是有这样的谣言?怎的我却是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顿了顿看了陶君兰一眼,嗤笑一声:“你不会竟是相信了吧?”
陶君兰的确是有七八分相信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着急的叫了人来问。要知道,她或许别的事情不在意,可唯独孩子和李邺是她的软肋。听见这样的传闻,她没立刻慌了神就已经是镇定了,更别说是当那就是谣言了。她根本就做不到。
静灵只看陶君兰这幅神色,就已经是明白了陶君兰的心思。当下看了红螺一眼,见后者正焦灼的看着自己,随后便是继续嗤笑:“这样的传闻你也相信。你还是那个人人称赞的陶侧妃?你也不想想,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谁又敢瞒住你?”
“这么说,是谣言?”陶君兰看住了静灵,眼里的波动渐渐平静下来,似乎她已经相信这些话不过是个谣言,是假的。
静灵微微一笑:“自是假的。”
“那王妃到底去做什么了?”看着静灵的眼睛,陶君兰轻声问;“果真是回娘家了?”
静灵一怔,一脸奇怪:“不是回娘家了,还能去做什么了?”
于是陶君兰便是没再问下去,只淡淡道:“既是谣言,你便是该好好处理处理了。这样闹得人心惶惶的,像什么话?”
静灵见陶君兰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淡,便知道只怕她多少有些不痛快了。当下便是应了一声;“是,回头我和古氏就去清理。这些人,一个个瞧着我们心善,倒是胆子越发大了。这样的事情也敢浑说!看我回头不收拾他们。”
“嗯。”陶君兰点点头,“是该重罚。我也累了,你且先回去吧。”说着,掩口疲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夜里睡得不好,白日里精神自然也不好。只是虽然哈欠不断,可要真睡下去,却还是一样睡不着。
静灵便是起身告辞,陶君兰看了一眼红螺又道:“红螺,你去送送静姨娘。”
红螺便是起身将静灵送出去。
待到二人出了屋子,陶君兰看了一眼身侧的緑翡,淡淡吩咐:“跟上去,悄悄听听她们说了什么话。回头一个字不差的学给我听听。隐蔽些。”
緑翡又惊又喜——她在沉香院一直不大受重用,即便是在陶君兰身旁伺候着,也从来不会信重。如今陶君兰将这事儿指派给自己……是不是代表着从今以后她要受到信重了?那可真真是好事儿!还有红螺,陶君兰这是明显不再那么信任红螺了!不然,又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吩咐?
若是红螺失去了主子的信任,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趁机获得陶君兰的信任?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简直……太好了;緑翡抑制住唇角的笑意,脚步轻快的出了屋子。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为什么别人陶君兰都不吩咐,偏就只吩咐了她?
当然,红螺也没想到陶君兰会让緑翡出来偷听,所以出了屋子后也没个防备,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朝着静灵感激一笑道谢:“多谢静姨娘了。若不是您,只怕这会子侧妃还不会信呢。“静灵叹了一口气,言道:“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这件事情,她迟早总要知道的。”
红螺抿了抿唇;“可是现在如何能说?王爷也说了,这事儿须得瞒着侧妃才是。”以陶君兰现在的状况,知道了这个事儿,刺激之下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就算能冷静下来,可是只怕就更睡不着了。眼瞧着最多一个月之后陶君兰就要生了,这个时候哪里能让她如此?想着法子安抚还嫌不够呢!
红螺这话又让静灵叹了一口气,语气古怪:“王爷心里,到底是处处替她想着的。”陶君兰何德何能,竟是能让李邺如此倾心?如此在意?连这个时候,都还替陶君兰想着!红螺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这样的滋味让她恨不得倒回去,劈头盖脸的将真相一股脑的砸在陶君兰的脸上。
不过,这也仅仅是一时冲动罢了。很快这股冲动就被压抑了下去,静灵摆摆手自嘲一笑:“我便回去了。”
红螺便是住了脚步,站在廊下又呆了片刻,这才转身回去了。
陶君兰阴沉着脸。
红螺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不对劲儿。却还强笑道:“侧妃这是怎么了?怎的似乎不大高兴?”
