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仪。”他突然冷冷出声,惊的杨天媚愣了一下,忙低头道:“陛下,有何吩咐。”她声音柔和,如涓涓溪水。
萧澈抬眼瞧了她一眼,将朱笔搁在了笔架上,“你是不是怕朕?”
杨天媚再愣,说到:“妾怎么会怕陛下……”一顿,欲言又止,自有一股楚楚动人之色,“只是……妾身份卑微,不比宫里其他姐妹。”
萧澈眸若深潭,“是有人说什么了吗?”他问,声音难得的温和。
杨天媚心里一怔,为萧澈语气转变感到愉快,“并不是,只是妾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她继续表现的柔和温婉,通情达理。
殿里静了片刻,只听萧澈沉了声音,道了一句“很好。”
杨天媚心里不明不白的,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稍稍抬眼瞧他,他正好转过头来,一对上他的目光,她立即低头下去,小鹿乱撞,心绪不得平静。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美,让她心动不已。近距离再看时,那种美更是张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他身上的威严与冷峻,处处都在吸引着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萧澈的温柔只有温琤可以拥有,其他女人连他一分温柔相待都得不到。萧澈倒是想听温琤的话,对其他女人温柔点,但是对方不是温琤,他就温柔不下来。他看着杨天媚,眸色一分分的冷厉下来,甚至是迸现了一丝杀意。他转过头去,将眼前折子拿到一旁,取来了新的一本。
“你确实是怕朕。”他冷着声音,“要是不怕,为何要避开朕的视线。”
其实方才他的视线冷的如同寒天腊月里浇下来的冰水,能生生将人冻住。但杨天媚并不这样认为,冷是冷,但带着他特有的魅力,她喜欢,也更加憧憬他。
杨天媚以为自己避开目光惹了他不开心,眼里盈了泪花,抬起头来,“妾……妾不是……”
萧澈合起折子,“行了,退下吧。”再也不想听她说一句话,看样子已经让杨天媚误会了他的意思,也算是完成了温琤给他的任务了,想起温琤,他神色缓和了一些,却更让杨天媚误会了下去。
“你糕点做的不错。”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神情缓和的对她说。
得到了皇帝的笑容,杨天媚心里愈发激动难耐,她是不是已经引得他的注意了……
杨天媚心情飘然,极为兴奋,她从殿里出来时,让一直侯在外头的柳贵嫔直接看傻了眼。杨天媚整个人如同被春风沐浴过一般,脸色娇红,双眸含水,唇畔含笑,娇靥如花,俨然一副春风洋溢的模样。
……刚刚在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贵嫔。”杨天媚笑着走过去,娇媚不已,“您也是给陛下送糕点的吗。”她多了几分气势,“那就快些进去罢,糕点凉了就不好了。”
这句话说完,她就招呼了外面候着的宫人,带着满脸柔和的笑容下了台阶,一路远去。
柳贵嫔瞧着那行人的背影,“赵公公……这是怎么了?”她眼睛有点发直,不敢想象她刚才在里头经历了什么。
赵福忠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怕是得了陛下的赏识吧。”眼睛也不抬一下。
柳贵嫔一怔,旋即气得握拳,脸上带着不甘的怒色,对赵福忠说:“快去给陛下通报一声,我来了!”
