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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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悠然-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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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并沉默半晌,缓缓说“足感盛情。”邓寒雪满面笑容谦虚几句,告辞了,长长出了口气,急急回府报信去了。

  “宁伯爷?”孟家父女听到,互相对视一眼,心下都觉匪夷所思。

  不过是提过亲,被拒了,竟费这么大心思?就算让孟悠然在全京城的贵妇面前出丑,也不代表张并会休妻,也不代表张并会娶宁家的女儿。

  宁家此举,足以和常山公主府结仇,足以和平北侯府、孟家结仇。宁家若有意如此,是疯了不成?

  “这些外戚人家,最是难缠。”孟赉皱眉道。若要认真对付他们,不难;可他们背后的皇子公主,便被得罪了。

  “我还想得很复杂,以为是朝中的阴谋,”悠然下气的说道,“不想让爹入阁,不想让夫君掌兵权,谁知竟是想嫁女儿过来。”真没意思。

  “弹劾宁家的奏折雪片一般,也不抵什么用。”张并回忆着,皇帝很生气,但还是维护宁家,保护宁家,只命宁二公子退回田地,并无处罚。

  “文的不行,来武的。”最后下了结论。

  悠然刚刚拍手叫好,便被孟赉喝住,把夫妻二人训了一通,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悠然吐吐舌头,“那爹想办法吧,我们不管了。”张并则客气多了,“爹拿主意吧,我们听爹的。”

  孟赉回到东四胡同,一边看孟正宇的功课,一边还在想对策。

  “为了嫁给你出这馊点子,”悠然很是气愤,“这么缺德的人,就该!”举手作砍人状,杀气腾腾。

  “极该!”张并附合妻子。

  “你都娶过妻子了,怎么还想嫁女儿给你?这人什么脑子?”躺到被窝里,悠然还在发牢骚。

  “没脑子的蠢货才这样。”张并也郁闷。好好的成了亲,妻子怀了身孕,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偏遇上宁家这无耻不要脸的。“乖,不想这些了,哥哥给你讲故事。”

  没脑子的蠢货,真还不只宁家。京城一处宅邸中,一对兄妹正在争吵。

  “你守孝这三年,父亲和母亲都担心你吃不了乡下的苦,一车一车给你送了多少东西过去!怎么便是不疼你了?”张锦不耐烦的叫道。这个小妹,从小麻烦最多,自从三年前她公公去世回乡丁忧,好容易清净了这三年,这不,才回来就开始闹,说爹娘不疼她。

  “不疼我!若是真疼我,怎么我来信说的事,父亲母亲一件也不给办!”张镜叫得比张锦更大声。

  “你说的事,怎么办啊。你闺女有了克夫的名声,想说门好亲当然难了。父亲母亲也在想法子呢,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好。”张锦深觉自己这妹妹从小不讲理,越大越不讲理。唐婉儿十三岁议定了锦乡侯次子,来年未婚夫便生病死了;十五岁议定虞侍郎幼子,当年未婚夫病死。这往后,没人敢跟唐婉儿姑娘议亲。

  “我不管!”张镜任性的叫道“我家婉儿忆是快十九了,如何能再等?父亲母亲若是没有好人家,婉儿便嫁给她表哥好了!”

  张锦呵呵笑道“这可不巧,她的表哥,全都成亲了。”你闺女总不能做妾吧。

  “成亲了又怎样?休妻就行。”张镜这轻飘飘的口吻,把张锦给惊到了。

  “她的表哥们,我想想,都是娶的什么人?谁的娘家最不济?想到了,”张镜眼前一亮,“张并的媳妇身份最差,居然是个婢生女!休了,娶我婉儿!”

  张锦用奇怪的眼光盯了张镜一会儿,慢吞吞说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怎么着。”

  作者有话要说:

  “匪言不能,胡斯畏忌?”出自《桑柔》,“不是我们不能说,为何心存顾忌,为何心存畏惧?”

