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楼漠白浑身不自在,终于忍受不住,僵硬的扯扯嘴角。
“你能不能,让他安静一点?”
裴逸站在那,面无表情,只是黑眸深处竟然带了几丝笑意,“王爷这又是何必?”
“太吵了,吵的我心里烦躁。”楼漠白话音刚落,竹笙就没了声音,楼漠白望去,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王爷还是要送走竹侧君么?”
楼漠白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的情形很明显了,竹笙喜欢她,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也够让她匪夷所思了。
“送,为何不送?”
裴逸的眉微微聚拢,看着楼漠白,黑眸深处平静如水,“竹侧君未免太可悲了。”
楼漠白笑了,笑的自嘲,笑的有些无奈,“裴逸,我可悲还是他可悲?”
裴逸站在那,沉默不语,楼漠白也不想听他的回答,继续开口,“这个身子爱了他十多年,为了他不惜得罪太女,不惜用强抢的手段毁了他们之间的情意,他可知道?”
楼漠白摇摇头,“不,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是楼漠白毁了他的姻缘,是楼漠白毁了他的一生!裴逸,十几年的爱换来的却是恨,是他可悲还是楼漠白可悲?”
裴逸黑眸闪过暗芒,似是无奈的轻叹口气,“王爷何必执念于此,竹侧君现在心中之人是王爷,王爷也是得偿所愿了。”
楼漠白的嘴角尽是苦涩,得偿所愿?爱竹笙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了!得偿所愿的人已经消逝,而她,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对他有情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的这份感情我受不起。”楼漠白直起身子,神色尽是冷漠,看着木桶内昏迷的竹笙,那张绯色的小脸,如果身子原主人还在,想必现在一定欣喜若狂了吧。
裴逸不再说话,黑眸看了看木桶之内的竹笙,手指轻轻的探进冷水之内,原本冰冷的水温竟然已经变的温和,竹笙身上散发出来的炽热可想而知。
“王爷,如若这药解不了呢?”
裴逸的话让楼漠白整个人愣住了,解不了?“裴逸,你在说笑是么?”
裴逸黑眸转过,看着楼漠白微微带着怒气的双眸,面色无波,“我从来不说笑。”
“哗啦!”一头冷水狠狠的浇下,解不了?解不了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自己当这个解药?开什么国际玩笑!
“王爷还是去找太女来吧,竹侧君挺不了多久了。”裴逸平淡如水的声音流进楼漠白的耳中,太阳穴处狠跳几下,找太女?知道竹笙喜欢的是自己还要去找太女,她能做的出来?
“如果王爷不找人,那还是任由竹侧君自生自灭吧。”裴逸说完,身影就往外走,竟然不再管木桶之内的竹笙,在裴逸经过楼漠白身边要跨出房门的时候,楼漠白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真的,解不了?”话语似乎是从牙缝内蹦出,楼漠白低垂着脸,裴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黑眸微微闪烁,裴逸没有说话,楼漠白最终慢慢的松开手掌,垂在身侧。
这算是什么事儿,这究竟算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真的要当这个解药?这药究竟是谁下的,她要查出来,非要把那个人大卸八块!脚步异常艰难的往里面迈进一步,似是有着千金重担,楼漠白最终咬紧牙根,她自有她自己的解法!
就在楼漠白准备英勇就义的时候,裴逸的话语再度飘来,“王爷,我说的是如若,可听清楚了?”
裴逸的身子轻飘飘的跨出房门,楼漠白站在门口,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如若,如若……猛然,脑袋转过,瞧着那一袭白色的飘逸身影,楼漠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样的,裴逸居然敢耍她!
“你这个……”楼漠白脚下猛然一动,身子如离弦的箭矢一般朝裴逸冲去,裴逸或许也没料到楼漠白会有如此的举动,在身后传来狂猛撞击的刹那,裴逸也是一声惊呼,就这么华丽丽的被楼漠白扑倒在地,一头墨发如瀑布一样散落在地,华顺的发丝划过楼漠白的脸颊,让她有种想要抓住这青丝的冲动。
楼漠白腰间围着裴逸的外衫,此刻正坐在男人的腰上,而裴逸则是被压倒在地,两人此刻的姿势很是暧昧。
飘逸如裴逸在此刻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脸颊,“王爷这是做什么?”