赵福忠打了个千,往里去了。
片刻后,赵福忠出来,将柳贵嫔引进了宣政殿里。
柳贵嫔心绪已经冷静了不少,扬着满脸灿烂笑容步进了宣政殿,见着了她朝思暮想的陛下,她福福身子,声音泠泠悦耳,“陛下,这是妾亲手做的如意糕。”打开食盒,取出小碟,“陛下觉得如何?可要用上一块。”
萧澈刚刚打发走了一个杨天媚,现在又来一个柳贵嫔,这个柳贵嫔的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想找话给他说。
这不,将小碟搁在了龙案上之后,柳贵嫔瞧见了案上的另外几碟糕点,就说:“这是方才杨淑仪做的罢,哎,杨姐姐手艺真巧,妾委实是赶不上。”她将眼睛一转,瞧着皇帝冷冽的容颜,笑眯眯的站在了案侧,“陛下,您来尝尝妾做的如意糕吧,瞧瞧是妾的手艺好,还是杨淑仪的手艺好。”
正在批阅折子的萧澈一记眼刀抛了过去,吓得柳贵嫔登时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你话太多了。”萧澈冷声冷色,“朕一向讨厌你这种人。”
柳贵嫔呼吸一窒,心头宛如被锤子重击了一下,疼的喘不过气来,“妾……妾知错……”她福身低头,哆嗦着嘴唇,“请陛下责罚。”
萧澈道:“罚到不必。”
柳贵嫔认为事情有转机。
“你以后不用来了。”他这样说着,彻底击碎了柳贵嫔一颗二八少女的爱慕之心。
她咬唇,眼里含泪,颤巍巍的说:“陛下……妾错了,是妾不知规矩。”
“降为七品良人。”萧澈声音愈发冷冽,“要是不够的话,直接打入冷宫。”
柳贵嫔大受打击,哭成了泪人,直接晕了过去。
☆、8利用
温琤面前摆着一笼小蒸包,是方贵姬给她送过来的。方贵姬不愧是平民之女,这种朴实的东西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做的出来。
温琤这样想着,捏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蒸包咬了一口,肉香四溢,将温琤大为赞好,“方贵姬果然是个人才!”她几口吃掉了小蒸包,回味无穷,招呼十一几个也过来尝尝。
“方贵姬把做的包子给陛下送过去了么?”她一边吃着一边问十二。
十二摇摇头,“没有。”她瞧了一眼食盒里的小蒸包,说:“娘娘,陛下把柳贵嫔降为七品才人了,罚她闭门思过,抄写宫规。”
“出了什么事。”温琤用丝帕擦了下手。
“不清楚,好像是柳贵嫔惹了陛下不痛快了。”十二回道。
温琤颔首,“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罚了就罚了,也正好给她们一声警告。”招呼十二坐下,“别再说这些了,快吃东西。”
………………
今天杨天媚心情尤其好,尤其是听了柳贵嫔被皇帝降为良人罚了禁足之后,唇角的笑就没有停下来过。
宫女平儿也替自己主子高兴,“主子,您说,陛下会不会召您侍寝啊。”
杨天媚脸色一红,嗔了平儿一眼,“胡说些什么呢!”心跳的不停,她也想侍寝,只要侍寝过后,她的身份也自然就不同于以前了。
平儿笑弯了眼,“主子,您就不要害羞了。”
杨天媚娇羞着低了头,双手拧着丝帕,红着脸,低声说:“平儿……你说陛下会喜欢我吗?”
“当然会!”平儿高声,“主子您长的貌美如花,才情出众,陛下怎么会不喜欢您!”
杨天媚笑了笑,拿起桌边的方菱镜照了照自己,“可是,我是亡国公主……”她淡淡的叹息,手抚上如花一般的容颜,“长的再美又如何?”
平儿蹙眉,劝她,“主子,这种事情就不要在想了,等您得宠了之后,谁还会在意您是前朝公主。”
杨天媚搁下方菱镜,眸带忧愁,叹了一声,说不出的惆怅。
“主子。”平儿轻叫了她一声。
杨天媚应声抬头,“怎么了。”
“主子您的手艺这么好,不如给瑞王爷也做点送过去罢。”
“瑞王爷?”杨天媚微微皱眉,“是太和宫里的那个?”