陶君兰冷笑了一声,看住了红螺,缓缓道:“红螺,连你也学会撒谎欺瞒了?你当初,是如何与我说的?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红螺心里又是一个咯噔。随后双膝一软便是跪了下去,也不敢分辨,只将额头贴在地上。背脊上渐渐的沁出了冷汗,密密麻麻的打湿了贴身的衣裳。
陶君兰到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红螺这般作态,到底是让她心软了。况且她心里也明白,红螺到底为什么会撒谎,还请了静灵来撒谎。
緑翡在一旁看着,唇角却是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成了一个欢喜的弧度。红螺这般,怕是以后不会再被信任了,只要自己好好表现……
一屋子的人,心思各异。
陶君兰看向青枣:“去将周意叫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青枣只得去了。
陶君兰也没让红螺起身,就那么闭上眼睛靠在了垫子上假寐。自然,也没有人敢替红螺求情——这个时候越是求情,只怕越让红螺不得轻省。而且,毕竟现在陶君兰也没将红螺怎么着,只是罚跪罢了,算不了什么。说不定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陶君兰也的确没打算将红螺怎么样——一方面是无奈,一方面也是心软舍不得。无奈是因为,沉香院就这么一些人,红螺难得是个好的,撵出去了又能用谁?正值用人之际,她也不可能这般;。最主要的也是红螺是真的为了她好。虽然这只是红螺的一厢情愿,不过却是让人无法狠下心来将红螺怎么着。
陶君兰不过是想发发气罢了。她气恼红螺的隐瞒,所以才不肯立刻原谅了她。
不多时青枣回来,身后却没跟着周意。陶君兰挑眉看过去。
青枣只得硬着头皮回答:“王妃将周意带走了。”
陶君兰眼皮一垂,随后便是越发的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只怕,刘氏真的不是回娘家去了,不然带着周意做什么?周意是李邺的左右手,从来和刘氏没什么交集。刘氏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周意去办。所以,刘氏突然带走了周意,只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邺回来了。
也只有李邺,才能使唤得了周意。
看来,传闻是真的。李邺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回来了,只是却瞒着她。
陶君兰心中一酸,鼻子也有些发堵。再联想丫头们议论的那些“传闻”,她心里又是慌乱又是难过又是恼怒。
如今该怎么办?陶君兰在心中问自己。是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装糊涂过日子,还是去找人问个水落石出?
反正,她做不到装糊涂。所以,只剩下另外一种选择。
想了想,陶君兰扬声吩咐:“备车。”
红螺霍然抬头,想也不想便是扬声劝阻:“侧妃不可!您身子重,怎可出门?”
陶君兰却是已经扶着腰站起来,冷冷的看着红螺:“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做我的主了?”
红螺背脊上又是一层冷汗,连称不敢。
“我最后问你一遍,那到底是谣言,还是真的?”陶君兰轻声问,语气和缓了不少。
红螺用力抿了抿唇,半晌才点了点头。
“如今王爷在何处?”陶君兰再问。
红螺摇头:“奴婢不知。这事儿只有王妃知道——”
“备车,我们去寻王妃。”陶君兰很想就这么算了,很想就这么在家里等着。可是她到底压不住心里的情绪,怎么也无法做出在家中等着的决定。她想去找到李邺,想去质问他——到底为什么瞒着她?
红螺见拦不住,便是只得起身去扶陶君兰。然而却是被緑翡抢先了一步,她一时之间尴尬的站在那儿,倒是不知道该继续跪下去,还是怎么的。
陶君兰到底还是心软,淡淡吩咐了一声:“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她自己也明白自己身子重,身边最好还是多带些人才好。
红螺便是忙进去收拾了东西,出门一趟,要带的东西也不少——披风,手炉,银子,还有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
不多时陶君兰收拾停当,一路出了内宅。丁嬷嬷不放心,也一并跟上了。;
第一卷 第200章 不祥
陶君兰上车的时候,见并不是以往驾车的那个车夫,便是多嘴问了一句:“怎么的换人了?”
那车夫大约也没料到主子会注意到这个,还愣了一下才答道:“以往给侧妃驾车的,今儿王妃要出门,便是替王妃驾车了。”
陶君兰也就不过多嘴一问,也并不是十分在意此事,当下点点头后便是上了马车;。随后隔着帘子吩咐:“你知道王妃在哪里罢?带我过去,我有要紧事情寻王妃。”
车夫答应一声,当下便是驾车出发了。陶君兰心里心思繁杂,也没想起来再问问。
倒是红螺问了一声,车夫说了个地方,竟果然不是刘家。如此一来,反而越发的向陶君兰证明了那“谣言”的真实性。
车夫说的地方,其实陶君兰一干人也都不知道具体在何处,所以走了半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
陶君兰却是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而且她觉得这马车走得太快,有些颠簸得人难受。除了恶心之外,肚子也是隐隐有些不舒服。不过陶君兰只当是颠簸所致,倒是没怎么在意。她的心思还在李邺身上呢。
“让马车慢些。”陶君兰几乎快要忍不住胃里的恶心感,便是出声要求了一句。再这么下去,她非要吐了不可。而且,车厢里的空气也似乎有些浊闷,她低声吩咐红螺:“将帘子撩起来,横竖有湘妃竹帘子挡着,也不怕人瞧见。怪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