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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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宫阙-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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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君兰听着那细弱的哭声,心里渐渐的浮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再看了刘氏那般作态,心中越发不忍心,觉得自己还是别再杵在这里了,省得刘氏闹心。而且神婆那话——她也不得不去避讳一二。
  微一欠身,陶君兰主动道:“妾便先出去了。”说完之后,也就不再多逗留,直接就出去了。
  古玉芝见状,也忙跟了上来。
  二人一起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被冷风一吹,倒是都各自沉默了下来。刘氏无理取闹的样子很渗人,可是刘氏温柔哄儿子的姿态看着让人更觉得压抑。
  良久,古玉芝才叹了一口气:“小公子的乳母已经被打死了。”
  陶君兰讶然的看了古玉芝一眼。
  “王妃责怪定是那奶娘的奶水不够好,盛怒之下让人将奶娘打死了。”古玉芝苦笑:“我第一次发现,咱们的王妃竟是如此的狠辣。”这般说着,甚至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我真是怕啊!难为你竟还敢和她呛声。怪不得,你是侧妃,我只能做妾。”
  陶君兰此时却是没心情笑,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拦着?”
  “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打得有出气没进气了。而且,后头才知道,小公子生病后,几个丫头为了推诿责任,将罪过全都推给了奶娘。说奶娘没看顾好小公子,小公子这才会生病。”古玉芝叹了一口,搓了搓脸颊:“那奶娘,可是王妃当初亲自选的。而且,那奶娘一直也是小心翼翼,再细心负责不过了。可怜她自己的孩子也才一岁……”
  陶君兰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奶娘本就是刘氏自己在她陪嫁庄子上挑上来的,是家生子,即便是打死了,到底闹不出什么事儿来。不像是太医那般,一板子打下去,简直是后患无穷。
  陶君兰禁不住想:其实她自己也是冷漠无情的,不然也不会这样想。难道太医的命是命,奶娘的命就不是命了?难道就因为是奴婢,所以就要格外低贱一些了?
  可这也是脑子里想想也就罢了,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同情又无奈的叹息,便是什么也不能做。只是不得不承认,古玉芝说得对:刘氏的确是太过狠辣了。难道就不能心慈一些,权当是给孩子积德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孩子的确也是福薄,那般的体弱……
  陶君兰正胡思乱想着,一旁古玉芝怯怯的出声了:“这般的情况,明儿的满月宴,该怎么办?”
  其实古玉芝想问的是,不知道刘氏的儿子,到底还撑得过撑不过满月宴?
  被古玉芝这么一提醒,陶君兰也才算是想起了这一茬,当下一愣——可不是,明日的满月宴,该怎么办?;
  第一卷 第190章 胎毒

  眼下这个情况,这个满月宴会能不能办下去都是个问题。
  若刚办了满月孩子就……别人怎么看端王府?当然,生病这事儿谁也没法子。可到底少不得要被议论的。可若不办,那只怕也要被议论。这俨然就是两难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眼下孩子这幅身子,显然不适合出面满月宴会了。已经病成了这样,再折腾,那不是在催命?就是府里,谁也没有这个精神头再去办这样的喜事,去应酬客人了。
  古玉芝看着陶君兰的意思,分明也就是这个意思。到底办不办,最好快些拿个主意来。
  只是,陶君兰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可她却也是拿不定主意。这事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可是她心里却是一直打着鼓。她心里很清楚,这事儿责任是不大,可关键是做决定那个人,事后必然会被刘氏憎恨。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沉吟半晌后言道:“先按兵不动吧,等等看事情最后如何发展。若明儿小公子无恙,满月宴自然如期举行,只是不惊动主院这边就是了。”横竖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家办满月,还必须要将孩子抱出来给亲戚看一看。反正来的也没几个至亲,看不看都说得过去。毕竟,那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孙,金贵一些也无妨。
  古玉芝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只是她没说的是,她心里一直有个预感:只怕这满月宴是真个儿办不成了。
  “你先回去睡一觉。”陶君兰想了想低声吩咐:“若这边有什么事儿,我让人去叫你。你若不休息好,明儿满月宴会只怕就撑不住。我有身子,明儿即便不出面也不打紧。”
  古玉芝自然也明白陶君兰这可不是心疼她的缘故,而是的确考虑大局,所以她当下也没推辞,应了一声后便是带着大丫头回去睡了。
  陶君兰想着她也不可能站在雪地里等着,便是回身进了厅里坐下了。红螺见火盆离得远,便是忙去搬了过来,放在了陶君兰跟前,让陶君兰烤着腿,不至于冷了。想了想又吩咐燕儿:“你去大厨房,让做一些热腾腾的宵夜送来。多做些,王妃身子也不好,如今又心焦着,不吃点热的怕扛不住。”
