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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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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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暗门要挟她?邬梅敛眸,“好女儿,为了出门不惜毁你娘名声。”
  “还没毁呢。”兰生不怕,“女儿出嫁,当娘的甩手不管也说不过去。”
  “行了,每日好歹露一次面,柔弱些,我会说你养身子,不易操劳。”当娘的妥协,看着女儿一点都不柔弱地走远,好笑摇头。
  如果说昨日大婚的消息还让人有些晕乎做梦,今日新婚夫妇将居北院的消息,还有工事由工造司承建的消息,终将整个国师府蒸到沸腾,人人有了真真正正的切实感。南月大小姐要嫁六皇子了!
  傍晚时分,管宏心急慌忙找来,“大姑娘要嫁六皇子,这是真的吗?”
  兰生正看泊三交上的账本,答得心不在焉,“昨天的事今天才来问,管头儿反应慢了些。真的。”
  “那你还接着鲁老爷的活儿?”没法弄了吧。
  “多问了。”看账本是很无聊的,兰生揉揉眼,“今日进展不错,再三日就把地基打好。我不但接着干,还打算提前交工。”四月要入住的房子,散漆味去新尘至少要十天半个月,争取三月初就造完,拖得越久,人工成本越高。
  其实就兰生的经历而言,两个月造完一房子是很不可思议的。
  现代,一块五六百平方米大的地,一栋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楼,从设计到落成多需要超过一年的时间。当然,这跟现代建筑的复杂性和预算等等有莫大关联。
  古建筑则是以木材为主,辅以砖土石瓦。多数民居只要求防冷隔热以及适应气候季节变化这些的基本功能,对细部追求的修饰也限于材质本身,而不是材质范围的增扩,建筑结构的出巧,内部装潢的特色。也就是说,构造相对单一,地基之后就是架框架梁,大架子出来之后钉板砌砖上瓦。
  管宏说这座三合院若交由他来做,顶多三个月。但兰生不造三合院。以她手上那群体力比脑力多的山匪,二百两预算成本,三合院耗时耗工耗料,她有她的打算。图纸给管宏看过,改了又改,直至他可以接受。因为这个阶段,如果管宏说不行,她是没有别的法子的。有建筑知识,没有建筑经验,很多技术无法直接运用,要适应大荣,适应她目前这个团队。
  “你还有心思造宅啊?”眼前这位姑娘要成六皇子妃了,他惊讶之余也觉理所当然。
  多厉害的大小姐,奇巧的心,真不是普通男子配得上的。

  第135章 婚恐

  “这两天我听得最多就是你还有心思干这个干那个啊——”兰生啊啊练嗓,喝口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费心思是吃饱了撑得。我宁可花心思吃饭,花心思睡觉,花心思赚钱。”
  管宏听着大有道理,最后发现一处根本不妥,“你嫁了皇子今后如何干工造?”皇帝的儿媳妇哪!
  “管头儿,我走到今天,你都看着了。再难,哪怕要绕一大段弯路,我也会回到原路上来。”兰生相信自己心底的声音。梦想,在他人眼里可笑,她却死都不放弃。
  管宏瞧兰生一会儿,呵呵笑道,“是,大姑娘这路难走,却是渐有起色。这一刻鞋尖抵着墙是死路,下一刻竟又能走两步了。”
  兰生神情狡黠,“我会挪移**,死路变成活路。”
  “看大姑娘这般沉着,我也放心啦。想想这墙又挪了,嫁给六皇子,却住娘家,还给单独造门出入,大姑娘身上带了吉利。”管宏不知,除了婚事兰生无力阻止,其余的变动都是她引导着,“只是六皇子的病不重吧?”
