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娇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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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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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城略地的吻,霸道而深情:
  他将口中淡淡龙井香茗的味道,统统喂进了她的唇齿间,且还不放过她柔软的舌,纠缠,推递,流连,知道让她眼儿迷离,气息微喘,身子也软了下来,任他予取予求,才意犹未尽的将她吞入口中的香甜,尽数还了去。
  她衣衫半褪的身子,早已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痰贴的宛若一体。
  那濡湿的唇瓣,如粘软温热的蛭,已经流连到她精致的锁骨,深深浅浅,蔓延出了或浅或粉或深紫的痕迹。
  她纤细的手腕被她高高架在头顶,长腿迫然微曲着,被他一并纠缠出了暧昧至极的姿势,他伸手将枕下那明黄云纹的奏折划拉出来,“啪”的一声扔到了案子上;便随手扯下了那菲薄的朱色纱帘,遮住一夜春宵苦短。
  满室的春色无边。
  外面的天,依然深沉。
  月色清寒,雾色弥漫,缭绕出沁雪的香尘;残雪堆积的窗根儿底下,早有敬事房的太监站着,候着时辰,准备叫皇上歇息,却又被李德全一把拉了出去,顺便挥手,将院中一应伺候的宫婢奴才都潜了下去。
  软软的被褥里,他压着她,汗水黏在如墨的发丝上,与她的青丝纠缠难分,缠绻出一抹似水如火的热情。
  “皇上,臣妾可以问一个问题么?”她热不住,双手无力的攀着他的肩,锦缎被褥,遮住了胴体香烟,遮住了精壮之躯,却勾勒出了两人肢体交缠的轮廓。
  他目光灼热,黑眸一分深似一分,未言语,只俯下脸,咬了她的耳垂;滚烫的呼吸,紧贴着耳根,声音是微喘而喑哑的,“说……”
  景宁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口:“臣妾想问,为何连着三日,都是臣妾来侍寝……”
  黑眸里徒然染了霜,却更猛烈了撞击,“你不想来?”
  眉黛微蹙,她感受着一波快似一波的热感,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冷了,立即咬着唇,噤了声:双腿却水蛇一般缠上而来他精瘦的腰肢,却不知,素日里端庄文静的女子,在这锦缎龙塌上,也可以如此的艳骨生香。
  “你果真是不想来?”
  云收雨息,他才从她身上撤了下来,手臂如铁,却依然将她搂的死紧;可这次,是连那个“爱妃”两个字也省了。
  她瘫腻着身子,无处不酸软,尤其是那腰肢,哪里撑得住他一次又一次气势汹汹的折腾;此时,却似猫儿一般,温驯的伏在他的怀里。“不是,臣妾是在想,那绿头牌是扣着放的,看不到名。如何会连着几日都是一个人呢……”
  原来,是问这个……他脸色稍缓,却没好气得哼了一声。
  “可不就是你运气好么!”
  景宁脸色微讪,抿了唇,却不以为然。
  像这种侍寝的琐碎事,一向由敬事房的宫人掌管,就连放置牌子,也由他们亲定。若是被谁收买了,便罢:偏偏那牌子一直是扣着的,镶刻着名字的被一面被盖在底下,挑中了谁,凭的是运气。岂会连着五日,都是她……
  “这事,说起来,还是皇上英明……”她不着痕迹的须溜拍马,一句叹慰似的轻语,到时让他受用无穷。
  可即使不在复方才的横眉冷对,那黑眸眯着,也是笑得极冷淡,还用一种“但你听如何说”的神色看着自己,景宁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惹怒他了。