  陶君兰看了红螺一眼,心道:红螺的确是个极好的。撇开到底值得不值得信任这个问题,只说办事能力,的确是极好的。心细如发,面面俱到;。只瞧现在,明明是想给她弄宵夜吃,为了好听和名正言顺,竟是生生的攀上了刘氏。
  不得不说,就是这份心意,也是让人觉得慰贴。丫头虽说是该替自己的主子想着,可是真的处处都能想着的情况,却也是极其少的。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看着红螺由衷道:“如今没了你,我只怕就如同断臂一般。”
  红螺一怔,随后面上浮出几分惊喜来,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唇角便是翘了上去。若不是顾忌着场合和气氛,只怕她能笑起来。为了掩饰住自己的笑意,红螺忙低下头去,低声道:“侧妃谬赞了。”
  “红螺,以前我做姑娘的时候,十四五六的时候,那时候身边也是七八个人服侍着。丫头也足有六个,还有两个嬷嬷。可是后头家里出事了,我才算知道,丫头们对我好,其实都不过是为了月钱,为了自己的卖身契还在我们当主子的身上捏着。虽说这么多年有了些情分,可是最后到底也比不过她们自己的利益。”陶君兰看着红螺轻声言道,声音里有着显然的伤感:“如今,我竟是再也没见过她们一面。”
  红螺将陶君兰这番话仔细的琢磨了一回,慢慢的竟是有些心惊。最后她跪下去,抬起头来和陶君兰坦然对视:“奴婢发誓,此生绝不会做出背主忘义的事。”
  陶君兰听着红螺这番诚挚的话,缓缓笑了,可最后却吐出一句肃穆惊心的话来:“那么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
  红螺又是一怔,随后心里无比明白——侧妃这是要自己表态了。当下也肃穆了神色,几乎没有犹豫的便是言道:“以前是侯夫人,如今自是侧妃您。”
  “那我问你,若有一日我和侯夫人反目,你如何自处?”陶君兰又问,语气平和,可字字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
  红螺沉吟片刻,而后缓答:“只要侧妃不让我去陷害侯夫人,我依旧站在侧妃您身边。”
  “那若侧妃要让你害我呢?”陶君兰看出了红螺的避重就轻,却不肯就这么算了。今儿,她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红螺摇摇头:“侯夫人绝不是那种人。即便到时候真有这种事情,奴婢也绝不会来害侧妃您的。从将我给了侧妃那一刻起,侯夫人便是告诉我,此生我都只是侧妃您的人。”
  陶君兰看了红螺半晌,最后终于松了口:“罢了,你记得今日之言才好。你回头自己选选人,再挑几个丫头吧。去外头买,或是府里挑都使得。等我一旦生了,只怕人手不够。”
  红螺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明白自己以后是彻底成了陶君兰的心腹。当下郑重的应了一声,随后投桃报李的又提醒了一句话:“侧妃今儿在此,一定万事小心。只怕有人暗害。”如今刘氏儿子病危,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可陶君兰却是面临生产。就怕刘氏盛怒疯狂之下,最后干脆来个毒计,一劳永逸。
  这样猜测自然也不是无中生有胡乱怀疑。而是今日刘氏的行为,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连太医都敢打杀了,且不过是因为一句话的缘故,更别说陶君兰这个眼中钉了。
  红螺这话一出口,没惊住陶君兰,倒是吓得青枣她们几个一哆嗦,忍不住四下里防备的看了一眼,仿佛屋子里还藏着人准备随时害了陶君兰似的。唯独陶君兰淡淡言道:“怕甚?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况且,只怕刘氏此时满心都是儿子,哪里还顾得上她。
  不多时大厨房送了热腾腾的宵夜上来了。陶君兰先让红螺送了一份进去给刘氏——可想而知刘氏却是一口没动的退回来了。
  陶君兰其实也没胃口,勉强喝了几口米粥之后,便是搁了碗。剩下的让自己的几个丫头都分吃了——冬夜里即便烧着地龙生着火盆也不觉得有多暖和,还需要肚子里有些热腾腾的吃食才好。
  吃罢了夜宵,倒是另请的大夫也前后脚进了府,挨个儿的进去诊断后,出来时面色都有点不大好。
  陶君兰见状,即便是一句话没问,心里也是有数了。当下叹息了一声,只觉得伤感——那孩子才那么点大,竟是一天福都没享……还有李邺,这是他的嫡长子,这般没了,也不知他回来知道了该有多难受。
  陶君兰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何了?”
  两个大夫同时大摇其头。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道:“孩子年幼,用药太狠受不住,可平和的药物已经压不住胎里带的毒。其实说句实话,这孩子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反正,凭着我的医术,如今这样的情况不过是拖着熬日子罢了,可这样的情况,孩子熬着也不过是难受,又是何必?”
  “真没法子了?”陶君兰蹙眉:“一点法子也没有?”
  二人再次摇头。随后又道:“方子我们却是也不敢开了,还请夫人赶紧派人送我们离开罢。”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二人是怕担了责任,想了想道:“听闻宫中有无数圣药,我若是去求些来给孩子服用,不知可否有效?”
  没想到二人居然又一次的直接摇头了。甚至连解释也没有一句。
  陶君兰彻底死了心,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是开方子吧,能拖一时是一时。”刘氏这样,是绝不可能任由孩子就这么去了的。顿了顿,她忽然又想起一事儿来,皱眉问道:“既然一出生就有隐患,怎的当时竟是没人诊断出来?白拖了这么久!”她此时想的是,若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到了这一步?