平儿点头,“没错。瑞王体弱,一直在静养,听说他胃口不好,经常吃不下饭,奴婢想着,如果主子您做的东西,瑞王他吃下去了,陛下岂不是会更加对您另眼相看。”
杨天媚沉思片刻,唇角勾笑,点头,“你说的是……我确实该试试。”就算瑞王吃不下去,但是她给瑞王送东西的一片心意,还是会让皇帝知道。
总之,瑞王吃与不吃,与她关系不大,最关键的是,瑞王可以利用。
杨天媚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决定一试。首先,她要先了解瑞王的身子到底弱成了什么样子,平日里都吃些什么,把这些都弄清楚了之后,她才可以下手。
“平儿,你出去打听一下,瑞王他平日都吃些什么,且他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取了一些首饰和碎银,塞给了平儿,“这点东西,你拿着打通关系用。”
平儿收了首饰和碎银,忙不迭的办事去了。
杨天媚看着平儿的背影,觉得现在老天都在帮她。
凤栖宫,十一接完了暗卫的话,回来向皇后汇报。
“娘娘,杨淑仪把主意打在了瑞王身上。”
温琤冷笑,“萧寻的主意也敢打,我瞧着她真是嫌自己活的够长了。”
十一沉声问,“娘娘,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由着她给瑞王送东西过去。”
“就让她送。”温琤说,“萧寻的性子她不清楚,也不让人打听,她怕是要有苦受了。”
温琤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萧寻性子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是乖乖孩子一个,温和懂事,坏的时候打骂宫人,言行诡异,甚至连自残和伤害他人的行为都做的出来。情况好点,还可以和他沟通,要是不好,那是连一句话都说不通!而且,他对着自己不熟悉的人本能的疏离,他只会亲近他熟悉的人。萧寻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幼时被蛮族掠去,受了极大的刺激,再救回来时,已经看不好了。且他体弱的原因,也是由那次事情而来的。
萧寻虽已十三,但为了他的安全,只能在宫里养着。且他那种性格,萧澈和温琤也不放心他搬出去住。
温琤理了理大红的袖口,瞧着上头绣着的牡丹,说:“说起来,我也好长一段日子不见瑞王了。”站起来,“走一趟太和宫。”
萧寻要静养,平时里太和宫并不常有人去。即使是萧澈和温琤,也不是三天两头的往太和宫跑,除了萧寻要静养之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顾及到了萧寻的自尊。几年前时,萧寻因被人当成病秧子一样养着护着,让他发了一通脾气,从那以后,即便是先后,也不会每天去探望他了。
太和宫环境雅致,正门就对着一片湖泊,后面种着绿竹,景致美观,非常适合静养,这里的宫人都是当初先后亲手挑选出来的,可见的萧寻在当时有多得先帝先后喜欢。唯一的小儿子,因为他们的疏忽,落得体弱的下场,他们心里也是极其不好受,对这个孩子自然也就怜爱的多一些,盼着萧寻能够早些把身子养好。
太和宫里,萧寻依床翻书,隔着绣着山河秀丽的精美苏绣屏风,他听见了一阵轻稳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就瞧见了温琤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他脸色白净,唇薄且红,瞳仁中带着金褐色,瞧见温琤进来,脸上浮现了一点笑意,“嫂嫂来了。”声音弱气且静。
因常年病弱又不出屋子,他的脸色虽白,但却是十分明显的病态之白,在加上他红的唇和金褐色的眼睛,将他整个人衬得有些怪异,好似他不是活在世上的人。
温琤走过去,坐在了方凳上,“最近感觉怎么样?”
萧寻笑了笑,“比之前好多了。”
靠近了,就会察觉出,他呼吸羸弱。
温琤也是自那次事件之后,对这个孩子便很怜惜,人都说长嫂如母,前世时先后先帝去了之后,她在萧寻身上也是操心了不少。她瞧了瞧他金褐色的眼睛,心下忍不住一叹,“最近能下地走了吗?要是可以走动的话,就不要整天在床上待着了,让宫人扶着你在殿里走上一圈,对身子也是有好处的。”
他金褐色的眸子浮上更多的笑容,“有了嫂子这句话,我就能安心下床了。”
眸子的颜色,在他九岁之前,是他们一样,是黑色的。不知在蛮族经历了什么,许是因毒药所致,萧寻的眸色成了现在的金褐色。
温琤点点头,招来了后头跟着的十二,十二提着食盒,打开了盒盖,温琤取出里面一碟红豆糕,笑着说:“这些都是一些小吃食,你饿的时候就用一些。”将碟子搁回了食盒里,“最近食欲怎么样?”