  111 谋犹回遹

  这日;悠然正跟黄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看黄馨喜滋滋做着一个小孩儿肚兜;忽听得丫头来报“四爷家的大少夫人,和她娘家弟妹凑巧路过,来看望夫人。”

  悠然呆了一呆。四爷家的大少夫人;那便是张惟恕的妻子小武氏了;她的娘家弟妹;不就是张甜心的小姑子安宁么。

  小武氏跟张惟恕一样;忠厚老实;她的娘家弟弟;听说很是古板;那倒是正好,跟安宁小姐;正是天生一对。

  张钊和张惟恕一向待张并亲厚,小武氏来看自己,不稀奇,安宁小姐却是不大看得起自己的,来此做甚?悠然嘱咐黄馨“娘先自己坐会儿,我去去就来。”随后带着莫陶绿漪,到了会客厅。

  厅内坐着三名贵妇。二十三四岁左右年纪、面容敦厚、略显丰满的女子,是小武氏,她绾着朝月髻,髻上插只普普通通的金钗,草果绿色织锦缎长袄,素色长裙,打扮得中规中矩,毫无出色之处。

  小武氏身旁坐着位十□岁的少妇,规整的圆髻,藏青褙子。竟还是藏青褙子,悠然想起初见安宁小姐时的情形,佩服得要死。试问哪个青春年少的大姑娘小媳妇,肯这么十年如一日的穿同色同款式的衣服!

  在这二人上首,还坐着一位贵妇。三十多岁年纪,大红宫花缎薄棉袄,满绣折枝牡丹花卉,下着宽幅墨绿长裙,头上挽着飞仙髻,髻上插一支五彩琉璃发钗,流光溢彩,十分美观。五官不算秀美,眉飞入髻,眼神凌厉非常。

  也不预约,就这么上门了,还带上小姑子,还带上不认识的陌生人,小武氏这是怎么了?她平时不是这么不着调的人啊。悠然纳着闷,打量小武氏。只见她强笑着起身见礼,笑得十分勉强,笑得简直是,皮笑肉不笑。

  从前见面,小武氏称呼悠然是“五妹妹”,或跟着张惟恕、张甜心一起叫“阿悠”,悠然婚后也叫过“嫂嫂”,今日,她的称呼则是“夫人”。

  “夫人,我来得冒昧,请您不要见怪。”小武氏一脸奇怪的笑容,说道。

  悠然何等机灵,原本是叫过小武氏“姐姐”,或称呼她闺名“阿璇”,这时也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叫起“八少夫人”,张惟恕在魏国公府,排行第八。

  小武氏一脸“我是被迫的”“阿悠别怪我”,那定是来者不善了。也不知上首这中年贵妇,是何来路。

  中年贵妇和安宁都端坐着不动,悠然也不去招呼。对于不请自来的客人,其实用不着按礼数招待。她们并不是按礼数来的。

  要讲礼,大家都讲礼;单我一个人讲,有何意义。礼,本来就是相互的,不是单方面的。

  小武氏跟悠然叙了寒温后,硬着头皮介绍中年贵妇,“是晋国公府三夫人,我的姑母……”

  话音未落,中年贵妇已是冷冷开口,“是你的姑母,不是她的姑母?”

  小武氏低首敛衽,做认错状,却是一个字不出口。她是被国公夫人和婆婆武氏逼着出门的,还不知道回了家,公公和相公会怎么发脾气。

  太婆婆和婆婆的话她不敢不听,但多余的话,她是一句也不说。

  悠然轻笑,“原来是唐三夫人,失敬,失敬。”

  魏国公府大小姐张镜,嫁给晋国公府老三唐大损,便是这位了。看着确实是厉害人物,毒打黄馨几乎致死的,就是她。

  一直想看看这位魏国公府嫡出大小姐是什么样一副尊容,可惜她丁忧回乡,这三年来都不在京城。如今,总算见着了。

  竟敢用这般轻慢的样子对待姑母?!张镜咪起眼睛,细细打量起面前这出身不高的侯夫人。见她只着秋香色蜀锦长棉袄,月白长裙,笑吟吟站在那里,清新美丽如一朵带露的荷花。

  “称呼姑母为外人,是你孟家的家教么?”张镜挑起眉毛,厉声喝问。

  “我孟家的家教,是不乱认亲戚。”悠然怀孕后本来就想发脾气,却是对谁发都舍不得。这会子心头怒气更是一阵阵窜上来,面上却依旧笑容可掬。

  张镜听悠然这话竟是指责她乱认亲戚,不由怒道,“你不懂道理,难不成你男人也不懂道理?没告诉你他有亲姑母?”