  “皇上只用一块小小的牌子,就让后宫从此杜绝了私相授受的顽疾,臣妾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那敬事房隶属内务府,内务府又归李德全管,东西六宫各个妃嫔,没有不想巴结、收买他的。倘若真能让牌子放得靠前些,让皇上时时刻刻瞧着自己的名字,侍寝的机会就大大多了,自然也能争取怀孕。
  可后来,他为让后宫安分收集,干脆下旨,将所有绿头牌统统背朝天放,这样,抓到了哪个人,全由天做主。反正都是妃嫔,谁来不一样呢!索性,自此卖乖,媚上,便统统没了用处;选了谁,不选谁,旁人无话可说。人心安稳了,后宫也就升平。
  但这样以来,他的心思,就更加让人看不透了。



耳报神
“你倒是看得比谁都通透!”黑眸敛着,他狠狠掐了一下她尖悄的鼻尖。
景宁吃痛,嘤咛了一声,须臾,更往他怀里窝了窝;
可这心里头却在盘算着,或许明日,就该让秋静报备给敬事房,说她天葵来潮,不宜侍寝……
从乾清官出来,已经过了三更天。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冬夜森寒,小禄子带着秋静来接她,捎来了一顶火炭正旺的暖香手炉。景宁本带出来一顶,却糊涂地落在了慈宁官,也不知是不是那去接她侍寝的小太监禀报给小禄子的。
人虽不经事,却倒还贴心。
“主子,酉时的时候,宣贵人过来找过您。”
隔着窗幔,秋静沉声禀告。
酉时……那不是她刚出门,去慈宁宫的时候么;倒也巧,这博尔济吉特,兆雅要是再早来一会子,就能碰上了。景宁一边寻恩着,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暖炉,热气袅袅,掌心早被捂热了,身上也跟着暖和起来。
片刻,她掀开幔帘,将手炉递了出去。
“这炉子有些烫人,你替我好生拿着。”
秋静的脸冻得一团嫣红,唇瓣也白了,从她手上接过那手炉,未言语,即刻投身承旨。
轿子一路顺着朱红的墙壁走,因着地上的残雪,抬轿的奴才们走地十分仔细。小禄子送到月华门那儿,就告旨回去了,这时,景宁才复又隔着宙慢,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宣贵人来,可有说什么事么?”
秋静摇了摇头,须臾,又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复又道:“没,不过,临走时,正好碰上了前来接您的李公公。”
景宁正要提这事,听秋静说到此,便要开口问她为何不将人留下,却又听她补充了一句。
“奴婢本是备了茶水,让李公公在殿里候着,可他却被宣贵人给拉走了;奴婢不好拦着,以为他会再回来,岂料,等了几个个时辰,等来的,却是禄公公让奴婢同来乾清官接您。”
景宁未语,片刻,心头一动。
这么说来,莫不是那博尔济吉特口兆雅让小李子去慈宁官找她的……还以为,是那小太监年少不更事,才冒冒失失去了慈宁宫接人,岂料,竟是受了旁人的唆使。
都道这宣贵人仅是性子不好,是个喜好落井下石的王儿,却不想,也是个擅使心机的。这顺水推舟,不动声色的把戏,倒是小觑了她。
景宁自问,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更何况这等招数,向来是后宫妃嫔惯用的;但她料定那博尔济吉特,兆雅必还会来承禧殿,眼眸一转,索性,流泻出了一抹阴翳来。
顺水推舟是么……她可也会呢……
正月初三,各宫的妃嫔们都早早地开始互相串门子。
刚用过早膳,便有惠贵人抱着皇长子来了承禧殿,邀她一并去储秀官探望皇后。进了垂花门,却见她正恹恹地佚在软榻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芷珠只道她是染了风寒,寒喧嘱咐了几句,便悻悻地离开。
等姜珥来了,秋静一并说她身子不适,还没起呢。姜珥就将带来的红漆食盒留下,告了安,转身而去。
秋静拿着食盒走进寝殿,就看见景宁躺在西窗下的炕上,蜷着腿,身上裹了一层棉褥被子;微汗的额上烫着浸了热水的巾绢,水渍晕开,染得清而素颜一层湿气。
“主子,姜常在给您送了些吃食来。”
“放着吧,”她招了招手,却见冬漠望眼欲穿地看过来,心下莞尔,复又道,“那就打开吧,全当是膳后甜点来的。”