楼漠白扯扯嘴角,黑眸迸发出了一股邪魅,敢耍她?还她这么纠结,她不好好还回来都说不过去啊……
夜色朦胧,冰冷的青石板上仰躺着一个俊美如仙的男子,男子腰上正骑跨着一个五官平平的女人,而在此刻,女人平凡的脸却透着一种邪,一种隐人发颤的魅惑。
裴逸不禁有些看呆了,黑眸就这么看着楼漠白低下的侧脸,看着她缓缓低下头来,慢慢靠近自己,直到彼此的鼻息喷洒在对方脸上,裴逸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局促和羞恼。
手指轻轻的摸上粉嫩的唇瓣,沿着柔美的线条轻轻勾勒,楼漠白在笑,似是一个调皮的小恶魔,在勾引纯洁如纸的仙人。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轻轻的压下,男人柔软的唇瓣和女人的指腹亲吻,楼漠白心底直笑,让你敢耍我,我也耍耍你!
“看来,臣妾来的不是时候。”一道阴冷的声音响在这夜空之中,楼漠白和裴逸皆是一愣,一道暗风袭来,刚才还骑在裴逸腰上的楼漠白已经被卷入了一袭暗红的怀里。
正文 章六十 疑惑
楼漠白此刻只是觉得为什么事情都是这么巧,巧到让她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上官绝有力的手臂死死的勒着她的腰,她确定这男人如果再有点力气,那么她这副小身板也要英勇就义了。
“臣妾苦等王爷,却没想到王爷倒是兴致很高。”冰冷的手指滑到楼漠白的腰际,透过衣衫楼漠白也能感受到上官绝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扯着嘴角僵硬的笑笑,没等她开口,只觉得腰间系着的衣衫被一个大力扯下!
“别!”楼漠白阻止不及,只能眼看遮挡春色的衣衫华丽丽的被撤下,然后飘向了裴逸的方向,光溜的大腿顿时暴露在空气里,上官绝一见,神色不禁更冷,手微微一动,身上的暗红外袍就卷住了楼漠白的腰际,盖住了那白嫩的大腿。
“上官侧君。”裴逸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头墨发微微有些凌乱,接过上官绝扔过来的衣衫,裴逸淡然的穿在身上,神色如水,仿佛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
“哼。”上官绝发出了一声冷哼,丝毫不理会裴逸,想着刚才楼漠白和他在一起的画面,上官绝的神色更加阴沉。
“裴侧君不恼么?”阴冷的话从上官绝的唇中蹦出,双臂死死的搂住楼漠白,而那双妖媚的凤眼却直看着裴逸。
裴逸淡然一笑,白色的外衫被月光所覆盖,显得飘渺异常,“为何要恼?”
楼漠白看着眼前的裴逸,只觉得此男人的气场强大,上官绝在他的面前竟然讨不到半点好处,这身子原主人到底何德何能,能娶到如此奇妙的男人,而且还不只一个。
“裴侧君果然不同……”上官绝低低的说了一句,凤眸扫了一眼此刻在怀里异常安静的楼漠白,似是满意楼漠白的不出声,上官绝面色的神情也是一松,虽然对楼漠白出现在这里仍有怒气,两人刚才暧昧的姿势也是一根刺,但是上官绝知道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他也不会允许他们之间有什么!