  安宁已是看了半天热闹,这会儿笑嘻嘻道“孟五姑娘,你还不快叫姑母?这是你家侯爷嫡亲的姑母。”

  小武氏在旁歉意看着悠然,只是不说话。

  悠然对莫陶使个眼色,莫陶会意,出门吩咐小丫头“唤莫利、伏凤过来!”只听一个生机勃勃的声音,“我在呢。”却是黑红脸庞、干净俏丽的伏凤,就在侧厢侯着,听到莫陶的话就带手下数名少女亲兵走了过来。

  伏凤跃跃欲试,“今儿终于用得上我们了吧?”亲兵可不是当摆设的呀。

  莫陶乐道“今儿让你大显身手!”什么东西,也敢到平北侯府来撒野,就该一个一个扔出大门!

  伏凤等人随着莫陶悄悄进入会客厅时,悠然已慢慢坐至主位上,好整以暇的笑道“要认亲不难,待我家侯爷回府,他要我认谁,我便认谁。”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你说你是姑母,不算!我男人承认你,你才算!

  张镜拍案怒道“你!你!你不敬尊长!”

  悠然笑吟吟接上“我娘家的尊长,个个自重,个个受我尊敬;我夫家嘛,没有尊长。”我嫁了个自立门户的男人,哪里来的尊长。

  张镜气得身子发抖,“反了!反了!”忽然福至心灵,伸手指着悠然骂道“你目无尊长!便该被张家休弃!”命人“拿笔墨来,我这便写休书给她!”

  一时张镜兴奋莫名。这当儿便休了孟悠然出门,给婉儿腾地方!

  安宁两眼发光,跟着凑趣儿道“快!笔墨伺候!”真热闹哎,今儿没白来!这场热闹,看得过瘾!

  小武氏真想一头撞死。帮着张镜,那是不行的,明知道张镜是在胡闹;帮着悠然,她也没那个胆子,只好缩在一边,一言不发。

  却是瞅着安宁发狠:有你什么事儿啊,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回头定要跟弟弟说,他这媳妇儿,轻易甭让她出门!

  见平北侯府的下人一个个跟没听见似的,站着纹丝不动,张镜气得大骂“眼里没主子的东西,回头一个个揭了你们的皮!”目光所及之处,觉得有一个丫头很是眼熟,指着她喝道“你,出来!是不是魏国公府来的?”

  她指着的人正是绿漪。绿漪出列,战战兢兢道“是!”

  张镜大为得意,“魏国公府的丫头,敢不听我的话?去,拿笔墨来!”

  绿漪正想说“是”,却抬头见悠然意态闲适坐在玫瑰椅上,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绿漪心头一紧,思忖再三,硬着头皮回道“唐三夫人,您是客!客随主便。”

  张镜一再受挫,竟连个丫头都敢不听自己的话了!她恼羞成怒,命自己带来的丫头婆子,“掌这臭丫头的嘴!”

  张镜带的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嬷嬷,四个力大无比的丫头,闻言答应一声,气势汹汹就要上来动手,只把绿漪吓得花容失色。这位大小姐,她手下可不只一条两条人命!

  悠然轻脆的击掌两下,叱道“动手!”伏凤等人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三下两下把张镜带来的嬷嬷和丫头们打倒,踏在脚下。

  伏凤最是大胆,见张镜伸手指着自己骂,也不等悠然吩咐,直接一拳头打断她下颏,张镜再也骂不出来。

  安宁已吓得变了脸色。这孟悠然,也太大胆了,尊长的话不听便罢了,居然还敢打人!

  悠然笑问小武氏,“阿璇,哪些人是你带来的?”小武氏面带歉意,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两名侍女,“只有这两个。”

  悠然点头,示意小武氏自己明白了。随即笑吟吟吩咐伏凤,“除了八少夫人,和她两位侍女,其余人等,全部给我扔出去!”