  本要天下为六皇子祈福,怕人心惶惶,最后只限于皇宫朝堂。帝都虽然传言纷纷,没有一种确切,普通老百姓就更不清楚了。
  “……”有点被问倒,兰生想了想,这么答,“能吃能睡。”
  管宏为之咧嘴笑,“那就不是病。咱们这些苦出身的,要是哪天吃不下睡不着。大概命也到头了。能吃能睡,长命百岁。”
  两人再说一会儿工事,确认明日要完成的进度,管宏才走了。
  天黑了,小小的院子里寂静下去 ,风杖的铃微振,那是春暖气流的力度。兰生坐在亭里,刚想有花她们上哪儿去了。怎么一盏灯都不点,却见一点星火贴地面飘来,然后飘上台阶,飘上桌面。一张白面,褐身散金,和她大眼瞪小眼,她的眼小,对面的眼大,一只叫做小黑的帅猴。
  “你会不会做饭?”会洗碗。会拎灯,处理掉它挺可惜,发掘多一些优点好了。
  某猴坐在桌上骚耳朵。
  不会。
  “你会不会杂耍?”落难跑路。可以赚点零花。
  咧嘴。两排吃杂粮,坏了可爱卖相的牙。
  不会。
  “你会不会握手?”她伸手。
  猴手两只一起来,翻她的手心手背,更像找吃的。
  不会。
  “你会不会下咒?”优点没有,找缺点。
  猴屁股往台面上一蹲,抓肚子寻虱子。
  不会。
  兰生偶然瞧见自己腰间的“驱虫符”。突发奇想,将符掏出来放到猴子面前,淘气坏心思,“好东西,吃不吃?”
  “吱吱!吱吱!”小黑不但叫唤起来。四肢着桌面,身体像猫弓起。尾巴竖得笔直,毛一根根发散,好像静电一样。
  兰生大奇,拿起符来。几乎同时,小黑就不叫了,但眼珠子溜溜看着她的手。连试几次,放符猴叫,收符猴不叫。
  “小黑,要我戴起来么?”她边说边把符收进锦袋中,一抬眼发现小黑重新坐好了,心里不禁疑惑万分。
  这符是她娘给她护身的,这猴子跟她娘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它着什么急?
  兰生再拿出符。那是折成的三角形,折进去的一边粘密了,要打开就得撕坏。凑在眼前想法子,灯光折射符纸面,让她发现上面竟有个图案,因为几乎和黄纸同色,乍眼很难看出来,仔细却看也不清楚。似乎是花瓣,又像叶子。
  但听院门响,有花和香儿她们走进来。香儿看到小黑和小姐在一起,连忙跑进亭子把小黑抱走,一脸防备着不良主人的模样。
  小黑却还不肯让香儿抱,七手八脚挣脱了,仍跳到兰生面前乖乖蹲坐着。
  兰生得意,“香儿,小黑喜欢你小姐呢。”
  香儿照样抱走,“小黑,跟我吃饭去。”
  一听吃饭,小黑就不挣扎了,攀着香儿的肩,大眼亮亮看着兰生。
  “饭桶。”卖萌?兰生不吃这套,问有花,“你们哪儿去了?回来半天不见一个人。”
  “明天工造司的匠师们要来上工,吴管事让我们帮忙整理出一间屋子,他们专用的。现在外院十分缺人手,个个恨不得多生一双手脚。如果这两天你照旧要出门,我能让香儿她们去帮忙么?”有花将院里的灯点亮。
  “我即便不出门,她们也能去。”新娘的一切由新郎那边搞定,兰生将符给有花看,“帮我看看上面是什么图纹。”
  有花到底学这个的,往灯光下平眼看,“东海贝壳腾,大巫符。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也好意思当夫人的女儿么?要不要我教你?”
  “贝壳?”这么说也有点像,兰生将符收好,仍搞不清猴子为何那样反应,“我是不好意思当我娘的女儿,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有花哑然。
  这日深夜,有花突然惊醒,虽然兰生早不让人在房里值夜,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出来一看,兰生屋里还亮着灯,无果坐在门口打坐。
  “她还没睡?”有花问耳力好的人。
  “半个时辰前静了。”但无果不好进去。
  有花推门进去,看到兰生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上前轻推,“到床上去睡。”
  兰生却没醒,趴姿照样睡得香。
  有花没辙,拿了帛被披在兰生身上,吹灭灯走出屋,惯常对无果抱怨,“真不知她怎么想,要冲喜的新娘子,不闹不哭,叹气都没一声。”
  “哭闹没用。”无果却觉好理解。
  “你俩倒是想得通。万一六皇子没几天死了呢?”寡妇?有花不敢想象今后日子有多凄惨。
  “总有办法。”路就在前头,直直不拐。
  有花惊瞪着无果,“这些日子你被她毒化了,死了丈夫成了寡妇,还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都没用了!”