楼漠白扯扯嘴角,裴逸自然是不同的,还好是不同的,如果像那些个对自己有想法的侍君,想必上官绝也要出手了。刚穿越来的那一幕楼漠白至今无法忘记,每每想到那个凄惨的男人,楼漠白浑身的冷气就要冒了出来。
裴逸沉静的黑眸扫到楼漠白的腰际那件暗红的外袍上,微微停顿了几秒就移开了眼神,俊秀的身形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王爷,竹侧君的药已解,可以带走了。”
白色身影已经走进了房间,楼漠白一听心中不由得一松,上官绝听后凤眸里闪过一抹压抑,随后俊脸低下,在楼漠白的小脸上形成了一股阴影。
“竹笙,也在这里?”一股冷风吹来,楼漠白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对上上官绝闪烁不明光芒的眸子,楼漠白干笑几声。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裴逸的房内,竹笙在木桶里已经昏睡过去,脸颊上绯色的红云也已经慢慢的退下,木桶内温和的水也已经逐渐变凉,上官绝一手扣住楼漠白的腰身,带着她走进房内,看到木桶里面的竹笙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裴逸想要把竹笙从木桶内扶起,然现在昏迷的竹笙对于裴逸来说还是太过沉重,楼漠白一见就要上前帮忙,上官绝长袖一甩,把楼漠白拦在外面。
褪去暗红的外袍,上官绝的里衣竟然也是暗红色,整个人仿若是一朵正在怒放的火莲,上官绝走到木桶旁边,手轻轻的抓住竹笙的肩膀就把他从木桶里提了起来,一个甩手,竹笙的身子竟然直直的飞进了裴逸的床铺,身上的水滴也是零落的散落在空中,滴在地上。
木桶内的水因为药物的关系已经变了颜色,一种带着奇异气息的味道充斥在整间屋子里,上官绝鼻息一动,黑眸顿时沉了下去。
“这是……春药?”
楼漠白反射性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上官绝的脸,裴逸则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的走到床边,看着浑身是水的竹笙躺在他的床上,知道自己这一晚是没法睡了。
上官绝的凤眸扫到楼漠白的身上,如一个扫描仪般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当看到腰部的时候,猛然想到了什么,凤眸里迸射出强大的怒火。
楼漠白碎裂的裤子,中了春药的竹笙,一切都已经明了。
暗风微动,上官绝的身子已经悄然逼近楼漠白,楼漠白下意识的往后倒退几步,上官绝的长臂一伸,就把她扯入了自己怀里。
“他有没有碰你?”上官绝炽热的呼吸散落在楼漠白的耳际,楼漠白立刻快速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心跳如鼓。
这个答案似乎让上官绝的怒火微微压下,但是还很高涨,“既然药已经解了,臣妾就送王爷回去吧。”手臂一伸,就把楼漠白压入自己的胸膛,上官绝脚尖一点就要腾空而起,却被楼漠白拦了下来。
“不行。”
“为何不行?”上官绝的眉毛挑起,凤眸里点点光亮在隐约闪动。
楼漠白的视线扫到床上的竹笙,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他,这春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文 章六十一 不要送我走
裴园这一夜很热闹,王府里面的三为侧君齐聚一堂,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只不过三为侧君相处的方式有些尴尬罢了。
裴逸的房间之内,竹笙身上湿掉的衣服早已换下,此刻他正安稳的睡着,没有了春药的折磨,倒是睡的香甜。
一张床上除了他再无其他人,倒是房内的软榻之上,挤着三个人。
软榻上的桌几已经被撤下,和床不相上下的软榻倒也是能躺上三个人,裴逸躺在软榻一侧,闭目安睡,上官绝则是在中间,被他死死搂进怀里的则是一夜无法入眠的楼漠白。
当镂空窗棂透入第一丝阳光之时,楼漠白睁开了眼睛,黑眸里满布血丝,这一夜她根本就没有睡,不知裴逸和上官绝如何,楼漠白自认自己无法入睡。
这一夜她的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在思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对竹笙下药,还有……竹笙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阳光撒入,楼漠白抬眼看了眼上官绝,此刻那双妖娆凤眸闭上,常常的睫毛带着弯曲的弧度,闭着眼的上官绝妖媚淡去,反倒是有着一丝纯净,楼漠白这么看了一会儿,微微动了动身子,上官绝没有醒。
轻轻的把放在腰上的手挪下,一边动作一边小心注意着上官绝,直到他的手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腰身,上官绝依然闭目未醒。