  这二人却是之前没替孩子看过的,当下俱是一愣,其中一个捋着胡子道:“这怎么可能?这样严重的胎毒,必然不可能骤然爆发。若之前没诊断出,那必然是庸医了。其实话又说回来,这般严重,即便是当时就诊断出来,只怕也逃不过今日的情形。”顿了顿,对方倒是忽然好奇起来:“王妃孕中到底服用了什么药物,竟是影响如此之大?”
  陶君兰闻言一怔,一个念头慢慢浮上来,缓缓反问;“你是说,孩子这般,是王妃吃了什么药物,才导致的这种情况?”
  那人点头,“若是胎儿本身就有问题,只怕根本三四月的时候就保不住了。所以,很可能这毒是慢慢从母体中过度过去的。日积月累,所以才会一直没发作。这种情况也并不是少见,许多无知妇人怀孕时胡乱用偏方,以为可改成男胎,殊不知药物霸道,那些药慢慢化成了胎毒存在了孩子体内。这样的孩子,生下来要么体弱,要么干脆是死胎,还有的就是这种养不了多久。”
  那人还待再说,却被旁边的人狠狠撞了一撞,登时就反应过来,忙闭口不言了。只要求赶快回家。;
  第一卷 第191章 狠戾

  陶君兰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刘氏自从怀孕后百般的小心,按理说不可能被人暗害。再则,她三天两头就请大夫诊脉,想必也不会吃什么有害的东西。而且,谁会害刘氏?府里放眼望去,最有立场算计刘氏的是自己。可她自己很清楚她对刘氏做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而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如此的奇怪。
  到底,毒从何处来?虽然那两个大夫匆匆而去,并未解释得太清楚,可是她却是判断出,只怕那毒,并不是一般的毒,而是霸道又猛烈的毒。寻常人,可弄不到这样的毒。
  还有,李钰一出生后给李钰检查的太医,为什么一直没说过这情况?是故意瞒住了,还是真的没诊断出来?若是故意瞒住了,又是谁要他瞒住的?
  这般想着,陶君兰越发坐不住了,当下便是直接起身吩咐:“我去瞧瞧那太医。”
  红螺讶然的看了陶君兰一眼,低声劝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屋里现在这般情形,还是别离开得好。另外天冷路滑,也着实是不好过去。不管什么情况,保重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听了大夫的话之后,她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如今陶君兰肚子里的这一个,只怕才是端王府的长子了。毕竟,按照规矩来说,没序齿的孩子,是不算的。
  陶君兰闻言,脑子里倒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最后她才点点头:“命人好好看住了,我明儿早上就去问他。在那之前,决不许他有任何事儿。”
  后半夜的时候,陶君兰眼皮都快黏在一起的时候,冷不丁的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哭号。登时就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只片刻迷茫后,她心里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忙看了一眼红螺。
  红螺会意,便是进去瞧了瞧。不多时退了出来,微微摇了摇头。
  陶君兰只觉得心里微凉,却也顾不上难受什么的,便是轻声吩咐;“去见古氏叫起来吧。让家丁天一亮就去各处送了请帖的府上送信。另外,办丧事要用的东西也一并准备起来。尤其是寿木,一定用最好的木头做。”
  等到吩咐完了之后,陶君兰这才往屋里走去——不管怎么说,她总要进去瞧瞧的。
  谁曾想,刚一走到门口,抱着孩子痛哭的刘氏就瞧见了她,一双红肿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仿佛恨不得将陶君兰吃下去。“这下你满意了?你欢喜了?”刘氏恶狠狠嘶哑的叫喊质问,一声声就像是锋利的刀子:“陶君兰,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
  陶君兰皱眉,下意识辩解:“王妃这话从何说起?我如何会害小公子——”
  然而刘氏此时就像是暴躁的猛兽,竟是将孩子往床上一放后,满面狰狞的就朝着陶君兰扑了过来,连鞋子都不穿,赤着脚就冲了过来,那架势瞧着仿佛要将陶君兰撕碎吃掉一般;红螺忙一闪身挡在了陶君兰前面。另外几个丫头也忙着将陶君兰护着往外退。
  而刘氏的几个丫头,也不敢让刘氏就这么扑了过来,也是死死的拽住了刘氏往后拉。
  而刘氏的母亲,则是在这混乱的时候,一把将孩子抱住,搂在怀里就往外头跑。一面跑一面哭。
  刘氏见了这样的情况,倒是一下子不扑陶君兰了,挣扎着就要去追刘夫人,口中更是喊道:“他还没死!没死!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回来!”那一声声凄厉又绝望,听在耳朵里竟是无比的渗人。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也不愿意再刺激刘氏了,有着丫头护着退了出来。
  刘夫人此时已经将孩子交给了一个老嬷嬷,哭道:“给孩子穿寿衣吧。在我屋里放着,你去寻出来,穿戴齐整了。灵堂也布置好。弄远些,别让她知道了。”这个她,显然指的是刘氏了。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上前劝了一句:“刘夫人节哀。”
  刘夫人的目光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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