  无果不响,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对那个女子无比坚信,因此无惧无忧。
  静夜一过,国师府再无安宁日,慌忙的人,慌张的心,慌慌得,就到了正月二十七。
  这日,北内院已收拾一新。主屋合并了旁屋,做成明亮堂间合左右一双寝间。从大件家具到墙上挂饰,照宫制全换新。
  红帛红字红烛红帘,满目皆喜,但在铜镜前为兰生梳头的有花脸上没有半丝笑。
  “宫里也管太多了吧?无果被要求迁到院外住,他年纪虽小,毕竟是男子,我还能明白。但把厨房两丫头调出去,说要另派厨娘来,今后咱们要弄点吃的东西还得求人。而明天会不会连我和香儿都不能待这儿了,调宫女太监来伺候?”她叨叨不停,“哪像借住驱病,跟弄了个行宫别苑似的。院外高台就有三丈,吴管事说要造阙殿,也是六皇子和你今后要住的寝殿。住那儿的话,有一个好处,可以俯瞰国师府,老夫人都得仰头看你,更别说李氏南月萍了。”
  兰生自然知道阙殿,一方面好笑毫无实用性的石台堆砌,另一方面感叹“才多气粗”好办事。百来号工匠,没有预算,造起来才能神速。
  “还说六皇子喜水,住处要有山泉流瀑,所以要把湖填了,改成翠山青泉飞瀑玉亭。我听着都乍舌,得花多少银子。吴管事说,至少已花了这个数。”有花张开五根手指,见兰生不打算问,自己接自己,“五千两啦!”
  兰生额筋一跳,禁不住道,“哪会有那么多?”同样造房,她把一文钱掰两半在花。
  “琉璃瓦,青玉石,檀香木,很多材料都还没运到,肯定要超万两数。”有花发现自己说跑了题,“宫里把我跟香儿赶出去怎么办?”
  “不至于,就算嫁进宫里当妃子,还能带自己的丫头,你俩算是陪嫁了。不过明日拜天地之前,你俩都可以改主意。”有花和香儿已经表明愿意跟她出嫁,兰生只希望两人将来别后悔。
  “我会再问问香儿。”有花不改了。
  “问我什么?”香儿跑入。兰生和有花越处越和,她的性子也微微活泼起来。
  “问你到底要不要陪嫁过去?改主意的话,趁早。”有花笑道,又看到香儿手里拿了张帖子,“谁这时还送帖子?我还当全城都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呢。”
  不是能笑出来的状况,但有花也让兰生那份沉着感染了一些,觉得事到如今就只能走着看。
  兰生接过看了,“是锦绣山庄的景荻,说我出嫁之前想把他欠的那顿饭还清。”
  “去吗?”有花问。
  “去。”兰生答,“也不知怎么,想到明天要嫁人了,心里突然闷得很。”
  有花哟她,“早干嘛去的?如今大家都缓过来,你又紧张了。先说好,这会儿想逃婚是不可能的。”
  兰生知道。十天前,随着工造司的人进驻,宫中派了四五十名侍卫,夜里来日里去,美其名曰保护未来六皇子妃。
  “婚前恐惧症吧。”她自言自语。
  “什么症?”有花听不懂。
  兰生没再说,蹙眉却笑, 但吩咐,“有花妹妹,给我梳个美美的发型,化个少女芙蓉面的水灵妆。”
  “你还少女?老姑娘。”说归说,手里却很灵巧,“对方还是病得快不行了的人。”
  “病顽人更顽,冬天都让他撑过了,今后谁也说不好。再者,这可不是给他看的。”
  给自己留个纪念,告别单身。

  第136章 默思

  苍水滩,一行飞鸟,拨浪痕清浅。两岸景寒,斑驳残存冬意,明花乍闹欲攀枝。这个叫思默庐的地方,能看到冬春交替分明的景致,亦有远山近水,长日扁舟。
  几间草庐结社,一间一桌,向外赏春,向里可见中央草庐备酒菜的情形。开店的两人是夫妻,妻做菜,夫上菜,年纪挺大了。菜很简单,蔬菜就清炒,腌制好的肉食,配上热乎乎肉汤杂菜一碗。没有酒,茶慢上。
  老板上完菜,与景荻只是笑了笑,一言不发下去了。

  “你也第一回来?”汤入口,津香四溢,兰生问。

  “连这回,三回了。”景荻道。
  “老板待你不像常客。”一般店老板不是应该很啰嗦好客?