“还如以前一样。”萧寻说:“劳嫂子费心了。”
温琤颔了下首,问他,“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萧寻歉意的摇摇头。
温琤见他脸上已经有了疲倦之色,也不好过多打扰他,交代了他几句话后,就带着宫人离开了。
出了太和宫的门,十二跟在她身边蹙眉叹气,“瑞王多好的一个孩子,不曾想会变成现在这样。”
温琤也叹了一口气,并未说话。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照顾好他了。
“娘娘,要不要把杨淑仪来太和宫的事给阻下来。”十一低声问她。
她摇了摇头,十一又说:“可要是杨淑仪对瑞王暗中出手……”
“她没这个胆子。”温琤沉声。
虽说过要照顾他,但温琤却并不打算护他周全,若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她是打算能用就用。毕竟,她不是善类,她可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利用除了萧澈之外的所有人。
温琤回到凤栖宫时,被守门的太监告知,萧澈过来了好些时间了。
萧澈着了一声华美的明黄服饰,带着一身的华贵之姿,他抬眼看见温琤进来,脸上表情就柔了下来。温琤走过去,瞧着堆了满桌的折子,道:“怎么回事?是把折子搬到我这里来了?”
十一奉上了新煮的柚子花茶搁在了桌上,随后就领着宫人退了下去。
“嗯,那群女人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我有些懒得应付了,就差人搬了折子过来你这儿了。剩下的折子就在你这里批了,也省的被那群女人骚扰。”他拉了温琤过来,“你刚才是去五弟那里了?”
温琤坐在了他腿上,瞧了一眼眼前折子的内容,点头说:“过去给五弟送了一些吃食。”
萧澈搁下手里朱笔,眉宇间浮上一丝愁色,知道他是担心萧寻,她便说到:“你不要担心,五弟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好好养着的话,会有好的那一天。”
他握住她的手,“你说的没错。”语气颇为沉重。
☆、9找茬
萧澈虽是搬到了凤栖宫来批阅奏折,但也抵挡不住那一群如狼似虎力求博上位的宫妃的热情。
诸妃陆陆续续的往凤栖宫跑,送糕点,送汤水,送药膳。聪明点的直接把食盒交给宫人,自己不会进去;不聪明的就想着进凤栖宫,亲自把食盒送到陛下面前。
也不想想,这里是凤栖宫,居然想着在皇后面前给陛下献媚,这简直就是活腻了!皇后给了你一点颜色,你就敢蹬鼻子上脸?!所以,凡是聪明人,绝对不会进去凤栖宫的。
任修仪手里拎着食盒,忍下心里的不快,笑吟吟的对着金宝说:“金公公,你这是不让我进去了。”
金宝摆足了架势,“陛下正在殿里批阅奏折,任修仪请回吧,把食盒交给奴才就是了。”
任修仪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她对金宝讲道理,“金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吸了一口气,“陛下在宣政殿时,我们都能进去,怎么陛下一到凤栖宫,我们就不能进去了!”
“你把我们拦在外面,就不怕有人说你什么,说皇后娘娘什么吗!”
“任修仪,注意你的言辞!”金宝毫不惧怕,直面反击,“这里是凤栖宫,岂容你大呼小叫!皇后娘娘岂是你能议论之人,你简直是大不敬!”气势满满,足足压了任修仪一头。
任修仪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但却瞪着眼睛和他辩驳,“我看大不敬的是你!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万不会把我们拦在外面,你一介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把主子拦在外面不让进!”
金宝眯眼扬唇,笑的有些嚣张,“奴才的主子是皇后娘娘,不是你。”看着任修仪,“陛下批阅奏折,处理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