秋静领旨,转眸,不免嗔怪地瞪了冬漠一眼。
红漆食盒共是两层,悉心打开,里头的花状拼盘便露出了真容。
椰子盏,鸳鸯卷,柿霜软糖……盘盏简单而干净,内盛糕点果糖却精致可爱,偶有香甜味道散溢而出,直勾人津液。
“姜常在的手艺可真好。”
冬漠由衷地赞叹。
景宁笑笑,伸手取出一颗柿霜软糖,放入口中,尔后,便将食盒递给了秋静,“你们一并吃了吧,过年了,大家一块沾沾姜常在的喜气。”
冬漠欢呼了一下,忙不迭地跑过来,伸手欲抓,却被秋静一巴掌打在了手上。“你这馋嘴的,主子为了你才勉强吃了口糖,还不快快谢恩。”
冬漠吐了吐舌头,难得放下素日的冷艳,整个人也活泼了,也随和了,“奴婢多谢主子。”
景宁笑而不语,片刻,为她们解惑道:“这姜常在的父亲,原是在都膳司当管事的,家学渊源,做这些小点心和果糖,可是信手拈来。”
“难怪。”秋静和冬漠都唏嘘不已。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娇呼,人未到,声先至,听嗓音就知是一位娇滴滴的主子。秋静朝冬漠使了个眼色,冬漠赶紧将云腿桌上的吃食拾掇好了,掀开门帘,迎了出去。
踏着红绣缎花卉花盆底旗鞋,博尔济吉特口兆雅施施然跨进门槛的时候,景宁已经靠着金心闪缎靠褥坐好了,看见是她,就欲要起身下炕,兆雅急忙迎上前,巧笑倩兮地将她轻轻按下。
“宁姐姐身子不爽,就躺着吧;妹妹听闻姐姐抱恙,特地过来看看,姐姐若是起身了,可就是折杀妹妹了!”
兆雅说得煞有介事,景宁却轻笑不语。
听说?自己这病来的汹汹,是偶染了风寒,连太医都不曾喧,唯一知情的惠贵人也去了储秀官,她是从何听说了的呢……
脸上漾起三分笑颜,景宁也不拆穿她,反而显得越发热络,“雅儿妹妹可真是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兆雅说着,帮她取下额上巾绢,还等未放到铜盆里,早有秋静走过来,接了去;就在此时,景宁蓦地伸手胳膊,一把拦下了秋静欲要投入热水中的手。
“先放着吧,热敷了大半个时辰了,也好多了。”
秋静愣了一下,片刻,领旨,然后将巾绢搭在盆架子上,就退了下去。
兆雅盯着秋静的背影瞧了好一阵,又将目光落回在那铜盆上——热气腾腾,水面上还晕着一层滚滚热浪。一看,就是刚烧沸就端过来的。这要是将手放下去
“早听闻姐姐最是体恤下人,承禧殿的婢子们能伺候姐姐,真是她们天大的福气。”兆雅抿嘴一笑,妖妖娆娆的。
景宁当然知道她是指什么,轻轻笑了笑,只作不知。
“妹妹哪里的话,可羞煞姐姐了!”
寒喧了几句,便再无可聊,景宁的兴致也不甚提得起来,那兆雅索性不再拐弯抹角了,忽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她:
“姐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昨日特地将你留在寝宫,是不是交代了什么秘密的事?”
她问得突兀,也很无理,景宁却不以为意,反而转眸,故作不解地道:“妹妹的意思是……”
“就是,就是……”兆雅嗫嚅了一下,咬咬牙,还是问了出口,“就是皇后娘娘呕血的事儿呗!太皇太后是不是透给姐姐什么了?”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瞪得大大的美眸,景宁凝着她那妩媚娇颜,心中不禁一哂。
——若说心无城府,这博尔济吉特口兆雅又唆使了小李子去慈宁宫,不动声色地就能让太皇太后对她起了厌腻;可若说她深谋远虑,此刻,岂会问得像个痴儿?
她倒有些看不透这宣贵人了。
“妹妹取笑了,太皇太后能与我说什么要紧的事儿呢,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景宁笑得极不自然,说罢,垂下眼捷,闪躲着眸光。
这样的神情看在兆雅眼里,越发当她是心虚了,偏偏落实了心里猜测。
“姐姐,你还是信不过妹妹,妹妹我早听说了,那日姐姐从慈宁官出来,太皇太后即刻就将瑛婚婚派去了承禧殿。她可是官里的老嬷嬷了  地位仅次苏嬷嬷,能得她助阵,可让姐姐长脸呢!”