  “老板不和客人聊天,客人们也不能喧闹,不然不叫思默庐了。”景荻也先喝汤。
  兰生夹一口腌肉,眼睛放光,“好吃。以为桌友你又小气,还是只请粗茶淡饭,我正想着怎么说你坏话。”咽下去还冒口水。
  “草庐,粗茶,淡饭,平凡老人家,按人头收,三两一个,十二两银子。”报账证明粗茶淡饭贵吃法。
  “十二两?我说你今日怎么没带豌豆小姑娘。”她带南月凌来纯粹掩家里那些耳目。
  皮球刚看到隔壁几个书生在画山水,立刻蹦过去了。没办法,爱好艺术的小小少年,将来可能成长为文艺青年。
  “那丫头最近恼自己胖,说要节食。”景荻今日独自坐车来。只有一名车夫,车夫带干粮。
  要节食?还是被节食?兰生想着就笑了。
  景荻看出她笑得促狭,也不说穿,弯起嘴角。
  两人在思默庐里安静吃饭,饭后上了茶,喝到茶才好聊天。交情不深,也不能聊深,说些闲来无事的话。
  “……不知景老板身体恢复得如何了?”留给兰生深刻印象的人。一面之后渺茫。
  “老样子。”但景荻三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锦绣山庄生意如何?”她也算个小生意人了吧?
  “还行。”这回两个字。
  “……你的病如何?”嗯,这是逼她不得不问?
  换来他淡然一眼,眯缝大了些。
  “你在这儿请我,莫非是让我闭嘴的意思么?”她问题越来越短,他干脆沉默对付了,让她猛然联想到思默庐的风格。
  景荻又笑皱了脸皮,“兰姑娘一直在问景某的事,而景某这一生乏味,没什么可说的。倒是南月大小姐之名帝都如今人尽皆知。看起来精彩得很。”
  “景少东莫怪,并非我有意隐瞒。”她如果打着南月大小姐的名头,连一步都踏不出。
  “我懂。”景荻的神情写着他很清楚。“我邀请得仓促。明天就是兰姑娘大喜之日,以为兰姑娘不会出来。”
  兰生眯起眼,“等等,不是你打着如意算盘吧?故意挑今天请我,我出不去,你省了这顿。然后等我成了亲。就更不能随便出门了。少东家——”
  “天地良心。”同她说话,为何总能这么高兴呢?一次又一次,止不住生出想活下去的渴望。
  “那还好。少东家不知道,我这人毛病多,其中一条就是报复心重。你要真想躲了这顿请。我以后千方百计会让你破费,绝对不止十几两银子。”兰生哼了哼。
  景荻笑出了声。“是,景某记下了,今后独对你大方些。”
  “倒不至于。吝啬自己吝啬别人是省心,吝啬自己大方别人是好心,吝啬别人大方自己是恶心,少东家别当最后一种就好。”独对她大方?这话说得——
  “其实选今日请兰姑娘,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景荻为兰生倒茶。
  他站了起来。
  兰生一怔,“少东家刚才自己站起来了。”从见到他起,一直都是坐着,站也是拄杖,“你的腿不是不能走么?”熟一点,反而不能信口说残肢了。
  “腿没毛病,只是病得乏力,使不上走路的劲而已,这么站一下还无妨。”拿壶的手轻颤,茶水微洒些在外,但他不在意,继续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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