  伏凤大眼睛中绽放出惊喜,大声应道“是!”乐呵呵带着人,执行命令去了。

  “一个,两个,三个……”平北侯前聚集一帮闲人,有人很好兴致的数着数。

  只见先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肥婆子,被扔出大门,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接着又是一个膀大腰圆的胖丫头,被扔了出来,同样是脸朝下,狗啃泥。

  接下来的两个丫头很是不服气,始终骂骂咧咧的,伏凤一行人发了狠,猛揣一脚,直把这两个丫头揣到府门对面的大槐树上,狠狠撞了一回,才弹到地上,这两人摔到地上时,直接昏了过去。

  剩下的婆子丫头识时务,殷勤点头哈腰陪笑道“姑娘们娇贵,别累着姑娘们!小的自己滚出去。”竟真的一个挨一个滚了出去。

  伏凤回头笑咪咪看着安宁带来的两个小丫头。两个小丫头哭丧着脸,“姐姐们手下留情吧,我们也滚出去。”伏凤瞅瞅她二人单薄的小身板,怯怯的神情,摇头叹道“可怜见的,我也不忍心了。”由着她二人笨拙的滚了出去。

  先前的两人滚得甚是顺溜,这二人却是滚得歪歪斜斜的,招来一片笑声。

  伏凤拎过张镜,笑咪咪把她下颏复原,“唐三夫人,时候不早了,您请回吧。”不由分说,把她提起来,扔了出去。

  伏凤手下甚是有准头,张镜落脚之处,垫在她身下的是两个胖婆子。两个胖婆子遭了罪,张镜却是身上没伤。

  张镜耳边只听得四周围闲汉嘲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时羞愤难忍,竟气得昏了过去。她带来的几名婆子丫头,一个个捂着屁股站起来,强忍着疼痛叫来了马车,灰溜溜走了。

  安宁强自镇静,“这是平北侯府待客的礼数么?”

  伏凤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丫这是做客的礼数么?却也懒得多理她,只笑道“我家夫人吩咐了,看在张十三姑娘的份上,武太太您请自己走出去吧。”

  安宁稳定心神,慢慢走出大门,马车也不坐了,丫头也不管了,傻了一样,一直向前走。

  还是那两个小丫头,滚出侯府后仓皇寻了个僻静地方哭了会儿,哭完便急急的寻到安宁,叫来马车,匆匆回武家去了。

  这件事甚是轰动。倾刻间,竟已传得尽人皆知,竟已传入宫中。

  两仪殿中。户部尚书吴仲康匆匆趋出,看着急急应召而来的张并,心中得意的笑。皇帝知道了,正怒着呢,有你小子好受的。

  吴仲康,正是阁臣热门人选。近日却有传闻,他可能被孟赉挤掉。

  张并面对发怒的皇帝,神色惨然,沉声道“臣历经大小五十余战,身上的伤,不下二三十处。”

  皇帝本是听了禀报有些恼火的,再不济也是长辈,这般无礼,此风不可长!听了张并这话又心生怜悯,温言抚慰道“卿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朕心里有数。”

  张并恭谨谢过,又道“臣身上最早的一处伤,是被恶犬所咬。”并不是所有的伤,都来自战场。

  “便是被唐三夫人放出她养的藏獒所咬,”见皇帝露出惊疑之色,张并又轻轻补充,“那年,臣五岁。”

  在张镜看来,出身不明的张并是她三哥的耻辱,是魏国公府的耻辱,她看着小小的张并不顺眼,竟放出恶犬,“咬他!”

  张并被恶犬追出府门,追至绝境,他那时只学过些皮毛功夫,小小孩童,竟也对着恶犬一招一式使了出来。正好被路过的华山老叟救下,细摸他的骨骼,慈眉善目的华山老叟笑咪咪,咪咪笑,奇才呀奇才,忙不迭的收为徒弟,唯恐被别人抢走。

  “若不是有恩师,臣早已……”张并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一滴滴掉在青石砖地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呢。皇帝从未见过张并如此失态,也微觉心酸,好言劝解一番。原本想怪罪的心,早已抛到九宵云外。

  “内子一向温柔良善,从不与人争竞,她正怀着身孕,今日,不知是被逼到何等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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