楼漠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这男人搂了她一整夜,也不怕搂的自己手臂麻木么?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在软榻上不得翻身的身体发出了轻微骨骼的响声,楼漠白轻轻落地,走到了竹笙安睡的床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竹笙的睡眼,楼漠白不得不赞叹,竹笙很美,美的灵动,美的令人想要去疼惜,就这么静静看着,竹笙的眼睑微动,也许是感应到了楼漠白投射到他脸上的阴影,也许是这一夜的安眠到了尽头,慢慢的,那双灵动黑眸睁开,当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时,竹笙猛然坐起,双手就往自己的身上摸去。
“醒了?”楼漠白看他的动作不禁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竹笙一听是楼漠白的声音,脸颊窜上两朵红云,当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原先的那件后,更是红云加深。
楼漠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禁轻轻叹气,“你的药已经解了,放心,我没有碰你。”
没、没碰?竹笙错愕的抬起头,说不上自己心里什么感受,有点松口气也有点惋惜……感受着这种情绪,竹笙不禁为自己的惋惜感到羞赧,他到底在想什么……
“竹笙,你可知道这药是谁下的?”
楼漠白的话让竹笙再一次错愕的看向她,这眼神也让楼漠白有些惊讶,他这眼神算怎么回事,好像自己问这句话很怪异?
“不是你么?不是你下的么?你不是想把我送给她么,原来是这么急切……”竹笙喃喃自语,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深深的苦楚,楼漠白一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把他送出去的人是她,但是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是我,我虽然有意把你送给她,但是这种手段我还不屑去做。”
听到楼漠白的解释,竹笙心中猛然一动,不是她……这药不是她下的,真的不是她!竹笙的嘴角隐隐翘起,甚至带着一丝甜蜜,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楼漠白,那又会是谁?
“昨晚,你在哪里?”
竹笙抬起头,脸颊上的红晕悄然退去,黑眸闪过一抹复杂,最终别过头,低低开口,“太女……”
楼漠白的身子细微一阵,看着竹笙的神色有些复杂,一时间只觉得尴尬异常,原来是太女那,这也就证明竹笙在被下药的情况下从太女那跑了出来,他没有和太女,却找上了自己……脑子在飞快思索,楼漠白沉默不语。
“你,还要送我走?”竹笙有些凄楚的声音传来,楼漠白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颊,悲痛的黑眸,这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不要送我走……”竹笙的手猛的向前,把楼漠白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那样紧,紧到楼漠白微微有些吃痛。
“不要送我走,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此刻的竹笙就像是一个即将要被抛弃的孩子,话语带着哽咽,甚至是带着乞求,楼漠白彻底僵在那里,黑眸看着此刻的竹笙,只觉得手被他握的那样紧,仿若自己是他唯一的希望。
经过昨夜,楼漠白也已经明白竹笙喜欢上自己了,不然他不会从太女那里跑出来,不然他不会努力克制药性却在自己面前全然崩溃,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爷,真是感人呢!”戏谑带着醋意的话语悠悠传来,竹笙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脸颊红云遍布,楼漠白也错愕的回身,就看到了软榻之上,上官绝那双带着怒火的凤眸还有裴逸那双超然冷静的眸子。
原来,他们早就醒了?那他们到底是看戏多久了?
竹笙也发现了两人,“裴侧君?上官侧君?你们……”
裴逸自软榻上下来,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竹侧君,这里是裴园,昨夜王爷带你到此。”
后知后觉的竹笙此刻很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自己刚才那番羞人的话想必都被听去了,这让他可怎么办才好……
上官绝也自床榻上起身,凤眸冷冷瞧了床上的竹笙一眼,最后不发一言的身子一动,就悄然消失在了屋外,裴逸也看了眼竹笙,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