兆雅说着,若有所指地看着她;那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流转出了一抹试探。
景宁眸光一动。
这宣贵人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了,瑛嬷嬷只来过两次,旁人不知,她便知道……
“既然妹妹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姐姐与妹妹照实说了,妹妹切要守口如瓶,定不能告诉旁人!”景宁不疑有他,盯着兆雅的眼睛,一副攸关性命的慎重样子。
兆雅眼眸陡然一亮,“姐姐尽管放心,在这宫里,妹妹的嘴,可是最严的了
景宁颔首,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正八景儿,谨慎地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兆雅附耳过来。
轻了嗓音:
慢了语调。
她说得极轻极轻,好像是什么蛊惑人的箍咒一般,擦着兆雅的耳际响起:
“太皇太后说,皇后娘娘很可能是被……‘那个’所咒,下旨要严查呢!可后官这么多妃嫔,从何着手?又从什么人开始查?眼前千丝万缕的,正寻思着找一个好帮手,找一个恰当由头呢……”
“我就说呢!”兆雅脸颊晕红,眸光闪亮,一下子竟是兴奋难持,可一阵点头过后,转瞬,又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宁姐姐,太皇太后这么个说法,倒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找帮手?找什么帮手?还有,就是那由头……莫不是,真要让这东西六宫的妃嫔们窝里斗,然后再揪出一个人来,背黑锅吧!”
景宁笑笑,却在心里暗叹这宣贵人的敏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可是我等随便就能揣度出来的!不过依着我看,太皇太后这心里,也是没个数,可又不想让这事儿这么轻易就揭过去,就此,才打了个埋伏。”
“太皇太后唯有对姐姐提及此事,是不是……让姐姐帮着张罗呢?”兆雅若有所思地看过来,面似迷惑,景宁却没错过她眼鹿一闪而过的精光。
“瞧妹妹这话说的,”她捂唇,轻轻笑了一下,将一丝得意半掩不掩地蕴在了眼睛里,“若是要查,也该是由钮祜禄皇贵妃那样身份的娘娘去查,何时会轮到姐姐我呢?太皇太后之所以对我说了,大抵是当我是个摆设,是个没用的人,说了,也就是说了。”
景宁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给兆雅一个意思;
——太皇太后从未怀疑过承禧殿,甚至是想由她出面,来查这诅咒皇后娘娘的人。至于那怀疑的,可是另有其人;或许,就是一直未曾召见过的钮祜禄皇贵妃
兆雅果然愣了:
她不是没看出景宁脸上小人得志的傲慢,转瞬,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上那些嫉恨,忿忿,不屑的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一时无言。
纤指,从盘盏中桃起了一牧水晶蛮饯,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景宁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兆雅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唇角微挑,透出了一抹深长的意味,“妹妹……”
兆雅没动。
“妹妹,妹妹……”
景宁轻轻推了推她,半晌,兆雅仿佛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回过了神。
“姐姐,妹妹这便……告辞了吧!”她猛地起身,却用力太急,竟没站住;景宁笑着从身侧扶住她,打趣地道:“妹妹怎么不多呆一会儿了,陪姐姐聊聊,不好么?”
这么急,赶着去和什么人禀报呢……
兆雅也觉得自己唐突了,讪讪地笑了两下,才道:“不了,不了,打扰姐姐修养,妹妹过意不去呢!”说罢,朝景宁敛了敛身子。
景宁也不留她,笑着点点头,示意冬漠送她出门;待她刚迈出门槛,景宁忽然从被叫住她。
“妹妹,切记,不可与旁人说啊!”
“放心,妹妹的嘴甚严呢!”
景宁笑着颔首。
很严么……若她嘴严,岂会当真与她来说呢……
她可是送上门来的耳报神,这口风,一并从她嘴里传出去,是再合适不过了。


奇谋
大年初五,开始下雪。
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推开殿门,漫天的寒气。
金顶绿呢子帷轿里,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图佳,一袭雪貂裘绿绒滚纹大氅,忘带了手操,那双冻得通红的手缩在袖管子里,身子则紧靠着窗幔一侧,生怕那抬轿子的奴才不小心掉了她。
地上的雪,足有一足厚,踩在上面,能踏出一个又大又深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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